在岳陽,青衣神乞和閃電追風何良廷已將群豪到時落腳住息處所,與渡湖船隻準備妥當,只待白夢熊和各派之人到齊後,便可前往赴約。
白夢熊和聖手神君公孫揚帶著三女,渾小子賽金剛孟猛,一行六人到達岳陽時,各派群豪均已到齊,齊集在何良廷開設的客店中。
傍晚,白夢熊正與各派掌門在店後廳屋中談話之際,被派守在店外的一個丐幫弟子忽然急匆匆地走進來,朝白夢熊恭身說道:“啟稟長老,四海幫香主鐵掌金環洪信揚現在店外求見長老,說有極緊要的事情向長老面陳。”
白夢熊聞言,不由微微一愕,問道:“就是他一個人?”“是的。”
白夢熊心中忽地一動,略一沉吟說道:“有請。”“是。”那丐幫弟子返身向外走去。
靈真道長長眉微蹙地望著白夢熊說道:“這鐵掌金環忽於此際前來,不知何意?”
白夢熊似乎胸有成竹地含笑說道:“此人前來,可能於我們有利。”
聖手神君公孫揚問道:“怎見得?”正說之間,鐵掌金環洪信揚已跟在那丐幫弟子身後走了進來,白夢熊便即起身相迎,拱手說道:“不知洪兄駕蒞,有失迎迓,尚望原諒。”
洪信揚一見,連忙搶前一步,抱拳拱手為禮,說道:“不敢當,在下來得很是冒味,尚祈少俠與各位勿怪幸甚!”白夢熊微微一笑道,“洪兄太客氣。”說著舉手讓坐道:“請坐。”
鐵掌金環目光掠視了端坐未動的各派掌門,群豪等一眼,雙眉忽地微微一蹙,望著白夢熊說道:“白少俠可否借一步談話。”
白夢熊略一沉吟,說道:“洪兄請隨小弟來!”說著舉步向右面一間房內走去,鐵掌金環洪信揚隨後跟入。
進入房內,白夢熊便又朝洪信揚拱手一揖道:“前番若非洪兄暗中提醒小弟及時脫身退走,小弟早已命喪君山之上了。只是洪兄那日為何硬朝小弟劍上……”
不等白夢熊的話說完,洪信揚便即向他搖手笑說道:“過去的事情少俠不必提了,洪某一生恩怨分明,清風堡中少俠如不掌下留情,洪某焉能還有命在……”
說到此處,略微一頓,正容問道:“對於此次之約,少俠覺著勝負把握如何?”
白夢熊搖搖頭道:“勝負殊難預料,焉敢妄論把握!”說著略頓,目注洪信揚問道:“洪兄以為如何?”鐵掌金環洪信揚微一沉吟道:“不論勝負,勢將難避毒手!”
白夢熊心中不禁一驚,問道:“青面秀士是不是另有陰謀?”
洪信揚點點頭道:“少俠料得不錯,四海幫總壇外的空場上已搭蓋了東西兩座棚臺,明天前往赴約之人,將均被請坐在西棚臺上安坐,但棚臺下面卻埋下了數百斤炸藥!”
“哦!有這等事!”白夢熊躬身長揖謝道:“承蒙洪兄前來告示,小弟衷心感激莫名,異日必圖報答!”
鐵掌金環洪信揚微微一笑道:“少俠言重了,洪某就此告辭!”
白夢熊問道:“洪兄返回君山麼?”
洪信揚正容說道:“洪某雖然出身黑道綠林,但尚知善惡之分,既已知悉四海幫惡行,青面秀士馬文宏的為人陰毒,豈能一錯再錯!”
白夢熊聞聽,不禁肅然起敬地正容說道:“洪兄能夠明善辨惡,急流勇退,實在令人心中敬佩,但不知洪兄此去將作何往,是返回西南,抑是另作他行?”
洪信揚稍稍沉吟後,說道:“對於江湖上的爭雄鬥智,洪某已感心灰意冷,此去將遍遊天下名山古蹟,覓地皈依我佛,參禪修身……”
洪信揚話尚未說完,忽聞一個極細的聲音,遙遙傳入二人的耳鼓,說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洪施主既決心皈依我佛,可於五天後前往泰山丈人峰頂尋找老僧,老僧當為施主接行。”
鐵掌金環聞聽,他雖然不知道這位自稱老僧的傳聲之人是誰,心中卻相信必是一位世外有道高僧,遂即連忙恭敬地答道:“弟子遵命。”
只聽那細聲又繼續說道:“白施主身負‘九陰’,‘太乙’神功奇學,並因那九粒千年聖品,雪菱的功效,當今武林之世已鮮有敵手,誅邪劍乃前古仙兵,本系應劫出世,雖經老僧佛光普照,但殺氣仍是極重,望施主能上體天心,本我佛慈悲之懷,稍予抑制此劍殺氣,則功德無量矣!”
白夢熊心中正暗暗驚異這傳聲之人功力高深,聽完這番話後,這才知道乃是獨臂怪翁口中所說的那位贈劍的老和尚,當下急忙躬身肅容恭敬答道:“承蒙老禪師恩賜神劍,晚輩定當謹遵老禪師佛諭。”
白夢熊話罷,寂無迴音,知道那位高僧已走。
鐵掌金環洪信揚復又向白夢熊抱拳一拱,說道:“少俠!洪某就此告別,他日有緣再見吧!”
說罷,便轉身大步向外走去,白夢熊知道挽留不住,而且也不便挽留,於是一揖還禮後,便即隨後相送。
這時,天色已交初更。
白夢熊送走鐵掌金環返回屋內,群豪都以詢問的目光凝視著他。忽聽獨臂怪翁望著他問道:“小兄弟!鐵掌金環前來何事?”
白夢熊星目掃視了群豪一眼,緩緩地說道:“傳消息來了。”
聖手神君公孫揚問道:“什麼消息?”
白夢熊便把鐵掌金環告訴他的轉向群豪告訴了一遍,群豪聽後,心中都不禁驚駭異常,他們萬料不到四海幫竟會使用這種陰毒絕倫的手段!
數百斤炸藥豈同小可,一聲轟然巨響之下,任憑是金剛鐵鑄之軀,亦必難避厄運,被炸成粉碎!
靈真道長面色沉重地說道:“這件事情倒是非常棘手難弄呢!”
聖手神君公孫揚忽又望著白夢熊問道:“小兄弟!這鐵掌金環洪信揚不會是四海幫故意派來,使用的心理戰吧?”
白夢熊聞問,不由微微一怔,望著公孫揚道:“老哥哥的意思是……”
聖手神君微微一笑道:“七派一幫聯手,這種龐大聲勢,已屬武林史無前例,何況又加上你這位四海幫惡徒聞名喪膽的飛天神龍,四海幫怎得不為之怯懼,因而故意派人前來透露這驚人的消息,使我們化整為零地前往,他好從容分別對付,各個擊敗!”
群豪聞聽,覺得聖手神君公孫揚的這番活,甚合情理。
白夢熊沉吟了一陣,說道:“但,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靈真道長點點頭道:“當然。”
葉玉玲姑娘忽然說道:“到了那裡,我們不到那座西棚上就是了。”
白夢熊朝她微微一笑道:“這雖也是一個辦法,但並不太好!”
說著,忽地望著點蒼掌門風雷劍胡元平說道:“久聞貴派有一種霹靂磷火彈,觸物即燃,不知身邊帶著沒有?”
胡元平點點頭道:“有,少俠問這個何意?”
白夢熊道:“請給我幾粒。”
胡元平取出三粒霹靂磷火彈遞給白夢熊,問道:“少俠要它何用?”
白夢熊星目神光陡射地道:“明天赴約之時,我要試試這三粒磷火彈的威力!”
峨嵋法慧大師望著他問道:“少俠要先發制敵,仗它消除那數百斤炸藥?”
白夢熊點點頭,神色凝重地說道:“只要先使炸藥爆炸,我們才能安然無事。”
第二天清晨,晴空朗朗,藍天無雲,輕風徐來,正是一個大好天氣。
白夢熊與各派掌門群豪分乘著兩艘大船,渡過寬闊平靜的洞庭湖面,直抵君山山麓,攏舟登岸。
登上山道,白夢熊當先前行,三女與各派掌門群豪緊隨其後。
此際,群豪一個個都嚴整著臉色,內心沉重非常!
因為此次之約,正如靈真道長所言,只許成功,不能失敗,稍一不慎,其後果必然不堪設想,非僅近百年間武林正道元氣,要為之一蹶不振,甚至將落個蕩然無存。關係之重,實在不容人內心不感覺擔憂沉重!
群豪一路登山,四海幫所設的七道關卡上,竟無一人阻攔,並且群豪經過時,這些幫眾均似視若未睹。
到達四海幫總壇之外,那五六十丈寬闊的空場上,果然分東西搭蓋著兩座七八尺高,可容四百餘人棚臺,青面秀士馬文宏率領著雙色老妖,長白四煞,和一眾堂主,香主,護法,不下百餘人之多,神情嚴肅地佇立在空場中央。那彩霞仙子楊秋芬,仍是一身鮮紅衣裙,滿臉騷媚之態,站立在青面秀士的身側。
白夢熊與各派群豪走到青面秀士馬文宏對面丈餘之處,便即停步,身形剛剛立定,便即聞青面秀士馬文宏一聲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區區一個四海幫,竟然勞動武林七大門派,並還加上名震大江南北的化子幫,七派一幫聯手前來赴約,真可謂是武林百年難得一見之壯舉,我馬文宏何幸,四海幫何德,得會各派高人,實感榮幸至極!”
說罷又是一聲哈哈大笑,笑聲甫落,倏忽雙睛陡睜,射出兩道冷電寒芒,逼視著白夢熊喝問道:“尊駕就是飛天神龍白夢熊嗎?”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白夢熊一見青面秀士馬文宏和彩霞仙子楊秋芬夫婦二人,早就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掣出誅邪神劍,縱身上前,將二人濺血劍下,報仇雪恨……
但,為顧全大局,他卻不得不作忍耐,強抑胸中仇恨的火焰!
於是,他口中冷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不錯!”
彩霞仙子楊秋芬忽然格格一聲媚笑道:“好一個白夢熊,想不到老孃當年一念之慈,留下你一條活命,你不但不思感恩圖報,反而聯合各大門派來對付老孃夫婦,你這小子真是忘恩負義透頂,這世界上真是仁慈不得啊!”
白夢熊陡地一聲朗笑,冷冷地喝道:“賤婦!休要利口饒舌,假仁假義,顛倒是非,少時小爺當眾宣佈你夫婦的惡劣罪狀之時,也就是你夫婦難逃公道之際!“青面秀士馬文宏聞言,臉色雖不禁微微一變,但他為人性情陰鷙深沉,臉色微微一變,瞬即恢復如常,望著白夢熊陰森森地一聲冷笑道:“白夢熊!
事實勝於雄辯,多逞口舌之利無用,今天你是為報仇而來,各大門派為劍盟令符而來,馬文宏當與你們憑功力武學分勝負,作一干脆了斷,決不使你們徒勞往返,失望便是!“說著略頓,雙目寒光灼灼如電,掃視了群豪一眼,又道:“各位遠來是客,現在請各位先上西棚就坐稍息,並容馬文宏奉致水酒一杯,略盡地主之誼!”
話落,舉手肅客。
白夢熊忽又冷冷一聲朗笑,目注青面秀士馬文宏冷冷地說道:“馬幫主!
你禮節很周到嘛!“
馬文宏哈哈一笑道:“承獎!”
說著,便又再度舉手肅容說道:“各位請!”
白夢熊一聲冷笑,舉步朝西棚走去,群豪立即跟隨其後緩步而行,走去距離西棚約十五六丈遠近,白夢熊忽地停步回身,伸手一伸,掌心裡託著三粒霹靂磷火彈,目注青面秀士馬文宏說道:“馬幫主!你看這是什麼?”
青面秀士馬文宏當然認識這種點蒼派名震江湖的霹靂磷火彈,因為白夢熊問得很是突然,當下不禁微微一怔,脫口說道:“點蒼派的霹靂磷火彈,你問這是什麼意思?”
白夢熊微微一笑道:“感謝幫主的地主之誼,白夢熊要用它變點戲法給幫主欣賞欣賞!”
說著,一聲冷笑,右手陡地一揚,三粒霹靂磷火彈已經脫手發出,疾如脫弦箭矢般地直奔西棚臺下射去。青面秀士馬文宏萬料不到白夢熊會有此一手,當時臉色不由勃然大變,但因事發突然,欲想攔阻,或是挽救均已無及。
霹靂磷火彈觸物爆炸燃燒,只見火光一閃,西棚地下埋著的炸藥,立被引然爆炸,聲震天轟然巨響,勢如山崩地裂!
數百斤炸藥,威力豈同小可,一座可容百餘人的棚臺,頓時被炸成粉碎,沙石夾雜著木塊飛舞激射,地上現出了一個五六尺方圓的大坑!
白夢熊哈哈一聲朗笑,望著青面秀士說道:“馬幫主,我這點戲法變得還不錯吧,只是數百斤炸藥和那大一座棚臺,就這樣白白的被毀掉,實在太可惜了!”
馬文宏做夢也料想不到,暗埋炸藥的陰謀,會走漏了消息,被白夢熊先發制人,以三顆霹靂磷火彈,將炸藥引發爆炸!
白夢熊話聲一落,他立即兇睛遽瞪,滿臉殺機的嘿嘿一聲冷笑,喝道:“白小鬼!你雖然避卻炸藥之劫,但你今天仍難能活著離開君山!”
白夢熊劍眉倏地一挑,一聲冷笑道:“馬文宏!今天已是你的死期末日,小爺也不願和你多鬥口舌,乾脆我們還是各憑實學在手底下一見真章好了。”
青面秀士馬文宏尚未答話,長白四煞忽地飄身而出,向青面秀士微一躬身說道:“幫主乃是一幫之主,豈可輕易與人動手,請且退後,這小鬼就交由我弟兄來收拾他算了。”
青面秀土一見四煞齊出,心中正是求之不得,遂即點頭說道:“長白奇學,獨步武林,出手必然告捷,只是有勞四位了。”
說罷,右手微微向後一揮,與群賊一齊飄身後退丈外。
長白四煞八隻兇睛忽地齊瞪,寒芒激射地逼視著白夢熊嘿嘿一陣冷笑,老大追魂赤煞嚴絕陰聲說道:“白小鬼!那夜嵩山之上,老夫弟兄未能領教你的絕學高招,心中一直認是憾事,今天老夫弟兄可得要好好地向你領教領教!”
說著,探手掣出腰間的點穴雙钁,分握左右兩手,交錯平橫當胸,目注白夢熊凝神蓄勢以待。
靈真道長忽然飄身而出,身後緊隨著武當三大劍客,向白夢熊單掌稽首為禮說道:“武當派請令,願接這第一場!”
白夢熊目光微轉,望了靈真道長和三大劍客一眼,點點頭,飄身後退。
白夢熊飄身退唇,靈真道長立即望著長白四煞稽首為禮說道:“嚴施主!
久違了。“
追魂赤煞嚴絕嘿嘿一笑道,“靈真老道!你休要客氣,武當劍術向有冠蓋天下武林之譽,只是老夫弟兄未能親睹領教,今天是大好機會,就請老道動手吧!”
靈真道長微微一笑道:“嚴施主太過獎了,武當劍術只不過是浪得虛名,怎能與長白奇學相比,不過……”
追魂赤煞嚴絕一聲冷笑道:“不過怎樣?”
靈真道長略一沉吟,正容說道:“以嚴施主昆仲在江湖上的威望聲謄,何也受青面秀士馬文宏之利用,為四海幫賣力,爭雄鬥狠……”
不待靈真道長的話說完,追魂赤煞嚴絕便即磔磔一聲怪笑道:“靈真老道,多說這些廢話何用,你還是亮出劍來,讓老夫弟兄見識見識你們武當派譽為武林第一的劍術吧!”靈真道長聞言,長眉微揚,沉聲說道:“嚴施主真當不肯接納貧道的良言相勸!”
嚴絕雙睛一瞪,嘿嘿一聲冷笑,喝道:“少嚕嗦!你要是再不亮劍,可就別怪老夫弟兄要得罪無禮,硬逼著你們亮劍了!”
靈真道長一聽這話,知道再不亮劍動手,絕對不行,只得點頭說道:“既然嚴施主定要見識本派劍術,貧道等也只好遵命獻醜了。”
說著,目光回顧了身後站著的三大劍客一眼,霍地各自右臂反探,寒光連閃中,四支三尺長劍已經同時出鞘。靈真道長抱劍當胸,朝追魂赤煞嚴絕微一躬身說道:“嚴施主請!”
嚴絕嘿嘿一笑道:“別客氣!”
靈真道長一聲“有僭”,揮長劍,寒光疾閃,劍花朵朵,身隨劍走,龍行一式,招發如電,直朝嚴絕攻去。嚴絕一聲冷笑,點穴雙钁一分,展招相迎,互爭先機地鬥了起來。
武俠屋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