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沈漠,自己是道士,戀人卻是殭屍?有意思,我們就繼續慢慢玩下去吧……”
梅辛的笑聲和說話聲漸飄漸遠,魚水心又驚又怒,渾身一陣雞皮疙瘩。梅辛是從什麼時候假冒影子,借她的手來報仇的,她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江小司剛剛真是命懸一線,只差一點就被他殺了。
沈漠蒼白著臉走到江小司面前,將桃木劍抽了出來,只要他再晚一秒,這劍再深一寸,江小司就死定了。無法抑制的後怕讓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就在這時江小司突然睜開了眼,一口朝沈漠的脖子上咬了下去,用力吸起血來。長長的指甲深陷進他後背肉裡,鮮血流出。
“沈漠!”魚水心大驚。沈漠卻只是用力將失去理智面目猙獰的江小司抱在懷裡,任憑她大口大口的吸血。直至自己因失血覺得暈眩,這才猛擊江小司後頸,讓她昏倒在自己懷中。並迅速扯開她的衣服,掏出藥瓶把藥粉灑在她兩處被劍擊穿,還有被影子打傷,和被魚水心烙傷的地方。也給自己被她咬傷的地方抹上藥,否則不死的話很有可能也變成殭屍。
從頭到尾沈漠始終面無表情,也沒有說話。可是別說一旁的阿衛和阿音,就是魚水心也感覺到了他山雨欲來的殺氣和怒火。
處理好江小司的傷勢,沈漠抱著她站起身來。
魚水心想到自己被梅辛利用,心虛至極,可看著沈漠那樣心疼照顧江小司的模樣又覺得怒不可遏。
氣沖沖的攔在他面前:“沈漠!你還沒看到麼?江小司一直都在騙你,她根本就不是人,是一隻千年殭屍!”
沈漠定定看著魚水心,突然揚起手來,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來多管閒事!”
所有人都怔住了,魚水心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儘管沈漠對人一向冷淡,可是對她卻一向是寵溺和溫柔的。那麼多年,連重話都沒說過,更別說打她了。
心裡說不出的憤怒,更多的卻是委屈。他說不要她多管閒事,她明明就是擔心他,害怕他再被騙,再被傷害啊!她只是想保護他們兩個。是非人奪走了他們的一切,可是如今,沈漠卻愛上一隻殭屍,還說他早就知道了!那她做的這一切,都算什麼?
沈漠鐵青著臉,抱著江小司大步離開。
魚水心聲嘶力竭的吼:“沈漠你給我站住!”
沈漠定住腳步,回過頭看著已是滿面淚水的她,冷冷開口。
“她是殭屍,這我兩年前就知道了,可是我如今既然接受了她,就代表我接受了她是殭屍的事實。你要是再敢傷她,我絕不饒你!”
那銳利無情彷彿看陌生人的眼神,那一字一句冰涼的話語,如同當頭一盆水,澆得魚水心心都寒透了。頓時頹然無力,悽苦的笑了起來。
“你竟然已經愛她到了這種程度麼,哪怕她是一隻殭屍?你明明最厭惡非人,也願意接受?沈良他們,還有你全家人的仇,難道你都忘記了?”
“沒忘,但是與她無關。”
他怎麼會忘,心底的偏執,那道始終過不了的檻,他花了整整兩年,才願意面對,才願意接受她。兩年前他就有了懷疑,在湖底小黎村和她拜堂洞房之時,摸到那顆她用來偽裝身份的珠子終於得到了確認,之後更有過一番深入的調查。這兩年他是抱著怎樣複雜的心情看著她為了自己能多看她一眼而努力。他又有過多少掙扎,才終於踏出這一步。他好不容易有勇氣觸摸的幸福,絕不允許有任何人破壞和奪走!
魚水心望著沈漠,心痛麻木。是啊,這才是她認識的沈漠,可以比任何人都更無情更殘忍。可是,他怎麼能喜歡上江小司,怎麼能不考慮後果呢?
“沈漠,你瘋了麼?她是殭屍啊!不會老也不會死!永遠都是現在的這個模樣!且不說沈家香火如何,你又要怎麼跟她白頭到老?現在你們是可以在一起,沒人能阻止或者說你們什麼。可是十年後,二十年後呢?”
“你可以說你不在乎,不在乎年齡不在乎她是殭屍。可是幾十年後等你望著鏡中滿頭白髮的自己,而她依然只是個孩子,你真的忍受得了麼?你可以發誓愛她一輩子,可是你能保證等你老了,走不動了,她依然愛你麼?你又憑什麼要求她依然愛你?”
沈漠漠然看著她,依然無動於衷。
“你比誰都清楚,為什麼自古反對人與非人相戀,族類不同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你們根本不是生活在一條時間線上,最後只能以悲劇收場。不要以為摒棄偏見接受了她的自己很偉大,沈漠,你考慮過後果麼,你想過將來麼?難道幾十年後的可悲圖景,依然無法讓你打消心裡可笑的對愛的執著麼?她是個孩子,可以只顧著眼前的幸福。可是你怎麼能這麼愚蠢無知,人只是非人千百年生命中一段小插曲罷了,而她輕而易舉就能毀了你的一生啊!”
“你說夠沒有。”沈漠冷眼看著她,他既然決定和她在一起,這些怎麼可能沒想過。可是眼前的幸福讓人看不見其他,他對自己又太過自信,那些困難只要他們還在一起還愛著對方,就一定可以克服。
“沈漠!”魚水心握緊拳頭,“那梅辛呢?梅辛你怎麼辦?沈家的仇你也不想報了麼?沒有人比你更瞭解,他有多執著多狡猾多瘋狂。都失去形體,虛弱成這個樣子,還能搞出那麼多風波。這次是你趕得及時,下一次呢?你不為自己想想也為江小司想想,你可以保護她多久?你真的能保證不出一絲紕漏?不讓他有任何的可趁之機?你知道他不會殺你也殺不了你,只會殺你最愛的人讓你痛苦,你就願意讓江小司永遠活在危險之中?”
沈漠皺起眉,低下頭看著江小司蒼白的臉。的確梅辛一日不除便是心腹大患,他曾經自信滿滿以為可以守護的親人,沈家上上下下一百二十餘人,最終還是全部慘死。他和江小司之間再多的阻隔,前路再多的障礙他都不怕。可是隻有這一點他不敢賭,半點險都不敢冒。因為他害怕失去她,他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了。如果和她在一起,卻要用她的生命來做賭注的話,他寧願和她分開,她繼續做她快樂的小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