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藍秘書,還有一個蠢蠢欲動的周玉靜,他潛藏的桃花還不知有多少,她想砍也砍不完。
聞言,他笑得心虛。“又不是我主動招惹,不該怪到我頭上吧!老婆英明,別往心裡擱。”
夏仲夜變得很小男人,大氣不敢吭一聲,生怕老婆大人在這事上不高興,轉而認為是他的錯,讓他少掉很多甜頭。
天生的好皮相確實造成他不少困擾,打從他懂事起,圍繞在身邊的女人不曾少過,她們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想獲得他的注目,花招盡出地圍攻他。
他也曾經和其中幾位交往過,但越深入交往就越空虛,她們無法觸動他的心,直到他遇到今生的最愛……
呃!等等,妻子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生命裡的,怎麼想不起來?他們相愛,他們結婚,他們……沒有戀愛過程嗎?
想著想著,他忽然發起怔,總覺得有哪裡接不起線,有了斷層。
可是妻子幽然嘆息一傳入耳中,他的思緒被打斷,注意力回到兩人對話上。
“總說紅顏禍水,依我看,你才是妖孽,也不知道對那些女人下了什麼蠱,讓我三天兩頭就要應付不死心的女人。”
頰肉被拉往兩側,他哼也不哼,只覺心疼。“老婆辛苦了,我用年輕的肉體補償你。”一說完,他迅速地翻身壓上她。
“停。”她一喊“停”,他當真一動也不動的打住,讓她差點笑出聲。
他哀怨的控訴道:“老婆,我在慰勞你耶!你喊停很傷我的心。”
好笑在心的趙瀠青輕推他肩頭,得了個空間坐起身。“你忘了你被車子撞了,身上有傷。”
“傷?”他低頭一看纏上繃帶的胸口和手臂,絲毫感覺不到痛意。
她推他躺下,再拉上被子一蓋。“你傷得很重,真的。”
說得煞有其事似的,“傷患”夏仲夜信以為真,真當自己受傷了,安分的躺著不敢妄動。
但是他很快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光線充足的病房內沒有一絲藥水味,床邊也不見醫療器材和儀器,手腕內側找不到針孔注射的痕跡。
換言之,除了白色紗布和繃帶,他身上並無任何醫療治療,不會痛,沒有感到撞擊後的難受,身體一如往常。
“老婆,我真的受傷了嗎?”看不到該存在的點滴瓶,他心起疑問。
“自己有沒有受傷,你會不曉得?”她反問,不明言。
他舉起手再放下,兩條腿輪流抬高又放低,再按按“聽說”傷重的胸口,兩眉朝中間一擠。“我應該受傷了。”
“然後呢?”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知曉他必定明瞭了某些事。
“照理說我該傷得不輕,更甚者,有可能致命,車子的撞擊力不是人體可以承受的,可是我卻清醒著,輕輕鬆鬆地調戲我老婆。”
“你的意思是……”她順著他的話尾往下接。
“我沒有受傷。”他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似無波的明淨雙瞳,企圖找出答案。
“也許吧!”他的傷從來不在身上,而是心,他揹負著她尚未解開的結。
“也許?”好敷衍。
為求證實,在妻子的注視下,夏仲夜解下一圈又一圈纏繞的紗布,他的眼神由不解,漸漸轉為困惑,接著是眉頭深鎖的愕然,驚訝他的傷勢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乾乾淨淨的紗布擺放一旁,平滑的胸膛結實堅.挺,他的手、他的腳如同平時所見,連點擦傷也沒有,復元的速度快得離奇。
“夢,很容易就醒了。”趙瀠青有預感,他們相愛的時間不多了。
沒聽見妻子的喃喃自語,他雙眼微瞠地問道:“怎麼回事,我的傷呢?”
她欲言又止,天人交戰後才再開口,“你要聽實話還是夢話?”
“老婆,你在打什麼啞謎,還沒睡醒是不是?”他侷促地笑了笑,忽生不安,好像他將失去什麼似的。
想哭,卻笑了出來。“沒睡醒的人是你,你在作夢。”
“我在作夢?”他想跟著她一起笑,取笑她沒能騙倒他,但揚起的嘴角卻拉不高,僵硬地黏在嘴邊。
不是,這不是夢,她曾經那麼真實的在他懷中,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聲呻.吟都清清楚楚的縈繞耳邊,他愛過她每一寸肌膚。
夏仲夜很想告訴自己這不是夢,可是他隱約感覺到一絲異狀,妻子迷濛的眼神中佈滿離別的愁悵,讓他的心好慌。
“是夢,你創造出的夢境,你在夢裡的世界做盡一切自己想做的事,你是這個夢的主人。”其他人全是配角,夢中的過客。
“不可能,不可能是夢,這個玩笑不好笑……”他抱著頭,不相信她所說的事實。
趙瀠青鼻頭微酸地撫著他烏黑頭髮。“我也希望不是夢,若有個人像你一樣的愛著我,我也寧願不要醒來。”
“老婆,別哭……”該死的,他居然讓她落淚了,他承認過要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她哭了嗎?真是沒用,不就只是放下而已。“不要對我太好,我會放不下你的……”
“笨蛋,那就不要放開呀,哪有什麼夢不夢?我夏仲夜的老婆就是你,織夢,咱們會快樂的相守一生。”他笑著,試圖眨去眼中的淚霧。
“我不叫織夢,我是……”她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本名。
夏仲夜什麼也不聽地抱緊她,在她耳邊低語,“不許離開,你答應過我的。”
“我……”她也想當他最愛的老婆,但是……她的手指一勾,原先枯燥乏味的病房出現一整片開滿海芋的花圃,每朵花都像在笑,開得特別嬌美。
他眨了眨眼,沒法無視眼前的美景。“你……你怎麼辦到的?”
“我是一名織夢者,擁有遊走別人夢境的能力,我能織夢,從無到有。”她的手再一揮,揚指輕織,花海瞬間成了沙漠。
“你……你織夢……”他擁抱她的手緩緩鬆開,怔怔看著她。
“我不想騙你,我本只是個旁觀者,不該介入你的夢……”他的夢好美,教她抗拒不了。
夏仲夜低垂下頭,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讓我獨自一人靜一下好嗎?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好,我不打擾你。”她放下想再碰他的手,默默地走出病房。
她竟敢把她丟在茫茫大海里,讓她在水中浮浮沉沉,好幾次被大浪打沉了,差點要命喪海底回不來。
要不是有艘遠洋漁船經過救起她,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游上一年也遊不到夢的邊緣。
現在她回來了,帶著復仇的大斧而來,這一次她絕對要斬草除根,不讓遊走別人夢境的女人繼續張狂阻擾,她要徹底打垮他。
帶著恨意的藍若雅踩著重步,渾身揚散著熊熊怒火,一步一步地朝病房走近。
有監於上一回被突然送走,這一次她謹慎多了,先在門口停頓一會,小心觀察四周的動靜,不再大呼小叫地昭告她的到來。
安靜無聲的空間讓她放心,手指放在門把上輕輕往內一推……
“咦!開了?”
她十分驚訝竟未遇到阻礙,順利得讓人感到迷惑。不應該這麼輕鬆就達到目的了,她預估會有一場煞費心力的苦戰。
但是這樣也好,那個女人不在更方便她行事。
藍若雅暗自得意地想朝病床撲過去,但一走近才發現床上無人,空蕩蕩的床只有躺過的餘溫。
她以為他們辦了出院,讓她撲了空,氣急敗壞的想找人算帳,咽不下被人戲弄的這口氣。
殊不知頭一抬,醫院頂樓出現一抹男人身影,她眯起眼一瞧,心中升起喜悅。
那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嗎?他在等著她。
“夏大哥,你怎麼不在病房裡等人家,害人家當你生我的氣,不想理我了。”都說是她的了,還能跑到哪去,看她手到擒來。
一隻柔弱無骨的女人手臂攀上肩頭,身體微震的夏仲夜慢慢回過神,低視那張不陌生卻不是期待中的容顏,心中煩躁。
“你又來幹什麼?”他想見的人不是她。
想見又怕見,心情好矛盾,這場夢讓人又痛又心酸,不願清醒。
“討厭,夏大哥老是這麼無情,當然是來陪你嘍!我怕你一個人孤獨寂寞。”她邊說,身軀越靠越近,整個人幾乎要貼上去。
夏仲夜倏地推開她。“你到底要纏我纏到什麼時候?我已經不只一次說過我不愛你,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死心?”
一而再地騷擾他,不停地用洗腦的方式告訴他,其實他真正愛的人是她,只是他還沒察覺自己的愛意。
他愛不愛誰需要她提醒嗎?真心所愛之人豈會不明瞭,她一次又一次的示愛只讓他感到厭煩,一味要逃開。
如果他曾給過她承諾,或是某種暗示,尚可理解她追愛的瘋狂行徑。
但是他們連開始都不曾,她憑什麼自以為是,將他視為她的私有物,一再禁止別人對他的覬覦。
“那你可以試著愛我呀!我的條件不比你身邊任何的女人差,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會發現我的好。”
正視她,他便會知道她擁有了只有她能給他的幸福。
驕傲的藍若雅十分自滿自己的出身,以及父母給的美貌和諸多優勢,她天生就是發光體,吸引眾人目光,誰能與之爭鋒。
或者說她習慣當第一,越是得不到的,她越是不甘心放棄。
“我結婚了。”這是藉口,他很清楚,因為……是夢呀!夢裡的婚禮如詩如畫,他擁著妻子走過紅地毯,在神的面前接受眾人的祝福,他笑得多開心。
可是在他右邊伸著舌頭,追著自己尾巴跑的小白,是他十歲那年養的狗,它在三年後誤食老鼠藥,他親手在後院挖了坑埋了它。
呵!不能留住的美夢,他的夢好辛酸。
藍若雅重重一哼,“誰說結了婚就不能離婚?何況沒人承認那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女人,這場莫名其妙的婚禮根本不算數。”
穿上白紗禮服的她才是世上最美麗的新娘,和他手挽手步過鋪滿玫瑰的廊道,那才是佳偶天成,天生受人傾羨的一對璧人。
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女人……聽到這句話,夏仲夜莫名想笑,眼底蒙上了一層暖意。“她是我的妻子,我心底盼望的女人。”
是了,就是她,才讓他一見鍾情,甘心成為愛的奴隸,為她牽腸掛肚,為她忽喜忽悲。
不是說夢會反映人心嗎?那麼不用懷疑,妻子便是他想要的對象,不論有無作夢,感覺騙不了人,他的心說著:愛她,愛她,愛她,愛她……
“胡說,你搞錯對象,我才是你的妻子,那女人會使妖法,她把你迷惑了,讓你的心忽略真正愛的人。”看看她呀!她要他愛上她。
藍若雅氣他的“執迷不悟”,大聲地在他耳邊吼著。她不信自己不如人,男人不愛她肯定是鬼遮眼,世上找不到比她更出色的女人。
他忽地一頓,澀笑道:“別那女人那女人的喊,她有名字,叫……”
對了,她說她不叫織夢,她是織夢者。
不過無妨,待會再問問她的真實名字,就算他從睡夢中醒來也能記得她,重新和她再愛一回。
“我不管她是誰,總之你只能愛我,專心地愛我,其他人不需要在意。”她也只要他,非他不可。
“專心地愛……”夏仲夜眼中沒有迷惘,他定定地瞧著長相不俗的藍若雅,頭一次不帶嫌惡的一笑。“你很美,若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