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歡愛後,錢奈奈累得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可是感覺到閻夜在幫她穿衣服,她還是勉強撐開眼皮。
「我們要出去嗎?」
「對,-繼續睡,到了我再告訴。」他隨即抱起她走出房間。
她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他,然後再度陷入昏睡。
一路上,閻夜不時看著懷裡的睡美人,他從來沒有這麼瘋狂的想要跟一個女人分享自己的生活喜好,難道他愛上她嗎?不……可真的不嗎?如果他願意對自己誠實一點的話,必須說這是一個還沒有答案的問題,他真的不知道,只是覺得有她參與的生活特別快樂。
小心翼翼的把她送上車,他將車子駛出車庫向北投飛馳而去。
也許是睡得不舒服,錢奈奈總算從睡夢中醒過來,揉了揉眼睛的左看右看,她開口問:「這麼晚了,你要帶我去哪裡?」
「如果-上的是賊車,現在才要問要去哪裡,會不會太慢了?」
「又不是我自己上車,是你抱我坐上的。」
「那-就任我宰割吧!」
「我真的上了賊車嗎?」
「對,我正考慮把-載去賣了。」閻夜的笑容換來她一記白眼。
「有沒有搞錯?我是無價之寶,你竟然要把我賣了?」
「無價之寶是嗎?那我想想看,現在應該載-去哪裡呢?」
她腦海突然蹦出兩個字,「泡湯。」
「這個主意不錯哦!」
「你難道不是要帶我去泡湯嗎?」
「待會兒-就知道了。」
很快的,他們抵達了目的地,果然被她猜中了,他是帶她來泡湯。
「我們……真的要泡湯嗎?」像只迷路的小羊,錢奈奈緊緊抓著閻夜。怎麼有這麼多人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泡湯?
「我們都已經來了不是嗎?」
「嗯……可是,人家都在看我們。」他們一走進來就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這種感覺好像他們是來這裡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大家都喜歡看俊男美女,我們就讓他們欣賞有什麼關係?」
「我看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別胡思亂想,這裡多得是情侶來泡湯。」
情侶……她好喜歡這兩個字,感覺好美好美,不過,這並不能減輕周遭目光帶給她的不自在。
「-放輕鬆一點,否則人家會知道我們是來這裡做愛。」
轟!原來已經羞紅的臉兒這下子可媲美煮熟的蝦子,錢奈奈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們……不是來泡湯的嗎?」
「我們是來泡湯,順便做愛啊!」
「你、你別鬧我了,這種地方不可以……」
「-只要記住一件事,別叫得太大聲了,雖然我喜歡聽-的叫聲。」
「你別再說了。」
「好,不說,我們用做的。」-
住耳朵,她不要再聽他說了,否則她會忍不住衝出去。就這樣,錢奈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個別浴池。
放好水,閻夜把衣服脫光泡進水裡,卻發現她還怔怔的站著不動,「如果-只想站在那裡讓我欣賞,我不反對,不過-還是得脫衣服。」
紅著臉,她轉身快速的把衣物脫掉,然後跳進浴池,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她絕對不要在這種地方做那件事,萬一被人家聽見了,那真的很丟臉。
似乎沒瞧見她的舉動,他放鬆身體舒展四肢,「舒服嗎?」
點了點頭,她好奇的挑了挑眉,「為什麼突然帶我來泡湯?」
「有時候下了班,我會心血來潮的跑來這裡泡湯。」
「我還以為你比較喜歡泡在酒吧。」
「我的事情-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你可以說給我聽嗎?」雖然她花了不少時問研究他的喜惡,可是那些是出自於旁人對他的認識,與事實總是有所出入。
「我們今晚是來享受泡湯的樂趣,不是來說故事。」
不自覺的黏到他身邊,錢奈奈撒嬌的勾住他的手臂,「你別那麼小氣,說給人家聽嘛!」
閻夜很酷的眉一挑,「可以,不過為了公平起見,-得拿條件來交換。」
「條件?」
「條件-自己開,-只要拿出誠意來,我沒什麼意見。」
「誠意……有了有了,你說一件你的事,我就說一件我的事。」
「這個倒是挺有趣,不過我們得訂個遊戲規則,為了維護公平原則,不準提問題,如果犯規就必須接受處罰,-同意嗎?」
「沒問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很好,那就由我先開始,我不抽菸。」
瞪大眼睛,錢奈奈不可思議的問:「你真的都不抽菸?」
「-看過我抽菸嗎?」
仔細想想,她搖了搖頭,「我是沒看過啦!」
「我就知道-一定會有問題。」閻夜笑得好像偷到糖吃的小孩。
怔怔的看著他,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勾住她的脖子,他一臉不懷好意的靠近她,「換句話說,-犯規了。」
「我……」錢奈奈趕緊搗住嘴巴,可是早就來不及了。
攬腰一抱,她立刻跌坐到他身上,「-說,我應該怎麼處罰-?」
「你、你也問我,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回答你。」
「真慷慨。」
「你高興就好。」
「可是,我對吻-比較有興趣。」
「呃……這個處罰可以等回家再兌現嗎?」她有一種預感,如果他吻她,結果一定是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允許賒欠,-就乖乖認命吧!」閻夜低頭堵住她的嘴,而事實果然如她所料,春色蔓延。
看著身旁的閻夜,錢奈奈萬般依戀的撫著他的臉,不管是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時問就是無情,她終究要面對分離的日子。
明天,她就必須跟他說拜拜了,這一別,恐怕再也沒有相遇的一天,她真的好捨不得,可是,這場遊戲她輸了,他沒有開口留住她,沒有說愛她,她沒有得到他一輩子的承諾,所以她就得履行約定飛到美國。
躡手躡腳的翻開被子走下床,她打開陽臺的門走了出去,倚著石欄杆,眺望著寂靜的大地,任由涼爽的夜風拍打她柔嫩的面頰。
她應該滿足了,這一個月她很快樂,閻夜沒有失守承諾,他是個好情人,給了她最美麗的回憶,值得她珍藏一輩子,夠了,她真的沒什麼好遺憾了。
「睡不著?」閻夜悄悄的走到她身邊。
仰著頭,她故作專注的欣賞黑幕裡閃爍的星星,「我想看看這裡的夜景。」
「我陪。」不過,他的目光卻是停留在她臉上。
「不用了,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嗎?」她婉轉的提醒他一個月的期限到了。
「沒關係。」他不是不知道這是最後一夜,他只是沒準備好面對結束的到來,或者該說,他很想開口留住她,他並不希望未來的生命從此沒有她,然而,他真的願意許下承諾了嗎?不可否認,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著迷,他想對她好,想帶給她歡樂,可是,這就足以讓他定下來嗎?他還搞不清楚,所以只能選擇什麼都不說。
像是想到什麼,錢奈奈興致勃勃的偏過頭看他,「我想喝酒。」
「好啊,啤酒、葡萄酒,還是威士忌?」
「你覺得香檳好嗎?」她應該為他舉杯慶祝,他的生活終於可以獲得平靜。
頓了一下,他彷佛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笑著說:「好,-等我一下。」
一會後,閻夜帶回一瓶香檳和兩隻水晶玻璃杯,倒好了酒,他遞了一杯給錢奈奈,然後舉杯道:「乾杯!」
豪邁的一口乾了,她又把杯子遞過去,「我要再一杯。」
「-喝得太猛了。」他微微皺起眉頭。
做了一個鬼臉,她挑釁的揚起眉,「你不會捨不得給我喝吧!」
「我可不想抱著一個醉鬼睡覺。」
「你少瞧不起我,我的酒量雖然不是很好,可也不差,幾杯香檳不會醉。」說著,她打了一個酒嗝。
「我看-已經喝醉了。」
「我才沒有!」她懊惱的嘟著嘴。
「好,-想喝我就讓-喝個痛快。」他又幫她倒了一杯香檳。
她再一次幹了,這才發現他連一口都沒喝,「你怎麼不喝呢?」
「這玩意兒一向不合我的胃口。」
「你剛怎麼不說呢?那你想喝什麼?」
「我今天晚上沒有喝酒的興致。」
其實,她何嘗不是,她一點也不想慶祝他們的分離,可是喝醉了可以一覺到天亮,可以不必經歷這一段痛苦和折磨……她真的好捨不得離開他!
突然,她緊緊的抱住他,臉頰眷戀的摩擦他的胸膛,她深情的呼喚,「夜!」
「嗯。」
「我……」我好愛好愛你。終究這句話錢奈奈還是留在心底,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對他有多麼難以割捨,她應該讓他走得更瀟灑,不管他是否在乎。
一股莫名的期待攫住心房,閻夜追問!「怎麼不說了?」
「沒什麼,我只想這樣子抱著你。」
悵然若失,他卻不能不假裝若無其事,「-準備這樣子抱著我一夜嗎?」
「可以嗎?」
「-高興就好。」
謝謝你。她將這三個字擺在心裡,她真的很感謝他願意這麼認真的陪她走到遊戲的終點。
該死!甩下手上的公文,閻夜無力的爬了爬頭髮。他覺得自己快發瘋了,因為思念一個女人……可惡!為什麼她不要開口求他留下她?如果她開口的話,他一定會投降,至少,他們可以先維持情人的關係,也許將來有那麼一天,他會為了她踏進結婚禮堂……
「老闆!」康祥驚天動地的大叫一聲。
怔怔的回過神,他心神不寧的道:「你來了啊。」
翻了翻白眼,康祥真想抓頭髮,他已經在他面前站了快十分鐘了。
「你代替我去高雄一趟。」
「你不是說要親自下去驗收嗎?」康祥大驚小怪的瞪著他。
「我臨時有事。」
「你有什麼事?」他這個助理怎麼都不知道?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閻夜有點惱羞成怒的道:「我用不著向你交代吧。」
他的反應早在預料當中,康祥自然不當一回事,他甚至不怕死的說出心裡的感覺,「你真的度了一個月的假嗎?」
「你有什麼意見?」閻夜知道自己沒必要理會他,可是,也許他希望能夠藉此證明自己的「病情」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嚴重。
「我知道剛剛度過假的人需要調整時差,不過,你已經回到工作崗位三天了,是不是應該回復正常?」
「我哪裡不正常?」
「你不知道自己哪裡不正常嗎?」他一臉好笑的問。
「你不想說就算了。」
「你要我說我就說,你心神不寧,根本無心工作。」
「我還在度假狀態,過些天就好了。」
「不要欺騙自己,如果不對症下藥,你不可能好得了。」
「你不要把我說得好像得到癌症。」
似乎覺得他的形容用得太好了,康祥笑嘻嘻的道:「你的情況跟得了癌症沒什麼兩樣,這愛情的毒可不是隨便吃個藥就沒事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嘆了聲氣,他語重心長的說:「你幹麼不對自己老實一點?愛上一個人雖然會有牽絆,可是那是一種很甜蜜的負擔,你不要把愛情當成毒蛇猛獸。」
「你少自以為聰明瞭。」
「對於愛情,我至少比你還聰明。」
閉上嘴巴,閻夜也不知道是在氣康祥,還是在氣自己,康祥說得對,他一直把愛情當成毒蛇猛獸,所以對任何女人都可以維持表面上的禮貌,惟獨對奈奈做不到,因為她嚴重威脅到他的信念。而其實在內心深處,他早就感覺得到奈奈是惟一可以攻入他心房的女人,她的熱情積極將會照亮他內心的陰暗。
「夜,我以朋友的立場勸你一句,不珍惜就會失去。」
「我的事自己會處理。」他知道康祥是一片好意,可是他討厭自己的心事暴露在人家面前,尤其事關他避之惟恐不及的愛情。
說的已經夠多了,康祥很識趣的讓此事到這裡告一段落,接下來當然得回到正事。「老闆,既然你要我去高雄出差,我可以順便度個兩天假嗎?」
「我給你三天的假期,你可以帶女朋友去。」
「萬歲!」如果不是閻夜太酷了,康祥一定會衝過去抱住他,他這一次實在是太有人情味了!
「你明天一早出發。」
「是,老闆!」
一件一件,錢奈奈慢慢的把衣服折進行李箱,這是她留在臺灣的最後一夜,明天,她就要搭上飛機前往美國,告別這裡的一切。
其實,她已經比預計的行程晚了一個禮拜出發,因為爹地和媽咪很忙,沒時間去機場接她,所以不得不讓她在臺灣多待上一些時間。
「-就帶這麼一點衣服去嗎?」看著攤在床上那隻孤孤單單的行李箱,王蘭君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我不想帶太多行李,去了再慢慢添購。」
「也對,衣服到處都買得到,行李帶太多隻會給自己添麻煩。」
微微一笑,錢奈奈轉頭看著衣櫃裡面的衣服,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麼愚蠢可笑,以為把最喜歡的衣服留下來,就會想盡辦法再回到這裡,其實,若她當真這麼拚命的回來,也不能再接近閻夜了。
「奈奈,也許-爹地明年又會改變主意回臺灣任教。」雖然她覺得這個機會很渺茫,可是看好友鬱鬱寡歡,她總要說點安慰的話。
「那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現在只想得到眼前的事。」
「別灰心,-還是可以再說服-爹地和媽咪。」
「我知道。」她實在沒勇氣向君君坦白說出自己的交換遊戲,她的遊戲已經玩完了,她和閻夜這輩子是無望了。
「-檢查一下行李,看看有沒有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不用了,我想應該沒有,大不了去那裡再買。」
「不是每一樣東西都可以去那裡再買。」
沉吟了半晌,錢奈奈豁達的道:「那就認命了。」
「-真的認命了?」
「不屬於我的,就是強求也留不住,我為什麼不看開一點?」
雖然她想擺出瀟灑的模樣,可是王蘭君看得出來她眼底的苦澀,「-有沒有把離開臺灣的事情告訴閻夜?」
「-認為有這個必要嗎?」
「-應該告訴他,也許他會開口把-留下來也說不定,人不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想要珍惜嗎?」
「我不會再去找他了。」
「為什麼?-不想在離開之前見他一面嗎?」
「我想那一點意義也沒有。」
「-不後侮?」
「我已經看透了,還有什麼好後悔的?」
嘆了聲氣,她已經說了該說的,「-自己想清楚就好。」
「君君,謝謝。」
「謝我幹麼?我又幫不上-什麼忙。」
「-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離情依依,王蘭君忍不住要抱怨,「-真討厭,終於從英國留學回來,結果又要移民到美國,我們以後想再見面恐怕很難了。」
「-可以來美國找我啊。」
「我知道現在交通很方便,可是飛一趟美國也要十幾個小時,來回少說也要用上一天,我哪有那麼多時間飛到那裡找-?」
「那就寫Mail給我。」
「也只能如此嘍!」
「好了,-早一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她笑道。
「好啦,那我回去了……等等,-明天幾點的飛機?」
「下午五點。」
「我送-去機場。」
「不必了,我自己叫出租車就可以了。」
「真的不要我送-?」見錢奈奈搖搖頭,她嘆了聲氣又道:「那-自己保重,到了美國之後別忘了給我一封Mail。」
「我不會忘了。」
送走了王蘭君,錢奈奈怔怔的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機,她是不是應該跟他說聲再見?那天,她醒來了以後,他已經出門上班去了,她當然沒機會跟他說再見,其實,這令她鬆了一口氣,因為她並不想說出這兩個字,她害怕自己會存著「再一次相見」的幻想,也不想給自己任何不切實際的期待,可是沒有珍重道別,他們的句點似乎又留下了遺憾。
深呼吸了口氣,她狠下心把手機關了,算了,即使說了再見,她的遺憾還是存在,她應該學習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