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與兩名小婢女去了酒樓,她們不但吃了點心,還叫了酒,在她們的慫恿下,雪沁也喝了點小酒,此刻她有點頭暈,一顆頭還隱隱作疼。
眼看時間不早,小婢女得返回府邸,而他就待在館子外頭等著,相信汪洋很快就會來找她。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仍不見他的身影……
少爺怎麼還不來?他和那位姑娘去了什麼地方?該不會想乘機扔下她,一個人前往冽風莊?
雪沁雙手託著腮,坐在外頭的大石頭上,看著月亮無聊地胡思亂想著……
突然,她聽見了聲響,雪沁——
聞聲,她立刻抬起眼,對著他露出一抹憨傻的笑,少爺,你回來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因為了姑娘說你可能會和她的婢女回府,所以我們就在附近隨意走走了。他眉眼間滿是欣喜,心情格外開心。
沒關係,我沒等多久。她說謊,她已經等了大半天了。
天色已晚,丁姑娘留我們到她們府上住一宿。他撇嘴笑笑。
哦!她斂下眼,心想才不到半天時間,他已經可以住進她家了。
那走吧!汪洋指著另一個方向,而後旋身前往。
雪沁也只好趕緊尾隨,直到丁府門外,她就看見丁姑娘已站在門口等著他們,你們終於到了,我已命人擺宴,快請進吧!
不知令尊在哪兒?我們應該先向他打聲招呼。汪洋有禮地說道。
我爹出門做生意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該借住府上才是。
沒關係,我爹不在就是我當家,再說府中還有管家、僕人及嬤嬤在,就別太拘束了,進來吧!丁小瑗對他媚笑著,汪洋自然逃不過她的柔媚風情。
好,那麼謝了。他和雪沁步入丁府。
春花、秋月,帶這位小哥到裡面用膳吧!丁小瑗有意將雪沁使離。
不必吧!就讓她在這裡吃好了。今天已讓她等了那麼久,汪洋不想再將她驅離。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今天吃了一個下午,早撐著了,不能再吃了,那我到處走走,參觀一下貴府,可以嗎?雪沁立即笑說,並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當然可以了,春花——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逛,那我走了。雪沁朝汪洋做出一個鼓勵的手勢,便迅速離開了。
雪……汪洋雖然明白她的好意,但是見她就這麼走了,心中突生一絲比歉疚還嚴重的疼痛!
你那位小跟班長得挺可愛的,我那兩個小婢女可喜歡他了。丁小璦邊說邊為他斟上一杯酒。
什麼?聽她這麼說,汪洋可是嚇了跳。
別這樣,她們只是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小男人所以喜歡逗逗他罷了。她執起酒杯,我敬公子一杯。
謝謝丁姑娘。汪洋喝了這杯酒。
公子之前說過,此趟是要去冽風莊,不知那是什麼地方?她好奇地問道。
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在他心目中,冽風莊位處的山上確實是如此。
真的?改天有機會我也想去瞧瞧。丁小瑗的眸光凝注著他,可見已為相貌堂堂的汪洋傾心下已。
好,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帶姑娘前往。汪洋對她則屬於一見鍾情。
那就這麼說定羅!她再次對他勾起唇角,這一笑還真是百媚生呀!也更將汪洋的心拴得更豐了。
躲在樹後的雪沁看著這一幕,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不能讓淚落下,她告訴自己,能看見他愉快的笑容,那就夠了。
轉過身,她無神地往前走,看著漆黑的夜幕,就不知幾時才天明?
***
隔日一早,汪洋和雪沁離開了丁府,雪沁轉首直望著汪洋,想問的話卻久久說不出口。
幹嘛這麼看我?離開小鎮,汪洋這才回頭問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和丁姑娘現在感情進展得如何?她咬著下唇,輕聲試問。
進展?才不過相處兩天,算不上什麼進展。他扯笑。
可我看你們似乎處得挺好的?她噘著小嘴,又偷覦了他一眼。
我是喜歡她,就不知道她對我的感覺如何了。他挑挑眉,率性一笑。
她一定也喜歡你,放心吧!她以女人的直覺道。
你怎麼知道?
憑我是女人所以瞭解女人,她看你的眼神就是充滿愛慕。雪沁很想說,自己看他的眼神就是這樣。
呵!謝謝你的安慰,上馬來吧!我們得趕路了。他扶她先上馬,然後也一躍而上,坐在她身後。
也唯有這時候,雪沁才可以偷偷假裝自己是屬於他的,喜歡被他這麼緊緊保護著。多想……多想可以再靠近他一點,自然而然捱著他,告訴他她的心情,可是他是少爺,而她只是婢女,可以這麼做嗎?
你怎麼了?幹嘛坐得這麼僵硬?下累嗎?他放慢速度問道。
我怕……我怕碰到少爺。她難為情又羞澀地說。
是呀!現在你這副打扮,和我共乘一騎是真的很怪,你想通就好,要帶你回冽風莊,不知我犧牲有多大啊!汪洋半開著玩笑。
犧牲?她難過的鎖起眉。原來少爺跟她在一起是犧牲?
沒錯,所以等一下快到的時候你得用走的,就說你的馬半路跑了,懂嗎?
他一邊馭馬一邊開口,那呼出的氣息不經意的吹拂在她頸後,直擾亂著她的心。
如果她會法術,一定將時間就此停住,她便可以一輩子倚著他了。
但是美好的時光總是流逝得特別快,不一會兒便到了半山腰,這時汪洋回頭對她說道:現在可以下來了。
哦……雪沁記起他當時的話,於是立刻下馬,用走的跟在他身後,繞了好一段山路後,就看見一幢房舍在眼前,房舍全以竹子打造,十分獨特。
少爺,到了是嗎?她微笑地問。
對,那幢屋子便是。汪洋笑著入內,還沒走到裡頭便大喊道:師父……
師父,徒兒來了。
沒一會兒工夫,所有人都出來了,汪洋看著他們,不禁好奇地揚起眉,你們怎麼都在?
伯師父寂寞,燈節結束後就上山來陪師父了。薛石喬率先說道。
原來你們也有體貼的時候。汪洋說著便從馬背上拿下兩壇酒,這是給師父的,他老人家呢?
我在這兒,遠遠就聞到酒味兒了。元烽笑著走出來,看見你們全在一起,真的好像過年呀!
汪洋才離開幾天就回來,肯定是想死我們了,我說的對吧?柴莫連拍拍他的肩。
誰想你呀!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汪洋拍掉他的手,跟著大笑,既然難得大家都在,咱們今晚就來好好喝一杯。
好呀!齊亦扯開漂亮的嘴角。突然,他眼尖的看見一直站在汪洋身後的年輕男子,於是問:這位小兄弟是誰?
哦……他是我的跟班。汪洋想想這個稱呼最好了。
跟班?夏隨風低笑,瞧他的五宮這麼細緻,身材嬌小,該不會你喜歡的是男的……
你胡說什麼!汪洋回頭對她喊道:雪沁過來。
雪沁?怎麼連名字都像女的?夏隨風扯笑。
不是的,小的叫學慶,是老爺派我在少爺身邊伺候的,雪沁故意壓低嗓音,裝成男人的語氣。
學慶!汪洋勾起嘴角笑了,心想還真有她的,竟然可以臨時想出這名字。
汪洋,你的命真好,有個這麼漂亮的小廝伺候,讓人羨慕死了。裘豹邊說邊在雪沁身邊繞著圈。
你幹嘛這麼看她?這眼神簡直就像看女人,小心我告訴你那口於。
我只是欣賞而已,你緊張什麼?裘豹的目光還是沒從雪沁的臉上移開,他搓搓鼻翼又看看齊亦,齊亦你看,他是不是比你美呀?
齊亦端詳了眼,應該說比我更像女人,汪洋,你成天和他在一起,會不會胡思亂想?
喂,我難得回來,幹嘛淨找我碴?師父,你得替我評評理。汪洋趕緊將雪沁拉到身後,阻止他們繼續將探究的目光往她身上瞟。
也不知為什麼,這些傢伙的詭異眼神竟讓他擔憂又厭惡,像是要將雪沁給生吞活剝似的。
你這傢伙幹嘛這麼護著他?裘豹愈看愈覺得可疑。
我只是——
少爺,別為我爭執了,是我不對,我不該來的。現在雪沁真的好後悔,她最不希望讓他為難,可是現在這幾個人卻因為她而聯手對付他一個,我看……我還是下山等你好了。
說著,雪沁就要離開,薛石喬立刻拉住她,小兄弟,我們沒有針對他,我們一向愛開玩笑慣了。
汪洋看他緊握著她的手腕,連忙上前撥開他,對,這是我和他們的玩笑方式,你不用在意。
真的嗎?雪沁這才鬆口氣,轉而恭敬地對元烽說:師父你好,只要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像是做飯、打掃、挑水都成。
謝謝你了,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一定不會客氣的。元烽朝雪沁點點頭,大家進屋吧!咱們好好聊聊。
那我去做些點心。雪沁自動自發地說。
麻煩你了。元烽客氣道。
一群人進屋後,雪沁找到灶房,再看看現有的食材,很快地弄了幾樣小菜端過去,師父、各位師兄嚐嚐看,這菜可以讓你們配酒。
夏隨風率先嚐了口,嗯,真好吃。汪洋,你的小廝居然有這麼好的廚藝,我也想要一個。
請大嫂幫你做不就行了。汪洋輕笑。
她沒跟來。
你們不是感情深厚,這次怎會沒過來?這倒是稀奇,他突然發現其他嫂子一樣不在山上。
她們幾個人約了一同出遊去了。齊亦無奈地撇撇嘴,還不讓我們跟,我們只好回冽風莊等待了。
沒想到你們一個個居然會被娘子壓在羅裙下。唯一單身的汪洋忍不住大笑。
行,你儘管笑吧!等哪天你也深陷了,就知道這種滋味了。夏隨風睨了在旁邊伺候的雪沁一眼,小兄弟,你這位主子不太好伺候吧?
不會呀!他人很好,真的很好。她抿唇一笑。
聽見沒?是你們身在福中不知福。汪洋綻放一抹絕魅笑影。雖然這幾個男人全都有著下凡的外貌和氣勢,但是在雪沁眼裡唯一看見的就只有汪洋了。
看著他的笑容與他們師兄弟間無話下說的情感,她終於明白他為何這麼喜歡這裡,也同樣感受到他心底的輕鬆。
***
那一夜,幾個男人聚在一塊兒暢飲,直到天黑才各自回房休息。
隔天,每個人幾乎都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平日覺得雪沁那丫頭礙事,如今似乎已習慣她的存在,今天汪洋睜開眼沒看見她的人影竟有些不習慣。
起床梳洗之後,他來到屋前的空地練練拳腳,不一會兒元烽走了出來,昨晚喝太多了,精神還好吧?
睡得這麼晚,怎不好呢?他收氣回道:對了,雪……學慶呢?又在廚房忙了嗎?
哦!他去山上撿柴了。元烽也打起了太極,他倒是挺努力幹活兒的,昨晚跟大夥同時間回房,但是一大早就起來做了許多事。
她就是這樣,你說她上山去,一個人嗎?一個姑娘家往山上跑,會不會太危險呀?
不是,是山下的阿志陪她一塊兒去的。
阿志?
是啊!他要去撿些柴火,正好小兄弟想上山去,我就央阿志照顧他了。元烽瞧他一副皺眉憂心的模樣,別擔心,阿志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但還挺會照顧人的。
是這樣嗎?他卻無法安心。那是因為師父不知道雪沁是位姑娘呀!讓雪沁一個女人到山上,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我去看看好了。
汪洋正要上山,就見裘豹走過來,幹嘛這麼焦急?師父都說沒事了。
你們不懂,我一定要去看看。就算雪沁只是名奴婢,但終究是女人,他身為主子理應負責她的安危。
見他匆忙離開後,裘豹下解地自言自語著,他什麼時候這麼杞人憂天了?
他這下叫杞人憂天,而是發自內心的保護欲。元烽收起氣,嘴角彎起的弧度只能以神秘來形容。
我還是不懂。裘豹疑惑地看著師父。
元烽沒有多說,整理著大樹的亂枝。
同一時間,雪沁和阿志正在撿著枯枝,邊聊著。
聽說你是汪洋的小廝?阿志好奇地望著她,難怪人家說城裡的男人長得跟山上的男人不同。
有什麼不同?雪沁好奇地問道。
山上的男人就像冽風莊那六個人,個個粗獷壯碩,哪像你細皮嫩肉的,活像個姑娘。他直瞅著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
誰說我是姑娘!她心下一驚,大聲吼了出來。
我只是說說,有必要這麼生氣嗎?阿志皺起眉頭,不說就不說,雖然模樣像女人,脾氣倒是挺悍的。
知道就好,所以別再這麼說。她氣呼呼地站了起來,就伯真被他瞧出端倪,那就太對不起少爺了。
行。阿志看她撿了一堆,於是說道:這樣夠了吧?撿太多你扛不回去的。
我想再多撿點,廚房裡的柴火都快用完了。
你是來伺候汪洋的還是整個莊裡的人?這樣多累呀!阿志還真不懂。
只要少爺開心,我一點兒也不累。她彎起嘴角笑笑,那笑說有多美就有多美,連阿志都望得失了神。
將柴枝捆綁好後,雪沁用力將它扛了起來,走吧!她一回頭就看見阿志一副痴傻的表情看著她。
幹嘛這麼看我?她擰起一對娟秀的眉,又要讓我生氣了?
你知道冽風莊有個叫齊亦的吧?他突然問。
嗯。
他很美吧?阿志若有所意的問。
我沒注意。昨晚她直擔心著自己會被識破,哪有心思注意齊亦長得美不美。
天,難道你沒發現他很漂亮嗎?看樣子你連骨子裡都不像男人。阿志搖搖頭,嘆息道。
他漂亮是他的事,我盯著他看才奇怪呢!雪沁不想理他,我要回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等我呀!阿志追上她,我的意思是隻要是男人都喜歡看美麗的事物,像你這麼漂亮,我也很喜歡——-
你說什麼?打斷他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趕上山的汪洋。
少爺!雪沁笑開嘴,趕緊奔向他,你怎麼來了?昨晚喝了那麼多酒,可有宿醉?
我沒事,睡一覺已經好了。汪洋看著雪沁背上背的柴火,立刻上前將它卸下,幹嘛背這麼多柴,沒有你,我們也會上山砍柴的。
我怎麼可以讓少爺做這種事,我背點柴火沒關係的。她想拿過來卻被汪洋揮開手,自行將柴火扛在肩上,我們回去吧!
少爺,讓我來吧!這樣怎麼看都下妥。
你煩不煩,你要我讓個-女人兩個字及時煞住沒說出口,反正以後你別多事就對了。
下做就不做。她只好跟在他身後,偷偷瞧著他僵直的背影。
這時阿志好奇地上前對雪沁問道:瞧,他們冽風莊的幾個人都一副這種鬼樣子,很難應付吧?
才不會,你為什麼老要這麼說?
難道不是,看他連甩都不甩你。
遊阿志,你有完沒完。聞言,汪洋立刻折回阿志面前,以後下準你再和我的小廝說話了,你最好離她離得遠遠的。
說著,汪洋索性握住雪沁的手,將她拉著走,而雪沁也只能小碎步地跟在身後,感覺到他身上燃燒的熊熊怒火,少爺,你生氣了嗎?為什麼生氣呢?
我怎能不生氣?你什麼時候聽我的話了!甩開阿志後,汪洋回頭瞪著她。
少爺的話我都聽。
我有叫你一早去撿柴嗎?他眯起眸問道。
沒有。她垂著腦袋,搖搖頭。
那我有要你跟遊阿志這麼親密的談話嗎?你知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尋常。說到這兒,他的拳頭緊緊握住。
是嗎?我怎麼感覺不出來,倒覺得他說話挺有意思的。她咧嘴笑說。
有意思?我看你是沒腦袋。
瞧他一雙眼睛都冒火了,雪沁趕緊安撫道:知道少爺也會關心我,真的讓我好開心喔!不過你放心,瞧我這副樣子,他一定料想不到我是女人。
她邊說還邊做出很豪邁的走路姿勢,但不知為什麼,這樣的她看在汪洋眼中卻更不舒坦。
這個笨丫頭,真以為她這樣裝扮就萬無一失嗎?她真以為男人的眼睛都瞎了,看不出她的怪異?不管她是不是女人,他可以感覺到阿志那傢伙已經對她產生興趣。
反正你注意點,明天我們就下山。在這兒待太久,他不免擔心娘是否會胡思亂想,以為他不回去了。
明天就要下山了?怎麼這麼快,既然少爺喜歡這兒就多住些時候吧!她彷似他肚裡的蛔蟲,我知道夫人一定會想念你,但是夫人一定也希望你開心的。
汪洋雙手擦腰望著她,眸底閃過一道幽光,似乎有些詫異她居然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你是這麼認為嗎?
是呀!若少爺真不放心夫人,可以捎封信派人送回去報平安。她眸光燦燦注視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汪洋心想他幹嘛都要聽她的,故意說道:不,我還是決定明天回去。
少爺……她傻傻地看著他固執的表情。
別說了,就這麼決定。
他轉過身繼續往前定,雪沁只好乖乖跟著,下懂他為何用那麼強硬的語氣對她說話。
而汪洋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帶她到這裡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下次決計不會帶她來到這種滿是男人的地方。
回去就回去,何必那麼兇。雪沁噘起小嘴兒咕噥,瞪著他孤傲的背影:心想原來她還是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