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國之中全體加強戒備,所有人都進入了一種緊張的狀態。
這不僅僅是因為有火神祝融氏這樣的高手存在,更因為今日的天氣異常怪異。
是的,在君子國,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出現過如此反常的天氣了,這種高熱的確很反常,竟有許多樹枯死,甚至連河水中的魚也受不了高溫而死亡。如果說這是因為火神祝融氏,那自然是說不過去,因為沒有任何人力能夠達到這種境界。
君子國居民們顯得有些慌亂,幾乎沒有人想出門走動,田地間的禾苗在一天之中,竟變得乾枯,如此實例,著實很多。這使得人心更是惶惶不安,許多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各種猜測都存在。所幸,君子國的子民們都是自幼練功,每個人的抗熱能力極好,因此並未出現大的問題。不過,如果天氣這樣持久下去,只怕也終會有人受不了。
軒轅也感覺到了水的熱力,不過,這卻是一種藥水,專為軒轅而熬製的藥水,雖然軒轅的體質特異,但也逃不過被爍傷的命運。
火神祝融氏的武功的確很詭異,功力之深實已達到了不可揣度的地步,不過,軒轅卻知道,事實上火神祝融氏的傷勢並未全好。
軒轅曾聽柔水說過,火神祝融氏練功走火入魔,需要得到水神真訣或是練過水神真訣的元陰之體方能修復,而此際祝融氏自然無法獲得柔水的元陰之體,而想自水神手中得到“水神真訣”,那更不可能。即使火神未曾走火入魔,他的武功也只能與水神在伯仲之間,何況此際他走火入魔,功力大打折扣?
火神祝融氏的功力大打折扣仍是如此可怕,如果讓其功力恢復,那又將是何種境界呢?軒轅在這一刻才深深感到自己武功的不足。
的確,自童旦、火神、滿蒼夷,還有柳靜、青雲、青天等人的出現,軒轅已經深感自身武功的不足,而往日他所感到的是人單勢孤,但有了龍族戰士之後,他更不敢忽視自身的提高。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在許多時候仍得憑藉自己的實力去把握一切,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
當然,集體的力量與自身的強大同樣重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正如當年神族幾乎吞沒了整個大江南北,就是因為它的強大,但最終因盤古氏的衰落使得神族四分五裂,而這個世間的相互吞併並未曾中止。部落、種族之間的仇恨衝突,使得這個世界每天都會有許多人在戰爭中死去,每天都有部落的消失和部落的壯大,而這一切只因為各部落強弱有別。
也是因為如此,部落聯盟,氏族組合,地域的聯合……這一切便在這個時代越來越成為主調,因為誰都知道,集體的實力是多麼的重要。經過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歷程,早已讓各部落和氏族嚐到了勢力單薄的苦處,於是氏族與部落相互通婚,這便在無形之中慢慢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格局。
軒轅從小便看慣了這種弱肉強食的掠奪和戰爭,也看慣了部落的聯盟和氏族的沒落。這絕對不是某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改變的,但某一個人的力量卻能夠支配這種格局的形成。而軒轅自小便有“左右格局”的志向,是以,他更懂得要奮鬥,要充實自己。只有在逆流中不斷進步,方有可能達成自己的願望,此刻再次回想起來,有僑族那姬水河畔那塊地方是多麼狹小,在那種環境之中永遠都難知道生命的意義,永遠都不能深刻地體會到人心的險惡。
自從殺死木艾的那一刻起,軒轅便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將要改變。其實,他殺死木艾,決定對付地祭司之時,他的命運便已在無形中改變了,他甚至想到了死,因為不成功很可能就會死,就算不死,他也打算從此遠走高飛。只是後來結局的發展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是一種僥倖,但也是一種不幸。不過,他的命運的確從此改變。
軒轅有時候真的很深切地思念自己的親人、愛人和朋友。
雁菲菲不知怎樣了,是否嫁給了蛟龍呢?而黑豆和啞叔又怎樣了呢?還有朱嬸和木青夫婦,甚至還有蛟夢,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夠重回姬水河畔,那又會是怎樣一種情形呢?他也想到了那清純可人,一直深愛自已的蛟幽,想到了死去的母親,那可憐的母親卻一直都不肯告訴自己的生父是誰。又快到為母親上墳的時節了,也快到姬水河神的“祭天”了,今年不知是祭誰?
恍然之中,軒轅想了很多很多,在這溫熱的藥水之中,他感到一陣舒暢,一陣輕鬆,半醒半夢之中,往日的一切猶如流水般在他的腦際湧現,讓他感慨,讓他心酸,也讓他心憂。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軒轅覺得自己的疲憊盡去,再睜開眼之時,發現浴桶中的藥水已經變成了黑色,不由得一笑之下躍入另外一桶早已準備好的清水之中。洗去身上的藥末,本來焦黑的皮膚竟再一次變成嫩紅色,而且所有毛孔都已張開,吸收著清水的冰涼,渾身舒泰之極。
百合拿衣進來之時,也吃了一驚,因為此刻的軒轅與剛才如黑炭一般的軒轅完全不一樣,身上的肌膚猶如初生嬰兒一般粉嫩,整個人猶如蛻了一層黑殼般。
“你是誰?”百合第一句話竟然這麼問,倒讓軒轅有些哭笑不得。
“當然是軒轅了,你以為我是誰?”軒轅沉入水中,很享受這種沐浴的滋味,好笑地答道。
“你是軒轅?”百合也感到好笑地望了望軒轅那光禿禿的腦袋,仍有些疑惑地問道。
“自然是!”軒轅摸了一下那頭髮全被火燒掉的光頭,懶散地道。
百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和異樣的神彩,將衣衫放下道:“這是為你準備的衣衫,你先換上!”說完深深地打量了軒轅一眼,轉身娉婷地行了出去。
軒轅呆呆地望著這美人兒行出去,心中湧起一種極為荒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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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整整沐浴了近兩個時辰,不過,一出浴室,便被百合帶著穿堂越室地趕到了君子宮的聖心殿。
聖心殿乃是女王柳靜的休養之處,更是君子宮的重地,非絕對有身分之人絕對不能夠進入,而聖心殿的守衛也極多。
軒轅當然不知道聖心殿的重要性,不過自這群守衛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此殿的重要。
柳靜正坐在堂上沉思,猶如一尊冰雕玉琢栩栩如生的神女像,讓人忍不住想頂禮膜拜。
柳靜的身後有她的另一位絕色婢女,除此之外便再無他人。寧靜之中,整個聖心殿顯得很空曠。
百合沒敢驚擾柳靜的沉思,只是示意軒轅在一旁立著。
軒轅竟沒有絲毫反感,對於柳靜,他有一種莫名的尊敬,這個女人便像是一個智者,冰冷而沉靜,猶如不可揣測的深海,寧靜得讓人舒坦,也讓人心寒。那高不可攀的氣質猶如懸于晴朗夜空中的皓月,無時無刻不透著一種清冷的優雅。
面對著柳靜,軒轅心中顯得極為平靜。她那冰雕玉琢美麗得讓人心顫的臉龐像是能將軒轅引入一片深邃而寧靜的天地,讓他的心不自覺地平靜下來。
沒有人知道柳靜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敢問。
半晌,柳靜才幽幽地吸了一口氣,道:“請坐!”
軒轅知道對方是叫他,不過,柳靜對他如此客氣倒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之感,他不明白為何柳靜似乎對他極為看重。不過,他不想故作矯情,是以很平靜地坐了下來,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柳靜似乎又陷入了另一種沉思之中。
“青山可還好?”柳靜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道。
軒轅一怔,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他知道柳靜是在問他,可是他……驀地,他記起了青雲所說的關於“神山鬼劍”的傳說,而青雲的二弟不就是青山嗎?而且自己手中的含沙劍正是青山留給木孟的,再由木孟傳給木青,難道說柳靜所問的便是他?
“為何不回答我?”柳靜聲音恬靜之中帶著一種莫可抗拒的壓力。
“我不知道女王所問的是否正是我所知道的那人。”軒轅想了想,回答道。
“難道他沒有跟你說起過一些往事嗎?”柳靜吸了口氣,淡然問道。
“在晚輩稍懂事之時,青山前輩便已去世,是以,我所知之事也不過是別人口中的一些閒雜之語,不過,晚輩有一疑問。”
柳靜面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難明,但仍是以很平靜的語調道:“你問吧。”
“不知前輩與神族劍宗有何關係?”軒轅試探著問道。
“沒有關係!”柳靜很直接也很平靜地答道。
“沒有關係?”軒轅愕然,起先他猜測君子國大概與神族的劍宗極有淵源,是以柳靜才詢問青山,而且劍術已達到通神之境,可是卻沒想到柳靜居然一口否認,這使得他一時不知該從何問起了。
“你手中的劍是誰傳給你的?”柳靜悠然問道。
“自然是得自青山前輩。”軒轅也不想作過多的解釋,於是省去其中的許多解釋環節。
“很好!”柳靜突然坐正身形,雙眉微張之際,雙臂輕振。
軒轅正不解之際,驀見兩樓絢麗的光芒向他襲來,這次他完全看清了兩劍的色調,一紅一綠。
“御劍術!”軒轅大驚之中,身子倒翻而出,但他忽略了這兩柄劍的速度。
“哧……”紅劍在軒轅的頭皮上劃下了一點血跡,而綠劍卻斬下了軒轅的一幅袖子。
軒轅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細想怎麼回事,那一紅一綠兩劍已如催命之鬼般折射而回,交錯穿插猶如一對相纏的虺蛇,速度快絕且角度刁鑽之極。
軒轅旋步疾退,身子連連轉換了三十六個方位,但這兩柄劍猶似有靈性一般,緊追不捨,以比軒轅速度更快的速度進襲。
軒轅驚怒之極,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靜說打就打,一起徵兆也沒有,而且下手如此之狠,一擊手便是要置他於死地。而此刻身在君子宮禁地,他惟有聽憑宰殺,除非他能殺出去。只是到目前為止,他仍有些糊塗,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
“呀……”軒轅一聲暴喝,他終於憤怒出劍了。
劍出,帶著一陣龍吟之聲,也牽著澎湃的氣勁瘋狂地劃出。
簡簡單單地一劍,卻是含憤而出,在虛空之中幻出一道亮麗而奇詭的弧跡,直斬向那一紅一綠兩柄短劍。
軒轅也明白,自己的速度不可能比這兩柄要命的劍更快,在面對這劍術之中最具神話色彩的御劍術之前,便是滿蒼夷的速度也會為之黯然,而這一次卻是軒轅第一次正面面對這神話般的御劍術。
“叮……”軒轅的劍準確地斬在綠劍之上,他的身子禁不住狂震,而紅劍此刻已乘隙而入。
“當……”紅劍準確地刺在軒轅的胸口,但卻猶如擊在金鐵之上。
紅劍一擊即退,而綠劍被激飛之後又再次調頭襲來,竟不依不饒地糾纏著軒轅。
百合發現軒轅左手之中多了一柄銀質的短刀——這正是殺死童寬的兇器,而此刻卻救了軒轅一命,但軒轅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的確,這一紅一綠兩柄劍不僅詭異快速,同時這兩柄劍上更似乎充盈著莫可匹御的強霸勁道,與柳靜親手握劍並無二至,只是比以手握更快捷更詭異更靈活。
軒轅突地不動,猶如一尊木雕般凝立,雙目死死地盯著那一紅一綠兩柄劍,他在剎那間恢復了絕對的鎮定。他知道,如果此時他再有半點慌亂的話,那麼,他所能獲得的東西便只有死亡。
軒轅不想死,他知道與敵交手需要什麼,在千百次與敵交手中,他已經學會了在生死之間捕捉那半絲鎮定,而這一刻猶是如此。
軒轅感謝百合給了他兩個時辰的沐浴之機,在那藥水和涼水的浸泡下,軒轅已經盡去所有的疲憊,精力已經達到了巔峰。是以,當他靈臺一片清明之時,竟能夠看清那一紅一綠兩柄短劍行走的軌跡,甚至他感到了兩柄劍的速度並不是那麼快絕,並非配合得那麼完美。
兩丈、一丈、五尺……軒轅出劍扭身,以一種新的方式踏出神風訣中的捕風步,而奇蹟便在這一剎那之間出現。
軒轅躲過了紅劍的襲擊,以一個極為瀟灑的動作和角度出劍,準確之極地刺在綠劍的劍鍔之上。
含沙劍猶如浪中弱草,幻出一串波浪形的弧跡,竟然讓綠色短劍頓在空中,並調過頭去,而軒轅的左手飛速地抓向劍柄。
“好!”柳靜一聲輕呼,綠劍驀地脫開含沙劍的束縛,快速衝開,而軒轅左手也抓空。
紅劍和綠劍迅速在空中會合,在軒轅的頭頂盤旋了幾圈,又飛回了柳靜的袖間。
軒轅驀地轉身,怒視柳靜,冷冷地問道:“女王這是什麼意思?”
柳靜悠然坐下,神情極為安詳,只是對軒轅淡淡地笑了笑道:“公子的劍術果然高絕,只不過,你仍不能將神山鬼劍發揮至極至,否則的話,你便不會出現任何驚險了。”
“如果只是拿我的命來試探這一些的話,難道你不覺得很過分嗎?”軒轅絲毫沒有半點畏怯地質問道。
“放肆……”柳靜身後的另一名婢女怒叱道。
“哼!”軒轅不屑地叱嗤之以鼻,漠然道:“大丈夫行事,是就是,言由心生,何為放肆?雖然此刻我軒轅身在虎穴,但卻也非階下之囚,人說君子王國好讓不爭,而我此刻所見卻是草菅人命,難道這便是君子國的待客之道嗎?”
軒轅的確很怒,剛才若非他仍有那柄小刀的後招,此刻他已經不能夠站著說話了。生死是那麼接近,這讓他怎能不怒?怎會不氣?而在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了這麼多。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對柳靜剛才的試探那般生氣,若是以他往日的性格,絕不會表現得如此衝動。
百合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卻被柳靜制止,柳靜深深地望了軒轅那冰冷的臉龐一眼,優雅地道:“罵得好,也許,對於別人來說,我的試探是過分了一些。但,對於你來說,我相信還難不倒你,天下間,如果能有在一招之間便置你於死地的人,那一定不是我!除非神族八聖抑或五帝重生,否則天下間根本就找不到能在一招間殺你的人!”
軒轅鎮住了,柳靜說得這麼絕對和肯定,那是對他的信任,可是同時也告訴了他,這個世間竟能有在一招之間將他殺死的高手,這是多麼不可思議。柳靜的劍道已可與青雲媲美,已至深不可測之境,可是她卻坦然承認自己的武功最多在這個世間只能排在第十四位,或許,與柳靜在伯仲之間的人也多不勝數。那樣看來,這個世上的高手實在是多得讓人心寒。
一時之間,軒轅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本以為天下間也就如此,雖然他比不上火神祝融氏,比不上柳靜,比不上青雲,甚至連童旦也要稍勝他一籌,可是當今天下間的高手他幾乎全都會過,他仍有追趕的機會……可是此刻看來,他的武功實在是低得可憐。
或許“低得可憐”這個詞說得過分了一些,但軒轅的武功只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還有超級高手,絕世高手,單隻這一群未知的人,足夠讓所有武人追趕一輩子,這使得軒轅也有些心灰意冷。
事實上,比柳靜和青雲更厲害的高手軒轅並不是沒有見過,至少,歧富和鬼三兩人那驚天、泣鬼神的武功便不會比柳靜、青雲遜色,可是軒轅卻自柔水口中探得,歧富只不過是一個叫廣成子之人的僕人,僅得廣成子三四成真傳而已,抑或更少,那這個廣成子豈不是天下無敵?
軒轅愕了半晌,才道:“你也太抬舉我了。”
“我從來都不會抬舉任何人,你能與火神祝融氏硬拼一招而不死,就有資格化解我的一記殺招,而能在火神烈火神功全力一擊中受損傷的人中,你是最年輕的一個!所以,我相信你有方法化解我這一招!”柳靜肯定地道。
軒轅再次不語,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所學很雜,不過,你很聰明,竟能將如此博雜的武功靈活運用,可見你慧根極深,將來的前途定會超越本王,如果你不氣餒的話,便是神族八聖也不是不可能逾越的!”柳靜淡然道,語調變得慈和而優雅。
軒轅心中稍稍釋懷,他知道,能讓柳靜如此說,已經很不容易了。此刻他也知道,柳靜剛才實不是有意要殺他,但是他卻對那從未見過面的神族八聖生出極大的興趣。
百合也感到有些驚訝,她很少見到女王柳靜以如此態度對待一名男子,竟然有如此的耐心,就是對柳洪,對跂通都很少有這樣的表現。在君子國中,女王是至高無上的,絕對的擁有生殺大權。當然,這也是因為女王也同樣擁有君子國中最為可怕的劍術。在這個崇尚武力和英雄的年代,任何人沒有理由不信服柳靜,不服從強者。因此,此刻柳靜這異常的態度是百合從未見過的。
君子國之中更有女子為尊的風氣,而軒轅只不過是個外來男子而已。
“女王讓軒轅來此,應不為了只是此事吧?若有什麼吩咐,便請直說好了。”軒轅強壓住心頭想詢問神族八聖的衝動,語氣放得很平緩地道。
“很好!”柳靜緩緩地立身而起,自那大椅上踱步而下。在背對軒轅時突然問道:“你來君子國可是為了薰華草?”
這次輪到軒轅吃驚了,他微一思忖,坦然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是想奪得一株薰華草。”
“你知道薰華草有什麼功用嗎?”柳靜對軒轅坦然的回答並不感到驚訝,反而極為平靜地反問道。
“不是很清楚,我惟一知道的便是它能夠使人恢復神志,找回本性!”
“哦,它能使人恢復神志找回本性我倒沒聽說過,不過,我卻可以給你一株薰華草!”柳靜認真地道。
“給我一株薰華草?”軒轅做夢也沒有想到柳靜如此回答,如此慷慨,但他又覺得事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不由得又不語,他知道柳靜一定會有下文。
“但是你也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果然如軒轅所料,這絕對不會是一件很便宜的事情。
“不知道女王的條件是什麼?”軒轅問道。
“我要你成為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
“我?!”軒轅一驚,事情竟變得有些荒謬起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靜的條件竟是如此一件事情,是以,他感到很有趣,更有些荒唐。
“這個條件你滿意嗎?”柳靜鳳眼微眯,淡淡地問道。
“我不是不滿意,事實上任何人都不會拒絕權力。但是,我卻不明白女王怎會看得起我,更不明白這件事情對君子國有什麼好處?”軒轅聳聳肩,有些好笑地道。
百合和另外一名婢女也都有些驚訝,柳靜所說的話的確很出人意料,甚至有些高深莫測之感。
“我可以先不說這些,但這便是我的條件,你可以選擇不答應!”柳靜淡然道。
軒轅沉吟了一下,事實讓他感到很是荒唐,但這個條件卻是不虧,至於當了聖王之後又要受到哪些約束他卻不知道,若只權宜之計那倒是人財兩得的美事,可是這件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是了!”軒轅心中打了個突,倏地想到了那假聖女,這定是那假聖女的詭計。如果他成了新一代聖王之後,便是名正言順的聖女之夫。他自然得毫無保留地相助聖女,那樣一來,就等於自己迎頭與柳洪對幹,成為柳洪的大敵。而假聖女這惡毒的女人自然可以兵不血刃地破壞他與柳洪之間的和諧關係,還將自己置於了不義之地,到時候便成了兩頭難做人。
當然,如果這個聖女不是假的,抑或不是九黎族的奸細,不是狐姬的弟子,那他並不在意夾入這權力之爭中,問題關鍵在於這聖女是假的,而且他與假聖女之間更存在著極大的矛盾甚至是仇恨,這並不是真的要讓他成為新聖王,而是要陷他進入一個圈套之中。想到這裡,軒轅不由得暗驚。
“我想知道這是你個人的意見,還是聖女的意見?”軒轅依然問道。
“我的意見便是她的意見,這沒有什麼分別。”柳靜肯定地道。
“她的意見卻不是你的意見。”軒轅笑道。
“當然。”
“那你怎知她是如何想的?如果她根本就不喜歡我,而勉強讓兩個毫無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恐怕這世上是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軒轅道。
“感情是慢慢培養起來的,這個不是問題。”柳靜似乎有些專橫地道。
“那就是說聖女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了?”柳靜問道。
“不錯,我並沒有跟她說,但這卻是由不得她的。”柳靜道。
軒轅更糊塗,如此說來,並不是那假聖女的主意了,可是這些仍顯得有些荒謬。
“我真不明白,如此好事,女王竟會選擇了我這樣一個外人,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若是君子國民眾有知,真不知道他們會怎樣想。”軒轅有些敷衍地道。
“這個不應該是你想的問題。”
“可是,我已經有了女人,這對你是不公平的。”軒轅突然道。
“拋棄她們,離開她們,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讓人去殺了她們!”柳靜果斷而冷酷地道。
軒轅激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地注視著柳靜,聲音更是變得冷漠地道:“難道你不覺得這麼做太殘忍,也太自私了吧?”
“這個時代本就是弱肉強食,強存劣汰的世界,而且‘愛’本身就是自私的,一切的一切都合乎情理,順乎自然,何為殘忍?何為自私?人活著若是太注重細節的話,豈不是太累了嗎?”柳靜冷冷地逼視著軒轅,淡漠地道,同是身子又優雅地轉回自己的大椅上。
“說得好,但如果活在這個世上連一點人性和感情也不要的話,那這個人與獸又有何異?如果如女王所說,那軒轅選擇不答應你的條件。”
“你不考慮一下?”
“根本就沒有考慮的必要。”軒轅斷然道。
“如果你成為新一代聖王的話,便有機會攀上劍道的另一高峰,更能修習御劍之術……”
“任何好處都不會對我有效,一個人若到了絕情絕義之境,他永遠都不會明白生命的意義,更不可能真正地達到武學的巔峰領悟最高深的境界!”軒轅肯定地道。
“呵……”柳靜不由笑了起來,像看一個極有趣的小丑一般望著軒轅,淡然道:“你根本就不明白何為武道,根本就無法觸摸武道的最高境界,竟敢大言不慚地妄下斷言,若非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定還當你是個瘋子在說痴話、傻話。而你在我面前妄談生命的意義,更是笑話,試問生命的意義是什麼?”頓了一頓,柳靜又接道:“生命的意義是對無知和未知的事物無休止地追求,是對自身價值的一個開發和發揮的過程,我比你更清楚這些。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在我面前談生命的意義,你還是第一個以這種口吻教訓我的人!”
“我是沒有觸摸到武道的最高境界,也許我真的不明武道的真諦,但我卻知道,一切順乎自然,若是逆天而行,人永遠都無法真正地在這個世界勝天勝地。天意仁義,自然之神更是博愛無邊,這才衍生萬物,演化真知,使這個世界生機盎然。所謂的‘武’本是自自然之中演化而來,若是去其根本,變其性質,就算你武功再高深莫測,終會不得天助而自取敗亡之道。真正的武學最高境界雖不是我所能觸摸的,但我卻知道,那是一種順乎天心,得助自然的武學,只有將我們自己完全融入天地、自然,納天地之浩然正氣,取天地日月之精華,生奪天工造化之力,那時,我即是天地,天地即是我,試問誰可勝天?因此,只有順乎天意成之仁義方能得天之道,晉入武學最高之境!”軒轅正氣凜然地辯道,稍頓一會兒,又出言繼續道:“你所說生命的意義的確有理,但對無知和未知事物的追求並不是目的,也如你所說,這種追求本身就是對自己價值的開發和發揮,既然你知道重在過程,那麼,我們便必須享受這個過程。如果不去享受,人生何樂可言?正如一群觀風賞景之人,他們去某山,有人一路匆匆行走,趕到某山卻大嘆風景不過如此,唏噓此行有虛;但有人一路走來一路欣賞,還未到某山便已感不虛此行,再上某山,亦無悔矣。生命亦是如此,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只是生命的過客,生命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這一生只是在孤獨和寂寞中求索,當他終於找到終點之時,卻發現自己其實錯過了很多很多!”
軒轅的一席話只讓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但他的話中的確存在著一些難以辯駁的道理,而且很值得人深思。
“誰說天地有情?誰說自然博愛?你看那洪水猛獸,你看那弱肉強食無休無止的戰爭,天災、人禍,這個世界上處處充滿了險惡,處處充滿了死亡,這是天地的仁義,這是自然的博愛嗎?武學之道,由心而定,絕情絕義方能專其心志,不為世情所牽,不為俗事所絆,這才是武道之上更上一層樓的最好方式。真是無知小輩!”柳靜冷笑道。
軒轅突然冷冷地笑了笑道:“我不覺得這之中有爭論的必要,因為我已經放棄了獲得女王贈送薰華草的機會!”
“你不後悔?”柳靜又問道。
“我從不覺得有後悔的必要!”軒轅堅決地道。
“可是你想過拒絕的後果沒有?”
“生死有命,該來的總會來,我又何不坦然以對?但如果讓軒轅拿自己的靈魂和良心去換得苟且偷生,這做不到!”軒轅斷然道。
“很好,你過關了!”柳靜突然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使得軒轅驚愕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還不謝謝女王,你已順利地成為了新一代聖王!”柳靜身後的那名婢女突然提醒道。
這一句話更把軒轅給矇住了,而柳靜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證明那婢女所說的並非虛言。可是剛才明明柳靜極為反對他的意見,而此刻又突然轉變,著實叫人摸不著頭腦。不過,軒轅畢竟是聰明人,立刻明白剛才柳靜不過是在考驗他而已,而剛才他的答話讓柳靜很是滿意,但這個結果確實使他有些手足無措,一時無法適應。
“你放心,沒有任何人敢反對你成為君子國的聖王。”柳靜肯定地道。
“眼下君子國正是多事之夥,女王豈能為這點小事而分神?何況,軒轅仍有一位朋友落入渠瘦人的手中,我必須救出她之後才能夠答覆女王的決定。”軒轅委婉地推拒道,他可不想因此事而失去柳洪這個強有力的支持。雖然,他若是答應柳靜的要求,便能夠得到柳靜的支持,但那時他將被夾在假聖女、柳洪之間難以做人,甚至還可能得罪跂通,在這三股實力之中任何一股都不好惹。而在君子國之中,這三股實力幾乎便代表了所有君子國的實力。而此刻柳靜定會因外敵而忙得焦頭爛額,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理他的瑣事。因此,他不想一開始便將自己送入一片絕地之中。
柳靜突然嘆了一口氣,抬頭向窗外定定地望了一眼,淡淡地道:“君子國不僅僅處於多事之秋,更是處於一種前所未有的惡劣環境中,甚至已經頻臨絕境。”
“還不至於這麼嚴重吧?”軒轅駭然反問道,那兩個婢女卻只是靜靜地聽著。
柳靜一時未答,只是發出一聲淡淡的苦笑,而這一縷苦澀的笑意自然是無法逃過軒轅的眼睛。
“我不認為這些外敵能夠動搖君子國的根本,以女王的武功加上君子國的高手,便是九黎族或是渠瘦人全部出動都不可能佔到便宜,女王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軒轅對柳靜誇大其詞的說法並不贊同。
柳靜神色間又露出了一絲傲意,悠然道:“對於這些人,我還根本未將之放在心上,但正如你剛才所說,人無法勝天,自然無常,天要我君子國毀於一旦,這是天意。”
“女王何以如此說?”軒轅自然聽出了柳靜語氣之中的無奈,不由奇問道。
“今天的天氣顯得異常悶熱,相信你也清楚地感覺到了,這是東山口將要毀滅的前兆。”柳靜深深地吸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
“怎會這樣?”
“明天會更熱,河水將會乾涸,樹木將會枯死,地面將會裂開,這一切已經不遠了,等到薰華草開花之時,這裡就是一片荒涼酷熱的死域,此乃不可違逆的命運,也是天意!”柳靜神情略帶一絲病態的傷感,使得那冷豔的容顏更多了幾分楚楚動人的溫柔。
軒轅不由得呆住了,他不明白這又與薰華草有何關係,的確,他也深切地感受到這天氣的炎熱。不過,他對炎熱並不是很在意,連火神祝融氏的烈火神功都未能對他造成損傷,何況是這天氣的變化?
“現在只不過是已經到了夏天而已,天氣熱起來是很正常的,女王何須如此擔心?也許過兩天,溫度便會降下去……”
“這並不是天氣的原因,這股熱力是來自地下。東山口本是一座火山,而薰華草便只是在火山噴發的前一天才會開花,因為薰華草乃是天下至陰之物,它的存在將可以鎮壓火山的爆發,將那無與倫比的熱力中和,但當熱力超過它們的負荷時,它們便會開花,然後朝生夕死。在地火噴發之時,它們便化為灰燼,只餘種子無法毀去。在地火過去之後,它們就會再次重生。而且每一次地火的破壞力與薰華草所開的花成正比。四百八十多年前,薰華草曾開過八朵花,也是那一年,君子城夷為平地,神族眾高手死傷無數,方圓百里人畜皆亡,植木化為焦炭。而後每次薰華草開花都只有一兩朵而已,所以這這四百多年來,雖然君子國每隔六十年有一次災難,但都不足以造成太大的損失,而這一次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災難。”柳靜傷感且憂心忡忡地道。
“這一次薰華草開花或許也只有一兩朵也說不定呢。”軒轅安慰道。
“據初步估計,這次薰華草至少不會比四百八十年前少,甚至會是十朵以上,因為已經有了九個花谷朵,也就是說,至少會開上九朵花。”柳靜深深地吸了口氣。
軒轅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也就是說,到時東山口方圓百餘里將變成一片焦土,人畜皆亡,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而這君子城則首當其衝,變成一片死域,這的確是一件極度可怕的事情。
“那你們為何要選擇這一片地方居住?何不遷徙到一個水草豐茂之地?那樣,以君子國的力量足以開闢出一片天地,休生養息之後,絕對可以盛極一方。”軒轅不解地問道。
“這是命運,是宿命的安排,君子國只為薰華草而存在,我們傾盡所有的力量便是為了守護這幾株聖草不為邪靈所獲,也是為了不讓這座火山造成更大的危害。”柳靜嘆了口氣道。
“那你們也不必這樣死守著這片危險之地呀,只待薰華草快開花之時再派人前來守護不就行了嗎?”軒轅不解地問道。
“你說的方法我們也曾試過,但就是那一次留下一個禍患,薰華之花竟被人偷走了一朵,以至使得天下間釀起了一場大禍。從此有熊族一分為二,四散而去,我們後悔已是不及,更感有愧女媧娘娘所託。從此,我們便定居於東山口。”柳靜不勝唏噓地道。
軒轅終於明白,君子國之所以苦守東山口乃是奉了女媧娘娘之命,但事關有熊氏的大事,他不由問道:“那朵薰華花究竟是被什麼人盜去了呢?”
“魔帝蚩尤!”柳靜無可奈何地道。
“魔帝蚩尤?”軒轅吃了一驚。
“不錯,蚩尤食下七瓣花葉,便不敢吞食花蕊,而花心卻被鬼方十族的葷育王給搶去服食,從此東夷自有熊分裂而出,葷育部成為鬼方十族之首,也就因此掀起了神族的眾神之戰,天下高手從此沒落!”柳靜慨然道。
“薰華之花竟有如此之神妙?”軒轅感到難以置信地道。
“薰華之花又叫地火聖蓮,吸納天地陰陽兩氣而開花,集天下至熱與至寒於一身,乃是任何武人夢寐以求的瑰寶,自是擁有無法想象的功效,這才是為何眾多高手全都聚集東山口的原因。有這麼多敵人來犯並不是第一次,但他們是不會得逞的!”柳靜極有信心地道。
“可是我卻不明白為何你要我成為君子國的聖王,這又是有何目的?有何意義呢?這樣不是會將君子國的實力鬧得四分五裂嗎?”軒轅越發不解,如果君子國真如柳靜所說,將面臨前所未有的災難,那他這個半路殺出的聖王更不該存在,而且柳靜根本沒有理由鍾情於他這樣一個外族之人。
“自然有目的,自明天開始,君子國的子民便要遷徙而出,而你,便是最好的帶路人。”柳靜有些語破天驚地道。
“我?”軒轅已經不止一次地驚訝和感到荒唐,不由得又補充道:“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外人。”
“不錯,你是個外人,可是你卻是神族的傳人,更是屬於女媧娘娘一支,對於整個君子國來說,你已經不是外人,而你手中的劍就是最好的證明!”柳靜一本正經地道。
“我還是不明白,君子國中有如此多高手,任何人帶路都可以,比如由女王自己,或由聖王、尤長老,抑或兩位護法,甚至連王子帶路都可以……”
“一切到時你自會明白的,我不想解釋太多,因為這不單單是一個遷徙的問題,而是關係到神魔之間的爭鬥,也許在君子國之中有許多人都能勝任遷徙,但卻沒有人能夠擔起除魔衛道的重任。你的事,我聽說過,我相信,除魔衛道的重任只有你挑得起來。因此,我要你成為新一代聖王!”柳靜斷然道。
軒轅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有些悻悻地笑了笑,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的確是一件難得的好事,這隻會比他預期的結果更好。他並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若得到整個君子國力量的相助,他並不是沒有與九黎族一拼之力,那時候,龍族戰士便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當然,軒轅也知道,君子國的力量並不是很容易與龍族戰士融合,因為他對君子國的力量根本就不熟悉,包括一些人或事。
正當軒轅想得入神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又是一名美豔的婢女走了進來,恭聲道:“稟報女王,聖女在外求見。”
“傳她進來!”柳靜微微有些訝異,但很平靜地道。
軒轅卻感到有些尷尬,在這種場合之下見到假聖女的確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應付。不過,就在他還沒來得及想到應對之策時,假聖女便已經步入了聖心殿之中。
“雅倩參見母親!”假聖女並沒有多看軒轅一眼,只是大步來到柳靜座前,恭敬地道。
“嗯!”柳靜似乎地這個女兒很滿意,慈和地點了點頭,道:“倩兒有何事要跟我說呢?”
軒轅心中暗忖道:“原來這妖女叫雅倩,倒不知是姓柳還是姓跂。”
雅倩扭頭向軒轅望了一眼,目光之中有些狠意,道:“母親,這個人殺死了女兒的一名護衛,他來我們君子國是沒安好心的。”
軒轅不由冷然一笑,心中忖道:“你這妖女想說我壞話,只怕你做夢也想不到我將成為你的夫婿吧?到時候我看你這妖女能怎樣!”不過,他對雅倩的話保持沉默,因為他知道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他開口。
“哦。”柳靜只是很淡然地應了一聲,顯然並不是很在意她這個女兒的話,不過仍向軒轅問了聲:“是嗎?”
“是的!”軒轅並沒有否認,只是又補充道:“當時聖王和兩位護法及尤長老都在場,聖女也同意她的護衛向我挑戰,死傷不論!”
“倩兒,有這回事嗎?”柳靜又扭頭向雅倩問道。
假聖女一時無語,只好點了點頭,恨恨地瞪了軒轅一眼,顯出她對軒轅的仇視心態。
軒轅則是投以高深莫測的一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算了,倩兒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柳靜道。
雅倩也已經聽出了柳靜的口氣,只聽這些話,便知道柳靜是不會責怪軒轅的,甚至她已感受到柳靜對軒轅深具好感,才會心生袒護之意。她有些驚異軒轅的能力,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僅與柳洪結成一派,更能得到柳靜的袒護,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心驚,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來自軒轅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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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竟會成為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這在君子國之中的確是個轟動,也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君子國居然選擇一個外人作為聖王,這本就是一件十分轟動的大事。當然,只要是女王柳靜宣佈的事情,便會成為現實。在君子國中,女王柳靜身具無上的權力。
君子國有四大護法,兩男兩女,八大長老也有四席是女人,而這些長老和護法絕對聽從柳靜的話,也是柳靜最為忠實的支持者。
在君子國中,聖王跂通的權力是無法與柳靜相匹的,雖然他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但女王柳靜決定的事情便連他也沒有反駁的權力。
君子國,依然保持著母系氏族的作風,在所有人眼裡,這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軒轅在君子國之中只不過是數天時間,但他卻在最短的時間內名聲鵲起。當軒轅與柳相生諸人交手之時,便已被君子國的子民所見,於是他那幾式利落奇詭的武功便被人傳開了。然而,當軒轅大戰樂極七代時,仍未曾瞞過君子國子民的耳目,再到軒轅在君子宮中的表現,在老宅的表現,足以將他的形象刻入君子國子民的心中。
當然,這之中不能不感激尤揚,如果不是尤揚的話,這些傳聞絕對無法傳播得如此快,更不可能讓君子國的子民們對軒轅近日的事情瞭解得這麼多,這麼詳細,而尤揚的這個做法自不是想為軒轅成為聖王作鋪墊,而是想把軒轅的形象豎立起來,最後將之拿去做渠瘦與九黎及花蟆人的擋箭牌,他要讓軒轅吸引大部分渠瘦和九黎殺手的注意力。當軒轅成為眾矢之敵時,作為君子國的角度來講,自然是會輕鬆許多。
尤揚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物,他不會錯過任何一顆有用的棋子,而軒轅便是他最好的棋子。當他將軒轅的名氣抬到最高之時,那他對假聖女所施加的壓力也將會達到最高點,軒轅與童旦之間存著矛盾,這很顯而易見。尤揚並不在意聖女是真是假,但他卻知道,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對手和敵人強大起來。因此,他極力捧軒轅,極力為軒轅造勢,這便使得童旦他們有些坐立不安了,事實上似乎也是這樣的。
在尤揚看來,童旦和聖女已有些亂了陣腳,於是派人挑戰軒轅,甚至要親自出手殺掉軒轅,這種感覺的確很有意思,這也更增添了尤揚抬捧軒轅的熱情。是以,軒轅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君子國的一個外來風雲人物。只是尤揚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造勢竟對軒轅成為新一代聖王起到了無可估量的作用,如果尤揚早知結果,他肯定不會選擇這種方式對敵。
現在尤揚有些後悔,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柳靜會看中這個外來之人作為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這對尤揚來說,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不過,他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柳靜開口的事沒有人能夠改變,也沒有誰敢改變,尤揚也不例外。
不過,尤揚始終是尤揚,他對軒轅成為聖王卻極力贊成,他贊成的聲勢連柳洪也有些疑惑不解。若非柳洪清楚尤揚是真的忠心於他,他還當尤揚發瘋了。
在護法長老會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反對,柳洪本想反對,卻為尤揚的眼色所阻。跂通面無表情,他也沒有反對,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抑或他什麼也沒有想。
跂通一向都顯得很深沉,不過,在軒轅殺死童寬的那一場較量上,他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好感。當然,那個時候軒轅與他之間沒有什麼利益之爭,更沒有任何衝突。但此刻,軒轅卻將接替他的位置,雖然他的地位在君子國中仍然會十分尊崇,但他的權力卻將分出一些。是以,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怎麼想,或許他樂意,或許他不樂意。不過,他沒有出言反對,也就是說他出讓權力將成為事實。
新一代聖王的產生,是需要通過長老和護法的贊同的,這雖是表面的形式,但護法長老們的意見的確能在眾國民中取到一定的作用。
軒轅對自己能夠順利通過也感到極為驚訝,不過,他並沒有感到很高興,因為面對他的,將是一些更難的問題,他自然明白尤揚為什麼在發呆一會兒後又極力贊成他為新聖王。軒轅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如果與尤揚易身而處,他也同樣會極力贊同這件事情。因為他與假聖女之間本身就存在著矛盾和仇恨,當一對充滿仇恨和矛盾的人強行結合之時,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誰也無法預料,這簡直像是一個鬧劇。
事實上,軒轅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對付童旦諸人的詭計,當他成為聖王后,他將時刻面對最親近之人的暗算,這會是一種怎樣的折磨?尤揚也就是看透了這一點,當軒轅與聖女鬧得不可開交之時,柳洪自是能輕易再得君子國的控制權。
尤揚只是忠於自小在君子國長大的柳洪,這是毫無疑問的,對於半道上回來的聖女和軒轅這個外族聖王,他並不會有太多的忠心。不過,尤揚卻明白軒轅的可怕,不僅僅是在武功上,更重要的是時刻充滿生機活力的年輕人的生存和適應能力。他始終無法看透軒轅的潛力,甚至感到迷惑。軒轅的傷勢恢復得讓人心驚,這個人的存在,簡直就像是一個奇蹟。
有軒轅與聖女抗衡,尤揚的確會省去很多心事,當然,他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盤。
軒轅的身分也讓人心驚,他竟是神族的傳人,而且是出自女媧娘娘一系,這使得那些長老和護法們心頭振奮。這話是出自柳靜之口,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何況軒轅還有神族十神器之一的含沙劍為證,自然更沒有人懷疑。
軒轅也無可奈何,他只能將錯就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屬於神族之人,只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而已。不過,他還是得暗自感激木青,若非木青將這柄神劍給他,他絕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神族後人的照顧,更不可能自青雲那裡習得如此高深的劍道。
軒轅當然不想放過任何機會,眼下雖然可能會遇到極大的險阻,但卻不能不承認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是以,軒轅便是硬著頭皮也要將這個聖王做下去,大不了一發現形勢不對,便溜之大吉。當然,軒轅心頭也有牽掛,那便是跂燕。他心中暗忖道:“如果這個聖女是跂燕而不是九黎妖女,那可就太妙了。”
事實當然不似人想象的那麼簡單,他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跂燕在什麼地方,是生是死抑或是受到了什麼迫害,這的確是一件揪心的事情,可事實上,他無暇分身去做這些,渠瘦人、九黎人、花蟆人,無不要置他於死地,而且對方高手如雲,以他單薄的力量根本就沒有可能順利地救出跂燕,徒逞匹夫之勇於事無補,就算救出了跂燕,若不將之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下次照樣會失蹤。因為在這種環境中,軒轅無力分身去保護跂燕。
君子國的勢態完全超出軒轅的想象,也讓他感到意外和無奈,他根本沒有料到竟會有如此之多的高手彙集於此,如此多的力量交匯,他也是身不由己地被潮頭推動,即使不想這樣做都不行。
此刻,也只是孤注一擲,軒轅必須賭一把,這或許是他惟一的轉機,惟有借君子國的力量來使自己充實起來,他方有可能在這場絕對劣勢的鬥爭中取得勝利。
也許,君子國之中也存在著殺機,但相對於所能獲得的幫助來說,這點危機,又算得了什麼?是以,軒轅決定在這一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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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真正成為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是在晚上的全民野火會上。
這個野火會,女王柳靜和聖王跂通及四大護法全都出席了。
君子國之中已經有很多年未曾有這麼熱鬧的野火會,只不過,晚上的天氣也很熱,這使得氣氛遜色了很多。當然,當數以千計的人熱熱鬧鬧地聚集在一起歡笑時,那種感覺又是好極,更何況能夠一睹女王和聖王的風姿也讓人感到十分快慰。當軒轅和聖女雙雙出場時,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眼睛一亮,那些女人們更是驚羨不已,特別是對軒轅那發亮的光頭,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印象。
軒轅那高大而完美的體型在君子國中實難找出,更讓人驚歎的是那軀體所散發出來的活力,猶如柔和的月光灑過,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一種不滅的氣勢。
君子國的民眾早已聞聽了軒轅的軼事,是以,此刻對這個外來人更是神往。在這個尊重英雄的時代,人們並不會太過介意你的出身。
野火會很晚才告一段落,這晚君子宮的戒備並不是很森嚴,但卻並沒有發生意外。
事實上,對於那些來去自如的絕世高手,這些戒備全都是無濟於事的,正如火神祝融氏這類的高手,普通人物根本就不可能發現得了他的蹤跡,而能成為火神祝融氏對手的人絕對不多。
在野火會上,柳靜更宣佈了另一件讓人心驚的大事,那便是君子國準備向外遷徙,而且時間便是明天。這對在東山口居住了數十年的君子國子民不能說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但誰都明白,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作法,誰也不想在地火噴發之時成為焦炭,遷徙只是為了更好地生存。這是君子國數百年來難逃的劫難,也是無法迴避的命運。是以,君子國的子民們雖弗然,但卻沒有人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