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李閻浪先前的預言,雖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是他們可以相處的時間不多,除了每天的早餐之約,兩人根本沒有交集,當李氏家族家宴這一天來臨,李閻浪和花小姬對彼此的瞭解並沒有太大的進展。
「這個世界上難免有一些人嘴巴壞,又不懂待人處事的基本禮儀,若是聽到不好聽的話,你不需要耿耿於懷的擺在心上。」這是參加李氏家族家宴之前,李閻浪給花小姬的心理建設。
李閻浪當然擔心花小姬沒辦法應付李氏成員,她沒有可以誇口的家世背景,又是個端盤子的服務生,何況她現在還掛著一個頭銜―「華擎控股集團」未來接班人的「未婚妻」,這意謂她將來有可能成為當家主母,李氏那些公子小姐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怎麼可能不對她刁難?他不但為她做好心理建設,還事先向她介紹家宴舉辦的地方―「華擎控股集團」旗下的俱樂部,心想她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她待在這裡肯定不自在。可是半個小時不到,他就為自己的擔憂戚到可笑,這女人沒有任何不自在,不但如此,他還見識到何謂真正的交際高手。
難道花小姬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嗎?
不是,而是她有一張可以讓硬漢變成繞指柔的天使臉孔。
今天,他才發現她是一流的演戲高手,她那副柔柔弱弱惹人憐愛的氣質別說是男人無法招架,就是女人都會自動自發在她面前收斂氣勢,不但如此,她舉手投足間展現的優雅氣質更是比在場的千金小姐還像名媛淑女。
「她說她父母從事餐飲業,為了訓練她成為美食家,特地送她到餐廳工作,這是真的嗎?」李父對花小姬似乎也很滿意,可是想要匹配「華擎控股集團」的接班人,至少也要有小康家庭的出生。
「……是。」李閻浪還真佩服她臨時編出來的「自我介紹」,老實說,他從不曾想過在她的家庭背景動手腳,這種事情終究藏不住,編故事不過是給自己找麻煩,沒想到她可以如此技巧的為自己的工作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去過她父母經營的餐廳嗎?」
「她父母經營什麼樣的餐廳,我認為這不重要。」
「當然,你應該看的是她,而不是她父母。」
「爸真的這麼認為嗎?」
「你很有眼光,她比起那位嚴家千金更適合當李家的媳婦。」李父已經忘了當時在「御家食堂」的包廂裡面,他還極力遊說兒子給嚴家千金解釋的機會。
冷冷一笑,李閻浪丟下父親,走過去將她從眾人之中解救出來。「我的新娘可以還我了吧。」
他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在大家戲譫的目送下來到戶外的花園。
一離開眾人的視線,她立刻甩開他的手。「你幹麼說這種話?現在大家真的當我是你的新娘子了。」
「你今天扮演的角色本來就是我挑選的新娘子。」
「沒錯,可是你不要強調出來,大家只會認為我們兩個是在交往,若是將來我們分開了,也不會引起軒然大波。」
「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差別。」這個男人真是不知好歹,她可是為他著想。「難道你希望人家說你一天到晚在換新娘子嗎?」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凡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引起眾人議論,既然防不勝防,我有必要在意人家的閒言閒語嗎?」
聞言,她感覺一股酸意流過心田,也許他目中無人的驕傲只是一種保護殼。
「既然不在意人家的閒言閒語,又何必要我陪你參加今天的家宴?」
「這不同,我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不是非娶嚴家千金不可。」
如果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大概也會有相同的反應,可是……「你這個人還真奇怪,你想證明嚴家千金對你沒有任何意義,那至少應該挑一個條件比嚴家千金好一點的對象,否則人家拿你前後任的未婚妻比較,只會說你的眼光越來越差。」
「你表現得很好,那些原本準備看笑話的人現在都閉上嘴巴了。」
「我本來就很優秀,唯一的缺點就是沒辦法下廚。」
他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很沒有紳士風度耶。」她嬌嗔的鱖著嘴,可是她不敢告訴他,她喜歡他的笑容,帥得太沒天理……還好他不愛笑,否則一定招來成群的蝴蝶在旁邊飛舞。
清了清嗓子,他正色道:「我不知道你這麼優秀,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對你來說,女人大概是花瓶之類的東西吧。」
這是他第一次尷尬的羞於直視一個人,如果他告訴她,他把女人當成生孩子的工具,她會不會拿石頭砸他?
雖然他母親是非常能幹的女人―享譽臺灣的名服裝設計師,可是她卻一直灌輸他女人對男人來說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所以只要符合他設定的標準,他認為娶任何女人都無所謂。
她突然發現什麼似的瞪大眼睛,喃喃的說:「你臉紅了……」
「……你眼花了。」
「我真的眼花了嗎?」她調皮的仰起頭,將臉湊上前,卻因為動作過急,柔軟的唇瓣不經意碰到他的唇,瞬間,兩人好像觸電似的僵住了。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火花滋滋作響,心臟坪坪坪的好像快要跳出胸口,下一刻,他猛然回過神,故作輕鬆的化解,「你想吻我嗎?」
「……笑死人了,誰要吻你?」這次換她臉紅了,而且紅得像顆華盛頓蘋果。
「你可以吻我,用不著跟我客氣。」
「……你作白日夢比較快!」
「別太激動了,有人躲在暗處偷偷看著我們。」
「……哪個人這麼變態?」她瞬間化為石膏像,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來轉去。
他差一點又笑出來了。「放輕鬆一點,你這樣子會讓人家懷疑我們的關係。」
「你不要說這些讓人家不自在的話就沒事了。」她給他一個白眼。
「我還以為你很有幽默感。」
「這種事怎麼可以拿來開玩笑?」
「好好好,我錯了!」雙手合十,他像個小生對她行禮致歉,逗得她咯咯咯的笑了。「好啦,進去了,差不多再半個小時左右,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等一下,我好像沒有見到你母親。」其實今天陪他出席李氏家族的家宴,她最害怕面對的是他的母親,根據她敏銳的直覺,那位夫人絕對是個難纏的狠角色,如果在她面前示弱,她只會更無情的把你踹在腳底下。
「她從來不參加李氏家族的家宴。」
「她是不是不喜歡被李家人包圍的感覺?」她只是隨口一問,並無窺探之意,出乎意外,他竟然回答她。「她不喜歡那種處於弱勢的感覺,而李氏家族的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她還是避免跟他們有太多的交集比較妥當。」他母親是一個又驕傲又強悍的女人,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養了另外一個家庭,這對她來說是奇恥大辱,她不願意見到李氏家族那一道道充滿嘲笑的目光。
單貝貝聽得出來這背後有一個故事,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過問,更不應該涉入其中,過了今天,他們的戲也該落幕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進去,然後趕快回去。」她主動勾住他的手,拉著他走回屋內。
雖然母親不參加李氏家族的家宴,可是每一次家宴上發生的事情,她一個細節也沒有錯過,她如何得知?他不清楚,倒不難猜到她在家宴上安排了眼線,她喜歡掌控每一件事情,這一點他完全得到她的遺傳。她不可能跟李家的成員合作,所以提供信息的人必定是俱樂部的工作人員。
家宴結束後,他就預料到會接到母親的電話,母子倆會來一頓難得的午餐或晚餐約會,可是他沒想到這一次來得如此迅速,不到十二個小時,電話就來了,他還必須排除萬難趕去赴約。
理論上,母親是被父親冷落的可憐女人,他們母子的感情應該比較好,可是並非如此,他和父母都不親近,在他眼中,母親不是弱者,而父親也不是強者,他不明白婚姻當中的是非對錯,也只能要自己冷眼旁觀。
他們母子每一次進餐的模式都一樣,先專心優雅的享用餐點,這之間的對話不超過十句,通常都是跟工作有關,他們很少關心對方的近況,可想而知,他們對彼此的瞭解並不深。
結束用餐,李夫人前一刻還慢條斯理的用紙巾擦拭嘴巴,下一刻她已經尖銳犀利的進入重點。「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吧。」
「我期望母親是突然想跟兒子共進午餐。」這是他真心的期待,儘管母子之間的感情淡薄得像水一樣,可是孩子渴望母愛是天性,他也不例外。
皺著眉,李夫人大概沒想到兒子會有這種反應,可是隨即拋到一旁,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昨天那個女人就是『御家食堂』那個服務生嗎?」
「是她。」
「你怎麼會跟那種女人玩在一起?」
「她有什麼不好,她很優秀。」
李夫人嗤之以鼻的冷笑。「我可不相信她的那套說詞,什麼想成為美食家,這麼不象樣的藉口也只有那些沒大腦的李氏傻子們會相信。」
「你不認識她,不要輕易斷言她跟我們一樣都是喜歡製造假象的人。」他被自己強烈的反擊嚇了一跳,其實他也認為那是花小姬編出來的故事,可是聽到母親用這種尖酸刻薄的口氣攻擊她,他覺得體內有一股憤怒快要爆炸了,他無法容忍任何人傷害她。
微微一怔,李夫人的眼神變得更銳利了,她嗅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這令她非常不安。「你想玩玩,或者是轉移大家的焦點,我不反對,可是別認真,你的對象是嚴家千金。」
緩了一口氣,李閻浪若無其事的回覆平日玲淡刻板的聲音。「嚴家千金已經被我除名了。」
「我可以理解你的憤怒,如果她可以事先告知,就不會鬧得這麼難看,可是就我查探的結果,嚴馨平很可能是遭人設計,應該是有人在旁邊煽風點火,促使她上演逃婚記,如果你放棄這門婚事,等於是中了人家的計謀。」
「我不管那是誰的計謀,她絕對不是我的結婚對象。」
「這很可能是那個女人的計謀。」
「那個女人」是父親的小老婆,他知道母親有多恨「她」,可是「她」從來不是他的敵人,他不在乎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他唯一關心的是如何扛起李家的這一片天空。「我做任何事只考慮自己,這是你從小對我的殷勤教導。」
李夫人又忍不住皺眉了,覺得事情變得有些棘手,不過,她不會挑在這個時候跟兒子爭論,總要等事態明朗之後再說。
「就算你無法諒解她,你要結婚的對象也應該是我挑選的對象。」
「這一點我沒有意見。」
「我相信你會好好處理那個女人的問題,不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略微一頓,他像是要證明決心似的揚起下巴,可是他的心卻清楚的意識到,他產生動搖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
李夫人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可是又不放心的補上一句。「我知道我兒子是個聰明人,不像那些沒長腦子的笨蛋。」
他寧可自己不是一個擅於計較的聰明人,偶爾胡塗,不要工於心計的算計個不停,那應該會更快樂……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以前,他從來不在意快樂與否的問題,他的存在是因為父母生下他,他的價值在於他的出生背景,他不曾埋怨、抗議,就像父母不同心,卻必須守著婚姻關係,人生在世沒什麼道理,不過是負起應盡的責任,完成自己認定的使命,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又沉悶又無趣……無趣?
他想起那天在漁人碼頭髮生的點點滴滴,當時覺得很彆扭,卻是他有過最美好的時光!第一次像個瘋子一樣,第一次享受浪漫的生活步調,第一次發現美麗的女人有多令人心動,第一次面對自己的笑容……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那一切都會永遠留在他心中。
早在三天前,單貝貝就應該搬離李閻浪的住處,可是為了整理行李,再加上他並沒有叫孟伯催促她離開,她也就慢慢來……
好吧,她承認或多或少在等李閻浪表示什麼,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期待什麼,但總要當面道一聲再見。參加家宴的隔天,李閻浪就請孟伯通知她解除早餐之約,這倒可以理解,家宴結束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瞭解對方,可是,不知是否她太多心了,她總覺得他在躲她。
不對,他確實在躲她,家宴結束至今,他們兩個連一眼都沒有機會瞄上,如果沒有刻意躲她,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這個男人會不會太過分了?哪有人家翻臉翻得這麼快,利用完畢就一腳踹開,難道他以為她會巴著他不放嗎?當初他不是豪情壯志的說,如果她真的要他負責,他不會逃避責任……若當真如此,他八成會嚇得兩眼翻白暈過去!
他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她好歹有那麼點骨氣,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這種事只有喬亦敏那個天生活力四射的女人做得出來,她可辦不到!
既然人家不想見她,她怎麼好意思待在這裡,還是趕緊走人吧!
最後檢查一遍行李,這全是她後來抽空回公寓帶來的衣物,至於李閻浪準備的那些衣物,從來不屬於她,她就留下來了。
她拉起行李箱走出房間,可是到了房門口,又忍不住眷戀的再回首瞧上一眼,雖然她還是會認床,沒有一個晚上睡得好,但她會想念這裡。來到客廳,她正準備找孟伯道別,就看孟伯從廚房走出來。
「孟伯,我正想找您,我要走了,謝謝您這段日子的照顧。」單貝貝深深鞠躬致上謝意,可是當她拖著行李準備離開的時候,孟伯卻擋在前頭。
「小姐,我還沒有接到少爺的命令。」言下之意,他不可以讓她離開。
「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他不需要我留在這裡了。」
「我不知道什麼任務,我只是聽從少爺的命令,少爺要我好好照顧小姐,別讓小姐有任何不便之處,小姐在這裡住得不習慣嗎?」
「不是,我應該回家了,他大概工作太忙了,忘了交代您,請您代替我向他打聲招呼,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他知道如何跟我聯絡。」
孟伯還是很堅持的搖著頭。「請小姐體諒我的立場,少爺回來見不到小姐,我沒辦法向少爺交代,小姐至少等少爺回來吧。」
「我可以向您保證,他不會在意的。」這幾天,她每天晚上都會豎著耳朵注意房門外的動靜,可是始終沒有等到他回家的聲音,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
這時孟伯身上的手機響了,他趕緊取出手機接聽,聽見兒子告知少爺回來的訊息,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少爺回來了。」他快步走向大門,預備好室內拖鞋,再打開大門迎接。
看到李閻浪,孟伯例行性的恭敬一鞠躬,然後伸手接過公文包,側身讓主人進門。
李閻浪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花小姬拖著行李站在那裡。
「小姐急著回去,我正在勸小姐留下來等少爺回來。」孟伯連忙解釋。
「我的任務完成了,我應該回去了。」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隨即轉身往外走,其實他早該送她離開,可是,無形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拉住他,他始終沒辦法脫口表明她可以離開了,現在既然她開口了,他沒有理由再拖延了。
見狀,她感覺胸口有一股悶痛,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送走她嗎?
默默的跟出去,她挺起胸膛想證明自己不在意,可是卻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心。她是怎麼了,為何這麼難過?是她自己要離開,又不是被人家趕走……是啊,不過,如果他可以說句「時間很晚了,明天早上再走」之類的話,至少她不會覺得自己像個被遺棄的女人。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從今以後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難道他不能說句象樣一點的話嗎?譬如說,以後你遇到任何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或者,改天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出來喝杯咖啡……算了,如果這個男人說得出這種話,臺灣的六月恐怕要飄雪了。
搭上電梯下樓,單貝貝以為他會聯絡小孟,可是沒有,他親自送客……難道他想確定把她送回家嗎?
除了一上車的時候跟他說了地址和路線,這一路上,兩個人好像啞巴似的一句話也不說,一個好似專心開車,一個好似專心欣賞越來越冷清的街道,可是空氣中隱隱約約飄散著一抹感傷,走過這段路,他們兩個就再也沒有交集了,面對結束的到來,心情當然沉重。
當車子在單貝貝指定的地方停了下來,李閻浪也跟著她一起下車,幫她把行李從後車廂拿出來,交給她。
「你一個人住嗎?」他抬頭看著眼前沒有管理員的七樓電梯公寓,看起來有一二十年的歷史,可是大門是半透明的玻璃門,感覺上很安全。「你現在才關心這種問題,會不會太慢了?」她的口氣聽起來好像有那麼點抱怨的味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理,謝謝你的幫忙。」
「你就這麼確定我不會賴著你不放嗎?」她實在忍不住給他挑釁一下。
「你都主動收拾行李要離開了,你會賴著我不放嗎?」
這有什麼辦法,她臉皮比較薄,沒辦法等著人家下達命令趕人啊。「這一次我自認倒黴,記得以後別再來煩我。」
「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至少未來一年,他不會考慮結婚的事情。
「我相信下次你眼睛會睜得更大,那個女人是不是真心想當你的新娘子,你應該看得出來。」
「我會記得睜大眼睛。」沒錯,他不是看不出來嚴家千金對他的懼意,可是他沒放在心上,「結婚」對他而言只是差事,他一心只想快點完成這件差事。
她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雖然他很可惡,他恨不得立刻送走她的態度也令人難過,可是她希望他得到幸-福,她希望他臉上天天洋溢著笑容,即使那個笑容不是因為她,只要他幸福快樂就好了。她取出鑰匙,轉身打開大門,可是進門之前卻忍不住輕聲對他說:
「不管將來你要結婚的對象是誰,至少先問一下自己,你真的想娶她嗎?我相信你也不是把婚姻當兒戲的人,婚姻是一輩子,如果沒有真心想為一個人付出的決心,不可能攜手走過一生。」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失控的衝上前抱住她,緊緊的抱住她,告訴她,他不想放她走,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有人真心在乎他的幸福,可是理智發出強烈的警告,她是一個他這種家世背景不應該碰的女人。
終究,他選擇成就自己的價值觀,讓她離開,可是這一刻他很清楚,從此他的心將失落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