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凌蘭馨哀怨的瞪著褚鴻耀帶著笑意的睡容,她根本沒辦法入睡,這個男人卻睡得那麼享受,真是太過份了!
悄悄的滑下床,她走到陽臺,海風拂面,她可以聞得到混雜在空氣中的鹹味,這裡的感覺真的很棒,寬廣、慵懶,不過,這終究會變成短暫的回憶,現實是不會離開太久……搖了搖頭,今天晚上她不想擔心現實的事。
「-想不想去海邊散步?」褚鴻耀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邊。
嚇了一跳,她側過身子瞪著他,「你怎麼醒了?」
「我這個人對周遭的風吹草動一向很靈敏,-一下床我就醒過來了。」
「對不起,我看你睡得很沉,我還以為發生地震也不會把你吵醒。」
「無所謂,這麼美麗的夜晚實在不應該浪費在睡覺上面,想去散步嗎?」
「不用了,夜晚的海邊比較適合遠觀。」
「-真的不需要聽眾?」
頓了一下,她語帶埋怨的說:「你為什麼要跑來騷擾我?你覺得這樣子很好玩嗎?一會兒想抓住我,一會兒想放開我,你以為我是玩具嗎?」
抿了抿嘴,事到如今,他也沒必要隱瞞了,「-相信詛咒嗎?」
「詛咒?」
「我是一個受詛咒的人。」
「我不懂。」
「這必須從我爺爺說起……」他娓娓道來爺爺和瑪蓮娜之間的故事。
原來是這麼回事,「你認為自己活不過三十二歲?」
「如果不是那一次差一點成了車下亡魂,我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生活在這種科學時代,我實在很難相信那種無稽之談。」
這會兒所有的事情都連在一起,她終於明白他為何反反覆覆了。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恐懼,原來死亡並不意謂結束而已,死亡可以讓幸福變成了幻影,死亡是殘酷的。」
「難道沒有什麼方法可以避免這個詛咒應驗嗎?」
「瑪蓮娜在死前留下了一段破除詛咒的訊息──當真愛超越死亡,生命就得以延續。不過,我們沒有人可以真正解讀這句話。」
沉吟半晌,她提出自己的看法,「我想瑪蓮娜只是想要你們明白愛的真諦。」
「這是什麼意思?」
「也許對瑪蓮娜來說,她最痛苦的並不是你爺爺的背叛,而是-爺爺不明白愛是不畏任何艱難和挑戰,如果你爺爺曾經為了他們的愛情做了一點點努力,就算她還是會失去你爺爺,她的心至少會得到安慰。」
「我管不了瑪蓮娜的心態,問題是──究竟要怎麼做才能破解詛咒?」
歪著頭想了想,她得到一個結論,「找一個願意陪你一起面對死亡威脅和挑戰的女人來愛,說不定就可以破解詛咒。」
過了一會兒,他抓住她的肩膀霸道的問:「-要當那個女人嗎?」
怔了一下,她嬌羞的垂下螓首,「哪有這樣子問人家?」
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他的目光變得深沉火熱,「除了-,我的心容不下任何女人,我只要。」
不再遲疑了,她踮起腳尖輕柔的吻上他的唇,這是她給他的答覆。
他早就想一親芳澤了,可是他承諾自己會當個紳士,所以一直努力的壓抑自己,現在既然是她開了頭,他也不用再掙扎了。
飢渴的唇舌一旦纏上了就再也分不開了,早就蠢蠢欲動的火山終於爆發,他們如何回房,又如是如何跌落在床上,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們眼中只有對方的存在,在慾望中一起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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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著身子凝視那張連睡著了都教人心蕩神弛的嬌顏,褚鴻耀忍不住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不過她顯然累壞了,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身旁的騷動。
雖然他很想讓她一直睡到心滿意足了再起床,不過,她肯定不想一個早上都待在這裡睡覺,如果不喚醒她,他難逃捱罵的下場,所以……嘻!他有個好主意!
調皮的搔著她的耳朵,他挑逗的靠在她耳邊呢喃,「我的美人兒該起床了。」
過了一會兒,她喃喃的低吟沒有人聽得懂的話語張開眼睛,一時之間,她似乎沒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帶著迷惑的眼睛眨了眨。
揮了揮手,他深情的送上問候,「我的美人兒早安。」
半晌,她總算想起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嬌羞的紅了臉,她匆匆道了一聲早安之後便把頭埋進他的胸前,雖然兩個人昨晚上演了一場火辣的激情戲,她還是不習這麼赤裸裸的把自己展現在一個人面前。
「為什麼-總是那麼香?」真搞不懂,為什麼以前他會覺得這個味道很嗆人?
「有嗎?我今天又沒有噴香水。」緩緩的抬起頭來,她舉起手湊近鼻前聞了一下,她身上只有自己最愛的沐浴乳的味道。
「有,我就是被-身上的香味迷得神智不清。」
眉一挑,她不以為然,「我怎麼看不出來你神智不清?」
「我可以證明。」他馬上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兩隻手開始不安份的在她嬌軀上游移,她尖叫的連忙抓住他的手。
「你別鬧了,我相信你就是了。」這會兒可是大白天,萬一不小心被人家聽見了多難為情啊。
「我不是在鬧,我是真心誠意想向-證明。」
「我都已經說了,我相信你。」
「好吧。」翻身躺平,他伸手將她勾進自己的懷裡,享受片刻的寧靜之後,他忍不住問她,「-真的不怕詛咒嗎?」
「我沒有想那麼多,我的腦子裡面只有一個念頭,想陪你一起面對,就這麼簡單。」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愛竟然如此之深。
「萬一,我過不了三十二歲的關卡呢?」
「你對自己就這麼沒信心嗎?」
「我對自己有一百分的信心。」他相信自己對她的愛禁得起任何考驗,不過想起來真的很不可思議,他不曾想過自己會有深陷情網無法自拔的一天。
「那你就用不著擔心啊。」
「那-呢?」
「我怎樣?」她不明白的仰起頭看著他。
抿著嘴,他像個小媳婦的瞅著她,「我到現在都還不確定-真的屬於我嗎?」
瞧他的模樣,她忍俊不住的笑了,這個大男人有時候很會耍寶。
狠狠一瞪,她的態度令他鬱悶,「我很嚴肅,這件事情一點也不好笑。」
「我看不出來你很嚴肅啊。」她無辜的眨著眼睛。
「-是不是存心逃避問題?」
她很無力的嘆了聲氣,他實在很難纏!「這還用得著問嗎?你以為我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嗎?你都已經把我吃了,你對我還有什麼不能確定?」
「我就是要親口聽-說清楚嘛。」
「說什麼?」她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當然是說-愛我天長地久至死不渝啊。」
略微一頓,她抿嘴一笑,原來是這麼回事啊……看他殷切的眼神,她忍不住想逗弄他,「你都說了,我幹麼還多此一舉?」
「我……哪有這種道理?」
不理他,她抱著被子坐起身,「我肚子好餓,我們應該起床吃早餐了吧。」
他也跟著坐起身,不過,他顯然不達目的不善罷甘休,「-沒有交代清楚,我們誰也別想吃早餐。」
厚!她斜睨了他一眼,「你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嗎?鬧情緒的小孩。」
「-別想轉移注意力,我可是很固執哦!」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已經是你的人,你還會讓我跑掉嗎?」
「-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追回來。」
「我想也是,所以我不會浪費力氣離開你。」
呃……張著嘴巴,他卻找不到任何的言詞應對,他們是不是偏離主題了?其實他只是要她一句「我愛你」,就這麼簡單啊。
眼神變得很溫柔,她小女人的偎進他的懷裡,語帶撒嬌的說:「你知道嗎?除了媽媽和外婆,你是唯一觸摸到我,我不但不會產生排斥,而且覺得很安心的人。」
聞言,他緊蹙的眉終於舒展開來,「真的嗎?」
「我的心胸很小,沒有多餘的空間容納其他的男人。」雙手合十,她嬌滴滴的接著道:「我肚子真的很餓了,而且既然來到這裡,我們當然要到附近的觀光景點看一看,我們就別再浪費時間了。」
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決定放她一馬,「好吧,我們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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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海岸線,兩個人開著車子走到哪裡玩到哪裡,肚子餓了就找東西吃,當夜幕籠罩大地,他們才懶洋洋的回到投宿的民宿。
衝了一個澡,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站在陽臺上欣賞深夜的寧靜,這也是一種享受。
閉上眼睛吸了一口帶著鹹味的海風,凌蘭馨依依不捨的說:「我喜歡這種輕鬆的生活步調,真不想這麼快就回臺北,如果可以在這裡多待幾天,那該有多好。」
「好啊,我們就一直待到禮拜天再回臺北好了。」褚鴻耀回答得很爽快。
倏然睜開眼睛,她半信半疑的說:「你在開玩笑吧。」
「這是什麼反應?」他抗議的對她皺了皺眉,「我這麼討好-,-應該高興的投進我的懷抱,然後狠狠的吻我,說-有多愛我。」
「無聊。」
「我很認真。」
「是,你很認真,可是我可不敢當真,如果因此害總經理耽誤工作,我會變成人人口中的狐狸精,這個罪名我可承擔不起。」她調皮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這有什麼關係?-本來就是狐狸精啊。」
臉色一沉,她陰森森的瞪著他,「你說什麼?」
「如果-不是狐狸精,我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被-勾上了?」
冷哼了一聲,她不服氣的說:「你自己意志力薄弱,這怎麼可以怪我?」
「如果-不要這麼誘惑人,我怎麼會變得意志力薄弱呢?」
「你的意思是說,你只要遇到誘惑人的狐狸精,你就會招架不住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冷。
「當然不是,如果她沒有本事贏得我的敬重,還有,如果她沒有本事擾亂我的心,還有,如果她沒有本事讓我每天都想為她當個偷窺狂,還有,如果她沒有本事讓我恨不得把她當點心吃了,我的意志力是不可能為了她變得這麼薄弱。」
羞答答的笑了,她嬌嗔的提出申訴,「我才不想擾亂你的心,我也不想害你變成偷窺狂。」
「不管如何,-已經害我的心沒辦法平靜下來,-要對我負責哦!」這是在求婚嗎?雖然不是,不過,他的腦子裡面確實有這個念頭。
「你自己意志力不夠,你不要妄想把責任推給我。」她當然不會認定他是在向她求婚,可是,她很害怕他有這個念頭,她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的事。
「我發現-真的很小氣哦!」
「我就是小氣,你能怎麼樣?」她挑釁的抬起下巴。
「我不能怎麼樣,不過我警告-,我糾纏人的功力可是一流的哦!」
「Who怕Who。」
「女人,-就不能偶爾溫馴一點嗎?」
「我本來就不是這樣的女人啊。」
瞪著她一會兒,他猛然想到什麼好主意的賊賊一笑,「我知道有個好方法可以讓-變得溫馴。」
腳步不自覺的往後退,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想幹什麼?」
「-很快就知道了。」他先勾住她的腰,然後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她驚嚇的尖聲一叫,他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回到房內,他把她扔到大床上,緊跟著撲向她。
「你不能溫柔一點嗎?」她的口氣沒有責備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撒嬌。
「我一看到-就恨不得把-一口吞進肚子裡,我哪會記得溫柔小心?」
「藉口。」她嬌媚羞澀的勾唇一笑。
嚥了一口口水,他發出呻吟的道:「我慘了。」
「嗄?」
「我已經栽在-這隻狐狸精的手上了。」
眉一挑,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嚴重警告你,女人最會記恨了,你最好別再叫我狐狸精,否則,我會教你吃不完兜著走。」
「可是-明明是狐狸精啊。」他看起來很期待她如何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抱著他翻了一個身,他們兩個的位置立刻對調,她轉而在上,他轉而在下,她像在挑逗又像在折磨似的一顆一顆不疾不徐的解開他絲質睡衣的扣子,「既然是狐狸精,我當然不能辜負這個惡名,你說是不是?」
這次換他問她了,「-想幹什麼?」
「其實,當狐狸精也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又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這樣的本錢可以當狐狸精,你同意嗎?」
他很自然的點了點頭,因為這是事實啊。
「我向你保證,我會讓你見識到狐狸精可以有多麼惡劣。」她已經脫下他的上衣,接著她以上衣充當繩索綁住他的雙手,這下子他完全任由她宰割了。
接下來,房裡充斥著苦苦哀求的討饒聲、無助的呻吟,還有飢渴的呢喃聲,這個熱鬧火辣的夜晚最後在筋疲力盡之下宣告結束,他們擁抱著對方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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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墾丁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這個時間是外婆在廚房準備晚餐的時候,進了家門就可以聞到從廚房飄來的菜香,還有外婆在廚房忙著洗菜切菜炒菜發出來的各種聲音,可是,今天家裡卻出現了不尋常的冷清,凌蘭馨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放好了行李,她不安的回到客廳,她要不要打電話問問外婆現在在哪裡?
算了,人總是要回家,再說,她也還沒有決定是否同意「他」搬來這裡,晚一分鐘面對這個問題,她就多一分鐘安靜的時間,這樣也好。
念頭剛剛轉過去,她就聽見外面鐵門開啟的聲音,接著裡面的木門打開了,她看到外婆疲倦的走了進來,老人家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外婆。」她起身走上前幫忙接下外婆手中的東西。
「太好了,-總算回來了。」胡洪玉在沙發坐下。
「外婆,-怎麼自己去市場買菜?」她把手中的東西放到飯桌上,每次都是媽媽下班後經過黃昏市場順道買點蔬果回來。
「-可以先幫外婆倒杯開水嗎?」
「是。」她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外婆。
喝了開水,氣息緩和了下來,胡洪玉一臉沉重的看著她,「-爸爸昏倒了送進醫院,-媽現在在醫院陪-爸爸。」
怔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回來要面對這樣的情況。
「蘭馨,他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就可憐他,去看看他吧。」
她沒有說話,她沒有辦法保證自己可以冷靜面對他。
「-就當作做好事,讓一個快要死的人可以安安心心的走。」
半晌,她輕輕的出聲道:「外婆,我不是那麼慈悲的人。」
「-是一個善良的人。」
「難道因為我善良,我就必須勉強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嗎?」
胡洪玉一時啞口無言。
「我很平凡,寬恕我恨了十幾年的人,這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明白,可是放下不是比一直放在心上好過嗎?」
「也許吧,可是人就是那麼死腦筋,總是學不會放下,至少對我來說,我現在真的辦不到。」
「難道要等到-爸爸嚥下最後一口氣,-才願意放下嗎?」
「我不知道。」抱住自己的頭,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爆炸了。
見狀,胡洪玉難過的說:「對不起,外婆太心急了,醫生說-爸爸必須立刻接受手術,可是動了手術也不能保證可以活下去,他說不想浪費錢,不過我們知道他是想懲罰自己,現在恐怕只有-可以讓他改變心意。」
雙手掩面,過了大約有一分鐘那麼久,她放下雙手問:「宇傑知道了嗎?」
「宇傑去環島旅行明天才會回來,我們會告訴他。」
「這件事等我跟宇傑談過之後再說。」
「蘭馨……」
「外婆,我真的很混亂,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好好好,外婆什麼都不說了,外婆只是有一句送給-──無論如何將來都不要後悔自己做的決定。」胡洪玉從皮包取出一張紙條放在桌上,「這是-爸爸住的醫院和病房號碼,-自己拿主意吧。」
動也不動的看著那張紙條,她沒有伸手拿,可是她已經記住上面的資料。
「外婆去煮晚餐,-想吃什麼?」
「我吃不下,我出去走走。」她起身回房間拿了揹包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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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當中,凌蘭馨竟然走到褚鴻耀住處對面的小公園,所以她自然的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他,他們剛剛從墾丁回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家。
通完電話五分鐘之後,褚鴻耀匆匆的來到小公園,他顯然剛剛洗完澡,他的頭髮還滴著水珠。
「對不起,我突然跑來這裡,你是不是嚇了一跳?」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他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傻瓜,-高興什麼時候找我都沒關係,不過,-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你忘了嗎?上次你帶我去看病的時候,我們剛好經過這附近,你當時順手比了一下自己住的大樓。」
「我都忘了,那時候只是很自然的脫口說了出來,沒想到-還記得。」
「因為你住的地方看起來就是高檔貨,我想忘也忘不了。」
「既然來了,-不去我那裡喝杯咖啡嗎?」
搖了搖頭,她的神情黯了下來,「你陪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就好了。」
「我的公寓比這裡舒服好幾十倍,-真的不去嗎?」
「我現在不想要太舒服的環境。」
「那-現在需要什麼?」頓了一下,他試探的說:「聽眾嗎?」
像是在考慮他的提議似的,她歪著腦袋打量了他一會兒,問:「你對我的故事這麼有興趣嗎?」
「這是當然,-是我心愛的女人啊。」
「我的故事實在沒什麼吸引力。」停了三秒鐘,她還是說了,可是她的口氣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一直生活在父親的暴力之下,每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拿我和媽媽出氣,拳打腳踢外加言語傷害,弟弟出生幾年之後也加入我們的行列,我常常會想,這個惡魔真的是我們的父親嗎?為什麼他跟別人的父親不一樣呢?」
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她無法容忍人家的碰觸是因為父親暴力產生的後遺症。
舉起左手,她的右手輕輕撫著關節內側的縫針痕跡,「我記得有一次他生氣喝酒,還摔酒瓶,我正好站在旁邊,他又甩了我一巴掌,因為力道太猛了,我跌倒了,手正好壓到了玻璃碎片,當時我嚇傻了,連都哭都不會哭,媽媽趕緊抱著我上醫院,最後縫了十幾針。」
「-是傻瓜嗎?痛就應該哭出來啊!」他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心好痛。
「是啊,我真是個傻子,不過還好,這種地獄般的生活我只有忍受到十二歲那年,因為媽媽終於鼓起勇氣帶著我和弟弟逃回孃家,我們的驗傷證明逼得惡魔只能放手讓我們離開,那是我第一次放聲大笑,很可悲吧。」
握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親吻了一下,他溫柔的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從現在開始我會保護-,沒有人可以傷害。」
「他再也不能傷害我了,現在他已經躺在醫院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雖然她表面上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他看得出來她並不是對她的父親完全毫不關心。「-的家人希望-去看他是嗎?」
「我知道不應該對一個快死的人那麼計較,可是我一看到他就很激動。」
「那就別勉強自己。」
「我是不是心胸太狹隘了?」
「人的心胸本來就很狹隘,否則,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多衝突呢?」
「是啊,不過,這聽起來好像在自我安慰。」
噗哧一笑,他又敲了一次她的腦袋瓜,「傻瓜,-不自我安慰,難道要潑自己冷水嗎?」
聞言,她也笑了,可是沉靜了一會兒,她還是想問:「不去看他真的沒有關係嗎?」
「凡事順從自己的心,不要有任何勉強。」
「老實說,我對自己的決定一點把握也沒有,也許,我真的會後悔。」
「人的一生中很難跟後悔完全絕緣,以後的事沒有人可以算計得清清楚楚,畢竟我們是活在當下這一刻,總而言之,不要違背自己的心。」
她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可是,她的心真正的想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