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天罡、“火鳳凰”的人影已消失在轉彎角處。
“魔臂擎天”毛祖榮一句話也沒敢說。
目注童天罡消失於門外之後。
“水火神”雷開天轉向毛祖榮道:“應敬天去了多久了?”
“魔臂擎天”毛祖榮道:“沒多久。”
“水火神”雷開天冷笑道:“毛老哥,你相信他此刻仍在應家宅子裡嗎?”
毛祖榮脫口道:“相信,當然相信。”
“水火神”雷開大道:“他早就帶著‘天地雙令’遠走高飛了。”
“魔臂擎天”毛祖榮冷冷的道:“‘天地雙令’他此刻恐怕還在找呢?”
雷開天道:“不用找,因為他把它們掛在牆上。”
似乎並不因為雷開天講出“雙令”位置而驚。
毛祖榮冷聲道:“所以老夫才說他找不到了。”
雷開天笑道:“找得到,因為那包袱一直掛在那裡,我相信他沒有時間打開看。”
這話很有道理。
如果應敬天真打算還,他不會去關心包袱內東西的真假。
如果他心存貪念,他將沒有時間打開來看。
毛祖榮臉上一變,無言以對。
“水火神”雷開天突然揚聲大笑道:“哈哈……,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毛老哥,明天中午以前,應敬天也許會回來向你解釋點什麼?哈……”
帶著-長串刺耳笑聲,“水火神”雷開大也離開了大廳。
口口口口口口
面對著形容憔悴的“神針”魯東嶽。童天罡的感受十分複雜,為“黑妖狐”苗芳。
魯東嶽曾經用藥物控制過他。
為了“黑妖狐”苗芳,魯東嶽幾乎出賣了所有因感激他而接近他的人。
為了“黑妖狐”苗芳,他放棄了他往日在江湖上清世救人的仁心仁術。
“黑妖狐”苗芳已經佔有了他整個人與全付靈魂。
而今,“黑妖狐”苗芳卻視他如破鞋般的丟棄了他。
面對著滿桌珍餚,“神針”魯東嶽卻沒有一點味口。
“火鳳凰”同情的勸道:“往者已矣,思之無益,魯前輩今日能夠醒悟,脫出陷坑,又何嘗不是件大喜之事,來日方長,魯前輩只要有向善之心。”
“假以時日,江湖同道仍然會像往日一樣敬重您的,來來來,菜都快涼了,魯前輩多少吃些吧?”
“火鳳凰”心中對“神針”魯東嶽一直存有一份感激。
當日要不是他指示她“寒江門”的陰謀,此刻,她也許早已離開童天罡而回到“棲鳳宮”去了。
長長的嘆了口氣。
“神針”魯東嶽感慨的道:“唉,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夫已經是行將就木的人了,不要說恢復往日名聲無望,就連個能讓我安身立命的地方恐怕也找不到了。”
“火鳳凰”的目光在童天罡臉上停片刻後。
試探著問道:“我們要自帶著他一起走,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了以後再帶他一起離開此地。”童天罡凝重的道:“此刻我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有什麼能力去保護別人呢?”
“神針”魯東嶽識趣的道:“老夫自己一身罪孽,巳難見容於江湖,跟二位一起走也只有增加二位的困擾而巳。
老夫怎敢存此妄想,宮主一番盛情,老夫心領了。”
童天罡的話,“火鳳凰”顯然不以為然。
望了童天罡一眼“火鳳凰”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為人處世,只要自己腳根立得穩,怕什麼流言。”
童天罡忙道:“我倒不是怕什麼流言,我認為在“寒江門”心目中,我們的目標恐怕要比魯前輩的更大些。
他跟我們在一起,比他單獨行動可能更危險。”
“火鳳凰”聞言不由點頭道:“魯前輩,這倒是事實。”
“神針”魯東嶽慨然一嘆道:“老夫已是行將就木之人。對生與死早巳不放在心上,老夫之所以沒離開四川。
主要原因是老夫想在有生之年,能夠了卻受愚、喪女之恨,老夫自知這點能為不足以與江萬里翼護下的苗芳相抗衡。
因此,老夫過邀二位來此相敘。”
“火鳳凰”聞言一怔,道:“這麼說從沐川到五渡溪,這一路……”
“神針”魯東嶽老瞼一紅,道:“不錯,老夫一直跟在二位後面。”
“火鳳凰”笑笑道:“這麼說魯前輩是下定決心要與‘寒江門’一拚了?”
雙目中冷芒閃射。
“神針”魯東嶽森冷的道:“老夫的目標是苗芳,‘寒江門’既然收容了苗芳,自然也就是老夫的對頭了。”
“火鳳凰”的目光笪又集結在童天罡瞼上,道:“你認為呢?”
童天罡曾經與魯東嶽相處過一段相當長的時日,對魯東嶽在“黑妖孤”苗芳跟前所表現的那種卑恭屈膝的言行,一直耿耿於懷,心存不恥。
要不是魯蓮妝因救他而遇害,就算“火鳳凰”說破了嘴,他也不可能接受“神針”魯東嶽與他同行的。
淡漠的掃了“神針”魯東嶽一眼。
童天罡道:“跟我們在一起,說不定你不但無法了卻心願,反而會促使殺身之禍提早降臨。”
“神針”魯東嶽道:“這麼說,你是答應帶老夫同行了?”
童天罡道:“只要你願意,我們沒有不歡迎的理由。”
“神針”魯東嶽大喜過望的道:“與二位同行如果仍報不了仇,那也只能歸諸天意了,老夫死而無怨。”
希望之火的升燃,立時燒盡他滿瞼的頹喪與落寞。
剎那之間,“神針”魯東嶽又有了活力,抓起酒壺滿斟三大杯。
舉杯朝童天罡二人道:“承蒙二位不棄,老夫先幹在杯以表謝意。”
話落起身,連幹在大杯,然後高聲道:“堂倌,拿酒來。”
堂倌的行動相當快,兩壺熱酒立刻送到。
“神針”魯東嶽抓起酒壺,起身為童天罡與“火鳳凰”各斟滿一杯,重又舉杯道:“老夫敬二位一杯。”
童天罡對“神針”魯東嶽心中雖然仍有介蒂,這頭一杯酒卻沒有理由拒絕。
“火鳳凰”則因為對“神針”魯東嶽心存感激,平日雖然很少沾酒,今天這一杯卻是誠心要喝的。
三人乾杯之後,“神針”魯東嶽重又起身斟酒,童天罡道:“飯後還得趕路,咱們到了嘉定後再喝吧!”
“神針”魯東嶽道:“令主少年英豪,區區幾杯水酒算得什麼,再幹了這一杯如何?”
“火鳳凰”笑道:“乾了這一杯就吃飯,如何?”
“神針”魯東嶽忙道:“好,只乾這一杯。”
話落仰頸先乾了杯中酒。童天罡無可奈何,只好陪著又幹了一杯,然後三人開始用餐。
應在這個時候,站櫃的堂倌突然扯著喉嚨高聲叫道:“貴官三位光臨。”
童天罡聞言抬頭,豁然看到了“黑妖狐”苗芳帶著“虎鉤神”應敬天與“魔臂擎天”毛祖榮走進門來。
基於本能的反應,童天罡提氣凝功。
突然間,童天罡臉色變了。
“神針”魯東嶽顯然一直在注意著童天罡的舉動見狀停筷道:“童令主,你怎麼了?”
恨與怒交織成一付自嘲的笑容,呈顯在童天罡的俊臉上。
童天罡搖著頭望著魯東嶽道:“魯東嶽,直到現在,我才算真真實實的認識了你,只可惜太晚了。”
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火鳳凰”抬頭望著童天罡,茫然的道:”你怎麼說這種活?你是怎麼了……”
童天罡頹然的苦笑道:“你聚氣運功看看。”
“火鳳凰”一怔道:“無緣無故的運功幹什麼?”
童天罡道:“不要問,你試試看看。”
“火鳳凰”依言一試,粉臉立時也變了,脫口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武功怎麼完全消失了。”
突然,“火鳳凰”的目光轉向“神針”魯東嶽。
焦急的道:“魯前輩,是你?”
“神針”魯東嶽坦然一笑道:“這是唯一可以避免刀兵之災的方法。”
“火鳳凰”氣得想哭,尖聲道:“魯東嶽,難道你忘了自己的女兒是怎麼死的了嗎?你……你可還有點血性嗎?”
猛然跳了起來。
魯東嶽大吼道:“住口!”
想想這一切幾乎都是自己一念之差造成的,“火鳳凰”心中有著內疚。
“火鳳凰”就無法忍受,跟著站起身子,大叫道:“魯東嶽,你……你不是人,你……你簡直連畜牲都不如。”——
氫扣住“火鳳凰”左手腕脈。
“神針”魯東嶽揚起奪掌,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童天罡搶口道:“魯東嶽,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已經佔盡上風了,用得著再逞這點微不足道的威風嗎?”
“神針”魯東嶽神氣活現的道:“老夫高興。”
話落右掌就要往下摑。
“東嶽,住手!”
滿腔怒火突然消失,魯東嶽帶著得意的臉色,轉向“黑妖狐”。
“神針”魯東嶽幾乎是毫不考慮的便把奪手放了下去。
“黑妖狐”苗芳簡直已經控制了魯東嶽的靈魂了。
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黑妖狐”苗芳走到近前,得意的笑道:“你可不能打她,三公子說要見見童天罡的這位情人,說不定呀,嘿嘿,她就是日後‘寒江門’的少門主夫人呢?咱們得罪得起嗎?”
“神針”理東嶽趕緊放開扣在“火鳳凰”腕脈上的五指,笑道:“對對,有道理。”
話落笑容-斂,道:“你交待的事,我可全辦到了。”
“黑妖狐”苗芳道:“你做得實在太好了,江老爺子一定會重用你的。”
“神針”魯東嶽凝重的道:“名與利,我都不在乎,倒是你答應我的事,你怎麼說?”
“黑妖狐”苗芳故做不知狀,一怔,道:“我答應你的什麼事呀?”
“神針”魯東嶽道:“嫁給我呀!”
“虎鉤神”應敬天與“魔臂擎天”毛祖榮忍不住全都笑出聲來。
“黑妖狐”苗芳粉瞼一紅。
白了“神針”魯東嶽一眼,嗔道:“當著這麼多人,你……”“神針”錢東嶽鄭重其事的道:“應、毛二位當家的也不是外人,當著他們二位,也正可以做個見證。”
“虎鉤神”應敬天笑道:“對對對,這個媒證咱們老哥倆很願意做,白髮紅顏,也為武林成就一段佳話。”
“黑妖狐”苗芳焦急的道:“應當家的,怎麼您也取笑起我來了。”
“虎鉤神”應敬天正色道:“苗姑娘,老夫說的是實話呀,你想想著。
魯老他除了年紀稍大了點外,他對你什麼事不是言聽計從,忠心不二,放眼世間,這種人到那裡去找呀?”
“魔臂擎天”毛祖榮也插嘴道:“應兄說得極是,魯老對苗姑娘的忠誠是沒話說的,‘寒江門’也的確需要一位像魯老這樣的神醫,這段良緣,江老爺子也一定會很贊成的。”
“黑妖狐”苗芳真急了,脫口道:“請二位當家的不要再說了。”
“神針”魯東嶽臉色一變,道:“苗芳,你該不是在利用我吧?”
童天罡忍不住插嘴道:“對尊駕這種老不恥的人,不利用那才是真的有罪呢。”
猛然轉身,忍不住童天罡的諷刺。
“神針”魯東嶽押手一掌拍向童天罡,出掌之猛,人目可知他是有了全力。
一把扣住魯東嶽的腕脈……
毛祖榮把魯東嶽的右掌舉高,救了童天罡一掌之危,然後道:“魯老,不要衝動。”
“神針”魯東嶽焦燥的道:“老夫殺了他不是正合‘寒江門’的心意嗎?”
“魔臂擎天”毛祖榮連連點頭道:“話是不錯,但是,此地是酒樓,耳目眾多,在此地傷人,只怕會給魯老意來麻煩。”
“神針”魯東嶽蠻橫的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老夫決不連累‘寒江門’,毛當家的儘管放心。”
“虎鉤神”應敬天心知魯東嶽是借題發揮,連忙向“黑妖狐”苗芳使了個眼色。
“黑妖狐”苗芳滿瞼厭惡之色,無可奈何的開聲道:“好了,好了,你不要鬧了。”
“虎鉤神”應敬天忙插嘴道:“魯老,苗姑娘已經答應了。”
“神針”魯東嶽倏地轉向“黑妖狐”苗芳,興奮的道:“真的嗎?”
急忙收斂了滿臉的厲惡表情。
“黑妖狐”苗芳做作出一臉委曲表情道:“本來嘛,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不安的搓著手。
“神針”魯東嶽滿瞼惶恐的自責道:“都是我不好,我該死,你連人都給我了,我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
“黑妖狐”苗芳大吃一驚,脫口道:“魯東嶽,你瘋了。”
“神針”魯東嶽先是一怔。
然後若有所悟的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話落馴服的退到一邊去,表示自己不再插手管其他的事了。
“黑妖狐”苗芳見裝暗自鬆了口氣,然後道:“應當家的,人交給你了。”
“虎鉤神”應敬天道:“兩次人擒住童天罡全是你苗姑娘的功勞,還是由你來處斷吧?”
“黑妖狐”苗芳笑道:“在二位當家的面前,苗芳怎敢居功,應當家的,您再推託,等於是看不起晚輩了。”
“虎鉤神”應敬天高興的道:“哈哈……,苗姑娘,你可真會說話,難怪江老爺子對你……哈哈……”
“黑妖狐”苗芳臉色一紅,道:“應當家的,您……”
“虎鉤神”應敬天不敢往下多講,臉色一整,適可而止的道:“玩笑話,玩笑話,苗姑娘不要當真。”話落轉向重天罡,陰沉的道:“童天罡,咱們又見面了。”
冷漠的掃了應、毛二人一眼,童天罡道:“尊駕在浪費時光。”
“虎鉤神”應敬天道:“老夫想聽聽你此刻的感想。”
童天罡冷冷的道:“感想是有,只怕尊駕沒那份榮幸。”
“虎鉤神”應敬天臉色一變,冷笑道:“童天罡,如果老夫非聽不可呢?”
童天罡冰冷的道:“拿出手段來。”
“虎鉤神”應敬天陰狠的道:“老夫不會令你失望的,不過,不是此地。”
童天罡冷冷的道:“因在四川境內百姓的心目中,‘寒江門’的長者都是君子,對嗎?”
“虎鉤神”應敬天道:“情況確實如此。”
話落接著道:“你能走嗎?”
童天罡坦然的道:“走多遠?”
“虎鉤神”應敬天道:“店門口,老夫備有馬車等在那裡。”
看看滿臉戚苦的“火鳳凰”。
童天罡柔和的笑笑道:“不要難過,江湖鬼域,咱們既然踏進了江湖,死神便一直盯在我們後面。”
眼圈紅紅的,“火鳳凰”道:“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勸你收容姓魯的,目前的情況就不會發生了。”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我們跟他走進這裡,我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如此了,你主不主張收容他都是一樣。”
“魔臂擎天”毛祖榮插嘴道:“兩位,還要咱們大夥等多久呀?”
童天罡看看“火鳳凰”道:“走吧!”
話落站起身來。
“虎鉤神”應敬天道:“童天罡,把‘天地雙令’交出來吧?”
童天罡毫不考慮的把雙令抽出來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目光轉向毛祖榮,應敬天道:“毛兄,請你收起來吧?”
話落又話落目光又向各人掃了一轉。
“虎鉤神”應敬天要毛祖榮保管“天地雙令”顯然是存心要表明他沒有私吞雙令的居心。
以表示在應家雷開天所說的那些話全是捏造出來,中傷他與毛祖榮之間的感情的。
“魔臂擎天”毛祖榮臨事的急智雖然不如應敬天,但對應敬天的這個安排他卻看得很清楚,當即笑道:“還是由應兄保管吧,這叫一事不煩二主。”
“虎鉤神”應敬天道:“兄弟負責押解他們,還是請毛兄保管吧?”
事情越推越明朗化,毛祖榮自然更不肯接。
“神針”魯東嶽突然插嘴道:“那就仍帶在童天罡身上吧,只要童天罡跑不了,東西就丟不了。”
“黑妖狐”苗芳道:“這種事,你不要管。”
“魔臂擎天”毛祖榮道:“魯老的建議有理,雙令暫時就還帶在童天罡身上好了。”
事實上,把“天地雙令”拿出來另行保管本來就是多此一舉。
“虎鉤神”應敬天只好道:“童天罡,雙令你還是自己帶著吧!”
童天罡又把雙令收了回去。
做了個讓客姿態,應敬天道:“請吧?”
“魔臂擎天”毛祖榮目光轉向了童天罡。
童天罡招手把堂倌叫過來,道:“結賬。”
“神針”魯東嶽接口道:“今天的客是老夫請的,賬由老夫來結。”
童天罡看都沒看他一眼,離開座位。
走到“火鳳凰”的身邊,低聲道:“咱們走吧?”
“火鳳凰”點點頭。
與童天罡並肩向門口走去,腳步平穩,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之處。
“虎鉤神”應敬天有些懷疑的望著“神針”魯東嶽道:“你給他們服的是什麼藥?能支撐多久?”
“神針”魯東嶽道:“我給他們服的是封閉經脈的藥,他們的武功仍在,但卻一點也施展不出來。”
“虎鉤神”應敬天道:“能支撐多久呢?”
“神針”魯東嶽道:“只要不讓他服解藥,他們永遠不能恢復。”
對童天罡的武功。
“虎鉤神”應敬天心存頤忌,擔心的道:“不會有意外吧?比方藥物失靈之類的事情?”
“黑妖狐”苗芳笑道:“這個應當家的儘管放心,童天罡的武功過去曾被魯東嶽封閉了好幾個月。
後來還是給他服了解藥他才恢復的,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虎鉤神”應敬天點點頭。
轉身走向門口,一面道:“我總認為不如干脆廢了他們的武功來得安全些,苗姑娘認為如何?”
“黑妖狐”苗芳道:“應當家的說得極是,不過,我擔心三公子萬一要是看上“火鳳凰”並收了她。
那時候她武功恢復不了,豈不要怪我們辦事考慮不周了?”
自從圓覺和尚與江萬里翻了臉之後……
誰都看得出來江萬里有心培養由江起峰接著“寒江門”。
“黑妖狐”苗芳的顧慮是有需要的。
“虎鉤神”應敬天道:“苗姑娘考慮得也對,反正天黑前見了三公子後,童天罡就可以除掉了,老夫也許是多此顧慮了。”
當應敬天等人到達門口時。
“魔臂擎天”毛祖榮已經指揮手下駕車的車伕把馬車開到階前了。
此刻,車伕正拉開車門等著。
“虎鉤神”應敬天道:“童天罡,這是‘寒江門’接迎貴賓的專車,這次,在公子特地從成都把這部車也帶了來,就是專門來侍候你們這些貴賓用的”
童天罡心頭微微一緊,道:“‘浪子’江起峰來了?”
“虎鉤神”慶敬天冷酷的道:“這次,你應該死而無憾了吧?”
死,似乎已成定局,無憾則不可能。
童天罡帶著“火鳳凰”上了車。
在應敬天等四人四騎的監護下,緩緩駛離了五渡溪鎮集。
仙蹟崖,這個名了是古人留下來。
如今,此地的人們都稱此地為亡魂崖。
因為,每年總有幾具屍體會被人在崖下發現,死的雖然都不是附近居民。
但這些亡魂卻改變了此地原有的美名。
崖上古木參天,地上落葉如氈,立身崖邊遠眺,峰巒蒼翠,重疊峻拔,漸遠漸高,直接霄漢,崖下清溪如帶,蜿蜒而流,爺贍群峰巍峨,覆視碧流如帶。
身在崖上,確有欲羽化而登仙境之感。
在四人四騎臨護之下的馬車,沿著崎嶇陡斜的小徑艱難的向崖上盤旋前進,直到古樹林邊才停下來。
車把工擦擦滿臉的汗水。
然後跳下車來打開車門,“虎鉤神”應敬天翻身下馬,長長的吁了口氣,沉聲道:“二位,請吧?”
打從武功受制,童天罡就知道自己面臨的危境了。
如今,雖然更接近死亡了。
但他卻沒有絲毫方法改變他面臨的死亡之路。
也正因為他沒有改變的能力,因此,他知道自己必須走下去。
從容的從車上下來。
然後把“火鳳凰”也接了下來。童天罡泰然的面對著“虎鉤神”應敬天以及與他並立在一起的另外三個人。
“虎鉤神”應敬天打量了童天罡二人一陣。
陰冷的笑笑道:“這裡原來的名字叫仙蹟崖,這些年來,此地的人們卻稱它為亡魂崖,知道為什麼嗎?”
童天罡冷漠的道:“‘寒江門’的傑作改變了它吧?”
“魔臂擎天”毛祖榮冷酷的露齒笑道:“一點也不錯,是咱們‘寒江門’改變了它!
因此,咱們要不斷的借重像你們這一類的“朋友”來維護這個新名字,童天罡,你應該覺得很榮幸吧?”
冷冷的笑了一聲,童天罡並沒有死亡前的恐懼。
童天罡道:“各位聽過多行不義這句話嗎?總有一天,各位也會葬身此崖之下的。”
“虎鉤神”應敬天揚聲大笑道:“哈哈……,三十年風水輪流轉,童天罡,你的話很有道理,不過,這一天你恐怕看不到了。”
童天罡沒有接腔。
因為,眼前的境況使他沒有反駁餘地。
言辭者行動上都佔足了上風。
“虎鉤神”應敬天志得意滿的側身做了個讓客姿勢,道:“童大今主,請!”
龍困淺灘,虎落平陽。
童天罡冷漠的掃了應、毛二人一眼。
然後向“火鳳凰”點點頭,邁步坦然向林中走去,神色很從容。
進入密林二十丈左右,地上豁然出現一條紅氈鋪成的彎曲氈徑,蜿蜒直入密林深處,怕不有百十丈遠。
指著紅氈徑,應敬天對童天罡有讓客之意。
“虎鉤神”應敬天道:“這是咱們三公子特地為你鋪設的,在三公子請來此地的‘佳賓’中,你是最有份量的一個,請,請走這邊。”
應敬天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態上沒有絲毫嘲弄的意味。
童天罡移步踏上紅氈徑,沒有開口,在“寒江門”所有的人中,意天罡覺得唯有“浪子”江起峰沒有邪氣。
繼“火鳳凰”之後。
“黑妖狐”苗芳也要往紅氈上踏,應敬天急忙開口道:“苗姑娘,是三公子專程派人從嘉定買來的新氈。”
黑嬌狐”苗芳一怔,道:“新氈怎樣。”
“虎鉤神”應敬天道:“除了童天罡與‘火鳳凰’之外,三公子沒有提到別人可以在上面走。”
苗芳-只腳已經踏在氈上了。
“黑妖狐”苗芳騎虎難下的道:“難道說咱們的身份還比不上兩個待決之囚嗎?”
“虎鉤神”應敬天凝重的道:“白古英雄相惜,如果撇開對立場不談,在三公子心目中。童天罡的份量或許重於我們也不一定。”
“黑妖狐”苗芳道:“擒住英雄的人又算什麼呢?”
“虎鉤神”應敬天道:“苗姑娘,老夫只是善意的提醒你,因此,老夫不會回答你的問題。”
從應敬天的凝重神色中……
“黑妖狐”苗芳似乎也體會到事態的嚴重性,語氣一變道:“晚輩自己當然不敢以英雄自居,我是替二位前輩覺得不平。”
“魔臂擎天”毛祖榮頗有同感的聳聳肩,接口道:“誰說不……”
急忙開口截住毛祖榮那個還沒說出來的“是”字,搶著道:“三公子是咱們‘寒江門’日後的接掌人,老爺子是不會看錯人的。
因此,他怎麼決定一定有他獨到的看法,豈可妄加評斷。”
話落目光掃了毛祖榮、苗芳一眼。
“魔臂擎天”毛祖榮如夢初醒般,急忙接睦道:“誰說不是呢?”
把踏在紅氈上的那隻腳收回來,苗芳意猶不甘的,目光仍盯在紅氈上。“黑妖狐”苗芳完全改變了口氣,道“二位前輩說得極是,二位對三公子如此忠心,如此佩服,三公子一定會很感激二位的。”
她的語氣很曖昧,使人很容易產生她與江起峰有什麼特殊關係的感覺。
應敬天打量了“黑妖狐”苗芳一眼,未置可否,岔開話題道:“童天罡已經走了很遠了,咱們追過去吧?”
話落不容分說,邁開腳步,急急的追了下去。
“魔臂擎天”毛祖榮起步稍微慢了一點。
“黑妖狐”苗芳探問道:“毛當家的,應當家的知道的事情有沒有全告訴你?”
毛祖榮放慢腳步,道:“我們之間地話不談。”
“黑妖狐”苗芳追問道:“那老爺子下達的命令,他有沒有全告訴你?”
“魔臂擎天”毛祖榮怔,道:“老爺子下給他什麼命令?”
“黑妖狐”苗芳忙笑道:“我那裡知道下給他什麼命令,我只是打個比方,比方說這一次三公子到五渡溪來的事。”
“魔臂擎天”毛祖榮笑道:“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老爺子下達的任何指令,對象全是我們兩個”
“黑妖狐”苗芳道:“那這一次準備在斷魂崖處置的人有幾個你知道嗎?”
“魔臂擎天”毛祖榮為了表示自己所知道的並不比應敬天少,毫不考慮的道:“聽說有七個。”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七個?這麼多?都是那些人,您知道嗎?”
毛祖榮脫口道:“童天罡、‘火鳳凰’、聞世雄、雷開天,柳震川……”
突然有了警覺。
毛祖榮話說了一半便住口不往下說了,改變話題道:“他們走得相當遠了,咱們追上去吧?”
話落隨即加快了腳步。
“黑妖狐”苗芳與“神針”魯東嶽也跟著加快步伐。
“黑妖狐”苗芳仍舊追問道:“還有兩個是不是柳震川的兩個兒子?”
“魔臂擎天”毛祖榮含糊其辭的道:“大概是吧?”
一直沒開口的“神針”魯東嶽突然插嘴道:“毛當家的方才所提到的那些人,現在可全都在崖上嗎?”
毛祖榮道:“全都在這裡。”
“神針”魯東嶽道:“要把他們抓齊,老爺子一定動員了不少人手吧?”
“魔臂擎天”毛祖榮道:“老爺子只派出一個人來就把他們全逮到了,當然,童天罡與‘火鳳凰’不包括在內。”
“黑妖狐”苗芳驚訝的道:“只有一個人?誰?三公子?”
臉上流露著欽佩之色。
“魔臂擎天”毛祖榮道:“不錯,正是江三公子,有道是,虎父無犬子,三公子可真稱得上是青出於藍呀?”
“黑妖狐”苗芳也跟著奉承似的道:“三公子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呀,這下子,可真是要名震四海了。”
想起當時在名山鎮郊,他為救童天罡而被江起峰挾持到密林中汙辱的經過。
“黑妖狐”苗芳彷彿覺得自己也沾到了“浪子”江起峰的一份榮耀,臉上不能自制的流露出沉醉之色。
趁著“黑妖狐”苗芳陶醉之際。
“魔臂擎天”毛祖榮加快腳步追上了應敬天與童天罡等人。
“神針”魯東嶽冷眼看到“黑妖狐”苗芳的自我陶醉表情,忍不住開口道:“你在想什麼呀?他們都快到地頭了,咱們走快一點吧?”
如夢初醒——“黑妖狐”苗芳加快腳步,急迫下去,等她倆追到前面的人,也正好走到了密林盡頭。
紅氈直通到崖邊一塊平坦的空地上,空地在三面參天古木的枝椏覆蓋下。
顯得有些陰暗,地上的落葉顯然經人清掃過。
因為地面潮溼而且微微散發著黴味。
在空地中央,兩張接放在一起的八仙桌上擺滿佳餚美酒,伴青山,臨幽谷。
這個地方確實足以令墨客騷人響往,只可惜此刻在場的,沒有一個有詩酒會友的雅興。
“水火神”雷開天,“銀環飛虹”聞世雄以及“四川一叟”柳震川全坐在客位上,個個表情肅穆莊嚴,全無一點赴宴的喜悅。
四個身體健壯結實的青年大漢遠遠的站在四周,似乎專等著侍候宴席。
“浪子”江起峰站在氈徑通過的一顆古樹下,迎著童天罡抱拳笑道:“童兄,咱們終於又見面了。”
“浪子”江起峰的笑容雖然並沒有嘲諷之意。但看在童天罡眼寸,總覺得他有一付勝利者的面孔。
童天罡停住腳步,目光逐個滑過在坐的三個人臉上,最後停在“浪子”汪起峰臉上。冷漠的道:“不錯,咱們又相逢了。”
“浪子”江起峰笑道:“童兄好像並沒有故人相逢的喜悅?”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也沒有再相逢的憂懼。””浪子”江起峰道:“為什麼要有憂懼呢?童兄莫非對兄弟在此設宴相待有什麼主觀上的誤解?”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自古宴無好宴,會無好會。”
“尊駕在控制了童某的武功之後沒宴相待,還用得得著‘主觀誤解’這四個字嗎?”
“浪子”江起峰突然揚聲大笑道:“哈哈……,大丈夫生而問歡,死而何懼,童兄不以生死為念,堪稱英豪。”
話落一頓,斂笑容,正色道:“不錯,今天兄弟設宴於此,各位確實有葬身荒山野嶺的可能……
不過,古人說善惡只在一念之間,今天兄弟套用老古人的說詞,各位生死只在一念之間,但生死仍操諸各位之後。
尤其對你童兄,兄弟在主觀上就沒想要殺你。”
童天罡不為所動,冷漠的道:“除非童某逼迫尊駕殺我,對嗎?”
“浪子”江起峰笑道:“童兄能不能不用‘尊駕’這兩個字?這兩個字不是太生份了嗎?”
童天罡冷冷的道:“可以,除非尊駕不姓江,再不然就是尊駕與江萬里沒有父子關係。”
“浪子”江起峰道:“那是不可能的。”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不強人之難。”
“浪子”江起峰點點頭,道:“童兄,剛一見面咱們之間就有了尖刻的衝突,這雖然不是個好的開端,但兄弟並未改變初衷。”
話落仿了個讓客姿態,道:“童兄,請!”
童天罡剛要舉步,“浪子”江起峰突然以驚異的聲音道:“這位姑娘大概就是名滿武林的‘棲鳳宮’宮主,‘火鳳凰’吧?”
童天罡止住腳步。
“火鳳凰”冰冷的道:“不錯,我就是‘火鳳凰’。”
“浪子”江起峰道:“‘寒江門’與姑娘的‘棲鳳宮’並無過節,宮主為什麼要來淌這遭渾水呢?
當然,姑娘既然對本門採取了行動,在一門為了自身的聲譽自然也不能全無反應,因此……”
“火鳳凰”冰冷的道:“因此,‘寒江門’要報復?”
“浪子”江起峰沉吟片刻道:“報復與不報復,全看宮主怎麼做了。”
“火鳳凰”冷冷的道:“只要‘寒江門’與童天罡之間的死結解不開,本宮就不可能與‘寒江門’妥協。”
“浪子”江起峰一怔,寒聲道:“宮主可知道你的命目前操在誰手中?”
“火鳳凰”凜然無懼的道:“生與死威脅不了本宮。”
“黑妖狐”苗芳逼近幾步,插嘴道:“三公子,她已經死心踏地的認定童天罡了,留下她將是本門一大禍患。”
“浪子”江起峰皺皺眉頭,看都沒看“黑妖狐”苗芳一眼,繼續道:“宮主是童天罡的什麼人?”
“火鳳凰”冷冷的道:“本宮無可奉告。”
“黑妖狐”苗芳又插嘴道:“哼,她還不是自認為已經童天罡的人了。”
“浪子”江起峰仍然沒看“黑妖狐”苗芳,只不耐煩的冷聲道:“我沒問你。”
“黑妖狐”苗芳原也自認為是江起峰的人了,聞言不由大失所望,脫口道:“三公子,我提醒你可是一片好心。”
“浪子”江起峰冷冷的道:“你過去不是也同樣的提醒過童天罡的嗎?”
“黑妖狐”苗芳焦急的道:“三公子,你說話可得憑良心,打從老爺子放我在川康地面上替‘寒江門’做暗椿開始。
我對‘寒江門’可是一直忠心耿耿的。”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如果‘火鳳凰’不出現,恐怕你此時忠心耿耿的對象早已經不是‘寒江門’了。”
滿懷希望突在變成徹底的絕望,“黑妖狐”苗芳激憤難平,脫口道:“哼,想當初在名山鎮外你!”
“浪子”江起峰臉一紅,脫口怒吼道:“住口!”
“黑妖孤”苗芳怒目相對,尖聲道:“怎麼樣?你佔了便宜如今不認賬了?”
“浪子”江起峰突然揚起右掌,應、毛二人急忙上前拉開苗芳,一面低聲責備道:“苗姑娘,你瘋了?怎麼可以對三公子如此說話?”
“神針”魯東嶽惶恐的連連向“浪子”江起峰作揖。連聲求道:“少門主大人大量,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虎鉤神”應敬天也勸道:“三公子,都是自家人,家務事咱們日後再慢慢計議,公子請息雷霆之怒。”
“虎鉤神”應敬天只本提醒“浪子”江起峰家醜不外揚,並沒有替苗芳求情的意思。
“浪子”江起峰臉色突然緩和下來,笑道:“兄弟無量,倒讓童兄與宮主見笑了,二位,請!”
童天罡退後一步,與“火鳳凰”並肩走向桌邊,兩個壯漢及時上前,替二位抽開主客席位的座椅。
童天罡不再廉讓示意“火鳳凰”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浪子”江起峰又把應、毛二人讓進席中。
然後向仍自滿臉惶恐之色的“神針”魯東嶽道:“魯老,請!”
“神針”魯東嶽廉卑的道:“三公子,老朽不敢當。”
“浪子”江起峰和緩的道:“魯老不要客氣,這次本公子能請到童天罡與‘火鳳凰’這兩位貴客,你應居首功。”
“神針”魯東嶽道:“老朽理當效命,何敢居功。”
“浪子”江起峰笑道:“本門一向嘗罰分明,有功就是有功,有過就是有過,不要謙虛,請吧!”
“神針”魯東嶽欲言又止的道:“可是……可是……”
“浪子”江起峰作色道:“你要我請幾遍?”
“神針”魯東嶽驚恐焦急的道:“可是……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