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秦姑娘……」小喜一路興高采烈的衝了進來,到了屏風邊,她連忙踩「煞車」。秦姑娘幹活的時候,不喜歡人家在一旁盯著。
擱下手中的針線活兒,秦綢兒抬起頭來,不疾不徐的等她喘口氣,才問:「瞧-滿頭大汗,什麼事這麼急?」
再喘了一口氣,小喜手舞足蹈的笑著說:「王爺請了京城最棒的裁縫師傅幫府裡每一個人做衣裳,待會兒師傅會過來幫秦姑娘量身。」
「做什麼衣裳?」
「做冬衣啊!」
「這麼早就做冬衣?」
怔了怔,小喜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扳著手指,她很認真的數了數,「這會兒是早了些,可是府裡上上下下有百來人,等衣裳全部做完也要幾個月的工夫,到時候也入秋了,衣裳差不多可以派上用場。」
這麼說也對,可是……「我可以不做冬衣嗎?」
「這是王爺的恩賜,每個人都很開心,為何秦姑娘不要?」小喜覺得好迷惑。
「我已經有足夠的冬衣了,用不著再添新的衣裳。」嚴格說起來,她並不是睿王府的人,等冬衣做好,她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可是,王爺已經下了令,每個人都要做冬衣。」
「-別讓師傅過來量身就好了。」
又是搖手、又是搖頭,小喜慌慌張張的說:「不行不行,若是讓李總管知道秦姑娘沒有量身做衣裳,我肯定會捱罵。」
「知道了,我量身就是了。」小喜只懂得奉命行事,她就是找了十全十美的理由也沒用,既然是王爺在作主,她還是直接找王爺說清楚。
就這樣,量完身,她第一次走進王爺的書房。
「這些日子沒見到秦姑娘,秦姑娘可好?」飛天殷-的問候。
「謝謝飛天大哥的關心,我很好。」
「其實,我老早就想上秦姑娘那兒打擾,看看秦姑娘在這兒是否住得習慣,可是三爺有令,我們得讓秦姑娘安安靜靜的幹活。」他狀似不經意的瞥了坐在書案後面的玄禎一眼。
「王爺如此體貼奴婢,奴婢真的很感激。」
「三爺可不是對每個人都如此體貼。」飛天的話幾乎含在嘴裡,不過耳尖的玄禎倒是聽得清清楚楚,他冷眼立刻射了過來。
「飛天,若是沒其它的事,你先出去。」
「是。」雖然很想留下來窺探他們之間的互動,可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死皮賴臉留下來是撈不到什麼好處的。
終於把湊熱鬧的閒雜人請走了,玄禎語帶冷諷的道:「有什麼重要的事值得-親自來找我?」
「奴婢不缺冬衣,因此想婉謝王爺的恩賜。」
「-來這兒也有一段日子,應該感覺得到,這兒的氣候沒有江南的溫和宜人,-帶來的冬衣恐怕沒什麼用處。」
「奴婢會盡快把繡畫完成,相信不會在京城待到冬天。」
沉默的瞅著秦綢兒半晌,他略帶挑釁的問:「-非要跟我計較嗎?」
「奴婢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冷笑的揚起眉,玄禎似乎打定主意跟她攤牌,「-怎麼會不明白呢?先是拒絕接受我的謝禮,這會兒又拒絕做冬衣,-若非特別喜歡反抗我,又是為什麼?」
「謝禮一事,奴婢已經向王爺稟報過了,關於冬衣,奴婢既然穿不著,又何必浪費錢財?」
「-就這麼確定不會在這兒待到冬天嗎?」
「奴婢的繡畫已有很大的進展,相信一個月的時日就可以呈給王爺過目。」
「哦?」拿起書案上的-茶喝了一口,他慢條斯理的接著問:「君員外可曾向-提及,本王爺借了-一年的時間?」
輕啟朱唇,她卻無言以對。老爺確實提過這事,可是她的思緒一直繞著皇上的壽禮打轉,早就忘了一年的事。
瞧她臉上的表情,他已經摸清楚她的心思,「我想,君員外還不至於胡塗得忘了告訴-,而且我也打算把-留在這兒一年,繡畫完成之後,我還要請-準備太后的壽禮,相信-要忙的時日還長得很。」
「此事奴婢無話可說,可是王爺用不著為奴婢做冬衣,奴婢自個兒會張羅。」
頓了頓,玄禎的眼神咄咄逼人的教人不敢直視,「為什麼非要拒絕我?」
為什麼?其實,她自個兒也不懂,好像一扯上他,她就會心生不安,彷佛她再不逃,就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也明白自個兒沒有理由胡思亂想,高高在上的王爺怎麼會看上她這個繡女?蘭兒郡主因為深愛著王爺,難免會疑神疑鬼,而她總不會因為害怕對王爺動情,就拚命的想離王爺越遠越好……難道,真是這樣子嗎?
「怎麼不說話呢?」
「奴婢只是不想惹人閒話。」
「這一點-倒可以放心,我府裡的人都很懂分寸,不會亂生是非,這會兒-還有什麼顧忌嗎?」
「奴婢沒有了。」
「這就是說,我們達成協議了?」
「王爺怎麼說都行,奴婢謝謝王爺的恩賜。」
當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爭執的時候,原本興匆匆來道謝的蘭兒偷聽了一會兒,又心神不寧的離開了。難道三哥哥這次為府裡每個人做冬衣是為了綢兒?萬一,三哥哥真的喜歡上綢兒,她該怎麼辦?
三天了,郡主沒來找她,這是不是表示郡主已經改變主意,不想當她的朋友?
雖然她總是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無法抑制那股期待的心情,她渴望一份真實的友誼,這樣的念頭真的太奢侈了嗎?她難道會不知道嗎?一個習慣孤獨的人是不能有一絲絲貪念,否則心將不再平靜,而漫長的歲月將成為永無止息的煎熬。
一陣冷風吹來,秦綢兒顫抖的用雙手抱住身子。同樣是春天,這兒遠比江南涼爽得多,尤其入了夜,更是教人直打哆嗦。
「-總是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玄禎不知自己為何往這兒走來,好像當他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他就已經見到她了。每次看到她,他總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如此纖細溫柔的生命竟蘊含著剛鐵般的意志。
他的出現難免令她一驚,可是有過上次的經驗,這回她比較鎮定了,至少她還記得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若是病倒了,我可要手忙腳亂了。」他解下身上的披風為她披上。
怔怔的看著他,她腦子一片空白,此刻唯一的感覺是他的體溫讓她的身體熱了起來。她終於意識到一件事,有些事逃也逃不了。
仰天觀月,玄禎閒聊似的問:「看著明月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緩緩的吐了口氣,靜下心來,她決定順其自然的陪他說話,「胡思亂想,也不清楚自個兒在想些什麼。」
「我也是,一個人的時候喜歡望著皎潔的月亮,腦子什麼都想,卻又不知道自個兒在想些什麼。」
「想不到王爺也有如此傻氣的時候。」
「-不也常常如此傻氣嗎?」他總是看到她站在月色下沉思,那模樣好孤獨,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
「是啊,孤獨會教人變得傻氣。」
「孤獨?」
「來到異鄉,有誰會不孤獨呢?」
是嗎?還是……玄禎不禁脫口問:「-的家鄉可有令-思念掛心的人?」
「好幾年前,奴婢就孤孤單單,一個親人也沒有了。」雖然她極力掩飾內心的落寞,但是他一眼就瞧出來。
「沒有親人值得牽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天地之間任我遨遊,這也不是人人可以求得到。」就像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無所牽掛,可是尊貴的出身意謂著更多的牽絆,身份、權勢、利害……他是如此,皇上不也是如此嗎?
「王爺胸襟開闊,奴婢自嘆不如。」
眉一挑,他一副虛心請教的問:「這是拍馬屁,還是嘲諷?」
「奴婢不善於拍馬屁,也不愛嘲諷。」
「那我就當-是說真心話。」
噗哧一笑,她不經意流露出一股嬌嗔的神韻,「奴婢說的本來就是真心話。」
不禁失了神,他忘情的為那張炫目的嬌顏心動。
雖然視線不是很清晰,秦綢兒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專注的凝視,心跳怦怦然的越來越急促,嚥了口口水,她微微顫抖的問:「王爺,奴婢哪兒不對嗎?」
驚覺自己的失態,他馬上又變回平日的冷淡,「夜已經深了,我明兒個一早還得進宮,不打擾秦姑娘了。」
為什麼他可以轉眼間變了一個人?目送他離去的身影,她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哀傷襲上心頭……他終究是個高高在上的王爺。
門扉上傳來輕輕的敲打聲,小喜的聲音傳了進來,「秦姑娘,-醒了嗎?」
「我醒了,進來唄!」
推開房門,小喜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往桌上一擺,她繞過屏風,瞧見秦綢兒早就穿戴整齊坐在窗邊的炕上,窗子已經敞開來,而面對窗子的几案也擺上了針線活兒,「秦姑娘為什麼不多睡會兒?」
溫柔一笑,她對著窗外深吸了口氣,「我喜歡早起,清晨的空氣特別舒服。」
「請秦姑娘洗把臉,我這就去幫秦姑娘端早膳。」不過,就在小喜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眼睛突然瞄到茶几上擺著一件折迭得整整齊齊的披風,府裡每個人都見過這件披風,因為它的主人正是睿王府的主子……眼皮抽動了一下。秦姑娘怎麼會有王爺的披風?
「小喜,怎麼了?」
「秦姑娘,王爺的披風怎麼會在-這裡?」
怔了一下,她沒想到小喜會注意到,遲疑了半晌,才泰然自若的回道:「這是王爺借我的,我待會兒就會送回去還他。」
聞言,小喜覺得不安,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愁了,待會兒我送過去的時候不會教人瞧見。」
稍稍鬆了口氣,小喜忍不住道:「秦姑娘,-別怪我多嘴,-應該知道郡主是王爺未過門的妻子,-最好別跟王爺太接近了。」
「-放心,我知道。」
總算是安心了,小喜終於轉身出去端早膳。
看著披風沉吟了片刻,秦綢兒乾脆取來一條方巾收好披風,送還王爺的時候就不怕教人瞧見。
用過早膳後,她託小喜打聽清楚王爺何時在府裡,等時候到了,她便前去書房物歸原主。還好飛天大哥不在,她總覺得他這個人很不簡單,看似嘻嘻哈哈,時時刻刻都在察言觀色,挖人家的心思,在他面前,還真怕露了心事。
「奴婢是特地來歸還王爺的披風。」
「-似乎老愛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找我。」
「物歸原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難道王爺希望奴婢私吞嗎?」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
「嗄?」
「-夜裡老是在房裡待不住,這件披風-就留著唄!」
怔了半晌,秦綢兒——的說:「我那兒已經有一件披風了。」
「那件披風-真的可以物歸原主了。」
「這……」
「-寧可要飛天的,也不要我的是嗎?」一轉眼,他的口氣又變得冷颼颼的。
「不是,王爺的披風太過醒目了,萬一被瞧見了不太好。」她真的不知道,難道他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他對她的關心已經太多了嗎?
陰沉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下來,玄禎一副就事論事的態度,「這是暫時借-,直到冬衣做好,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可是……」
「難道-要我以王爺的身份命令-嗎?」
這就表示沒得商量,她多費唇舌也是白忙一場,「奴婢謝謝王爺厚愛。」
「我早說過,-是睿王府禮聘來的繡女,若是出了什麼事,我難以向君員外交代,我也希望-好好照顧自己,別給我惹麻煩。」
「奴婢會照顧自己,請王爺放心。」
靜靜的凝視她一會兒,他像是說著玩,又像是很認真的道:「我希望下回-來找我,不是為了這些不打緊的小事。」
「奴婢但願不必再來叨擾王爺。」
「我們就等著瞧。」
怡王爺-玉生得俊美無儔,說起來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他的母親靜妃娘娘乃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可惜紅顏薄命,活不過二十五就仙逝了,皇上因為思念靜妃,對於生得與靜妃極為相似的他特別放縱,以至於讓他變成驕縱貪玩的王公子弟,成為京城百姓眼中最令人討厭的王爺,不過,一向我行我素的他也不在乎自個兒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氣死我了,不過是打了一個不識相的舉人一巴掌,皇上有必要跟我生那麼大的氣嗎?罰我關在府裡三天不能出門,這簡直要了我的命!」-玉越想越氣。父皇在世的時候,他哪會受這種氣?
「五哥,別怪我沒警告你,你最近最好小心一點,我看皇上是想拿你建立他的威信。」排行老六的康王爺琮祀好言相勸。雖然他不想跟五哥坐在同一條船上,可是皇上把他們兩個算在一塊,他又不能不管五哥。
「怎麼說?」
「皇上這個位子坐不穩,這會兒不拿我們兄弟其中一個做文章,其它的會知道安份嗎?殺雞儆猴你懂唄!」
「可是,皇上幹麼挑上我?」
「這要問五哥你自己了,你就不能安份一點過日子嗎?」他真後悔自個兒幹麼跟這個專惹是非的五哥攪和?當初,五哥最受父皇寵愛,他以為五哥可以當他的靠山,他還因此跟二哥處不來,二哥老是笑他沒出息,誰知道父皇走得這麼快,這會兒靠山成了燙手山芋,他想扔了又甩不掉。
「我哪兒不安份?我有跟二哥搶著當皇帝嗎?」-玉真的很不服氣。當初,若非皇后膝下無子承歡,父皇於是將宜妃娘娘的一子──也就是二哥祥麟給了皇后養育,當上太子的人就不見得是二哥,而且父皇崩逝之前說過要撤換太子,他自知當太子很無趣,所以沒主動積極爭取,二哥今日能坐上皇位,說起來是運氣太好了。
連忙-住-玉那張不知天高地厚的嘴巴,琮祀膽戰心驚的額頭直冒冷汗,「五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拉開他的手,-玉不甘心的說:「我哪兒說錯了?父皇最寵愛的是我,若是父皇龍馭上賓之前撤換太子,今日──」
「五哥,你再說一句這件事,我以後就再也不管你的死活!」琮祀狠狠的打斷他的話,「今非昔比,你若是不能認清楚現況,你就是自尋死路!」
「我、我只是嘴巴說說,又不會真的胡來。」他無辜的搔著頭。
「你不知道禍從口出嗎?嘴巴說說也會招來殺身之禍。」
「那我該怎麼辦?」
「趕緊找個靠山啊!」
「靠山?你要我討好皇上?」
「普天之下,沒有一座靠山比得上皇上,你若是有法子討皇上歡心,那是最好不過,就怕你沒那個本事。」他真想嘆氣,這個五哥真的是沒什麼大腦,伴君如伴虎,他這一刻討得了皇上歡心,能夠保證下一刻不會惹得龍顏大怒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拿什麼討好皇上?」
「這……我誓死對他效忠。」
琮祀忍不住白眼一翻,「身為臣子,你本來就應該對皇上誓死效忠。」
「那我該怎麼做?」
嘆了聲氣,琮祀不得不逼他面對現實,「五哥,不是我愛損你,你沒本事討好皇上,皇上這座靠山,你想都別想了。」
「那我找誰當靠山?」
頓了一下,他緩緩的道出自己心裡早就默定的人選,「三哥如何?」
說到玄禎,-玉就臉紅脖子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三哥合不來,你讓我找三哥當靠山,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你別意氣用事,合不來也得想辦法合得來。」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
瞧他一臉堅定的樣子,-玉稍稍鬆了口,「非三哥不可嗎?」
「三哥是皇上最親的手足,皇上若想對三哥下手,這心裡頭難免有所顧忌,最重要的是,當今唯有聰明睿智的三哥有本事保我們太平。」
「三哥搶了我最喜歡的女人,我氣死他了,你教我怎麼跟他合得來?」
「你以為他喜歡跟你搶嗎?蘭兒是太后看上的媳婦兒,你怎麼可以怪三哥?」
「我不管,你要我跟三哥合得來,那是不可能的事。」
「合不來,那就想法子跟他扯上關係,讓他不得不保護我們。」
「怎麼扯上關係?」
「想啊!」敗給他了!
「那你趕快想啊!」
「我……好好好,你讓我慢慢想嘛!」算了,他何必計較那麼多?與其教五哥動腦子,還不如他來傷神比較省事。
看著披風,秦綢兒覺得好睏惑。她真的不懂他,有時候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有時候是可以促膝長談的朋友,有時候冷酷沒有人情味,有時候親切溫暖……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想這些有什麼用?就像小喜說的,她最好不要太接近他了,他是屬於郡主的,不是她這個卑微的繡女可以胡思亂想。
將披風迭好擺在茶几上,她繞過屏風正好見到蘭兒站在門邊張望,「郡主!」
「我有打擾-嗎?」
搖了搖頭,她連忙道:「郡主請進。」
走進屋內,蘭兒看起來心神不寧,一會兒左邊看看,一會兒右邊瞧瞧。
「郡主有事?」
幾度張開嘴巴又閉上,最後,她笑著搖搖頭,可是她的笑充滿無限哀愁,「沒事,我只是覺得胸口有點悶,想找-聊聊。」
「郡主請坐。」
坐了下來,蘭兒卻還是不停的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似的。
「郡主是不是有話想問奴婢?」
頓了頓,她幽幽的道來,「綢兒,我想了好幾天,真心想當-的朋友,可是,我不知道自個兒是否可以稱職。」
「不急,郡主可以再想想,奴婢願意等郡主想清楚。」
陷入沉默,彷佛被什麼事情困住了,良久,蘭兒緩緩的問:「綢兒,-覺得三哥哥是什麼樣的人?」
怔了半晌,秦綢兒謹慎的道:「王爺高高在上,豈容奴婢評論?」
「-老實說,我不會怪。」
「王爺沉穩內斂,奴婢無法窺探。」
苦澀的一笑,蘭兒語帶自嘲的說:「不應該問-的,我從小就認識三哥哥了,可至今還是不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他看起來明明很溫柔,卻覺得離我好遠好遠,我以為自個兒抓住了,卻覺得手中空空的。」
秦綢兒伸出手,又縮了回來。她能說什麼?郡主深愛的三哥哥正是她無法不動心的王爺,她都已經迷失了自己,如何幫她脫困?
「愛一個人真的很苦很苦,事事都要猜忌,可是不管多苦,我總是想,守得雲開見日,不過雲層真的會敞開嗎?太陽真的會出來嗎?」
「郡主別胡思亂想,雲不可能永遠遮日。」
是啊!剛剛的鬱鬱寡歡瞬間一掃而空,蘭兒又回到平日那個嬌貴的郡主,「綢兒,我真想看看-的繡工是不是像-一樣纖細。」
「奴婢有一樣東西給郡主。」她隨即繞過屏風走向工作室。
好奇的起身跟過去,她的目光不經意的瞥見迭好放在茶几上的披風,像是被雷劈中似的,她完全無法動彈。
拿到準備送給郡主的荷包,秦綢兒轉身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糟了!
「郡主,這是……」
「三哥哥借-的披風。」蘭兒幫她把話說完。昨兒個夜裡,她見三哥哥換了一件披風,忍不住脫口問出,先皇賞賜給他的披風呢?他說借了人,當時,她就覺得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想了一夜,除了綢兒,她實在想不出來他會借給誰,所以她就來了,她真的很希望自個兒猜錯了。
「江南沒這兒冷,奴婢準備的衣裳不夠暖和,王爺才會把披風借給奴婢。」怎麼辦?她覺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
「我知道了!」蘭兒搖搖欲墜,像一個生命正在流失的軀體。
「郡主……」伸出手,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能做什麼。
「我、我要上街買點東西,不打擾-了。」蘭兒狼狽的匆匆離開。
秦綢兒握著荷包的手緩緩的放了下來。郡主恐怕不想當她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