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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們訂過婚?! 

    處在震驚中的方靜湖不知如何反應,神情呆滯的恍了神,耳中迴盪著讓心微酸的那句話—— 

    我是他的未婚妻。 

    妻是牽手共度一生的人,在神的見證下宣誓忠誠,不離不棄,相互扶持,直到生命終了那一刻才放手,至死不渝。 

    而她說她是他的妻,那她又該自處於何地呢? 

    “未婚妻”一詞代表他已許下一生的承諾白首偕老,那需要多深的情份才能下此決定。 

    時間是愛情的殺手,距離考驗人性,換作是她絕對不會花費九年的時光去等候一個男人,相思的煎熬會把人逼瘋。 

    “問吧!” 

    嗄?!要她問什麼? 

    莫名的一句話叫她摸不著頭緒,他們幾時離開茶坊的,為何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依稀記得他們逃難似的奪門而出,她根本沒做好準備就被他往機車後座一塞,呼嘯的風吹痛她的耳朵,然後她什麼都聽不到。 

    感覺像過了好久好久,她的思緒是模糊一片,乍起乍落縈繞著他曾訂過婚的事實,始終無法釐清心頭的愁緒從何而來。 

    說要信任他,可是一碰上和愛情有關的話題,再理智的人也會變成傻瓜,絲盤纏繞地將自己困在繭裡抽不出絲源。 

    難得嘆息的方靜湖幽然一慨,抬起頭詢問他什麼意思。 

    誰知她看到的只是他逐漸走遠的背影。 

    “咦!是海?” 

    難怪她覺得風很強,吹亂了一頭長髮。 

    解下足上的涼鞋用手指勾著,與他背道而行的方靜湖輕踩著沙,慢慢地沿著海岸撿拾細白的小石子,和他漸行漸遠。 

    愛情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她不會去苦苦追逐男人的背影,一份感情的維繫並非單靠一個人的努力,想要去愛就要有所覺悟。 

    長期浸溼在音樂裡,她不懂什麼叫屈就,什麼又是妥協,指落琴音起,離鍵餘音繞,音樂的世界只需要樂譜,喜、怒、哀、樂就在她飛舞的十指間,用不著討好別人來委屈自己。 

    即使是她採取主動,適當的尊嚴還是不可少。 

    一直往前走的魏天揚以為她無聲的跟在身後,當他捺不住性子回頭要牽她的手時,赫然發現自己像個傻子,喃喃自語收不到響應,原來她遠在另一端踩著浪花。 

    一時間,他好笑的搖搖頭,手插在口袋往回踱,嘲弄自己的杞人憂天,她完全不像他以前交往過的女人唯唯諾諾,只會以他的意見為意見。 

    “好玩嗎?” 

    方靜湖一如平常地朝他笑笑。“反省完了嗎?” 

    “反省?” 

    “難道你在撿貝殼?”沒有呀!他兩手空空。 

    大概被其它遊客撿走了。 

    魏天揚一頭霧水的攤攤手。“講句我聽得懂的話。” 

    “不難理解吧!你若不是在反省或是撿貝殼,不然幹麼一個人傻呼呼地直往前走,像要走到世界的盡頭?”幾乎與海融成一色。 

    瞪了一眼,他氣悶的幫她解開打結的髮絲。“你不會追上來呀!” 

    “為什麼呢?我以為你想一個人靜一靜不受打擾。”她故作無知地撫上他掌心的繭塊。 

    “你就不怕我走掉?”她未免太放心了,讓人很不是滋味。 

    當他在苦惱該如何向她解釋時,她居然雲淡風輕地逐潮踏浪,放任他自尋煩惱地想辦法挽救他們的感情。 

    他從沒想到世界這麼小,事隔多年以後還會遇上已當上建築公司經理的故友,牽扯出另一段他極欲埋葬的過去。 

    當年的小女孩成熟了,變得世故和練達,少了愛笑的天真及對人性的信賴,陌生得叫人懷疑她還是原來的她嗎? 

    “走掉了還是會回來,你捨不得扔下我。”因為她在這裡。 

    如果他不曾回頭一味的走下去,那麼這段感情也沒有繼續的必要。 

    “你就這麼相信我,一點也不在意剛才發生的事?”魏天揚惱怒地輕扯她梳順的發。 

    喔!火發錯對象了吧?該是她興師問罪才對。“反正你的車還在,你總不能一路走回家。” 

    車在人在的道理有什麼好懷疑,他不回來取車難不成要露宿沙灘,當海龍王的女婿。 

    “你……”他氣惱的將頭髮往後爬,無法反駁她有條有理的分析。 

    “我坐過牢……” 

    “你的未婚妻……” 

    顯然地,兩人關心的點不一,不約而同的說出心底沉潛的掛慮。 

    魏天揚是以豁出去的心態打算向她坦誠一切,縱使她不能接受有汙點的他,至少他能在最後一刻摟抱她,了結割心之痛。 

    當真相已浮出檯面時,再多的隱藏也無濟於事,她遲早會由別人口中聽到全部經過,不如由他親自招認,或許還有轉圜的機會。 

    可是在他下定決心要全盤托出之際,忐忑不安的方靜湖卻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愛的到底是誰? 

    “你先說。” 

    “你先說。” 

    相視無語,兩人的心態各異。 

    一個是基於禮貌禮讓對方先開口,一個則想拖延時間好把握相處的時光,看似兩個不同的話題,其實繞不出最終的結果。 

    “我坐過牢,被判了十年刑,後來減刑一年,三年前假釋出獄。”他比當年判刑前更為緊張,背書般簡略帶過,手汗直冒。 

    嗄!就這樣,好象敷衍了些。“然後呢?” 

    “什麼然後?”瞪大眼,她的反應讓他為之怔愕,思路一時跟不上。 

    “好,你坐過牢,接下來總有續集吧?”他的人生還沒過完,精采處是否如柳暗花明。 

    呆滯。 

    他的表情是當場楞住,不太能理解她的輕描淡寫,恍若蚊子叮了一口,一掌拍死再繼續看夕陽,數落太陽總是往西沉。 

    坐過牢、有前科,她怎麼毫無懼色的眨著美麗雙眸,一臉意興闌珊地不當一回事,反問他接下來的故事? 

    坐牢不是兒戲,鐵窗裡的生活非常人能忍受,他在裡頭由男孩歷練成男人,一夕之間被迫成長,含沙嚼苦的不足以道以外人知。 

    在獄中他必須學會自保,像他這種銜著金湯匙出身的公子哥兒,最容易成為別人下手的對象。 

    老鳥欺負幼鳥是常有的事,即使身處於國家監獄之中仍有派系之分,搶食物、淋熱水,動輒打罵、群毆事件層出不窮,若無人撐腰很難生存得下去,除非他真的很強,能在一群惡人中打出一片天地。 

    而他的好身手就是在獄中練出來的,憑著無數次的格鬥經驗,他不強都不行,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或是淪為洩慾的玩物。 

    “怎麼了,你不會告訴我今天到此為止,明天請同一時間收看下集吧?”撥了撥手,她搖醒發呆的男友。 

    像是洩了氣的皮球,魏天揚有氣無力的將她拉近。“你真的不怕我?” 

    “我需要怕你嗎?”仰著頭,方靜湖問得輕柔。 

    “我殺了人。”該怕了吧? 

    “幾個?” 

    “幾個?!”一個還不夠嗎? 

    目瞪口呆的魏天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難以置信一個單純的音樂老師會無所忌憚地接受他殺人的事實,而且表情平靜地問他殺了幾個人。 

    是她太過超然還是他過於小題大做,區區“小”事讓他愧疚至今,一闔上眼總看見自己滿手的血腥。 

    “你知道我的世界為什麼只有紅藍綠三種顏色嗎?”傷害人不一定要用刀。 

    “你願意告訴我?”他滿懷希冀地望著她。 

    她看著他輕啟薄唇,瑩瑩水眸閃動俏皮。“不、願、意。” 

    “你……可惡的小女人,你竟然敢耍我。”魏天揚輕輕的勒住她的脖子怕傷到她。 

    “誰叫你那麼嚴肅,像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似,法律已經給了你應有的懲罰,一罪不二罰,你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呢? 

    “你就是你,我所選擇的男人,誰都會犯錯,但是我只在乎你的心裡有沒有我,其它我來不及參與的過去就讓它過去,我要的是現在的你,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而不是做過錯事的你……” 

    柔膩如絲的嗓音消失在貪婪的唇中,他強悍的奪取她口中甜液,嚶呢之聲讓海浪衝散,一波波如潮洶湧、涎沫相濡。 

    唇是豐饒的平原,齒貝成林,香舌似河,蠕動著亙古的樂章,丁弦一撥,笛聲輕揚,鋼琴的合鳴帶來天堂的芬香。 

    青鳥低飛,雲兔靄靄,南歸的候雁聲聲叫著佳期。 

    難以承受更多喜悅的魏天揚失去控制,情慾潰堤地撩高她湖綠色上衣,輕輕託著蜜桃果實愛撫,低吻著她誘人鎖骨。 

    愛她,是他身體唯一發出的聲音。 

    “等……等一下。”他不會要天為被、地為床,行將就事了吧? 

    “我不能等。”他等太久了,為的就是這一刻。 

    “可是……”唉!她真的很不想重挫他的男性雄風。 

    “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我……唔!沒空。”他將會很忙很忙,忙得沒時間開口。 

    色字頭上一把刀,做鬼也風流。“別怪我沒提醒你,萬惡淫為首。” 

    “唔,放輕鬆點,你太僵硬了。”奇怪,腳上怎麼涼涼地? 

    是海水吧? 

    “我也想放輕鬆,不過你最好別動,止於心動而不妄動……”喔!太遲了。 

    “啊——這是什麼鬼東西?” 

    吃痛的跳了起來,光溜溜的屁股上多了一樣東西隨他上下晃動,死也不鬆開的緊箝著,難得捉到這麼大的獵物,它起碼能吃上一年。 

    難以置信的魏天揚望著張牙舞爪的螫甲生物,內心的悲痛絕不亞於此時的皮肉遭襲,緊緊夾住的蟹螫像怪手,深深的刺入肉中。 

    “螃……螃蟹?!” 

    方靜湖漾出輕笑,咯……有大餐吃了,就不知是誰吃誰。“肥嫩多肉,肌理細緻。” 

    “你指的是我還是這隻該死的怪物?”竟然敢在他興頭上來搗亂,罪無可赦。 

    而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該死就讓它死,我會生好火等你。”她笑著走開,當真沿著沙灘撿拾乾的漂流木。 

    “喂!你……”天哪!她真置他於不顧。 

    雙眉一攏,舉步維艱的魏天揚找了兩塊石頭,上下夾攻的敲打螃蟹硬殼,他不信它的命那麼硬,兩石齊攻還不死。 

    十數下之後,奄奄一息的螃蟹終於鬆開巨螫,歪歪斜斜的橫著走,想在成為人類的盤中食之前趕緊逃回海里,它得回去警告蟹子蟹孫遠離危險的海岸。 

    可惜它惹到不該惹的對象,一顆大石頭往它背上一壓,那六隻逃生的腳在沙礫中滑呀滑,就是滑不出人類的手掌心。 

    夕陽西下,晚風微涼。 

    一道營火生起。 

    可憐的螃蟹就成為他們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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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星辰眨眼。 

    一陣寒意凍醒了沙灘上獨眠的佳人,她看看餘溫尚暖的殘火,身上披著薄外套仍稍嫌不足,不知給她溫暖的男人何時消失無蹤。 

    星河如帶,方靜湖雙手環腳的曲坐月光下,不自覺地想著“月光曲”的由來。 

    相傳員多芬有一天獨自到維也納郊外散步,偶爾走過一家簡陋木屋,當時傳來一縷令他驚訝的琴聲,原來那曲調正是他創作的一首鋼琴奏鳴曲。 

    他在窗外聽見屋內兄妹的對話大為感動,因此敲門而入地為他們彈奏一首令人熱淚滿眶的動人琴樂。 

    此時,窗口吹進一陣風,把房裡的蠟燭都吹熄了,皎潔的明月從窗外射入一道銀光,照耀在鋼琴上,如夢似幻的畫面讓貝多芬腦海中自然浮現泉水般的曲調,他愉悅地向少女說,我就以這月光為題,即席彈奏一曲。 

    “好想彈琴……” 

    此時的方靜湖想念的不是她的愛人,而是家中銀白色的鋼琴。 

    她的心湧入一股急流,就著月光她幻想手指放在琴鍵上,和緩的慢板,2/2拍子,升C小調,神秘、沉痛和悲傷,曲中細膩…… 

    蝴蝶般輕盈的指尖跳躍在音符上,幽靜的音樂由鋼琴上盪漾而出,明月冉冉升起,銀光投射在睡夢中的森林和原野,淘氣的精靈們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啊!月光奏鳴曲。 

    這是她的鋼琴,她的舞臺,粼光閃閃的海洋是露天的觀眾席,她要在月光下舉行一場別開生面的鋼琴演奏會,歡迎愛樂者前來聆聽。 

    煞有其事地向大海行了個禮,她盤腿而坐的對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伸出雙手,F小調,12/8拍子,奏鳴曲,食指按下第一個鍵…… 

    踏著月色而歸的頎長人影驀然停下腳步,驚訝的看著她似快似慢地揚舞著十指,神情愉快地閉上眼,渾身散發力感與朝氣,渾然忘我。 -

    那間,魏天揚彷彿看見方靜湖眼前有架大鋼琴,黑色封套的曲譜在風中一頁頁翻動,天使振動著翅膀趴在琴身,一臉滿足的託著腮微笑。 

    太不可思議了,他似乎真的聽得見琴音。 

    奔放的浪潮壯麗飛躍,植入浪漫凝聚起澎湃的思緒,理智嚴厲地壓抑某種情感,可是破繭而出的熱情是阻擋不了,狂烈的風暴席捲大地。 

    他大受感動,眼眶微熱的想鼓掌喝采,不過手中的枯木讓他回到現實。 

    “你應該是個音樂家而不是代課老師。”他無法想象真有一架鋼琴存在該是何等驚人。 

    猛然一驚的月下天使倒抽了口氣,慌亂的將手收回還差點跌倒,因為太入神而忘了雙腳是盤坐的,兩腳互勾絆個正著。 

    “小心,冒冒失失的想去哪裡,沒人會在夜裡趕路。”被她嚇一跳的魏天揚連忙丟掉枯木扶她,就怕她把自己跌傻了。 

    “你……呃!幾時回來的?”太丟臉了,她怎麼會突然有彈琴的衝動。 

    幹麼一臉慌張,他頭上長了角不成。“在你開演奏會的時候。” 

    “什麼,你聽過我的演奏會?”那他不就知道她的身份? 

    刻意隱瞞是為了不受外人打擾,安安靜靜的沉澱多年以來紛亂的人生,她變得不信任人也不與人往來,追求著心靈的平和。 

    沒人知道 

    “鋼琴女神”艾莉絲的中文名字是方靜湖,除了她的助理和經紀人,而他們遠在維也納,為她的不肯復出而傷透腦筋。 

    但是他怎麼可能聽過她的演奏會,她從未在臺灣地區舉辦過任何演奏會呀! 

    “對呀!剛剛 ‘彈 ’得不錯。”她好象很吃驚,是他踩進了她的地雷區嗎? 

    舒了一口氣,她漾開恬柔的笑容勾住他的頸項。“謝謝稱讚,我是音樂老師嘛!” 

    原來他所謂的“聽過”是在取笑她。 

    “你不只是個音樂老師,看你剛才的架式和陶醉模樣,簡直和國寶級的大師有得比。”她心底的結八成和音樂有關。 

    那神態太專業了,有如表演臺上的音樂家,全神貫注在音樂上,旁人難以打進她的世界。 

    “音樂會使人瘋狂,當你迷上某樣東西就會明白。”她語帶保留的說道。 

    當音樂被標上價碼時,那麼它便不是音樂,而是市儈了。 

    魏天揚露出性感的笑在她唇上一吻。“有呀!你就是我瘋狂的主因。” 

    “啊!”方靜湖羞怯的低下頭,著迷的玩起他的手指。 

    “你好象喜歡我的手勝過我的人。”他半是抱怨半是認真地搔她癢。 

    他的人反而是次要,是手的配件、多餘的。 

    “胡扯,我是先喜歡你的手才喜歡你……”喔!好奸詐的男人。“你用話套我。” 

    他大笑的擁緊她,寵愛萬分的溫暖她冰冷的手。“我可是親口聽你承認的,以後不能賴皮-棄我哦!” 

    人的心是無底洞,越貪越多。 

    管他是老師還是工人,他就是愛定她,不論外界的眼光是如何惡毒批評,他絕不放開她。 

    “盡說些無賴話,我才要防著你舍新歡回頭戀舊愛呢!”方靜湖口氣微酸的裝出不在意,勉強露出牽強笑臉。 

    未婚妻-!多神聖的名詞,在聖堂上代表半個妻子,比起她這個“路人甲”紮實多了。 

    雖然已是陳年往事,但是心裡多少會有疙瘩,對於念舊的人而言,新的東西再好用、再便利也及不上舊物的順手,棄之可惜。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哪來舊愛,瞧你打翻醋桶的模樣真可愛,要不要買個豬肉來吊?”他比較喜歡她嗔怒的嬌樣。 

    輕媚多姿、骨肉鮮活,不像平時那般拘謹。 

    “別想趁機上下其手,你忘了螃蟹的教訓了嗎?”不學乖的手老愛作怪。 

    一想到那隻肢離破碎的下流螯類,魏天揚的臀又隱隱作痛。“沒辦法,我魅力無遠弗屆,連只母蟹都愛上我。” 

    他說得咬牙切齒又有些無奈,擁著在他懷中笑得開懷的冰雪佳人是一點轍也沒有,看得到吃不到口齒生恨,只好拿那隻該死的螃蟹來下肚,平息慾火。 

    “那你的未婚妻怎麼辦?人家可等了你足足九年喔!”好漫長的歲月,叫人聽了心酸。 

    O到九十個數字,以九最大,九年足以使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唸完國中了。 

    表情漠不關心的魏天揚只是絕然的說道:“青梅竹馬的戀情根本作不得數,是兩家父母的湊和。” 

    當年他只是受學長之託邀她跳了一支舞,隨後覺得她滿有趣的,喝了幾杯摻了威士忌的雞尾酒有點醉了,因此沒送她回家反而和她發生了關係。 

    當時的他對性愛並不陌生,同時擁有幾個女朋友是常有的事,她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共有著他卻未曾發生過爭風吃醋的事,因此他以為她也是這類放得開的女玩家。 

    誰知她佔有慾強又不甘當眾多女友之一;利用兩家有生意往來的情份拉攏他一家老少,最後作出了決定才通知他回國訂婚。 

    多出一個未婚妻對他而言並無約束力,只是不便帶她回家過夜而已,在他沒打算定下來之前多個擋箭牌又何妨,反正訂婚不等於結婚,隨時可以反悔。 

    退一步想,要是日後他遇不上好對象,以她的家世和容貌倒不失是個好良緣,起碼她只敢揹著他玩小手段,不至於當他的面耍潑。 

    不過九年後的她已非昔日愛裝乖的女孩,幾年下來的社會歷練讓她更精明,將商場上那股強勢全攬上身,盛氣凌人不居人後。 

    現在他只擔心她會做出傷害靜湖的事,就像當年她為了趕走他身邊的女人而在馬背上放刺果,讓人的重量壓沉刺激馬身,繼而將人甩下馬。 

    “她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你要小心提防她,別讓她有機可趁。”越想越憂心,真該將她綁在身邊寸步不離,這樣誰也傷不了她。 

    魏天揚斜覷了一眼,她低露的上衣隱約浮現暗色乳線,安靜下來的慾望是座活火山,這會兒又要噴巖了。 

    禁慾傷身呀! 

    方靜湖無所謂的一笑,拍開他放在大腿內側的手。“該來的總會來,我正學著面對生命中的起起伏伏。” 

    包括克服她對音樂的憎恨。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即使是一架無生命的鋼琴,在音樂的國度中它仍擁有自己獨特的聲音,散發出生命力。 

    “吾愛,不准你硬撐,別忘了我是你的依靠。”她的生命有他的一份,他們要共同度過。 

    方靜湖攤開他的手寫下I LOVE。“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挑上你?” 

    “因為我有一雙勞動的手令人感動。”他引用她的話重述一次。 

    “不。” 

    “不?”她又有新見解? 

    “我之所以感動的原因是你讓我有回家的感覺,我找到棲息的避風港。”她拉起他的手環住她的身體。 

    他笑了,清朗而率直。“躲好哦!我的小女人,浪來了。” 

    “啊!好冰……” 

    笑聲在白浪中蒸發,兩人重新燃起新火,相依相偎地如同天上浮動的雲,夜的深沉遮不住月的柔光,海上傳來魚鷗的歌聲。 

    靜靜地凝視愛人容顏的魏天揚低下頭吻住嬌媚的唇,溫柔地放低她的身子平躺在沙灘上。 

    套句她常說的話,該來的總會來,逃也逃不過。 

    火光焰焰,情意纏綿。 

    兩道交疊的身影在火中燃燒。 

    春色逐冬。 

    誰管他螃蟹大軍幾時來襲,先滅火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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