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小莫正用著胭兒帶來的早膳,寧風卻在這時候出現了。
「爺。」小莫立即站起身喚道。
「別拘禮,快吃吧!」寧風瞥了眼他尚未用完的飯盒,並在他身旁坐下,「這飯盒是胭兒送來的?」
「是的。」小莫坐下,繼續扒著飯,臉色卻因寧風的問句而微微發紅。
「那丫頭剛剛竟然跑來我房裡警告我,要我別再讓你做這種不能睡覺的苦差事,否則她要把我送給她的髮帶還給我,你說她是不是很無情呀?」
訴及此,寧風臉上呈現出一抹難得的笑意。
小莫聞言,胸口驀地一震,他立即解釋道:「爺,你別聽她胡說,胭兒她只是……只是……」
講到重點時,他卻吶吶的半晌迸不出半個字。
「只是關心你。」寧風聳起兩道濃眉,單刀直入的替他說了。
「爺!」情況一個大反轉,小莫沒想到爺會這麼說。
「好,明眼人說明眼話,別那麼大驚小怪的,去膳房用膳吧!這兒由我來。」寧風雖性子較倔傲激狂,但為人還是好的沒話說。
「真的,我沒關係的。」小莫卻以為這乃因胭兒雞婆的關係,「有空我會好好跟胭兒說。」
寧風牽唇,湧起掩飾笑意的模樣,「無關胭兒,是我要進去和那女人談談,你暫時不需留在這兒,可以回房先歇會兒。」
小莫這才放心的吁了口氣,「好,那我不打攪你們的談話,待會兒再過來。」
寧風點點頭,繼而推門進了屋內。
霎時,一隻杯子帶著強勁的力道冷不防的朝寧風直飛了過來,當他發現時,它已在眼前不及盈寸的地方,所幸他輕功不錯,及時往旁一閃,逃過一劫。
一個弱女子能有這樣的內力當真難得,而且射擊是既強且準,難道她真是無心女尼的弟子?
「狗屎運!」冷冷的嗓音由屋樑上傳來,箬雨氣死了自己的手背,更想不到這男人的功夫還真是不容小觀!
「你說什麼?」為什麼她老要惹自己發火呢?早知道就不要幫她鬆綁,好讓她多嚐嚐苦頭。
「能逃過我谷箬雨的暗器襲擊,不是狗屎運是什麼?」她仍不識好歹地挑釁著,半帶譏諷,半帶不屑的說,仿若不激起他狂熾的怒焰則不甘心似的。
剛要撩起的憤怒難得被他給壓抑下來,他深呼吸了幾次,眸中有闃無人氣的幽暗,並語氣深沉的說:「我今天不想與你玩唇槍舌劍的遊戲,也沒空,你若招了,我可以留下你一命,我孟寧風從不打誑語,說到做到。」
「原來你叫孟寧風,人雖不怎麼樣,名字倒還滿好聽的。」
其實不然,孟寧風堂堂七尺昂藏之軀,有著卓犖不凡的氣質,長睫下是令人迷惘的褐色深邃眸光,兩道修長的劍眉斜飛入鬢,尤其是他那張性感又顯無情的唇,不知誘惑多少女子希望能有幸被其一親芳澤,更甚之,有股隱隱暗藏的自信,從未離開過他身上,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說穿了,從頭至尾,能挑出缺點的,就屬他的脾氣了,一種暴怒易狂的性子,若非熟他知他之人,是決計受不了的。
就像現在的箬雨,就差點兒被他的火爆氣焰給逼瘋了!
「我是不是該說『謝謝你的讚美』?」
他口氣雖平穩,但眼中寒光迸射,無疑是在生氣。
「你如果願意,我當然同意呀!反正我受之無愧嘛!」她扯動唇角,莫測高深的一笑,不經意露出菱口旁那兩個可愛漂亮的小梨渦。
她清麗的柳眉微微彎曲,得意地暗笑,看樣子這男人並不笨,已聽出她是在含沙射影罵著他。
「我說過今天不是來與你言辭交鋒,你玩夠了沒?」
寧風全身細胞竟沒來由的一陣緊繃,她那燦爛的笑靨,讓人驚豔!他迅速轉身,雙手搓了搓臉頰,想不到這個足以危害他的女人竟能撼動他的心。
老天,他不要命了嗎?
「我一開始就不想和你玩任何遊戲,你放我走吧!我發誓你所說的那些人我沒一個認識。」箬雨因他的話而激動了起來,渾身倏地散發出一股剛毅倔傲的氣勢,她不能永遠待在這兒。
爹才給她三個月的時間暢遊山水,倒楣的她出門第二天就碰到這種事,真不知道她這輩子還有機會完成心願嗎?
想到這,她之前所偽裝一切的堅強全瓦解了,她眉頭糾結,表情木訥地枯坐在床緣。
「那你為何要救那些人?」他懷疑的心似乎有點兒動搖了。
「難道你沒仁慈之心嗎?看見一個人傷在你腳邊,你能無動於衷嗎?或許你可以,但我可沒你那麼冷血!」她因激動而尖銳的喊著,嗓子已啞不成聲。
他冷靜聆聽著她的告白,片刻,他突然開口道:「闕嶽東已經死了。」
「誰?你說誰死了?」吼了太久,沒力氣了。她大口喘著氣,沒啥用心的問。
「闕嶽東。」他重複一次。
「他是誰?你告訴我這些幹嘛?」她已經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幫派與人名搞得七葷八素了,他還火上加油做啥?
「你當真不認識他?」簡單的問話卻掩不住寧風心中的起伏。
「你要我說一百次嗎?不認識,不認識……」她煩躁的大叫著,眼神里有空洞的痛苦。
「好,那我再問你,無心女尼最擅長的暗器是什麼?她的生辰於何時?你既是她女徒,這些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其實這些寧風全然不知曉,這麼問只是要試試她眼中的誠實度,有沒有呈現驚惶之色。倘若無,又能對答自如,那她可能真是冤枉的。
「任何暗器在我師父手中都宛若流星、疾如箭簇,也就是說沒什麼暗器是她不擅長的。而她的五十大壽正好在上個月二十度過,我還去括約山為她祝壽呢!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她頓時眼睛一亮,散發出無比的希望,但願能說動眼前這個彆扭的男人。
然她所面對的,仍是那面無表情的淡漠,與深思熟慮的冷然!
「喂,你相不相信?倒也說句話呀!」箬雨已忍不住了。
「我叫孟寧風,不叫喂。」他劍眉一蹙,語氣有點兒不佳。
箬雨撫額重重的嘆了聲,在這麼重要的節骨眼上,這男人還計較這個!好吧,為了她的自由,就姑且順著他吧!
「好好,孟寧風是吧!你到底放不放我走嘛?」她雙手叉腰,十足十的茶壺模樣,讓她維持了十七年的完美形象全走了樣!
「如果你是無辜的,那就更不能離開。」
他陡然開口,但答案似乎讓箬雨難以接受。
她暴跳如雷道:「你這是哪門子的話,為什麼證明了我的清白後還是不放我走?該不會是當真被我掰對了,你喜歡上我?」
「喜歡你?」他露出一副極為不屑的眼光,嗤鼻道:「我還不如去喜歡一隻溫柔的小狗呢!」
他居然拿狗跟她比,箬雨受不了的尖聲大喊:「孟——寧——風——」
「還不錯,你這下終於記得我的大名了。」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道。說也奇怪,今天他脾氣似乎收斂的很好,這好像與他知道她是受冤枉的有關吧!
因為他倆並非敵人。
「好,你自己去演獨腳戲吧!本姑娘累了,不想參與了,不管你今天讓不讓我走,既然我已證明一切,我告訴你,我是走定了!」天哪!她今天吃錯藥了嗎?難道吃了他的口水,脾氣也暴怒了起來?
「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走。」他語調不佳,臉色丕變,好不容易保持的平靜,就快被眼前這女人破壞掉了。
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順從他點兒嗎?真是個不知溫柔的女娃兒。
「什麼?」箬雨像是聽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開口大笑,「我倒覺得跟在你身邊危險的不得了。」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聽清楚?你已經成為那些人的靶心了!只要你一出這家店,保證屍骨無存。」
他沒有威脅,也沒有欺騙,當時那些攻擊他的傢伙親眼看見他帶著她離去,一定會將她視為他的同夥。
無奈,為了她的仁慈之心,她已陷入了危險的陷阱中。
「他們?你說誰?」這小妮子還是胡塗的可以,看那表情她似乎仍搞不清楚處於她四周的危險性。
「就是那天你想救的那群人。」
「笑話,我跟他們無怨無仇,他們為什麼要殺我?你少騙我了。再說我又不是沒功夫,只要你將暗器還我,我可以將自己保護的很好。」說到暗器,箬雨倒是對自己挺有自信的。
「你除了暗器還會什麼?」
他眯起細長的眼,試著評量看看她的自保能力。
「不會了,師父只肯教我暗器,她說學武者只會爭強鬥狠。」她聳聳肩,雖不太能苟同師父的想法,但也不予置評。
「但事實證明,你所學的暗器連最起碼的自保都辦不到,離開這兒你還能活下去嗎?」寧風蹙額不已,為她的處境而擔憂。
「那是因為碰到你這個剋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要能離開,就算我真被那些人給殺了,我也不會怪到你頭上的,你放心吧!」箬雨再一次將他的憂慮之色置若罔聞,打定主意是非走不可。
寧風濃眉糾結,臉色猝變,嗓音喑道:「你別不識好歹!」
「我也不需要你的多事,少危言聳聽了。」箬雨語出咄咄的回應。
「很不幸的,這事我是管到底了。」
撂下這句硬冷的話語後,寧風再度甩身離去,無視於箬雨滿臉陰鷺的神情。
說穿了,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那麼多事,她的死活關他什麼事,或許因為是他將她帶進危險裡的,所以他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她的安全。
沒錯,一定是這樣!
※※※※※※※
就在寧風憤懣的身影漸行漸遠後,由一旁大樹下鑽出了個小巧身影,原來她是胭兒。
太棒了,胭兒簡直是興奮莫名,爺走了,莫哥哥又還沒來,現在不是最佳時機嗎?她終於能親眼目睹爺暗藏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樣了。
昨晚她好奇了一整夜,如今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偷偷由房門溜了進去,胭兒瞧見一個背對她的女人,正趴在床上哭得出奇可憐,怎麼會這樣呢?是爺欺負她嗎?
「大姊姊——」
胭兒輕聲喚她,彷彿伯嚇著那女人似的。
稚氣的嗓音飄進箬雨耳中,她愣了會兒,又倏然轉過身,映在眼前的竟是個長像清麗可愛的小女孩兒。
「小妹妹,你是?」這女孩眼神靈動,聰明慧穎,看得出長大後必是個美人胚子,箬雨雖不認識她,但卻打從心底莫名地喜歡她。
於是她抹乾眼角的淚影,看著小女孩兒。只不過她懷疑在這討厭的地方,怎會出現這位可愛的小天使呢?
「我叫水胭,這位大姊姊,你是誰?爺為何要養你呢?」天呀!小孩就是小孩,說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不懂婉轉。
「誰是爺?」箬雨走向胭兒,溫柔和善的蹲在她面前,輕柔的撫觸著她像嬰兒般的細嫩面頰。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大夥兒都喊他爺,他人很好,除了莫哥哥外,胭兒最喜歡他了。」她笑的既是甜美又不膩人。
「哦!那你剛剛說什麼養不養的,又是什麼意思?」箬雨也遞給胭兒一個溫婉的笑意。雖說這小女孩兒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懂,但有人陪著說說話也不賴呀!而且她與胭兒似乎也是投緣得緊。
「莫哥哥說,爺把你養在黑店,我猜他一定是喜歡上你了,所以我趁沒人注意,特別來看看你。姊姊,你好漂亮呀!這就難怪了。」
胭兒以一副十足羨慕的表情看著箬雨,尤其是她那雙如杏般的秋瞳,閃閃生輝著,更是引起胭兒的注目。
十歲的她,已懂得愛美,於是天生丹鳳眼的她特別喜歡波光盈盈的瞳眸,而箬雨就擁有她所欣羨的眼。
「姊姊聽不懂你的意思。」箬雨嘴裡雖說不懂,但心裡已瞭然個三四分,只是她不願往那方面去探究,這隻會更惹惱自己罷了。
八成是那個殺千刀的搞的鬼!
「你不知道嗎?爺他喜歡你,我猜得到。」胭兒以非常篤定的口吻說,那十拿九穩的表情令箬雨哂然一笑。
「小孩子別瞎猜。」她微蹙眉續道:「你所謂的爺是不是叫孟寧風?」
第六感告訴她,就是他!
「咦——好像是喲!我彷彿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胭兒歪著小腦袋,非常謹慎地回憶著。
記得過去,他曾聽爹提及爺姓孟,這麼說應該是這名字沒錯了。
「我就知道是他,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真想不通,我為什麼會惹上他呢?」箬雨為之氣結!他居然說他「養」她?這算是養嗎?分明是囚禁嘛!
對了,她何不求這小女孩兒放她出去呢?同樣是女人,她應該會幫自己才是吧!
「胭兒,你能不能放姊姊出去?」她裝出一副苦瓜臉,想博得小女孩的惻隱之心,以便能達成目的。
「姊姊為什麼要出去?難道你不喜歡爺?爺他是個好人,你會後悔的。」看胭兒的表情像是箬雨的決定讓她很不可思議似的。
箬雨嗤鼻想,後侮?打死她都不會後悔。
「胭兒還小,被他那虛有其表的模樣給騙了,姊是被他抓來的,不是心甘情願,他不是好人呀!」箬雨面色凝肅道,正經八百的樣子讓胭兒想不相信她的話都難,忽地箬雨瞧了瞧窗外又說:「咦,外面是不是沒人?那我就可以逃了。」
「外面是沒人,但店門口有彭爺爺守著,你一樣逃不掉的。」
「真麻煩,這怎麼辦?」箬雨可不想走出這扇門後又被逮了回來;她神情懊惱,頹喪不已。
「你剛才說是爺他抓你來的?」
「沒錯,他欺壓良家婦女,不是好東西!」再加上淚水的藥劑,使她這小可憐女的身份妝點的更完美了。
箬雨一面假聲低泣著,一面偷瞄著胭兒泫然欲泣的小瞼蛋,不禁在心中大叫萬歲,看樣子她應該是成功了。
胭兒受其感染似的,眼瞳裡不自覺地蓄滿淚水,但她又隨即以手背抹去,斂去水霧,以很堅決的口吻說:「爺不是這樣的人,我不相信,你騙我的對不對?」
「你不相信?」箬雨苦笑的問著:「也難怪你不相信,因為你們是一夥的嘛!算了,你走吧!」
原來是自己高興太早,再怎麼說胭兒只不過是個小女孩,也沒那能耐放她呀!唉,死心吧!
「姊姊,你要相信爺,他絕對不是壞人,胭兒可以拿性命擔保。」
胭兒真的很喜歡箬雨,她希望箬雨姊姊能與爺配上一對,如此一來,爺就不會再過著到處飄泊的日子了。
所以,她一定要改變姊姊對爺的偏見。
「但我有自己的思想與生活空間,我不喜歡被人侷限在一定的範圍,無論孟寧風是不是好人,姊姊只求能有份自由,難道胭兒喜歡被人關在房裡,像賊似的被人看著嗎?」她的口氣佈滿失望,顯得空靈且縹緲。
「如果莫哥哥這樣對我,我也不喜歡。」胭兒在腦子裡模擬著情況,誠實回答。
誰會喜歡被關在屋裡嘛!無聊死了。
「那就對了,胭兒是不是想通了,願意幫姊姊了?」又重拾起一絲希望,箬雨瞳光閃閃生輝道。
「可是你走了,爺會傷心的。」小小胭兒胳臂還是往裡彎的。
「他會傷心?才怪。」箬雨皺皺小鼻樑,扁扁嘴,難以想像的說。
「只要爺不傷心,那我就幫你。」胭兒揚起小下巴,內心仿若掙扎已久,終於破繭而出,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箬雨聞言,一洗滿心的愁苦,笑逐顏開道:「你當真願意幫我?胭兒,無論姊姊能不能逃出去,也永遠會感激你的。」
「那晚上我再來找你,莫哥哥就快回來了,我先走了。」
胭兒望了望窗外,交代了幾句後,很快的又溜了出去。
而今晚,箬雨會成功嗎?
※※※※※※※
星月交輝,蟬鳴蛙啼。
二更鼓剛響起,胭兒已迫不及待的從房裡溜出去,來到箬雨房外。眼見小莫仍安坐在長凳上,盡心看守著,於是她當下決定以之前就已設想好的計策,暫時騙他離開。
「莫哥哥。」小小聲的喚著閉目養神的小莫,由其微顫的長睫研判,胭兒知道他並未沉睡。
「胭兒,你怎麼又來了?」小莫睜開一眼,凝望著胭兒白裡透紅的粉嫩肌膚,其實他也一直希望她的到來,畢竟這工作是很無聊的。
有她的陪伴,不啻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好法子,但一思及齊叔可能因此而責怪她,他又急急地想趕她回屋去。
「人家睡不著,我好像失眠了。」她以一抹大人的口吻可憐兮兮的說,並駐足在他面前,以一種很仰慕的眼光端睨著他。
她心忖:莫哥哥真偉大,可以連著兩天不睡覺。
「失眠!小孩子失什麼眠,你騙莫哥哥。」小莫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因謊言被拆穿,而偷偷泛紅的俏臉。
「沒有嘛!人家只是捨不得你。」胭兒垂首,囁嚅的說道。
「-丫頭,我又沒餓著、累著,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對了,提起這個,我倒有件事要問你。」他俊雅的臉龐閃過一絲笑意,唇角若有似無的揚起。
「你問吧!」胭兒心不在焉的說。
她偷偷睨了眼窗口,與箬雨焦急的眼神相交會。
「你是不是去找爺,威脅他別讓我做這工作?」小莫因胭兒怪異的舉動,而略蹙眉;看著她長大的他豈會不知她此刻是安了什麼心眼。
「你說什麼?」胭兒趕緊從窗邊拉回視線,假裝沒聽懂的再問一次。
「胭兒,你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喲!」小莫表露出一抹興味,他眯起眼,以研究的眼光看著她。
「哪有?」她慌亂地絞起手指,並不停地瞪視著它,眼看十隻指頭都快打結了,她只能吶吶的說出這兩個字。
「是嗎?」小莫好整以暇的糗她。
「我……人家只是餓了嘛!餓得失眠,所以才爬起來找東西吃。」她一時語結,隨即找了個理由。
莫哥哥今天是怎麼了嗎?平日瞧他挺好騙的,今兒個怎麼變得那麼精明呢?殊不知,昔日小莫的「好騙」,全是溺愛她所偽裝的。
「原來如此,但剛才不知是誰說的?她是捨不得我才睡不著的。」
小莫故意調侃她的前後不一。
胭兒的面容頓時不爭氣的微微泛紅,嗔意乍起,「都有啦!剛開始是不捨得你,但慢慢地我就感覺餓了,難道我不能餓嗎?」
「當然可以,想吃什麼?我去拿。」
小莫已大約明白胭兒的目的就是想支開他,是想放走屋裡的姑娘吧!倒不如他將錯就錯,看這娃兒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晚膳不是有吃剩的饅頭嗎?我爹放在灶房的木櫃裡,你幫我拿好不好?」她抓著他的衣襬,半帶撒嬌道。
「這有什麼問題,你在這兒幫我看著,乖乖等我喲!」小莫心知肚明的一笑,繼而拔腿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胭兒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後,立即拍著胸口,輕吐了好幾口氣。
老天,她差點兒就穿幫了!
「姊姊,雨姊……」她立即趨向門外,低聲喊著。
「好險,胭兒,我為你捏了好幾把冷汗。」箬雨一見小莫離去,還等不及胭兒叫喚就已衝出了門外。
「沒辦法,莫哥哥今天變聰明瞭,好難騙喲!」
胭兒也噘起小嘴,一副很不滿的樣子。
「我看不是小莫變聰明瞭,而是他一向大智若愚,讓你瞧不出他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清楚,這小莫可精明得很呢!
「你說這些好深奧喔!我聽不懂。」胭兒疑惑地看著箬雨,實在是聽不懂她那篇道理。
「沒關係,你現在還小,以後就知道了。快,趁他還沒回來,你快帶我離開這兒吧!店門口這會兒可有人守著?」箬雨雙眼不停的眺向遠方,就怕一個不留神又被孟寧風發現了她的企圖。
「現在是半夜,店門口是沒人的,姊姊真要走嗎?」胭兒遲疑著問。
顯而易見的她似乎有點兒後悔了,更擔心這麼做,爺會不會恨她?再也不疼愛她了。
「當然,姊姊也有爹孃,他們根本不知道我被軟禁在此,所以我是非走不可的。」箬雨的臉龐掠過一絲愁苦,有種莫名的空虛環繞著她。
想離去,卻又有些不捨。
「好,那我們快走吧!」見箬雨黯然的眼神,胭兒也感同身受般。她告訴自己,既然已做了,就不要再躊躇。
就算是莫哥哥和爺都會責罵她,她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