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卻立刻大笑道:"你也學會了屠嬌嬌的一手?也來挑撥離間了?"屠嬌嬌嘻嘻笑道:"他捱了小魚兒一頓,他心裡一直不服氣哩。"哈哈兒道:"不服氣又有什麼用?哈哈,十個白開心也鬥不過一個小魚兒的,你若是想出氣,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白開心也不生氣,笑嘻嘻道:"我又有什麼不服氣的?有一天狐狸若是被狗吃了,那我才是服氣哩。"這句話說出來,連李大嘴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了。
小魚兒卻似沒有瞧見,拍手大笑道:"損人不利己,果然是損人不利己。"話猶未了,只聽一人銀鈴跋笑道:"十大惡人,也果然名下不虛,我真佩服極了。"一棟四人合抱的大樹幹上,忽然開了個門,原來這株樹竟是空心的,裡面正好藏人,誰也休想找得著。
蘇櫻從樹裡面盈盈走出來,盈盈一禮,笑道:"名震天下的十大惡人來了,賤妾竟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哈哈兒大笑道:"姑娘千萬別客氣,咱們這些人是天生的賤骨頭,有人對咱們一客氣,咱們就以為他要來動壞主意了。"李大嘴忽然跳了起來,大嚷道:"走吧.走吧,快走吧,再不走我就受不了啦!"屠嬌嬌道:"你受不了什麼?"
李大嘴道:"瞧見這丫頭的一身細皮白肉,我簡直連口水都快流了出來,但又明知道小魚兒絕不肯讓我吃了她的,再不走我豈非要發瘋。"嘴裡說著話,已揹著魏麻衣,如飛似的走了出去。
白開心也跳了起來,道:"我也要走,瞧著這嬌滴滴的美人兒,我這光棍也實在有些心動,不如還是快走,眼不見為淨,也免得和小魚兒爭風吃醋。"話聲中,凌空一個翻身掠出叄丈外,眨眼就不見了。
哈哈兒也隨了出去,一面笑道:"不錯,再不走連和尚都要動凡心了。"屠嬌嬌格格笑道:"幸好我還有一半是女人,否則………"瞟了小魚兒一眼,嬌笑著掠上樹梢一閃不見。
陰九幽陰惻惻笑道:"姑娘若做人做膩了,不妨來找我,做鬼有些時比做人有趣得多,這年頭漂亮的女鬼,更吃香得很。"蘇櫻抿嘴笑道:"多謝指教,但我現在卻活得還蠻有趣哩。"陰九幽指著小魚兒,大笑道:"你若是愛上了這個人,用不著多久,就會覺得活著無趣的…。."等這句話說完了,笑聲已遠在十餘丈外。
杜殺瞪著小魚兒,笑道:"你還要在這裡耽多久?"小魚兒笑道:"只怕用不著多久的。"
杜殺道:"你知道在哪裡可找得著我們?"
小魚兒道:"知道。"
杜殺道:"好"
他人己掠出林外,突又回首道:"小心些,漂亮的女子若要吃人時,連人頭都要吃下去。"蘇櫻嬌笑道:"前輩只管放心,我的胃口一向不好,一向是吃素的。"樹林裡忽然靜了下來,蘇櫻含笑瞧著小魚兒,道:"魏麻衣將你吊在樹上後,這些人已來了?"小魚兒笑道:"他們來得正巧。"
蘇櫻道:"但你還是裝成不能動的樣子,來騙我。小魚兒笑道:"我本來可不是要騙你的,魏麻衣讓我上了一次當,我怎麼能就那樣放過他,我好歹也得要他知道厲害。"蘇櫻道:"你本來雖不是為了騙我,但後來還是騙了我了。"小魚兒聳了聳肩,道:"你若要這麼想,我也沒法子。"蘇櫻道:"你知道我對你很好,所以就利用這點來騙我,讓我為你擔心,為你著急,我不顧一切來救你,你反而以此來要挾我說出心裡的秘密。"她眨也不眨地凝注著小魚兒,眼被沉得像黑夜中的海水,小魚兒扭轉頭,忽又回頭一笑道:"我早就說過,我並不是好人,誰若對我好,誰就要倒黴了。"蘇櫻嘆了口氣,緩緩道:"世上大多數人,都生怕自己變得太壞,但你卻偏偏相反,你竟好像生怕自己變得太好了,總要做些事來證明你自己不是好東西……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這隻怕連你自己也想不到的,是麼?"小魚兒笑道:"這隻怕是因為我天生是個壞胚子。"蘇櫻瞧了他半晌,忽也一笑,道:"但你可知道,你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壞麼?"小魚兒笑道;"你且說來聽聽吧。"
蘇櫻緩緩道;"這隻因你從小是跟著那些壞人長大的,所以在你心裡面,總覺得自己絕不可能變得太好。"蘇櫻頓了頓又接著說:"而且,你還認為自己若是變得太好.就有些對不起那些將你養大的人,所以有時你不得不做些壞事來證明自己……"小魚兒突然大笑起來,打斷了她的話,截口道:"你和我見面還沒有幾天,就以為很瞭解我了?"蘇櫻道:"我本來也並不太瞭解,但見了那些人後,就明白了。"小魚兒道:"哦?"
蘇櫻微笑道:"那些人真可算是壞人中的天才,已壞得爐火純青了,他們竟能將一件卑劣低下、或是很惡毒殘酷的事,做得令人反而覺得很有趣。"小魚兒道:"你用不著這樣罵他們,他們可沒有得罪你。"蘇櫻一字字道:"你難道現在還未發覺,是他們將你誘入那…………那老鼠洞去的。"小魚兒又大笑起來,道:"笑話,這才是笑話,他們為何要騙我?"蘇櫻道:"這也許是因為他們已發覺,你並不是和他們一樣的壞,他們認為你說不定會反叛他們,所以就故意做下那些標誌暗號,將你誘入那老鼠洞,要想假魏無牙之手,將你除去……"小魚兒頓住笑聲,大聲道:"那麼我問你,他們既要害死我,方才為何又來救我?"蘇櫻眼波流動,道:"這也許是因為他們忽然又覺得你有用了,殺了可借,也許是因為他的並不願親手殺死你"……
小魚兒忽然跳了起來,大聲道:"放屁放屁,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蘇櫻嘆了口氣,道:"我也不一定要你相信,只要你多加提防,也就是了。"小魚兒哈哈一笑,道:你叫我多加提防?我看你倒真該多加些提防才是。"蘇櫻嘆了口氣,道:"你說的不錯,這地方以後只怕真要變成是非之地了,看來我只怕也沒法子再在這裡耽下去,但是你………你難道發現了什麼?"小魚兒悠然道:"一個被吊在樹上的人,瞧見的總要比別人多些的。"蘇櫻道:"你究竟瞧見了什麼?"
小魚兒道:"我瞧見兩個人。"
蘇印哧一笑.道:"就算瞧見二十個人,也並不是一件什麼稀奇的事。"小魚兒道:"但這兩個人卻稀奇得很。"
蘇櫻道:"哦?"
小魚兒道:"這兩個人早已藏在那邊的小山石後面了,我的朋友來救我時,他們已經在那裡,但他們卻好像根本不願管這邊的閒事,等到你和魏麻衣一走進這樹林子,他們就立刻飛出似的溜到那邊的屋子裡去,輕功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蘇櫻非但沒有吃驚,卻反而笑了。柔聲道:"原來你還是關心我的。"小魚兒冷笑道:"你若喜歡自我陶醉,我也沒法子,但現在可不是你自我陶醉的時候,那兩個人……"蘇櫻又打斷了他的話,媚然道:"你不必為我擔心,那是一對很有趣的夫婦,常常喜歡做一些自作聰明的事,男的一個還好些,女的一個總認為自己比別人都聰明得多,其實卻是個神經病。"小魚兒板著臉道:"自以為比別人聰明的人,大多是有些毛病的,但我卻是例外,只因為我的確比別人聰明得多。"蘇櫻道:"他們已走了麼?"
小魚兒道:"不但走了,而且還帶走了兩大包東西……
蘇櫻怔了怔.道:"什麼時候走的?"
小魚兒道:"就在剛剛你笑得最開心的時候。"他故意嘆了口氣,接著道:"現在,只怕你也笑不出了吧。"誰知蘇櫻眼珠子一轉卻又笑了。
她笑著道:"他們偷走的不是兩包東西,是兩個人。"這下子小魚兒倒真的怔往了,失聲道:"偷走了兩個人?是活人?"蘇櫻道:"不能算活人,但也不能算死人,只能算是兩個半死不活的人。"小魚兒長長吐出口氣,通:"看來這夫妻兩人的確是有點毛病"蘇櫻忽又笑道:"但他們卻等於幫了你一個忙。"小魚兒又怔住了。
蘇櫻接著道:"他們偷去的兩個人中,有一個就是要和你拼命的仇人。"小魚兒的一顆心開始往下沉,嘎聲道:"你……你,你是說…花無缺?蘇櫻笑道:"不錯!"小魚兒就像是─只被人踩著了尾巴的貓,跳起來大叫道。
"你說花無缺被人偷走了?你為什麼不早說?"蘇櫻苦笑道:"我怎知他被人偷走?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小魚兒突然左右開弓,打了自己兩個耳光,道:"不錯,我為何不早些告訴你!我為何不攔住他們?……"他一面叫苦,一面就像瘋了似的穿出樹林去。
蘇櫻想攔住他時,他早已走得連影子都瞧不見了,樹林裡就只剩下蘇櫻─個人,痴痴的怔了許久,喃喃道:"蘇櫻……蘇櫻……你難道就這樣讓他走了麼?"
她忽然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匆匆轉身奔回去屋去,嘴裡還在不住的喃喃自語,道:"小魚兒……小魚兒……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走了的,只因我知道再也找不到你這樣的人了,所以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要找到你。"她身形剛消失在迷朦的小屋中,樹林邊的一棵大樹下,突然有一塊石頭向旁邊移動了起來。
石頭下面竟露出了個地洞!洞裡邊竟鑽出個人來!
他目送著蘇櫻身形消失,嘴角泛起一絲惡毒的微笑,喃喃道:"你用不著擔心,無論那小子走到哪裡,我都會幫你找著他的"山坳後的隱蔽處,忽然傳出一聲長嘶,原來竟有輛馬車藏在那裡,趕車的竟是鐵萍姑。
她雙眉深深地皺著,看樣子倒並非完全因為等得心焦,而是因為心裡實在有著太多、太複雜的心事。
突聽"嗖嗖"兩聲,馬車上的木葉,也微微搖了搖。
鐵萍姑沉聲道:"是前輩們回來了麼?"
只聽白山君的聲音道:"是我們。"
白夫人的聲音笑道;"你放心,你的玉郎現在正好好躺在這裡哩。"鐵萍姑驟然一帶繩,馬車便直衝了出去。
又轉過幾處山坳後,入山反而越來越深了,原來馬車並非向山外走,反而是向山深處行。
這時馬車裡卻傳出了江玉郎的呻吟聲。
他身子已縮成一團,忽而顫聲道:"冷……冷,冷死我了。"但還未過多久,他卻又是滿頭大汗,不住嘶聲呼道:"熱,熱直熱得要命。"這段路上,他竟是忽而冷得要死,忽而熱得要命,也不知折騰了多少次,白夫人不禁搖頭嘆息,道:"那丫頭也不知下了什麼毒,竟將這孩子折磨成如此模樣。"白山君忽然冷笑道:"這小子和咱們既非親,又非故,只不過是慕名投奔而來的,你又何苦為他如此難受!"白夫人摸了摸他的臉,嫣然道;"傻老頭子,你以為我真是為了他難受麼?我只不過是覺得那丫頭的手段太厲害了而已,你瞧咱們這位花公子……"白山君竟也嘆了口氣,道:"這姓花的如此模樣,才實在是令人擔心。花無缺竟似已變得痴了。他痴痴地坐在那裡,不言不動,目光中也是一片茫然之色,就像是全身都已麻木,什麼知覺都沒有。
此刻花無缺簡直和死人一般無二,只不過比死人多了口氣面已,別人無論問他什麼,他似乎完全沒有聽見。
森森林木中,竟有間小小的石屋,像是昔日苦行僧人面壁修行之地,卻被白山君尋來作藏匿之處。
花無缺竟是被人抱進來的。他非但聽不見別人的話,竟連路都不會走了。
白夫人瞧著他,皺眉道:"你看他是真的已變得如此模樣,還是裝出來的?"白山君道:"這倒難說得很"
鐵萍始一直抱著江玉郎,坐在石屋外的樹下,她竟還是不敢面對花無缺,竟不敢進來。
此刻白山君目光閃動,忽然衝出去,道;"他現在是發冷還是發熱?"鐵萍姑嘆了口氣,道:"他現在只覺全身都在疼,也不知是話未說完,突覺雙肩一麻,左右肩頭上的"肩井"大穴,竟已被白山君閃電般出手點住。
白山君道:"聽說你是從移花宮中逃出來的,是麼?"鐵萍姑咬了咬牙,道:"你……你既然已知道,為何還要來問我。"白山君獰笑道:"既是如此,我就藉藉你的身子一用。"他竟抓起鐵萍她的頭髮,一把提了起來。
鐵萍姑懷裡的江玉郎,立刻呻吟著躍在地上,卻顫聲笑道:"無……無妨,前……前輩只管借去吧!"這人果然是又狠又毒,到了什麼樣的時候,就說什麼樣的話,知道呼痛也沒有人理他時,他也就不喊疼了白山君拉著鐵萍姑衝進石屋,衝到花無缺面前,厲聲道:"你認得這女子是誰麼?"花無缺眼睛直直地瞧著鐵萍姑,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白山君獰笑著,他的手突然一撕,將鐵萍姑前胸的一片衣襟撕下,露出了那初為婦人後,豐滿而柔軟的胸膛。
鐵萍姑緊緊咬著牙,既末哀求,也未驚呼,只因她早已學會逆來順受,知道呼救哀求都沒有用的。
花無缺坐在那裡,面上也是全無表情,一雙眼睛也還是瞪得大大的,茫然瞧著鐵萍姑。
白山君厲聲道:"你還不認得她?好,我再叫你瞧清楚些!"只聽"嘶、嘶"幾聲,鐵萍姑處子般苗條堅挺,卻又有婦人般成熟誘人的胴體,已赤裸棵站在花無缺的面前。
她兩條修長而緊夾在一起的腿,已和胸膛同樣在深山空林的寒風中,微微顫抖了起來,她目中雖已流出了羞侮委屈的眼淚,卻又流露出火一般的悲憤和怨毒,恨根地瞪著白山君。
白山君卻只是瞪著花無缺的眼睛。
但花無缺的目光卻絲毫沒有迴避,還是茫然瞪著鐵萍姑,那誘人的胸膛,那光滑的小腹,那修長的腿…在花無缺眼裡,竟好像完全是木頭似的。
白山君怒道:"你眼見你的同門這般模樣,還是不聞不問,也不怕將你們移花宮上上下下的人全都丟光了麼?"他吼聲雖大,花無缺卻似連一個字都末聽見。
白山君獰笑道:"好,你既不怕丟人,我索性讓你人再丟大些。"他抱起鐵萍姑赤裸的身子,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