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喬皚就要離開了,他和寶兒攜手走在熱鬧的西門町,這幾天他們幾乎將整個臺北都逛遍了,嚐盡各種美食,無論走到哪兒,都是令人稱羨的一對。
「寶兒,你再這麼吃下去,只怕等我回來會認不出你,我可不願意娶一隻母豬回家。」喬皚想逗逗她。
「嘿!我是母豬,那你是什麼?沙文大豬公!」寶兒反駁回去。
「沙文!我什麼時候變成沙文?我記得我可是你們女權至上的擁護者,你這麼說可傷了我脆弱的幼小心靈。」他滑稽的表情配上痛苦的捧心狀,惹得寶兒蹲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你竟然不承認你是隻超級大沙豬,那為什麼限制我行動?不許我這個,又不許我那個!」
「這不同,我是關心你呀!或許方法不對,但用意絕對是為你好。」他摟住她的雙肩正視著她。
寶兒不語,垂下眼瞼,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喬皚親吻她的額頭,出其不意的在她頸子上掛上一條墜鏈。
「這是……」寶兒震驚的瞪著胸前那條金鍊子,尾端垂著一顆心型墜子,樣式簡單,卻不失其風格,讓她愛不釋手。
「送給你的。」他拿起心型鍊墜打開它,面夾著一張他的照片。「更希望你能天天想著我,看著我。」他注視她的眼神盈滿柔情。
她撫著他的照片默默說道:「會的,我會的。」
慢慢的四片唇漸漸膠著在一起,由淺轉深,由淡轉濃,進而變得無法自拔,忘了他們身在繁華嘈雜的西門町,也無視於路人交頭接耳的談論聲,只有彼此的心跳聲,像在傳達兩人的愛意,彷佛經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喬皚喘息著不得不將他倆分開,一時間,兩人都陷於屏氣凝神的震撼中,他看著寶兒嬌喘泛紅的雙頰,控制不住的將她攬入懷中,恨不得時間就此打住。
此刻的他第一次佔有她的唇,並不是他自命清高,而且在美國成長的那些年,為排解壓力,他也曾周旋在女人香中,但自從有了寶兒後,其他女人對他來說再也構不成任何誘惑。
她是他心中的天使、公主,他不願在她求學時期,造成她感情的壓力輿遐思,因而給她的吻都是關心、愛憐的友誼之吻。
但今天他再也壓抑不住了,多天來的不安及情緒低落,讓他恨不得輿寶兒形影不離,更想讓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多愛她。
久久,寶兒才開口道:「皚,你真的願意和我訂婚嗎?」
「當然。」喬皚毫不猶豫的說。
「那我可不可以打電話給你?」
「你非但能打電話給我,而且每晚我一定打電話給你,告訴你我的近況。」他用唇撫觸著她小小的鼻尖。
「你一定要想著我,不可以交別的女朋友。」
「小傻瓜,你認識我這兩年,曾幾何時看見我多瞧別的女人一眼,別多心了。」他溫柔的語調撫慰著她不安的心。「現在還早,走!我們去看場電影。」
「不了。」寶兒拉著他的手說。
「為什麼?如果不想看電影,告訴我想做什麼,我都奉陪。」他柔聲的問道。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事想找凱薔談談。你先回去吧!」她有些神色怪異。
「不需要我開車送你去?」她的神情並未逃過他犀利的目光。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家。」
「那好吧!路上小心點,還有,我明早有個臨行前的會議,所以晚上才能去看你。」見她無意說出原因,他也不願意追問。
「好,明晚一定要來喲!」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會的,那我先走了。」他吻了她的眼、鼻,不捨的轉身離去。
待喬皚離去後,寶兒隨意招了輛計程車,但車子並未開往凱薔住處的方向。
半個鐘頭後,車子順利的在一處廟宇前停了下來,寶兒下車後走了進去,虔誠的跪下,誠心的在菩薩面前許願,祈求喬皚此去平安無事,更希望一切的不安焦慮都是庸人自擾,若真有不幸,她願以一切代價來換取喬皚的平安,她磕了頭,拿了香符後,想著明天一定要為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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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倪氏的會議室,坐著一位美麗性感、身材惹火的女人,她穿了件黑絲絨緊身洋裝,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裹露出雪白的大腿,緊身衣裹著的胸部幾乎呼之欲出。她就是日本關係企業執行秘書——小泉松子。
三年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裹她遇見了喬皚,便常製造機會來臺灣,為的就是一睹他英挺迷人的風采。這次當她得知倪氏派喬皚前往法國,便迫不及待的飛來臺灣,想輿他相偕同去,以便有更多時間輿他獨處。
只見她挨在喬皚身邊,若隱若現賣弄著姿色,像極了惹人厭的橡皮糖,喬皚礙於合作關係,不便拒絕得太明顯,卻讓松子誤以為他是欲迎還拒,更過分的施展出一流的嗲功,簡直讓喬皚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為時四小時的會議,在如坐針氈的情況下終於結束。喬皚逃難式的拿起文件準備離去,卻不幸晚了一步,松子用那不太標準的國語攔截他道:「可否盡一下地主之誼,請我吃頓便飯。」
喬皚一本正經的回答她:「那當然,公司已在凱悅訂下酒席,特地為你洗塵。」
「是所有人都參加嗎?」
「沒錯。」他簡單的說。
「不,你不會不懂我的意思,我要的只有你和我,晚上可以嗎?」她仍不放棄的要求。
「對不起,晚上我另有約。」
「難道不能推掉?」
他面無表情的搖搖頭,從他緊繃的臉孔看來,傻瓜也知道他的忍耐已到達極限。他非常氣自己為何要這般客氣,現在會議室只剩下他們兩人,他再也不願與她糾纏下去,旋開門把即要離開。
就在此時,松子卻出其不意將他拉轉身,摟住他的頸子,在他唇上印上一記熱吻……
寶兒興高采烈的拿著昨天求來的香符,準備給喬皚一個驚喜,她知道他今天有會議要開,但她實在無法捱到晚上才能見他,算準會議結束的時間,走進他的辦公室,卻發現喬皚並不在位子上。
「不是所有參加會議的人都出來了嗎?他怎麼還留在裹面?」寶兒暗忖道。
「對了!喬皚最認真了,一定得將所有結果整理完畢後才會出來。」她高興的想著,胸有成竹的向會議室走去。
當她開門之際,隨即愣住了,一股熱情全被澆熄,取而代之的是整顆心不停的冷卻。
而另一方的喬皚,在厭惡的推開松子後,突然瞥見站在門邊的寶兒,被她臉上的表情嚇壞了。他知道這會兒真的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不過還是非得對她解釋清楚不可。
寶兒欲轉身離去之際,他很快的捉住她的手說道:「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她是誰?」她死盯著松子沒看他。
「我是他的女朋友。」杵在一旁的小泉松子突然插上一嘴。
「胡說,誰是你男朋友,你給我滾!」喬皚氣極敗壞的已顧不得形象。
「你叫我滾?你怎麼可以……你忘了明天我們還得一道去法國。」松子無法置信,眼前這位暴怒的男子,會是一向彬彬有禮的喬皚。
「我不是小孩,不需要你的陪伴,你這個陰險的女人還不快滾。」他發狂般的對她嘶吼。
「不要演戲了,一切我全看見,我看見你吻了她,好纏綿、好甜蜜,不是嗎?」寶兒冰冷無表情的斜瞪著他。
他硬將她整個身體轉過來面對自己,「不是這樣的,這吻根本不代表什麼。」
「不代表什麼!那我的吻給你的感覺又算什麼?敷衍、玩弄、有趣,還是小兒科?要不然是不是非得上了床才能代表什麼?那麼請問你,你們在床上愉快嗎?」她已傷心得語無倫次,不顧四周有多少人在圍觀。
喬皚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在他心目中清純天真的寶兒竟會說出這種話,不經大腦思考下,冷不防摑了她一巴掌。
「寶兒,我……」他這時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恨不得將它剁掉。
「很好,你打我,我好心好意的為你求神拜佛是為了什麼?只為了這一巴掌,你去死吧!喬皚,帶著你的女朋友一起滾到歐洲,滾到天涯海角,滾到我永遠看不到的地方。」寶兒將握在手中的香符,憤怒的甩在他臉上,轉身逃離了這個傷心地。
「寶兒……」喬皚看著手中的香符,她竟然為了他去求神祈福。老天!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事情會弄到這步田地?他又該如何挽回她呢?
「這種小女孩有什麼好的,太單純了,根本不適合你,我才是你所需要的。」松子扭擺著不盈一握的柳腰、渾圓的豐臀,幾乎將整個人攀附在他身上。
「你還不滾!」他大聲的吼道。
「我不相信你是說真的。」她似乎遲鈍的察覺不出他的憤怒。
「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到此為止,你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這作踐自己了。」喬皚整個人緊繃得如鋼鐵一般,根本對她的搔首弄姿不為所動,只差沒用眼神殺了她。
「你該不會真的喜歡那小鬼吧?」她依舊不願相信。
他眼中閃著兩簇怒火,雙手緊握住拳不停的顫動,「松子,你聽清楚,我是不打女人的,但若逼不得已,我會的。」
小泉松子從他的眼神中知道自己已了無希望,再留下來也無濟於事,還是留著全身而退吧!於是識趣的踩著那六寸高跟鞋,一搖一擺的走了。
辦公室內其他人也分別識相的退了出去,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他一人,他痛苦的百感交集,跪地掩面吶喊,想將所有的不滿、憤恨、失望,全都發洩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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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下午的尋找,始終不見寶兒的蹤影,喬皚心急如焚,最後將一切希望寄託在倪家。
他一進門看見倪震就趕忙問:「倪爺爺,寶兒回來了沒有?你可看見過她?」
「我的老天!喬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搞成這副德行?」
倪震一見喬皚,差點嚇昏了過去,看他一身狼狽相:頭髮散亂的垂在額前,襯衫隨意一紮,大部分都露在外面,只扣上兩個釦子,這和平常儀表堂堂的喬皚,簡直判若兩人。
「倪爺爺,你還沒回答我,寶兒呢?」此刻他心中只有寶兒。
「寶兒!我沒看見她呀!早上她蹦蹦跳跳跑了出去,問她,她只說要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倪震一臉疑惑的回答。
喬皚爬了爬頭髮,絕望的坐入沙發內,將臉埋人手中。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會兒輪到倪震急了起來。
喬皚抬起頭一臉茫然的說:「她誤會我了。不可能會原諒我了。」隨即狂笑出聲,衝出了倪家大廳。
倪震感覺到事態嚴重,打了電話給今早同樣有參加會議的副理——林光志。從他的口中得知一切,瞭解寶兒的單純及不解世事,也明白喬皚因寶兒的不信任而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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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皚開著車子像瘋了一樣四處亂闖,甚至於認錯人,但仍未有寶兒的消息。
突然一個念頭閃人腦際,「對了,我怎麼忘了凱薔,老天原諒我,我一定是急瘋了,連這麼重要的人物都給忘了。」他緊急踩了煞車,用力敲了下方向盤,一個大轉彎急駛而去。
凱薔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外的喬皚,一時目瞪口呆忘了要說什麼,在她的腦子裹已經預測到有事情發生了。側了身,她讓他進去。
「怎麼了?」凱薔急於想知道原因。
「寶兒不在?」其實當門一打開,看見凱薔的表情時,他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你們鬧意見了是嗎?從認識你們至今,你們感情一直很好,怎麼會這樣呢?很嚴重嗎?」她試探性的問道,儘量不去揭開他的傷口。
「我幾乎失去她,你說嚴重嗎?」他全身無力的倚在牆邊,沮喪極了。
「能告訴我原因嗎?如果她來找我,我也可以勸勸她。」她非常不願見到一對恩恩愛愛的有情人,到最後卻是這種局面。
他僵硬地牽動著嘴角,無奈的一笑,「不用了,她要是願意原諒我,自然會來找我,現在只能說我們之間的愛太脆弱,禁不起些微的風吹草動,我不知道這種感情基礎究竟建立在哪?是不信任、不諒解?還是自始至終我們都不瞭解彼此。」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坐會兒,我去給你泡杯茶。」她走進廚房。
「不用了。」他叫住她。
「不礙事的,馬上好,說不定寶兒待會兒就來了呢?你別看她外表活潑陰朗,其實她內心很孤單,感情方面很脆弱卻又非常執著,她並沒有幾個朋友,所以我這兒,應該是她唯一的去處。」說完即端了一杯茶出來。
「你真不愧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他啜了一口熱茶。
「其實只要願意和她做朋友,都會成為她的好朋友。」凱薔很誠懇的說。
「我在這謝謝你平日對她的照顧及深切的友誼,她有你這位好友真是她的幸運。」
「千萬別對寶兒失去信心,她有你這位好男人愛她,更是她的福氣。」她非常由衷的希望,他們能儘早和好。
「謝謝你的鼓勵。」他苦笑。
看了看錶已過了一個小時,仍未見寶兒過來,這麼晚了她會上哪呢?
「既然她沒來,那我先告辭了,若有她的消息請CALL我。」他從皮夾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她接過名片點一點頭,「早點回去吧!我記得你好像是明天的班機吧!」
喬皚頷首無語,隨即踩著黯然的腳步離去。
凱薔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才發覺原來他對寶兒的愛竟是那麼深。
寶兒啊寶兒!為何你要將唾手可得的幸福如此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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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竟然下起雨來了,是否上天對他的遭遇也感到傷感。喬皚驅車經過一家名為「戀戀紅塵」的PUB,他停了下來。
這家PUB的主人葉思遠是喬皚幼稚園時的玩伴,直到他赴美國求學後即失去了聯絡,卻在十八歲那年,無意間在唐人街的一家中國餐館遇到了思遠,當時彼此只覺得面熟,有一天他正巧撞上思遠,並打翻了他手中的餐盤時,在道歉聲中他瞥見了思遠胸前的名牌,上面寫著清清楚楚的三個字——葉思遠,驀地,所有記憶都回蕩在腦海中,他欣喜若狂的拉住思遠的手,告訴他,他就是喬皚,只見原本含著怒意的眼頓時眯成一條線,兩個大男人就這麼又叫又跳,興奮不已,從此兩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為身在異國的他們,增添了不少溫暖。
五年前思遠先行回國創業,雖然分隔兩地,但兩人依然保持書信上的往來,因此喬皚對思遠的近況都能瞭若指掌。他現今在臺北市熱鬧繁華且地價高漲的東區,開設了間PUB,由此看來,他應當「混」得還不錯。
「戀戀紅塵」內所有的裝潢均以原木為主,所有的擺設都著重於自然的搭配,使得在復古與新潮的衝擊之下,顯現出它獨特的格調,令人感受它的另番風味。
喬皚推門而人,走向吧檯,坐上高腳椅,便對酒保說:「來杯伏特加。」他不知道他是何時喝起酒來的,更忘了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伏特加」,似乎是第一次在倪震家中作客,他們就是用這種酒招待他,更好像是在那一天,他愛上寶兒的同時也愛上了它。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大忙人。」原來酒保就是葉思遠。
「煩!」他只簡單說出這個字。
「看得出來。」想不到思遠竟不問他原因。
喬皚瞟了他一眼說道:「你不好奇?」接著將一杯酒灌人喉中,灼熱的感覺讓他頓覺舒暢。
「我太瞭解你了,好奇對你沒用,除非你想說。」他將擦拭好的高腳杯,倒掛在吧檯上方。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喬皚將嘴角勉強牽動一下,讓人看不出他是否在笑。
「不過我還是勸你,伏特加雖不是最烈的酒,但也不是這種喝法。」他看了一眼喬皚手中的空酒杯。
「謝謝你的好意,能不能再給一杯,我保證不再是這種喝法。」他流露出祈求的眼神。
思遠無奈的將他那空酒杯填滿。
「我失戀了。」喬皚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跟誰?」思遠像看怪物似的看他。
「你說我有幾個女朋友,還會跟誰。」他有些茫然的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寶兒!」思遠不敢相信的說出這個名字。
喬皚無奈的點點頭。「她誤以為我和別的女人有一手。」喬皚感嘆的又牛飲了一口。
「被她抓到什麼把柄了?」思遠一臉幸災樂禍。
「她看見別的女人吻了我。」
「什麼別的女人,又是誰吻了你?」思遠認為他在說外星話,為什麼他都聽不懂。
「那女人叫小泉松子,是我公司在日本關係企業的執行秘書,是她強吻了我。」至今他仍為此事懊惱不已。
「哈!想不到老兄你也有吃鰲的一天。」
「更糟的是,我還打了寶兒一巴掌。」
思遠聽了,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他舉起手摸摸喬皚的額頭,「老兄,你沒發燒吧!」
「去你的。」喬皚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揮掉他的手。
「我看你完了,依寶兒的個性,不可能那麼容易原諒你羅!」思遠就事論事發表他的意見。
「所以我才煩哪!要不然我來你這幹嘛?還不是為了借酒澆愁。」只見喬皚手中那杯酒又將見底。
「只怕會愁更愁吧!」思遠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杯子,對於他自暴自棄的表現,極為不屑,但又不忍見好友為了寶兒變得那麼消沉,輕拍他的肩,給他鼓勵。
「別再這樣了,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你,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一定能化解寶兒心中對你的不滿輿恨意,只是這場戰爭可能有得打了,你一定得有耐心。」
「謝謝你,我會的。」喬皚感激的緊握住思遠的手。
喬皚站起身,看著外面的夜色,星光燦爛,如此寂靜,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少得可憐,和PUB內喧嚷嘈雜的笑鬧聲成了強烈的對比。
心想寶兒不知回家沒?借了電話撥到倪家,從倪震著急的口氣中,得知寶兒至今仍下落不明。
他慌忙的拿起車鑰匙,丟下一句話:「下次再算。」隨手拎了一瓶XO,即大步跨向門外,用力關上這喧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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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皚凝望那潺潺而下的瀑布,與月光相輝映,散露出點點金光,想不到在夜看起來更加迷人。滿天的星光點點,更顯出在這浩瀚的宇宙中,自己原是那麼渺小又微不足道。
明天他將遠赴法國,而今他的寶兒呢?遍尋不著,他幾近絕望,一口烈酒下肚,只覺得胃部辛辣難忍,嘴角因麻痺而顫抖,不知他的心、他的情,能否如同這般死去。
但願就此醉死,忘了明天的班機,忘了未來的責任,忘了……一切都忘了,但能忘了她嗎?
他笑了,因為他知道——他不能。
恍惚中聽見一陣啜泣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有些微醉的想:「八成撞鬼了,哈!今天可還真忙呢!」又倒了一大口酒人喉,步履蹣跚的循聲走去。
霎時,他愣住了,為什麼在他眼中連鬼都成了寶兒的化身?莫非是酒精中毒太深?甩甩頭,想甩掉這幻影。
既然醉了,就回去PUB來個不醉不歸。就在轉身之際,耳畔又傳來那觸目驚心的嗚咽聲,更摻雜著斷斷續續的怒-聲,此時的喬皚不清醒也難,因為那分明就是寶兒的聲音。
一個箭步跑到她面前,攫住她的雙手,望著眼前的人兒,她正用那雙紅腫如核桃般的眼睛怒視著他。
他眉頭深鎖,他知道她還是不相信他。
喬皚試著解釋:「其實你看到的那一切只是她一廂情願罷了,我根本不為所動,相信我,寶兒。」
「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少在那自命清高了,我不想聽,也不相信,你走吧!」她面無表情的譏諷他。
「我真的讓你那麼難以信任嗎?」他已疲憊得無以言表。
「在被你傷得遍體鱗傷之後,你才問這個問題,未免太遲了。」她把心一橫,死也不肯原諒他。
「你這個頑石。」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我是頑石又如何?總比你是把利劍,為了保護自己不惜傷害別人要好得多。」她可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算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吃了秤鉈鐵了心,不再原諒我了?也不再留戀過去我們美好的一切?」他心中尚存一絲希望。
寶兒冰冷的眼光遙視著遠方,堅定的點點頭。
「哈!」他激動的大笑,藉以壓抑著那即將崩潰的情緒。「既然你不原諒我,為何又要來這隻有我倆知道的地方?」
「畢竟在過去它曾帶給我希望,帶給我向往,所以我來這與它告別,應該也無可厚非吧!況且我也該走了。」她絕情的訴說,但心中百味雜陳。
其實她早已原諒他,早已不介意,只是面子、自尊不容許她低頭,心裹好苦,只想早點離開這裹,或許找個地方自己好好想想,她會想出答案,若再這樣面對他,聽著他的呼吸,看著他的眼睛,她可能會因為無法自持,而找出更惡毒的言辭來傷害他,並摧毀自己。
「都那麼晚了,我送你回去,你爺爺可擔心得很。」他心已有如槁木死灰。
「不用你管,我可以自己走。」倔強會害死她。
「你不會因為討厭我、恨我,而願意發生意外吧!這樣不是太便宜我了。」他改用激將法,因為屢試不爽。
「好吧!這是最後一次,希望你記得以後別再來找我了。」這正中喬皚下懷。
「可以。」他率先離去,而她尾隨於後,此畫面與數天前的景象如此類似,只是心情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路上,他們並未交談,寶兒一直流連於窗外的夜色,心情頓時平靜許多。他瞥了一眼她頸子上的心型墜鏈,唯一慶幸的是,她並未拿下它。
到了倪家大院,車子尚未停穩,寶兒已迫不及待的衝下車,就在要關上車門之際,他叫住她說:「明早我搭九點的班機。」她頓了一會兒,沒有回頭,隨即關上門奔了進去。
掉轉車頭,他忽然想起了爺爺,當初離鄉背井十八年是為了什麼?他強迫自己恢復自信,也該為明天的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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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內,催促旅客上機的廣播聲持續響起,喬皚不停的回頭張望,仍未看見寶兒的蹤跡,一抹痛楚自心中掠遇,失望中他必須振作起自己,看著手中的護身符,至少它能陪他飛往無邊的天際。
他壓根兒沒發現在一旁角落,一個戴著深色墨鏡的女孩,痴痴的看著已關閉的登機門,現在的寶兒只想哭,好好的大哭一場,把什麼自尊、面子、任性統統拋到腦後,她等不及的想打電話告訴他,她愛他,相信他,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把自己害慘了。
思及此,更想找人來紆解這兩天苦悶的情緒,她相信凱薔的善解人意,一定能幫她度遇這段艱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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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那麼過分?你可知喬皚為了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還擺著大小姐的架子,讓他到處碰壁,我告訴你,這麼好的男人,有一天要是給別人拐跑了,你想哭,可別來找我。」凱薔一見到她就劈頭大。
昨晚倪爺爺已告訴她一切,她和寶兒的感情雖好,但從不知寶兒的腦袋竟是那麼的封建、八股,那麼低智商,因為凡是知道喬皚的人都非常清楚,他絕不會看上像小泉松子那樣的女人,而寶兒竟然相信那女人的一面之辭。
「我很後悔。」寶兒小聲的說。
「為什麼你現在才知道後悔?」凱薔沒好氣的說。
「等他一到巴黎,我會立刻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我相信他、原諒他,甚至於愛他愛得無法自拔。」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也不算太遲,我想喬皚也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凱薔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接著嘆口氣又說:「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喬皚來找你的表情有多可怕,看得出來他已心力交瘁,連我看了心都揪在一起,只是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他。」
「我欠他太多了。」寶兒走向窗邊。
「的確。」凱薔認為寶兒早該良心發現。
「兩年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愛護著我,而我只會給他找麻煩,他卻從不介意。」寶兒神情恍惚的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是呀!這麼愛你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你卻不懂珍惜。」凱薔搖搖頭,心中滿是感慨。
「你認為他還會要我嗎?」寶兒不安的問。
「別-了,別人我不敢說,但喬皚可是百分之百的痴情大聖。」凱薔白了寶兒一眼,不明白聰明的寶兒竟會有這種白痴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他會原諒我這麼不成熟的行為嗎?」
「你們兩個有情人是怎麼了?彼此都在要求對方的原諒,本來就沒什麼事嘛!幹嘛弄得如此緊張。」
「是我對不起他。」寶兒用哀怨的眼看著她。
「你喲!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我在想前陣子我一直感到不安,是不是就為了這件事?」她衷心祈禱不要再發生別的事,光這件她已身心俱疲。
「我想是吧!幸好一切都過去了,你也可以開心些。」
「是嗎?我總覺得還沒結束。」寶兒心裹仍有些擔憂。
「老天!活潑可愛的你,怎麼變得那麼多愁善感了,看你這樣,我哪還敢談感情。」一時間,凱薔覺得愛情的魔力實在太可怕了。
「你那麼溫柔婉約、心地善良,又有一手好廚藝,誰娶了你,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忍心當愛情的逃兵,不怕天底下有多少男人會感到失望呀!」寶兒似乎已恢復以往俏皮的模樣。
「少來了,你就是這張嘴特別甜。」凱薔忍不住戳了下她的額頭。
「哪!還不是跟你學的。」
「那還可真是青出於藍哪!」凱薔說完後,兩個女孩很有默契的都笑了出來。
「我也該回去看看爺爺了,昨天他為了我,一下子不知道急白了多少頭髮。他從不-我的,昨晚卻狠狠的削了我一頓,坦白說,是他的話點醒了我。」
「我想看爺爺是其次,等喬皚的電話才是首要任務吧!」凱薔頑皮的逗弄她。
「不理你了。」拿起皮包,寶兒一溜煙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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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開車經過一家高級男性精品店,突然想到,再過十天就是喬皚二十七歲生日。糟了!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一定是這兩天氣昏了頭吧!
走入店內,來到過去常和喬皚一塊兒選購禮物的櫃-,心想,一定得買份禮物送給他。
玻璃櫃中琳琅滿目,使人看了目不暇給。最後她選購了一隻領帶夾,別緻的樣式很有喬皚的風格,使得她一眼看到就愛不釋手,非常篤定的認為——就是它了。並且在它背後刻著:
給吾愛喬皚
生日快樂
寶兒贈
她希望喬皚在看到這幾個字後,能會心一笑,很快地原諒她。
寶兒將它放人外衣口袋後,踩著愉悅的腳步回家,四處尋找均未瞧見爺爺的影子,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八成去找喬爺爺「想當年」了。打定主意,趁這個空檔上樓泡個澡,不僅可換掉身上這套已汗溼的衣服,更能洗去一身疲憊。
上了二樓的房間,將口袋中的小禮物拿出,放人暗櫃,得意的想,這樣皮皮一定找不到。
皮皮嗅覺敏銳,尤其愛搗蛋,對象永遠都是寶兒,其實狗比人聰明,它知道誰寵它,它就逗誰。皮皮有個壞毛病,它喜歡新東西,當它在小主人房間嗅到不一樣的味道時,就是它翻箱倒櫃的好時機,如果不幸讓它找到,只好禱告它能留它個全屍。
經過幾次慘痛的教訓,寶兒學聰明瞭,她請人在房中裝個暗櫃,完全封閉、隱藏式的,就算皮皮聞得到,想要破壞也沒那麼容易。
寶兒梳洗過後,換上一套輕便的休閒服,愉快的下了樓,卻仍未看見爺爺,原來男人也有長舌的。
突然感到飢腸轆轆,才想起她已錯過了午餐,現在已是下午四點了,乾脆午餐、晚餐一次解決,主意拿定就向麥當勞進攻了。
出來的時候,寶兒手中拿著裝有漢堡、薯條的紙袋,小舌頭還不停舔著那令人垂涎的蛋卷冰淇淋。正準備坐回車中好好享受一番之際,即被路邊電視牆發出的聲音,拉去注意力。
她愣愣的看著電視上的字幕,漢堡、薯條頓時掉落滿地,冰淇淋溶化於滿手而不自知,只覺得天昏地暗,亦不知何時臉上已掛滿淚水,自臉頰滑落。由口中傳來的鹹溼味,讓她驚覺到她並非在作夢。腦海裹、眼睛裹一直閃動著那幾句文字:
飛往巴黎的班機,因不明原因中途墜入海中,發生爆炸,詳細情形請收看……
天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呢?我還沒告訴他我有多愛他,甚至尚未從他口中得知他是否已原諒了我的愚蠢、幼稚。
老天!禰為什麼不給我機會向他表白呢?禰要懲罰應該懲罰我才對呀!
不行,我得趕往機場看看,一定是弄錯了,絕對不會是喬皚搭的那架班機。
對!絕對不是的。
寶兒飛也似的開著車直奔中正機場,一路上激動不已,往事如幻燈片般歷歷在目,多希望她能飛過去,將一切弄清楚,她只要喬皚,只要他。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超速的行駛中,根本沒注意到前方急駛而來的大卡車。一時間只覺天旋地轉,她知道她真的要和喬皚相會了,竟然微笑的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