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便走,兩人向北聲傳來處飛掠而去。
艾文慈懷著強烈的報復意志,反向北走,他要返回仙都觀下院查問消息,並且要在這一帶山區找那些追逐他的人洩忿。
他並末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經過埋屍這段長時間的思索,他已不再衝動,滿山都是搜捕他的人,激動足以壞事,一個經過大風浪的人,不容易衝動,殘酷的事實雖能令他一度陷入瘋狂的境界,但為時短暫,浪潮一過,他便更為冷靜了。
離開兩女之後,他循原路急走,越過一道山脊,他停下來隱起身形,機警地打量四周,片刻便看到前面的山坡下的樹影中,有五個穿勁裝的人急急向上爬升。
他緊了緊腰帶,將劍系在背上,藥包壓在劍上縛好,咬牙自語道:“來了,從你們五個傢伙開始。”
五個穿勁裝的人,年長的約有五十上下,最年輕的也有三十餘.一面向上走,一面舉目向四周搜視,腳下甚快,直向艾文慈的藏身處走來。
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中年人一面察看四周,一面留心腳下,左首那人向同伴說:“這一帶腳跡凌亂,已有人搶了先,大概小狗早已走了。姜昆,咱們該回頭了,再追下去也是枉然。”
姜兄點頭表示同意,說:“咱們到上面去歇息,站在高處也可以看遠些,再無所發現,咱們到有面的小山下與花老前輩會合。”
他們所站處,距艾文慈所藏身的山脊不足十丈,緊走二十餘步,便到了山脊。天色不早,日上三竿。天宇中萬里無雲,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一陣陣熱浪。
五人左右一分,先搜四周。他們向遠處搜,反而忽略了分手外丈餘的草叢,那兒止潛伏著咬牙切齒、一身白衣被草所掩的艾文慈。
五個人重新會合,姜兄取下所帶的水囊說:“咱們歇歇腳,小狗可能已經遠出數十里外了,咱們會合後往贛州造,趕兩步或許可以在半途將他追上。”
“也許他不走這條路呢。”一名虯鬚如戟的壯年人說。徑自往樹下落坐。
“他會走這條路的。討厭的是追捕他的人太多……咦!你……”
在他們身側丈餘,不知何時出現了混身白的艾文慈。
五個人駭然,左右一分,雁翅排開列陣。
“是他,艾文慈。”虯鬚漢大叫。
姜兄興奮地迎上,踏進兩步狩笑著問:“你就是艾文慈?這麼年輕,居然勞動了上百黑白道英雄好漢奔波一夜,閣下,你足以自豪。”
艾文慈俊臉上殺氣騰騰,虎目中透射著懾人心魄令人心底發虛的冷電寒芒,一言不發盯視著姜兄,嘴角湧現一抹令人心悸的奇異笑意。
“你是啞巴不成?”姜兄不悅地叱喝,艾文慈不答話,深令姜兄難堪,怒火漸升。
艾文慈說話了,用冷冰冰陰森森的嗓音問:“昨天包圍仙都觀下院的人中,有你們一份麼?”
姜兄胸膛一挺,傲然地說:“不錯,有咱們一份……”
話未完,艾文慈突以奇快的身法撲到,伸手便抓。
姜兄冷哼一聲,發出了一聲暴叱,扭身避用出掌反擊,右掌劈向伸來的拿根近脈門處,掌出其氣如潮,左掌閃電似的探入艾文慈的右胸,戟指便取朝門穴。
艾文慈掌一翻,便反扣劈來的掌,右掌崩開取期門的手,順勢反擊,“吳剛伐桂’搶入就是一掌。
兩人搭上手,立即展開一場兇狠無比的惡鬥,三照面兩盤旋,各攻了十餘招,半斤八兩似乎勢均力敵,三丈內勁風徹體生寒,地下的短草紛飛,幾被夷平。
姜兄先前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困惑驚異的神色,額角大汗一串串往下滴,攻勢已被遏止,不得不謹慎出招以求自保了。
四同伴已看出危機,有人叫:“兵貴神速,速戰速決,拖下去夜長夢多,對付這種惡賊,用不著講江湖規矩。”叫聲中,四人皆撤兵刃急衝而上。
江湖規矩講究單打獨鬥,但必須輩份相當,藝業不能相差太遠,壯年人不許向高齡人叫陣。但公人捕盜,沒有什麼江湖規矩可講,一千八百個人捉一個賊,並不足怪。艾文慈一聽對方的口氣,便知不是辦案的公人。他怒火上衝,恨上心頭,不再和對方乾耗,反正已摸清對方的底,是行雷霆一擊時候了。
他一聲沉喝,雙掌一分,拆開姜兄的一招“上下交徵”,身形一晃,便已用神奧身法欺近姜兄的身左,一扭之下,招出“換羽移宮”,雙手已制住了姜兄的左肩和右脅,奮神威將人橫摔而出。
這瞬間,劍影饅天,風雷隱隱,四把劍幾乎同時攻到,姜兄的身軀直向伸來的四把劍飛砸。
四同伴大駭,火速收劍分向兩側閃避。
艾文慈就在這剎那間拔劍出鞘,人化狂風,劍似狂龍,身劍合一猛撲左面的兩個人,灑出重重劍網,劍影乍合。
“錚錚錚”劍鳴暴震,火星飛濺,劍幻千百道電虹,突然人影向三方急射。
艾文慈從兩人中間疾衝而過,遠出丈外,腳一沾地突然折回,猛撲右面身形未上的另兩個大漢。
“嘭’一聲大震,姜兄的身軀被摔出兩丈外,重重地摔倒仍向前滾,滾出兩丈外方被樹幹所擋住,爬不起來了。
同一剎那,與艾文慈交手的兩個人退勢未止,垂著劍以手掩住右肩,鮮血染紅了手背,臉色泛青,頰肉抽搐著,吃力地踉蹌後退。
“錚錚!”劍鳴又起,人影又分。
艾文慈屹立如山,劍尖斜指,鋒尖前血跡斑斑。他額角隱現汗影,呼吸深長,掃了眾人一眼冷冰冰地說:“將你們昨晚至今晨的行蹤從實招來,不然艾某替你們招魂。”
右首的兩名大漢稍為幸運,一個丟了劍,一個裂了一條橫縫,只傷肌而不傷骨,鮮身外噴搖搖欲倒。
五個人全部失去了戰鬥力,只有一個人丟劍而不曾受傷。
姜兄這時吃力地扶樹站起,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艾文慈冷哼一聲陰側測地說:“把體們的孤群狗黨全召來,免得艾某多費手腳。”
姜兄臉色泛發,驚駭地一步步後退。
艾文慈陰沉沉地迫近,冷冷地問:“閣下貴姓,奉誰之命前來追蹤。
說!”
姜兄大概被摔得骨松腿軟,內腑也可能受了傷,逃又逃不掉,反抗更是免談,只驚得臉無人色,機伶伶打冷戰,答不出話來。
劍虹疾吐,劍尖不偏不倚抵在姜兄的咽喉上,艾文慈冷酷的聲音震耳:“再問你一聲。
你說不說。”
“在……在下姜霸,與……四海狂……狂生是……是好……好友。”
到芒疾閃,“啪啪”兩聲脆響,姜霸雙穎被劍尖連拍兩記,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姜霸雙頰先是血色毫無,驚得魂飛魄散,驚怖地連退五六步,幾乎跌倒,兩頰慢慢發紫,慢慢浮腫,兩道被拍擊的劍痕清晰入目。
“你們這些無恥的走狗。”艾文慈根根地咒罵,徐徐迫近又道:“把你月昨晚的行蹤招來,不然你死定了。”
姜霸怎敢不招?恐懼地說:“昨晚我們在北面的楓林內歇息,破曉時分方分三路南搜,我這一路是最左翼,中是百步神拳花夢陽一行九人,右是四海狂生與蘇杭二鳳七位高手。”
“你們曾否遇上仙都觀下院的道姑?”
“道姑?不曾遇見,昨晚我們沒在仙都觀下院,而在胡忠簡祠附近搜尋你的蹤跡,中莊胡家的子弟曾全力協助我們。”
艾文慈收了劍,冷笑道:“你們自命是俠義門人,諒你們也做不出那神傷天害理的勾當,你給我滾離山區,寄語四海狂生,叫他自愛些,不要被二千兩銀子迷了心,喪心病狂找朋友替他送死,要捉我艾文慈,叫他自己來,拖累朋友送死於心何忍!記住把話傳到,滾!”
姜霸怎敢回嘴?扶了受傷的同伴,狼狽而遁。
遠處的草叢中,兩位姑娘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長氣,艾文慈並未因玉仙姑的死而狂亂殺人,令她們心中一寬。
艾文慈目送五人遠去,方從容就道北行,他略向東移,希望能找到南北官道。
他仍然逐段前行,走一段停留片刻,略加搜視方重行前進。登上一延至北麓的樹林。
站在山脊的林緣向下望,二十餘名黑衣男女,正降下前面的山坡,然後向這一面爬升,分為兩列,漫山遍野向上搜,速度不徐不疾。
他藏身在樹後,解下藥包塞在草叢中,咬牙切齒地說:“來吧!看誰血濺荒山。”
身後突傳來崔姑娘關切的語音:“文慈兄,他們人多,還是避一避的好。”’他頭也不回,冷冷地說:“武林高手必定自命不見,不會成群結隊自貶身價。想當年,在下單人獨騎敢衝邊軍的鐵騎大陣,山崩地裂風雲變色,所經處波開浪裂血染戰袍,千軍萬馬也擋我不住,區區二十餘人,在下把他們看成土堆瓦狗。你們走開,在下的事不要你們干預。”
身後足音漸近,逸綠顏聲低喚:“艾大哥,你……你該珍惜你萬金之軀。這次前來追捕你的人,可說無一庸手。這與兩軍交戰不同,兵馬進攻人多馬眾,槍前刀後進退如潮,列陣衝殺無技巧可言,人強馬壯刀沉力猛,便可破陣奪旗端營劫寨。而武林人動手相搏,與軍伍不同,閃娜騰移進退不受拘束,上下八方處處生險,暗器輔兵刃之不足,每個人都具有獨當一面的藝業,只要有一個人藝業相當,被纏住便糟了,只要多一個稍會武技的人,便可穩佔上風,你何苦……”
“別說了,艾某可不是意氣用事的人,風色不對,我會暫避風頭的,諒他們也攔不住我。你們快走,我不要任何人的幫助。”
“艾大……”
“你們走不走?”他報頭沉聲問。
崔雙雙拉住逸綠的翠袖,阻止逸綠髮話,向他笑道:“好罷,你這人很倔強,當然你也瞧不起我們女孩子。”
他反笑了,說:“在下當然知道姑娘高明,甘拜下風。”
“那麼,你是對去年城武縣敗在我劍下而心中懷恨……”
“笑話!艾文慈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那次姑娘與兩位侍女暗中相助之情,艾某一直念念不忘。”
“那你為何要避開我們呢?”
他的臉又沉下了,冷冷地說:“一個亡命欽犯,不許可有朋友。而且我是個聲名狼藉的山東響馬。與你們在一起,在下自感形穢,更怕有玷你們的俠名,兩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逸綠姑娘一代武林後起之秀聲譽豈是僥倖而獲?崔姑娘技臻化境,連一位侍女也能在酒樓大庭廣眾間掌摑嶽琳,威風八面,金翅大鵬的兒子,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可知姑娘的藝業是如何的驚人,定非無名之輩。在下不但是山東響馬,也是個浪人,曾與商王蓉姘居,與仙都觀下院的女妖不清不白。你們清清白白的武林女英雄,與我這種人即使走在一起,也會招引可怕的蜚語流長,日後你們還用做人麼!在下語出由衷,聽與不聽悉從尊便,反正在下不理睬你們,何必自討沒趣?”
崔雙雙盈盈走近,含笑問:“文慈兄,你真是山東響馬?”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請教,你是否了參加過官軍?”
“這……”
“大丈夫決不會在女孩子面前撒謊。”崔雙雙加上一句。
“不錯,參加過。”
“為什麼?”
“這是在下的秘密。”
“行刺國賊江彬,搜殺山東響馬在逃餘孽巨孽,為什麼?”
“怨難奉告。”
“你是福林村人,與艾神醫同村……”
“你到底要知道些什麼?”他不悅地問。
崔雙雙嫣然一笑,從容地說:“在山東你悄然遠走,巨無霸攔阻我去追你,他是個好漢子。自那次以後,我並未到中都,著手蒐集有關你的一切消息……”
“為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懍然地搶問。
“首先,我得說明,艾神醫是我崔家的恩公,恩深似海。”
“那與我無關。”
“我記得上次你對我說,你與艾神醫一不沾親,二不帶故,那時我並不知你是福林村人……”
“福林村沒有我這個人,榜文上的籍貫純粹胡扯。”
“總之,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可說大部份資料我已蒐集齊,只差些少細切需要澄清。其一是你為何時兵時匪……”
‘哪是在下的秘密,你永遠查不出來。”
“會查出的,福林村在遭兵劫前,有不少人在外地經商,其中有艾坤醫的遠親近鄰,他們豈能不知?文慈兄,你不是斬情滅性六親不認的人。其二是家祖不久定可趕到,家祖認識你。”
“廢話!令祖會認識我?”
“相信你也認識家祖………”
“你們退!他們來了。”
艾文慈低喝,猛地貼地掠出三丈外去了。
“崔姐姐,我們助他一臂之力。”逸綠急叫。
崔雙雙拉住她,低聲說:“時機末至,不可魯莽。他這種人面冷心慈,也具有強烈的自尊心,同時不信任他人的善意,這時我們出面助他,他會不顧一切反臉的。”
“那……我們……”
“姐姐帶上他的包裹,時機一到,我們再出面,可好?”
“崔姐姐,依你。”
兩人藏身樹後,注視著下面向上搜的人群。這些人搜得很仔細,因此速度不快,相距在裡外早著哩!
“這些人真思,別說搜人,恐怕連兔子都搜不到,怎能如此搜法?”崔雙雙不屑地說,又道:“這次恐怕用不著我們出面了,看這些人也不像是值得一提的高手。”
“崔姐姐…”
崔雙雙握住逸綠的纖手,誠懇地說:“不要叫我姐姐,恐怕我要比你小呢。你我萍水相逢,一見投緣,希望你別見外,我希望能和你結為閨中膩友。”
“這個……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底細呢。”
“崔雙雙是我的真名。你當然不叫逸綠,逸綠是你的綽號而已。”
“我叫綺綠。”
“哎呀!”崔雙雙訝然叫。
“崔姐姐…”
“你……你是徐爺爺海平的孫女兒。”
“咦!你……你怎麼知道?”逸綠吃驚地問。
“三天前,家兄在府城碰見徐爺爺。本來家兄並未見過令祖.通名後才認識的。你爺爺與中原一劍、天都老人祖孫同行,他們也是為了艾大哥而來。三天前你在何處?”
“我是昨天才趕到的,同行的有酒仙老爺子,他去找爺爺,我出城探消息,遇上姐姐怒懲老乞怪替我解圍,便一直與姐姐結伴同行,至今尚未見過爸爸呢。”
“哦!原來如此。說起來,你我應該不陌生才是。”
“姐姐……”
‘家祖玉龍,家兄……”
“哎呀!你……你是玉龍崔老爺子的孫千金?”綺綠驚叫。
崔雙雙捂住她的櫻口,笑道:“姐姐小聲些好不?你今年貴庚?”
‘我十七,你……”
“你幾月生的?”
“六月初六。”
“哈哈!好快活,我是五月初五生的。好妹妹,叫我姐姐。”崔雙雙手舞足蹈地說,笑得嬌軀縮成一團。
“你騙人。”逸綠笑著不依。
“如果騙你,舌頭長療瘡。好妹妹,叫姐姐。”崔雙雙挽著她的粉頭笑叫。
“倒媚,早知如此,我該多說一歲的。”逸綠滿臉委屈地笑道。
崔雙雙用手向遠處艾文慈潛伏的方向一指,說:“叫我姐姐你決不會吃虧,我幫你把他……”
“啐!不害躁。姐姐,我有一件事問你。”逸綠神色凜然地問。
“問我?說吧,誰叫你是妹妹?我知無不言。”
‘姐姐對艾文慈真的沒有惡意麼?”
“姐姐可以指天誓日地說:全無絲毫惡意。如果他真是艾神醫的子侄,也就是家祖的大恩人。”
逸綠幽幽一笑,幽幽地說:“他正是艾神醫的唯一逃出劫難的獨生子。”
“真的?”崔雙雙喜極欲狂地問。
“半點不假,酒仙老爺子知之甚詳,不但知道他的底細,更知道金翅大鵬與艾神醫之間的早年恩怨。”她將所知的事簡要地說了。
崔雙雙流下兩行情淚,哺哺地說:“可憐!他怎受得了?家破人亡,天涯亡命,還得代父受過,自己仍然不知為何受迫害,真……真難為他了。天下間竟有他這種人,如果是我,姓岳的恐怕屍骨早寒,豈能輕易放過姓岳的畜生?”
“艾神醫在世活人無算,不該如此下場的。”逸綠垂淚道。
“妹妹,我要和酒仙老爺子一談。”
“姐姐……”
“將這件事公諸天下。”
“這……”
“金翅大鵬是什麼東西?哼!這老狗可惡,我要告訴爺爺,請爺爺出面主持公道,看那老狗有何面目見天下英雄。”崔雙雙粉臉罩上一層濃霜,忿然地說。
“晚上我們去找酒仙老爺子商量。”
“好,我也要去把哥哥找來。”
“你爺爺何時可以到來?”逸綠問。
“就是這十天半月。這次我和哥哥前來江西,是奉爺爺之命,監視大風山莊,爺爺隨後起來會合。”
“大風山莊?”
“是的。大風山莊的暗中主事人,是玉面神魔郭芝芳,他是九現雲龍顧全武的師弟,在天下各處分別建立了五座秘窟,野心勃勃,無惡不作。江西大風山莊,是他的秘窟中樞,已和寧王暗中勾結,即將追隨寧王興兵造反。這惡賊有許多化名,神出鬼沒行蹤飄忽,至今我和哥哥仍未查出頭緒呢,三進山莊勞而無功,山莊的人也不知他們的莊主是誰。
早些天在合江鎮發現文慈兄,因此暫且成下大風山莊的事,暫且交由贛州邢知認的保鏢滿總主持,跟蹤文慈查訪。沒料到文慈兄機警絕倫,第一天便把我們扔脫了,三天前追到吉安。方知道消息,人地生疏,我那幾名侍女又不曾同來,追蹤不易哩!總算找到他了。”
“姐姐,我們準備,他們來了。”
二十餘名青衣男女,已經進入草坪。
白影乍現,艾文慈長身而起,仰天狂笑著向下走,笑完說:“柏老二,我只認識你閣下。姚源餘孽,你們來的正好。”
“勾魂白無常!”一名悍賊驚恐地叫,原來是昨晚被艾文慈殺得落花流水,逃走了的悍賊之一,因此認識艾文慈。
姚源雙兇的老二柏虎是在最右翼,一看便知身份甚低。
文文慈下迎,腳下從容,神色冷峻,氣度風範赫然一代英豪。
為首的九名悍賊移至右首,以便和他站在同等高度打交道。
西南數里地,百步神拳花夢陽一行九人、正向這一帶趕來。稍後裡餘,是四海狂生七名高手。
姚源賊為首的人,是個髮如飛蓬、臉色如厲鬼的老人,佩了一把七星闊鋒刀,一雙鷹目厲光閃閃。左面,是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佩劍。
右面,也是個老傢伙,乾瘦高似竹竿,手持一根四尺長的鳩首鋼杖,面目猙獰,鬚眉皆白。外側六個人,全是巨熊般龐大丑惡的大漢,年在半百上而且全執渾鐵桶,極為沉重,一看便知他們孔武有力,臂力驚人。
其他十餘名賊人中,有三名是倒有相當姿色的女賊,花信年華,風韻不差。構者二名為姚源雙兇之一,但在這些人中,身份該是倒數二三之間,可知這些人在賊夥中的身份地位,定不等閒。
為首的老賊輕蔑地打量著年紀輕輕的艾文慈,扭頭向遠處的柏老二,用尖厲制聲的怪嗓門叫問:“柏虎,這人就是那姓艾的郎中?”
‘是的,正是他。”柏虎咬牙切齒地答。
老賊又轉向叫出“勾魂白無常”綽號的悍賊問:“他就是昨晚行兇折了咱們幾位小弟的兇手嗎?”
“就是他。”悍賊猶有餘悸地答。
老賊再次向艾文慈打量,鷹目中現出顯然不予置信的表情,再次沉聲問:“真是他?你沒看錯?”
“稟頭領。真是他,小的沒看錯。”
艾文慈直迫近至丈五六方行止步,冷笑道:“不要問了,在下要問你。”
老賊勃然大怒,亂髮無風自搖,厲叫道:“小畜生!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
“你們不是姚源賊麼?”
“老夫吃血鬼王王林……”
“誰問你姓什麼來了?”
“呸!氣死我也!”
“慢著,你不能就死,等在下問清之後,你再死不遲。”
吃血鬼王被激怒得幾乎發瘋,怒火像火山般突出爆發,一聲怒嘯,拔出寶光四射的七星寶刀火雜雜地瘋狂上撲,招出“怪蟒爭窩”,刀風似隱隱殷雷,以無比渾雄的如山力道當胸扎到。
悍賊人多勢眾,必須速戰速決擒賊擒王,斃了賊首,其餘的賊不戰自潰。艾文慈當然知道老賊了得,如能一舉將老賊擊斃,這一仗可穩立於不敗之地。
他左拿暗挾了一把飛刀,明示心法,暗下斃敵決心,拔劍急架“錚”
一聲刀劍相接,他驚叫一聲,隨刻的震勢飛退丈外。
吃血鬼王更為暴怒,大叫道:“乳毛未乾的小畜生,憑這點行道也在老夫面前無禮。你該死一萬次,老夫要活吞你的心肝。”
叫聲中,七星刀幻起千重刀山,排山倒海似的向艾文慈攻去。
艾文慈臉色發白,持劍的手在發抖,腳下大亂,狂亂地舉劍對架,急步後退,手忙腳亂狼狽萬分,招架不住七星刀瘋狂的進襲,險象橫生髮送可危。
圍觀的賊人見他那為保命而掙扎的狼狽相,不由譁笑怪叫,得意洋洋地為老賊助威,戒念盡消。
上面草叢中的逸綠大驚,粉臉蒼白地放下藥包,便待躍起衝下助陣。她在山東與艾文慈並肩禦敵,對艾文慈的藝業知之甚詳。那時的艾文慈,真本事硬功夫有限,只是精明機警超人一等而已,餘無足取。
卻不知一年來的艾文慈,藝業日進千里。她眼看艾文慈毫無招架之力,危機間不容髮,深愛的人岌岌可危,她豈能不關心。
崔雙雙及時拉住她,低聲道:“不可妄動,千萬沉住氣。”’‘他……他生死須災……”
“好妹妹,你真是事不關心,關心則……”
‘他……”
“放心啦!你認為他連一招也接不住?瞧,鬼王完了。”
話音剛落,艾文慈被吃血鬼王一刀崩開長劍,乘虛切入,“力劈華山”就是一刀,眼看艾文慈小命難保,必將刀鋒瀝血。
逸綠驚得頂門上走了真魂,渾身的血液似乎已經凝住了。
天無絕人之路,艾文慈突然在慌亂中後退,腳後跟被草一絆,仰面便倒向下滾。
“卸下狗爪子要活的。”好幾名悍賊興奮地大叫,喜極欲狂雀躍吶喊助威。
吃血鬼王一刀落空,跟進揮刀叫:“卸你的狗腿也是一樣……”
吃血鬼王被勝利衝昏了頭腦,跟著膝下的艾文慈追到,舉刀砍向艾文慈的腿,刀一舉便空門大開,毫無顧忌地揮刀下砍。
一道淡淡電虹從艾文慈手中飛出,一閃即逝,接著叱聲入耳:“打!”
飛刀比聲音跑得快,老賊毫無戒心.雙方相距颶尺,怎躲得開?連對影也沒看清,下陰要害便捱了致命一擊。
艾文慈的滾勢突然加速,刀光一閃。“嚏”一聲響,七星刀砍入地中尺餘,一髮之差,未砍中艾文慈的腿。
“哈哈哈哈……”笑聲震天,艾文慈豪笑著一躍而起,閃在一旁。
吃血鬼王向下衝,七星刀已經帶出,衝下丈餘,突然扭身一聲厲叫,沉重的七星刀脫手向艾文慈飛擲,接著腿一軟,“砰”一聲摔倒在地,骨碌碌向下滾,直涪至在下面圍堵的同伴腳下,方被同伴接住。
艾文慈向上走,懶得理會擲來的七星刀,刀翻騰著墜落在他先前所站處,根本丟不上。
“替我報仇,我……我死……得……冤……”吃血鬼王厲叫,刺耳的聲音漸變,變得幾不可聞,叫聲未盡,猛地奮力一蹦,兩名悍賊把持不住,駭然放手。
艾文慈回到原地,用劍向前一指,厲聲問:“誰是下一個頭領?站出來答話。”
持鳩首杖的漁老人向下面舉手詢問。下面兩位扶持吃血鬼王的悍賊搖頭搖手示意,表示吃血鬼王已經完了。
瘦老人舉手一揮,七位同伴跟在身後列陣,然後舉步上前,咬牙切齒地叫道:“小畜生!姚源的好漢,今天要將你碎屍萬段。”
艾文慈反而神色安詳,淡淡一笑:“在下如果怕碎屍萬段,便不會在此地等你們了。廢話少說,仙都觀下院的玉仙姑師徒,你們把她們怎麼樣了?”
“她們?哼!咱們已火焚下院……”
艾文慈只感到血液沸騰,厲叫道:“是你們做的好事?你們這些天殊地滅的賊王八,不殺你們天道何存?”
瘦老賊冷哼一聲,獰笑道:“小畜生你聽著,不必再提那些女淫妖,談談你的生死……”
“你們已註定血濺荒山,沒有可談的了。”他定下心神冷厲地說。
瘦老賊反而不動聲色,冷笑道:“你再狠,二十三比一,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怕人多。你逞強行兇,老夫的弟兄死傷甚多,念在敝山主求賢的盛意,你雖殺傷老夫不少人,暗箭傷人殺死了王頭領,老夫仍可作主,給你一條生路。”
“晤,說得很動聽,還有下文麼?艾文慈一面說,一面用目光掃視最右首悍助手中的長刀,這種刀俗稱斬馬刀,刀身特長,鋒狹,背厚,對利,像剃刀一般鋒利無比,臂力夠的人,一刀可將馬頭砍下,乃是衝鋒陷陣最具威力的兵刃。在關邊,將領皆使用這種斬馬刀,韃寇與番人也使用相同的兵刃。因為雙方皆以騎兵接戰,使用時雖沉重,但卻十分管用,重心在中,可以省力宜於久戰。至於那種寬鋒大刀,唬唬人或許有用,兩軍陣前衝殺混戰,用來自殺恐怕也力不從心。
敵眾我寡,他需要長刀。
瘦老賊並不知他的心意,往下說,“敝山主只有一樁要求,要你入夥。身份極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許副山主之位以待,條件之優厚,天下少有。
他淡淡一笑,恍然道:“當然,你們的山主自然有附帶的條件。艾文慈在你們的心目中,其實不值半文錢,你們所要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一塊坯壘而已,艾某所料不差吧?”
瘦老賊嘿嘿笑,說:“你心裡明白,不用老夫多加解說了。”
“你以為贛州的碼頭英雄是死人不成?”
“只要你答應,那些合材何足道哉?你可以放心,咱們自會對付他們。”
‘可惜艾某不想做賊。”
“你拒絕入夥?”
“這件事先放下,且先談談仙都觀下院的事。”
“那些女妖將你庇護在內,死有餘辜……”
艾文慈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進生,再也按掐不下,一聲怒嘯,挺劍飛撲而至。
“喂!”瘦老賊發出怒吼,塢首杖一振,向他攻來的狠招“寒梅吐蕊”
以攻還攻,罡風驟發,勁氣生寒,人影乍合。
七名悍賊也大吼一聲。四面合圍,長兵刃同時攻出,宛如刀山槍海,刀砍上,槍挑中,朗取腰,鉤鐮搶攻下盤,唯一的一把劍配合鳩首杖進擊,連人帶劍向裡搶。
這瞬間,艾文慈突然收招,大旋身招出“虎拒柴門”,但用的是斜鋒“掙”一聲斜架住一把從有後方砍來的長刀,鬼魅似的貼刀柄滑入,劍削斷了持刀悍賊的右手四個指頭,丟掉劍雙手扣住了刀柄,一腳踢中悍賊的下陰,撞入對方懷中。
悍賊仰面便倒。他帶了長刀前躍丈餘。突出了重圍,奇快絕倫。
長刀在手,如虎添冀,他一聲怒嘯,刀光倏發,可怕的刀光耀目生輝,八尺長對可控制兩丈方圓,兩丈內罡風似殷雷,刀光漫天遍地,像怒海波濤湧人賊從,人似猛虎,刀似狂龍,他掏出了真才實學,人與刀渾如一體,所經處波開浪裂,刀逢人死,在數者難逃。
“錚錚!”兩拉搶左右一分,“啊”一聲刀光再閃,火突突搶人,兩名使槍賊會變。變成四段。
猛虎回頭刀一挑一振,震飛了鉤鐮槍,加上一刀,使鉤鐮槍的賊人,腦殼飛起三尺。
刀光左旋,“錚”一聲一刀砍在使戟賊的嘴上,戟頭下沉,刀光再閃,鮮血飛濺,使戟賊的右臂齊根分家。
說快真快,三衝錯兩盤旋,八名賊人少了四名。
刀光如電。帶者艾文慈的震天長嘯,劃出一道可怕的光孤,削向瘦老賊的胸肩。瘦老賊的鳩首枚短了一倍,無法近身出招,一寸長一寸強,招架不住,一聲沉喝,向下一伏從刀下搶進了一步,杖向上雙手相托架刀,仍圖近身出招。快!刀光反揮,向下疾沉,猛攻下盤。
瘦老賊大駭.長刀怎能變招得這麼快?性命要緊,這一刀是架不住的,刀太沉刀太猛,鳩首杖如用“力劃鴻溝”硬架,恐怕會被砍斷。不架便得躲,瘦老賊倫卒間全力向上縱。
艾文慈一聲長笑,“啊”一聲發力劃空,硬把瘦老賊的雙腿砍斷,刀光帶著血花,猛撲使劍的悍賊。
使長錘的悍賊抓住機會,跟上猛砸艾文慈的後腑。
艾文慈旋身飛刀,“當”一聲大展,長錘猛烈地向外蕩,刀光再閃,人頭落地。
使劍的悍賊魂飛魄散,撒腿便跑。
四周的賊人心膽俱裂,只片刻間,八個人只剩下一個逃得性命。首領已斃,其他的賊人怎敢上前送死?吃過大虧的柏老二第一個開沼。
使劍的悍賊逃出三丈外,突覺身側微風颯然,有淡淡的人影一掠而過,接著眼前白影乍現,艾文慈橫刀而立,攔住去路,相距僅丈餘。刀鋒染血,在陽光下特別刺目,顯得十分可怕。
“留下命來。”艾文慈冷叱。
悍賊驚然一震,急急止步,幾乎撞上了刀鋒,起忙用劍護身,扔頭逃命。
只逃出五步,冷叱震耳:“跪下!”
悍賊怎敢不跪呢?右肩壓上了血跡斑斑的刀身。重如山嶽,鋒口向內,奇冷徹骨的鋒口擠壓著頭皮,只消一拖一帶,頭即使不斷,頸與經脈必被割開。雙膝一軟,身不由己跪下了。
“丟劍!”
悍賊將劍丟出丈外,戰慄著叫:“饒……饒命!”
四周已不見賊影,全逃掉了。
“誰主使你們……”
“是……是山主……”
“我問你慘殺玉仙姑是誰的主意?”
“慘殺玉……玉仙姑?”。
“正是。
“我……我們火……火燒下……下院,裡面根……根本就沒……沒有半個人影,怎……
說……”
“裡面沒有人?”
“沒……沒有,先……已有……有人先入院……”
“誰先進去了?”
“四海狂……狂生……一群人。”
“他們殺人?”
“不……不知道,沒……沒聽見格鬥聲。”
“那是多久前的事?”
‘五更左右。”
“那麼,你們沒到過南面?”
“沒有,從下院一直搜到此地。”
“你知道誰走在你們前面?”
“四……海狂……狂生的人,還有些咱……咱們不……不明身份九個人影從右後方飛掠而至,艾文慈還以為是逃走了的賊人去而復來,未加理會,往下問:“你們多少批人搜尋我?”
“只……只有我們這……這一路,其……其他的人都……都回去了,他們不……不中用,人多派……派不上用場,所以昨晚便由王……
王頭領打……打發他們走了。”
驀地,身後有人叫“轉身,艾文慈。”
他不加理會,再問:“你說的話可真?”
‘小的如有一字虛言,雷打火燒。”
“回去告訴你們山主,少派些人前來送死,液!”
悍賊不敢回頭看,連滾帶爬竄出兩丈外,撒腿便跑。
他徐徐轉身,吃了一驚,全是新面孔,共有九人,中間的老傢伙鷹目炯炯,傲態凌人,向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問:“小輩,你怎敢如此託大,叫你轉身你敢不轉身?”
“你們昨晚的行蹤,從實招來。”他不理會對方的話,徑自提出質問。
老傢伙正是百步神拳花夢陽,過去天南鏢局的局主,威震江湖名動武林,多大場面沒見過?見曾見過一個如此無禮的後生小子?臉色一變,意似不信地問:“小輩,你好狂,你向我老人家問口供?”
“正是此意。”
“你知道老夫是誰?”
“在下不管你是誰,只問你昨晚至今晨的行蹤。”他冷冷地說。
“你是艾文慈?”
‘淮安艾文慈。”
“那就找對人了,響馬賊,你認了命吧。”
躍出一位中年人,欠身道:“花老前輩,請讓晚輩擒下他。”
百步神拳點點頭,說:“好,賢侄小心了,這惡賊殺了不少人,不可輕敵。”
“晚輩遵命。”
“不可急切心切,一切小心。”百步神拳再次叮嚀,然後示意其他七人小心。自己走向沒了雙腿.爬在草中嘆聲號叫的瘦老賊走去。
中年人走近艾文慈,傲然一笑道:“在下摘星手尤星,你還是丟下刀跟我走好了,你小小年紀,不是尤某的敵手,丟刀投降,免得飽吃苦頭。
早些天在府城;咱們接到四海狂生張兄的信息趕晚了一步,被你幸運地逃出了府城。今天,你再也不必勞駕岳家兄弟操心了。”
“哦,原來你們就是那群賺血腥錢的英雄好漢,為了兩千兩銀子賣了命的豪傑。你們這次出動了多少爪牙?每人可分多少銀子?”
“哈哈!咱們俠義門人並不全是為了銀子而來。緝拿你們這種萬惡的匪盜,也算是行俠濟世。”
“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
摘星手臉色一沉,冷冷地說:“在下的話並不好笑,你得為這傲慢無禮的狂笑付出代價。”
“你放心,你會得到代價的,閒話少說,你們這群吸血鬼,昨晚侵入仙都觀下院,行了多少俠,仗了多少義?”
‘咱們聽說那些淫婦包庇你這響馬賊,當然要登門討人。”
“那麼,你們的另一批人中,那位姓姜名霸的人不白招供了?”
“怎麼,你遇上姜兄了?”
“小意思,五個人四傷一投降。姜霸並未招出你們侵入仙都觀下院的實情,下次碰上了,在下要割了他的舌頭。你招吧,你們是如何對付玉仙姑師徒的?”
摘星手臉色一變。傲態徐徐消遲,仍不死心地問:“你有多少助拳的?”
‘區區單人獨劍。你們把玉仙姑師徒如何處置了?說:不許有一字敷衍。”他聲色俱厲地問。他這種態度,極易引起對方的反感。
摘星手大怒,厲聲道:“放下兵刃,咱們拳掌上見真章,在下要懲戒你這目中無人的傲慢小輩。”
他哈哈狂笑,笑完說:“狗東西你聽清了,艾某可不是初出道的娃娃。你們,九個人,雖則以俠義門人自居,不好意思倚多為勝群毆,但車輪戰勢在必行,你以為艾某會上你們的當?少做你的白日清秋大夢。
一比一,艾某憑這把刀砍下你們的狗頭,剖腹刺心替玉仙姑師徒報仇。
一比九,艾某仍是這把刀。血債血償,你們必須償還今晨那件人神共憤的血案血債。
上!狗東西你快納命。”
摘星手忍無可忍,手一抄長劍入手,立下門戶叫:“小狗!尤某要教訓你這狂妄之徒。”
他的長刀除移,陰森森地迫進。
行將接觸,百步神拳一躍而至,叫道:“尤賢侄速遲,這小畜生殺了兇名昭著驃悍絕倫的吃血鬼王,須由老夫收拾他,快退!”
可是,摘星手已無法退出了,長刀一伸,刀影疾進。
摘星手閃身避招,一聲虎吼,從刀側閃電似的搶進,湧起一朵劍花,身劍合一乘隙兇猛地衝進。
長刀一旋,接著一吞一吐,“錚”一聲崩開衝進的劍,刀鋒破空揮到。
摘星手連人帶劍被震得飄高原位,馬步虛浮。駭然後撤。
“你走不了!”艾文慈叫,如影附形急進,“長虹射日”一刀點出。
“錚錚錚!’摘星手連對三劍,未能對開點來的長刀,連退五六步,刀尖仍然如影附形破空突入。
摘星手大駭,全力一劍左架,人向右急飄。
生死關頭,糟了。艾文慈就是要將摘星手迫得向側方逃,機會來了,豪壯地一聲長嘯,長刀如狂風掃葉,攔腰就是一刀。沉重的長刀在他手中,卻輕如無物,揮動時如臂如指,收發由心,除了比他高明的人外,誰都休想在他的刀下僥倖。
“借力後退!”百步神拳焦急地大叫。
摘星手禍至心靈,趕快伸劍硬接,身形後仰,“錚”一聲劍鋒搭在刀鋒上,劍突然中斷,刀鋒及體。
摘星手果然了得,劍雖斷,但已獲得震力,向後斜飛,倒飛出丈外。
身在半空尚未著地,“涮”一聲刀鋒掠胸而過,胸衣與胸部一層皮膚隨刀而飛,鮮血湧現。
刀光再現,急速下落。摘星手雙目一閉,暗叫我命休矣!這一刀毫無躲閃的機會,眼看要被劈成兩半。
生死須災,驀地斜刺裡飛來一隻流星錘,“喀啦啦”連聲暴響,錘纏住了刀身,錘頭剛好擋在刀口上。
刀被錘鏈一帶,帶偏了尺餘,鋒口也被錘頭所擋,未劈入摘星手的胸膛,錘頭壓在摘星手的胸口,有骨折聲傳出。
在火星飛濺中,艾文慈大喝一聲,長刀一掄。
“嘩啦!”流星錘脫鏈,飛出丈外去了。
流星錘的主人右臂鮮血淋漓,身不由已向前摔倒。
摘星手躺在草地上,嚇軟了,胸部血如泉湧,觸目驚心。
長刀閃動,電虹急落,劈向摔倒在地的流星錘主人腦袋瓜。
其他六個人,被艾文慈的神勇驚得魂不附體,已搶救不及。
百步神拳到了,大喝一聲,相距丈二左右,一拳搗出,用上了看家本領百步神拳,情急救人,顧不了身份啦!
艾文慈做夢也沒料到百步神拳會情急出手夾擊,他也不知老傢伙是百步神拳花夢陽,更未料到老傢伙的拳勁可傷人於丈外,人未近身他毫不在意,上了大當。
“嘭”一聲悶響,他感到有脅如中千斤重錘所擊,護身真氣散逸,氣血一窒,身軀兇猛地斜飛八尺。長刀落勢自偏,“嚓”一聲砍掉流星錘主人的頂門髮結,頭皮也丟了一層。
他雙足落地,只感到天旋地轉,口中發酸喉間發甜,真氣以可怕的速度洩散,內腑在收縮。
他吃力地用發抖的手舉刀,虛脫地問:“老狗,你定是百步神拳花夢陽,好一個字內聞名聲譽極隆的白道名宿替老,你除了偷襲之外,還會些什麼絕招?”
“救護同伴,你可不能怪老夫出手。”百步神拳老臉發赤地說,拭掉額上因使用百步神拳而沁出的汗水,又退:“對付你這種惡賊,老夫是用不著手下留情客氣的。”
“老狗,這就是你這種欺世盜名白道名宿的嘴瞼?”
百步神拳舉步迫進,冷冷地說:“老夫不和你鬥嘴,你認命吧。”
綠影疾射,寶藍色的身影更像是破空而至。
掄出兩個中年人,劈面攔住伸劍叫:“什麼人,不許插手。”
劍虹乍吐,寶藍色的身影從兩人中間衝過,人影乍分,傳出兩聲鏗鏘的劍鳴,寶藍色的身影透圍而入,嬌叱聲震耳:“老狗!你好不要臉。”
“啊……”攔截的兩個人發出可怕的狂叫,幾乎同時摔倒在地,兩人的右肩昏中一劍,右臂廢定了。
百步神拳大吃一驚,寶藍色的身影來得太快,自己所帶的人可說無一庸手,全是可獨擋一面的武林名號響亮的入,攔截的兩人更是佼佼者,但一照面便倒了,對方的藝業,委實駭人聽聞,高明得令人難以置信。
老家次只概略看出來人是個小身材的女人,但意外的變化卻令他毛骨悚然,保全性命的本能驅策著他,不假思索地一聲大吼,迎著飛撲面來的寶藍色身影搗出“漁陽三撾”,三拳連環行雷霆一擊。拳招攻畢,他真力損耗甚巨,不顧身外一切變化,火速定下神調息,臉色泛白,渾身大汗如雨。
練先天真氣的人,除非已練至十成火候,最大的缺點是防身有餘,攻擊力不足,練至任督已通方可使真氣離體傷人。但任督通天地交泰這一長境,在練氣階段只算是完成第二步功夫,距化境仍然十分遙遠。
如果練至化境,真氣可源源不絕,收發由心,無慮匾乏,可源源發出久戰不疲,丈外可化鐵溶金。氣功源出玄門。化境稱為三花聚項五氣朝元,世就是所謂已修至地行仙境界。之外,要想以真氣傷人於體外,真力損耗甚巨,接二連三使用,勁道便會一次比一次虛弱,最後是精氣神衰竭,連護身也大成問題了,所以決不可妄用,如非緊要關頭,不敢妄用。
百步神拳認為已碰上可怕的勁敵、先下手為強,向射來的寶藍色身影連攻三拳,他自己也到了真氣不繼的境地了,不再理會來勢稍弱的綠影,趕忙定下心神調息,儘快恢復功力,應付爾後的惡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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