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白睜開兩眼,渾沌的思維尚未完全釐清,卻看見了一張叫他大感詫異的臉。
“是你!?佳絹?”他本能的坐起身,眯著眼似在搜索什麼。
“看見我很奇怪嗎?”她挨近他,略帶埋怨的想制止他起牀,“你失血太多,雖是撿回一條命了,但現在你最好別亂動,乖乖的躺好——”
“葳葳呢?”
他一句問話叫她原本伸出的臂膀又快速縮回。“我不知道!”佳絹悶聲坐回椅上。
“不知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送他就醫的分明是乃葳和狄倫克……
一想到那個戴著墨鏡、一臉邪氣的男子,逸白更為乃葳的行蹤憂心。
瞟著逸白魂不守舍的模樣,原該妒火燃燒的佳絹卻反常的忍氣吞聲。
逸白的傷勢,是她忐忑不安的最大原因,畢竟,她也為自己莽撞的指令感到懊悔。
對她來説,她李佳絹是何等的千金之軀,萬一那些打手失了輕重,連累她也得毀掉自己大好未來,那可不是她所能接受的。
“告訴你也無妨,是那個周乃葳打電話告訴我的。”説也奇怪,一直想要將情敵粉身碎骨的佳絹,卻被那通電話給攪亂了原本的想法。
她討厭乃葳劈頭就表明對逸白鍾情的坦白,更恨透人家一再為他澄清的維護,最叫佳絹難以忍受的,是乃葳擺出一副“退讓”的姿勢。
對李佳絹來説,她寧可拚破頭去爭、去奪,也不要別人拱手讓出。
不過,似乎有些“東西”,不是説讓就能讓的。
“那……她人呢?”逸白愈想愈不對勁,他下牀,艱難地往門口步去,“不行!我要去找她!她一定遇到了危險……”
“欸,你幹什麼呀!小心你的傷口再裂開!”佳絹氣急敗壞的拉住他,“她哪會有什麼危險?人家她明天就要跟她老公回日本去——”
“你説什麼?”他震驚地狠抓住她的手。
“哎喲!你弄痛我了啦!”待逸白歉然的鬆手,佳絹才悻悻然的道:“你緊張什麼?是她親口對我説的,她要把你‘還’給我,要我趕來照顧你,她還説……説她要回日本去了。”
其中有些“細節”,不是她能毫無私心而全盤托出的。
逸白當場愣住,只感到頭昏腦脹。
“你最好想開一點,或者説識相也行,人家已經有了老公,你再跟她糾纏不清的話,只是自找麻煩而已。”佳絹忽然“識大體”起來,難得平和的緩聲説道:“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爸他……知道了我們的事。”
半晌,逸白才漫聲應了“喔!”一聲,表示他的魂魄尚俱全。
“他……他表示只要你回公司來,我們……一切重頭來過。”她傳達著特赦的旨意。
“是嗎?”逸白按揉著太陽穴,望了佳絹一眼,他倚著牆面,閉目露出痛楚的表情,儘管心頭混亂,他仍知道,當面臨某些關卡,進退一步是十分重大的決定,那需要絕對的智慧與勇氣。
“佳絹,我很抱歉。”
“你……”她睜大眼,不能理解他不識相的答案。
“我知道是我辜負你,可是……感情是不能有一絲絲的勉強,否則,那隻會造成兩個人更大的遺憾。”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並不愛我,你愛的人是周乃葳?”佳絹不待他回答,便逕自忿忿地開口:“童逸白,你不覺得自己太傻了嗎?現在周乃葳已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你居然還……還——”
“還不懂得給自己留退路,是不是?”他似笑非笑的抿唇,拿了準的心頭倒有另種澄明。
“我知道只要我識相點,就可以人財兩得,可是,這樣子的婚姻,你要嗎?對你公平嗎?佳絹,我不想一錯再錯,更不想自私的對你造成另一種傷害。”
佳絹的心中頓感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自己該欣喜這個男人終於如是體己,還是該悲哀他太殘忍的坦白。
無情不一定是薄倖,這是她唯一能肯定的認知。
“難道我就真的比不上那個周乃葳?”
“不!如果以外表來説,葳葳或許沒有你的搶眼,可是……”這樣的“比較”,硬把浮現在腦海的那抹倩影給放大,逸白不堪的甩了頭。
他沒必要對佳絹詮釋自己對葳葳那種悄然滋長的情愫,可是,卻絕對有義務讓佳絹對這段感情釋懷。
“佳絹,愛情本來就很微妙,並不能刻意地去造就,我不愛你,並不代表你不好,只能説……咱們不適合!別的不説,我們的個性差異太大,但是,你可能和我一起為這種差異去改變、去努力嗎?不!你不會的!那麼,這樣子的婚姻,會幸福嗎?”
佳絹沒有直接的附議,但她也無法否認,她的確學不會容忍,更不可能讓自己受一丁點的委屈。
因為唆使他人施暴的心虛,反倒令她有了心平氣和的餘裕空間,去正視這樁婚姻的危機。
最後,她終於決定放棄了,她沒道理虛擲芳華在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上。
“噯,有沒有搞錯?跟我説了一大串,你以為我是要挽留你、死纏活纏著你嗎?你少臭美了,那是我爸他説公私要分明,他器重你是個人才。”她爭取著僅存的自尊。
“我感激他老人家看得起,不過,離開公司或許是比較適當的,至於我父親的債務,我會盡快的還清,希望你代為轉達。”他一説完,又起身。
“你上哪兒呀?”
挺直背脊的他,以堅定的口吻答道:“我要找到她,當面問清楚。”
“喂……你能上哪兒去找她?”她追問道。
“你不是説她明天搭機回日本嗎?”
是啊!可是……點頭的佳絹又搖了頭。
不會吧?他總不會是要……才晃了神,逸白的身影已消失在長廊。
他的確被李佳絹給料中了。
已記不清是過了第幾個鐘頭了,在機場“守株待兔”的逸白顯得困頓、疲憊。
直見到周乃葳身影出現的那一刻,那原本茫然的眸子,頓時火焰四射。
她身畔的男人正是狄倫克,這次逸白看得夠清楚了。
相對於乃葳,在逸白乍現的那一瞬間,她的兩眼卻已然模糊。
明知那抹逼近的身影正在瞳中放大,她卻兩腿發軟、腦袋空洞……
他怎麼來了?他的傷好些了嗎?看他虛弱的氣色……
“乃葳,如果你不想讓他永遠躺在醫院的話,最好明白自己該説些什麼,千萬記住我的話!”狄倫克充滿脅迫的言語在她耳畔響起。
乃葳狠狠地回了狄倫克一記白眼,她掄緊的拳頭恨不能轟至那張惹人厭的嘴臉上。
可是,她不能!
乃葳當然不會忘記狄倫克在送逸白就醫後,對自己所説過的話。
他讓自己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此刻的逸白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去防禦一切明槍暗箭,如果她愛逸白,就不該將他推入致命的危機中。
她相信狄倫克絕非虛聲恫嚇,一個可以為了財富而不擇手段的人,絕對會不惜一切剷除多餘的障礙。
而害逸白成為障礙的,卻是她。
乃葳傷心無奈地呆立著,直到逸白逼上前來。
“告訴我,怎麼回事?”他直視她的眼,“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我……”乃葳深吸兩口氣,才艱澀地啓齒道:“我要回日本去了,所以——”
“所以,就把我丟在醫院裏不管?”他憤怒地搶話。
“我沒有不管,我打了電話給李佳絹——”
“而且也把我‘還’給了她,對不對?”逸由加重了惹惱他的字眼。
“我——”乃葳答不上話來。
“你?你怎麼了?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貨物嗎?還是玩膩了就可以甩掉的玩具?”逸白見狄倫克挽住她的手始終不放,他是益加火大。
“什麼玩膩?逸白,你……你不要愈説愈離譜了……”乃葳感到圍觀羣聚好奇的視線正穿刺著自己。
“難道不是嗎?那你説,他是誰?跟你又是什麼關係?”逸白怒指著狄倫克。
“他是……”乃葳吞吐了大半天,最後,她頭一甩,別過臉去,硬生生地答:“他是誰根本不關你的事,總之,通白,從現在開始,我的事不要你管,我們……互不相干!”
她絕裂的字句,無情的撕裂了逸白的心。
“你説什麼?互不相干?”他激動地抓起乃葳的手腕,痛心道:“在這個時候,你才跟我説互不相干?沒有錯,當初你悶不吭聲的遠走他鄉時,我們原本可以互不相干的,可是,你又突然的冒出來,然後、然後……為了你,我沒了未婚妻、丟了工作,到最後連住的地方也沒了,現在,你居然一句互不相干?周乃葳!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
“你放開她!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你最好給我客氣點!”狄倫克粗暴地一把推開他。
眼見虛弱的逸白踉蹌了兩步,乃葳慌亂的伸出手想去攙扶,不料卻被回拒。
“告訴我,他説的不是真的!”逸白傷痛的眼神瞅住她,“你真的想跟這個男人在一起?那……你之前對我所説的,難道……全是騙人的?”
“不、不是的!”乃葳好想衝進他的懷裏痛哭一場,她整顆心全亂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説明自己的苦衷。
此時,機場內卻傳來催促旅客登機的廣播。
狄倫克拉扯著目光和逸白糾纏的乃葳。
“逸白!你……走吧!我知道我欠你——”
“我不要你欠我什麼!我只要……”那令人斷魂的廣播聲,叫逸白為即將成局的事實而激動不已。
他忽然衝上前,張臂摟住乃葳,喑啞的吼道:“我只要你!只要你留下來,難道你不知道,這一次你回來對我的意義有多大!?我愛你!我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你了!你怎麼可以説走就走!?”
“逸白……”老天!這一刻終於讓她給盼著了,只不過,卻來得徒叫人斷腸。
乃葳幾乎想不顧一切,拖著逸白飛奔而去,只是……
她主動湊上了唇,吻住他,在眾目睽睽之下。
“乃葳,你——”在旁觀者的喝采聲中,夾帶著狄倫克惱怒的制止聲浪。“你太過分了!你可是我的妻子!”
完全不理會旁人的乃葳,像要傾盡畢生愛戀於這一吻,直到放開逸白,她才掉回頭,朝狄倫克惡狠狠的吼道:
“住口!我警告你,不要開口閉口的‘老婆’,老婆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他,我偏要親他、抱他,我……”乃葳鼻頭一酸,掩面垂下頭,再也無法嚷下去。
充滿矛盾的三言兩語,觸及了折騰人的痛處。
她還是得離去,不是嗎?
在眾人無法理解她這番高唱“偷情”的邏輯,而頻頻報以指點的批評聲浪中,乃葳一咬牙,拉著鐵青著一張臉的狄倫克,轉頭就走。
逸白怔怔的杵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他舔著猶殘存她氣息的唇瓣,品嚐著她離別在即的真心流露,可是……
她真的已是羅敷有夫?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她“丈夫”的“見證”下,理直氣壯的對自己投懷送抱?
她……更不該,不該狂妄放肆的挑逗他,而後又轉身和另個男人攜手離去!
“年輕人,看開點吧!”
“算了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呢!?”此時,穿梭過他耳畔的,不乏諸多善意卻徒惹尷尬的慰語。
童逸白隨即快步離開機場。
他走得好急好急,沒有確定的去處,只是不想停留——
他在大街小巷忙亂的穿梭,紛擾的心神伴隨著失去方向的腳步……
就在他準備要跨越馬路之時,對面停泊的轎車內竄出一位老先生,似乎走得比他更急,絲毫不顧身後的危險。
一輛急駛的卡車迎面而來。
“啊!小心!”逸白本能的大吼。
他撲向前,在推開老先生的那一刻,卻有股莫大的痛楚接踵而至。
砰地一聲,逸白的身軀被車子撞得飛彈出去。
他很快的便失去了知覺。
被送到醫院急救的逸白,終於撿回了一條命。
可是,卻“撿”不回佔據他生命中珍貴的記憶。
除了“童逸白”三個字,他再也記不得任何曾經有過的人事物。
“跟我回日本吧!你救了我一條命,我一定會請最好的醫生把你治好。”原來説話的老先生不是別人,正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大導演華風。
“日本?”這兩個字刺激了原本迷茫空洞的逸白。
“怎麼?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我……”試圖印證心中蠢動意念的由來,然而卻徒勞無功的逸白,只能抱頭髮出痛苦的申吟。
“好了好了,別想了,慢慢來……到日本的事,晚些時候咱們再談——”
“不!”逸白忽然仰起臉,莫名的堅決道:“我要去日本!”
華導演怔了怔,隨即頷首,給了他肯定的微笑。
“好,我就帶你回日本去!或許,能對你有所幫助。”
幫助!?逸白一臉的茫然,他不確定什麼,甚至也不能瞭解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
就這樣,童進白隨著華風遠赴日本,企圖填補記憶的空白。
兩年後
一幢矗立於東京鬧區的辦公大樓內,正有個女人伏案振筆疾書。
一串細微的腳步聲,破壞了她專注的美麗神情。
“是你!?”周乃葳蹙著眉仰起臉。
“奇怪嗎?瞧你這麼賣命,下了班還呆在公司不走,我這個做阿姨的,過來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大乃葳沒幾歲的璃子,正用着細眉下的一對丹鳳眼,“關心”起辦公室的周遭。
是來“關心”一下這兒有無藏男人吧?乃葳抿唇冷笑。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賣力也是理所當然,我有那個義務好好地經營爸爸的事業,那也是他老人家的心願。”
“你——”
似乎一提到父親的遺囑,總可以叫阿姨咬牙切齒、花容失色。不過,璃子隨即轉了臉色,漾起的嬌笑和充斥眉宇的餘努,成了突兀的“絕景”。
“我今天來,其實是要提醒你,別忘了今晚回家吃飯。”
“回家?”乃葳反問的口吻中用着自嘲的意味。
“今天是狄倫克的生日,你不會忘了吧?”
“是忘了。”乃葳立即答道。
“你——”
“不!”推開手中的會議資料,乃葳站起身,很認真的再補充道:“是我根本沒記住,不能説忘了。”
“周乃葳,你……”
“你也可以叫我夏愛潔,這是我爸給我的名字。”乃葳對璃子的盛怒視若無睹。
這個認祖歸宗的名字,明顯可知父親夏雄風對生母林潔的思念之情,可想而知,璃子發怒是必然的。
“周乃葳、夏愛潔都好,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分,你現在是狄倫克的妻子——”
“我不是!”乃葳也火大地反駁,她斬釘截鐵地道:“我跟狄倫克不是夫妻,永遠都不會是!這一點,你明明知道!”
璃子一怔,瞟了乃葳一眼,原本怒氣騰騰的臉上忽然有——一抹詭譎的微笑。
“難道説……這麼久了,你跟他沒有培養出感情嗎?”
“沒有!”乃葳給了最堅決的答覆。
“你該不會是對台灣那個小白臉還不死心吧?”
小白臉?她當然知道璃子指的是童逸白。
逸白……
乃葳的心思頓時分了岔,她心不在焉的聽著璃子那無所謂的嘟囔,直到一句頗具震撼性的問話,才震醒了她。
“你是不是打算離婚?”璃子問得沒頭沒腦。
“離婚?”乃葳挑眉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不過……乃葳,你是騙不了阿姨的。”璃子細細的嗓子透著篤定與嘲弄,“你還一直在暗中找尋那個姓童的男人,只是我不知道你就算找到了他又能如何?如果狄倫克堅持不肯離婚,難道……你敢紅杏出牆?再怎麼説,你現在這個夏愛潔的身分,可是夏氏的負責人呢!”
“敢不敢,不是我必須跟你交代的事,‘阿姨’。”強調稱謂的乃葳,有著不甘示弱的氣勢,“我相信你真正關心的是什麼,我也必須提醒‘阿姨’,別忘了咱們當初的約定。”
“我當然記得。我只是要提醒你,記住自己的身分,別做出一些令家族蒙羞的事來。”
璃子撂下話,轉身拂袖離去。
乃葳繃著臉,長駐在心中的那名字逐漸佔據了她所有知覺。
兩年了!人海茫茫,她不知回到台灣幾次,嘗試過各種管道去尋找他,可是,依舊音訊全無。
雖然她順利繼承了父親的遺產,也在商界闖出一片天地,可是……
她卻一直無法得到真正的快樂。
她好想念他!
乃葳替自己倒了杯酒,凝睇著琥珀液體中的倒影,不自覺地,神魂再度超越時空……回到那叫人心醉、心碎的一幕。
一口飲盡杯底見光,滲入酒精的每個細胞都在沸騰,為思念而燃燒。
兩年來,在華導演用心的栽培下,他已成為高水準且搶手的攝影師。
只是沒有人知道,他之所以對攝影狂熱投入的另個原因——
只有在掌握鏡頭下的那種專注,可以暫時摒除那日漸不安的感覺。
近來.他總在半夜驚醒,然後細細回味著那一句——
“童逸白!你是豬八戒!”那熟悉且充滿女性嬌嗔的聲浪,每每攪亂了他自以為平靜的心湖。
撐著失眠的疲憊,他還是努力的拍下最後一個鏡頭。
“OK!你可以穿上衣服了。”他説完話,就再也沒多看姬姬一眼。
“逸白,待會兒你可以送我回去嗎?路上我請你吃個飯——”姬姬含情脈脈的眼波在放電。
“謝謝,不過很抱歉,我還有事要忙,要是你願意的話,我聯絡司機送你。”逸由温和地回拒。
他才轉身步出工作室,立即發現倚在門邊,一臉詭笑的華謙。
華謙是華風的獨子,也是日前風靡東南亞的男歌星。
“小童,有時候我還真懷疑,你該不會是哪兒出了毛病吧?”華謙似乎很難接受竟有男人能夠坐懷不亂。
逸白聳肩輕笑,自然明白他意有所指,朝自個兒的腦袋瓜指了指,答道:“醫生説了,除了這兒,其他各方面的功能絕對正常。”
“是嗎?”華謙朗聲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那……可能是你一不小心,也把‘女人’這玩意給忘記了吧!”
“小心那‘玩意’佔全球人口半數,口水都可以把你給淹死!”逸由調侃著放蕩不羈的華謙。
“半數又如何?再多我也不怕,我呀,就只怕——”
“小雙,你那個寶貝妹子。”逸白替他接了話。
“唉!知我者,莫若小童也!其實我今天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逸白一聽,馬上露出驚恐狀,搖頭擺手,忙不迭地道:“別想設計我,你的‘拜託’,我不敢承擔。”
“別這樣子嘛!”華謙涎著笑臉,追著逸白兜轉,“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嘛!誰叫小雙那死丫頭只聽你一個人的話呢?”
又來了!果然又是為了華小雙的事,才會讓這個不可一世的巨星撒起嬌來。
“她又怎麼了?”如果沒記錯,上一回是她的一場實驗,差點把整個實驗室給毀了,“希望這一次,你不是要告訴我,她已經把校園夷成平地了吧?”
“那倒沒有,我這寶貝妹子倒很少犯同樣的錯誤,她算是體恤大家,總會來點新鮮的,刺激刺激。”華謙自我解嘲後,才正色道:“這一次她……動手打傷了人。”
“噢?”逸白沒忘記華小雙一身柔道的好功夫,直接問道:“傷勢嚴重嗎?可別鬧出人命來。”
“還好,不過對方可能必須在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
這叫還好?逸白簡直是哭笑不得。
“所以呢!行行好,逸白,你就幫我走一趟學校,你是知道的,我是公眾人物,真的不方便,而老爸這兩天身體不是挺好,所以……”
所以,童逸白是推辭不得的,不是嗎?
童逸白終於不負使命,將那個畢業在即,卻嚷著要休學的華小雙從宿舍給拖了出來。
一路上,她直嚷道:“我不想念書了!讀書有什麼用?明明是他不對,為什麼要我道歉?是他摸我的胸部,又想掀我的裙子耶!難道我不該給他一點教訓嗎?”
“你的‘一點’也未免太大了吧?醫生説那個男孩子摔斷了腿,至少得好幾個月不能走路。”
“我……我氣不過嘛!哪曉得那個大塊頭這麼經不起摔?”華小雙嘟高了嘴,“我又不是有意的。”
“你放心,會有讓你解釋的機會。現在,我先送你回家!”
“回家?”小雙倏地杏眼圓睜。
“當然,你哥在等你呢!怎麼?你……怕見到他,心虛了?”
“我……心虛個屁!我只是……”小雙一把挽住逸白,“童大哥,人家肚子餓了,我想去吃牛排。”
“吃牛排?”她居然在這時刻食指大動?
“是啊!犯人就算要送上刑台,也有權利飽餐一頓吧?”她裝得一副可憐兮兮。
“好吧!就吃牛排!”勉為其難的逸白,只好任她挽著走向對街的牛排屋。
忽然,川流不息的街道中,茲地一聲,響起一道猛踩煞車的尖鋭聲。
一輛名貴跑車衝到他們跟前,緊接著——
“逸白、逸白——”一個女人自車內竄出,直接奔向他。
那是欣喜欲狂、喜極而泣的周乃葳。
“逸白!我找得你好苦!”她將自己整個入投向他。
“欸,你、你——”逸白本能的攤開手,他被那顆猛然撞入胸膛的頭顱給嚇住了。
老天!這個……滿身酒味的醉婦,打從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