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離開揚州,寒柳月一路騙吃騙喝玩到杭州,一個人原來也有很多樂趣可言,殊不知這一過就是一個月,而林豔兒因為一時忍不住洩漏她的下落,只差沒扯出李慕鴻與此事脫不了干係,當然,寒柳月也不知自個兒一進了杭州就步入天羅地網,那兒早有人等候著她。
杭州比揚州還要熱鬧,她一進了城就跳下坐騎,沿街逛了起來,她決定先找家客棧住下來,玩個幾天再上李府……其實她不想寄人籬下,進進出出總免不了受到拘束,不過住在客棧要花銀子,她又捨不得,若是能找到有吃有住有銀子掙,而又能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地方,那不知道該有多好!
「真是可憐……」
耳朵一豎,寒柳月好管閒事的癮又發作了,她循著此起彼落的嘆息聲而去,然後爬到馬背上越過眾人一探究竟,原來是有個小姑娘想賣身葬父,她隨她爹來到此地討生活,怎知來到杭州她爹就染上重病過世,因為身無分文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可惜她長得又黑又小,買她實在是不太划算,難怪同情聲不斷,卻沒有任何人採取行動。
「小姑娘,-就是在這兒跪上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人買-,-還是回去吧!」
「就是,人家有錢的大爺是看不上-這種丫頭的。」
「我是很想幫-,可是買不起。」
「我家是沒法子再多買一個丫頭。」
「我是買得起,可是我家的娘子恐怕不會點頭。」
一個人一句,寒柳月實在聽得很不爽,「各位大爺們當真有心幫她,每個人送她一兩銀子不就成了!」
這話立刻引來共鳴,眾人爭相出聲附和,不過有銀子贊助之人一個個比誰溜得還快,其它的人見情況不妙,當然也是趕緊落跑。
「你們別急著走,先留下銀子啊……喂……」眨著眼睛,寒柳月灰頭土臉的看著眼下空空如也的景況。這算什麼?這年頭難道沒半個人有良心嗎?
算了!就是因為有如此不平之事,她才能行俠仗義!
跳下坐騎,她拉著馬兒來到那位小姑娘前面,蹲下身子,「小妹妹,我跟-一樣同是淪落異鄉,沒有銀子可以幫-,不過我倒是能幫-想法子。」
三天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小姑娘怯怯的抬起頭看著寒柳月,目光帶著半信半疑。瞧她生得嬌小柔弱,看起來跟自己一樣需要人家照顧。
「-別小看我,我可是很有本領哦!」
「大姊姊真的可以幫我想法子?」
「這事包在我身上,-爹的屍首在哪兒?」
「城郊的破廟。」
「-帶路。」
見她認真的表情,小姑娘終於相信她是真心要幫自己,「謝謝大姊姊,雨兒給大姊姊磕頭。」
「-先別忙著給我磕頭,我的主意可不好玩,等事成了再謝我也不遲。」寒柳月的笑容詭異得令人心底直發毛,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主意?
懸宕一個月的不安在這一刻終於得到平靜,衛楚風遠遠的看著衣衫襤褸的寒柳月,雖然她的臉髒兮兮的難以瞧出全貌,可是那雙天真無助的大眼睛卻掩飾不了她的真實身分,而她身邊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衣著同她一樣破舊不堪,就他得到的消息,這個小姑娘是她好管閒事惹上的麻煩。
「少主,她適合當未來的少主夫人嗎?」符少祈忍不住想藉此提出建言。這丫頭越來越不象話了,連這種下三濫的騙術都使出來了,若教人知道她是少主看上的妻子,這實在有損少主的威嚴。
「她哪兒不適合?」
「她竟然打扮成乞丐……這……」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沮喪,少主怎麼會看上行為如此怪異荒誕的女子?
「你有更好的主意可以在這兒掙錢嗎?」衛楚風由衷佩服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精神,這不是出於對她的偏寵才包容她的為所欲為,而是沒有人能夠如此委屈自己,況且她的目的在於幫人,這更不是常人做得到,再說她還是個姑娘家。
「這……」摸著頭,他還真想不出來其它的法子。
「你瞧她如此落魄潦倒,難道不想掏出銀子幫她嗎?」
「想……不不不……」及時清醒過來,符少祈拚了命的搖頭。太可笑了,他怎麼會對一個女騙子產生憐憫之心?
「我倒是很想幫她。」
「少主這是在助紂為虐。」
「其實你也被她的善行所感動,不是嗎?」
這倒是,見到她的俠義之舉,他的確不能不對她另眼相看,原來她並非一無是處,可是……「她還是在騙人啊!」
「她是憑自個兒的本事騙人,你行嗎?」
「我……堂堂七尺之軀,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會幹出這種窩囊不成材的事?」符少祈越說氣越弱,雖然他瞧不起,可他也明白自個兒沒這等本事。
「別淨在這兒說風涼話,還不送點銀子過去。」
「少主……」
「你別斤斤計較,今兒個她已經夠累了!」
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符少祈卻不敢不從的請示,「十兩銀子?」
輕輕點頭,衛楚風淡淡的交代,「別胡說八道驚嚇到她。」
「小的知道分寸,不敢亂來。」
「你越來越管不住自個兒的嘴巴。」
他苦口婆心還不是為了少主好。符少祈好哀怨的嘆了聲氣,奴才難為啊!
打起精神,他一派從容的走到寒柳月面前,把十兩銀子扔進她捧在手中的碗。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寒柳月感動得眼淚都快滾出來了,心裡頭卻笑得闔不攏嘴,想不到當乞丐這麼好賺。
「-不必謝我,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
「你家公子?」她好奇的朝四下張望。不知道怎麼的,她腦海竟然浮現那張既陌生卻又清晰的面孔,雖然不可能是他,可是……
「我家公子路過此地,不忍見姑娘們在此受苦。」
「多謝你家公子關心,淪落至此,我們已是饔飧不繼,受苦乃命該如此,不怨天亦不尤人。」她說得好蒼涼,教人不由得一陣鼻酸。
不知不覺,符少祈又掏出十兩銀子放進碗裡,等他發現自個兒幹出什麼蠢事,已經收不回來了,而他只能含恨的咬牙切齒。
「公子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笑意忍不住爬上眉梢,沒想到三言兩語又多了十兩進帳,她這張嘴巴真是金口。
「那倒不必,-別再出現我就謝天謝地了。」控制不住一時的口舌之快,符少祈說出自個兒的願望,當他發覺自己的失言,恨不得咬舌自盡算了。老天爺,若是讓少主知道,他真的別想活了。
「嘎?」
「姑娘保重,在下告辭了。」他倉皇的轉身走人,就怕自己再失控一次把身上的銀子全掏給她,或是再衝口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他好象不太喜歡我,我可曾得罪過他?」寒柳月喃喃自語皺著眉。可是,她不記得自個兒曾經見過他,而且她還變裝易容,他是不可能認出她的啊!想不通,真的想不通,莫非她想太多了?
「柳兒姊姊,好多銀子哦!」雨兒激動的看著碗裡的銀子。
甩去惱人的思緒,她好得意的一笑,「這會兒-相信我了吧!」
「柳兒姊姊真了不起。」
「其實也沒什麼,這還不是得靠那些大發慈悲的善心人。」面對雨兒那一臉的崇拜,寒柳月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這種本領說起來也不是多光彩,她連忙轉移話題,「這會兒我們有銀子可以安葬-爹了,再來該想想如何安置。」
頓了一下,雨兒滿懷期待的說:「我想跟著柳兒姊姊。」
「不行、不行,我自個兒都還沒想清楚要上哪兒呢!」她一個人好打發,但是多一個人就變得礙手礙腳,上李府不是,另謀棲身之處更是不便,這實在左右為難。
「我不怕苦,柳兒姊姊上哪兒我就上哪兒。」
「這……」
「柳兒姊姊,我不會給-添麻煩,-不要丟下我不管好不好?」
「我……當然不會丟下-不管,這事還不急,我們慢慢從長計議。」她也還未琢磨好接下來要何去何從,她就暫時先收留她好了。
看著李慕鴻為她準備的家書,寒柳月遲遲難以拿定主意,身上的盤纏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她也不想再扮乞丐掙錢,畢竟那總是有失顏面,如今,她是該幫自個兒找個安身之處……慢著,她現在不再是一個人,她還有個雨兒要照顧。
這些天,她老想著如何安頓雨兒,好幾回,她假藉上街買東西想擺脫她,可是在茶館喝上一壺茶,她又猶豫了起來,就像此刻……唉!她就是沒法子-下守在客棧等她回去的雨兒。
擱下手中的信,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眼前看來,她最好投靠李家,可是她該如何解釋雨兒的來歷?她都自顧不暇了,還好管閒事惹來另外一個麻煩,不知道李家會不會嫌她太多事,連她都不願意收留?
「不知道小師弟信上寫了什麼?」頓了一下,她決定先看看信上內容,再見機行動,可是還來不及瞧個仔細,忽然一陣強風從窗外吹來,她不自覺的伸手擋風,怎知這一動,手上的信箋一時不慎掉落在地。
「我知道偷看不對,可是家書應該沒有不可告人之事。」俯身拾起信箋,可是粗手粗腳的她卻順道撞倒桌上的茶壺,她忙不迭的企圖搶救,手上的信箋自然而然住桌上一扔……
「慘了!」瞪著那張被茶水淹沒的信箋,寒柳月感覺到烏雲罩頂,這下子她不必發愁了,連後路都沒有了。
許久,她語重心長的吐了一口氣。難道,她只能帶雨兒回揚州嗎?
喚來店小二算帳,她卻在這時發現……「我的荷包跑哪兒去了,我剛剛還瞧見的……」
「姑娘是不是想吃霸王餐?」換下笑臉,店小二凶神惡煞的怒視著她,他可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不是……我……」顫抖的唇瓣說出她的無助,扭絞的手指看出她的慌亂,轉眼問雙眸陷入一片汪洋,斗大的淚珠呼之欲出。
任誰見了這張楚楚可憐的嬌顏都會心軟,可是,店小二很自然的壓低嗓門,卻不能不堅持自個兒的立場,「姑娘若不給銀子,我只能將姑娘送官嚴辦。」
「我不是不給銀子,我……我可以幫你幹活,你別把我送官。」
「我們這兒不缺人手,姑娘還是再仔細想想,-的荷包究竟放在哪兒?」
蹙著眉,寒柳月似乎很認真的回想,不過顯然一點頭緒也沒有,眼淚悄悄的滑下面頰,這下子可把店小二嚇得手足無措,所幸有人伸出援手打破僵局。
「小二,這位姑娘的帳我家公子付了。」
這一刻的心情好比重獲自由,店小二激動得差一點衝上前抱住符少祈,他感動的頻頻鞠躬哈腰,「是是是。」
轉頭迎視,寒柳月驚異的瞪大眼睛,怎麼又是他?
念頭一轉,她下意識的左右張望,她的恩人應該也在這兒吧!
然而卻像完全不認識她似的,符少祈恭敬的拱手道:「我家公子請姑娘上樓。」
「請帶路。」她不在乎他是否認出自己就是那天的乞丐,她只滿心期待一睹他家公子的廬山真面目,雖然她不知道這股渴望從何而來。
領著她來到位於二樓的雅座,符少祈便退下樓。
「多謝公子解圍。」寒柳月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背對她的身影。他居高臨下面向一樓,想必是從這兒瞧見她惹上麻煩。
半晌,衛楚風緩緩的轉過身來,「我們又見面了。」
朱唇輕啟,她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除了驚訝之外,更有一種奇異的喜悅之情,原來她竟是這般渴望再見到他。
「想不到我們會如此巧合的在這兒相逢。」
怔怔的點著頭,她也想不到……不,她是不敢想,她向自個兒承諾再見面就道出真相,然而她寧可謊言永遠不要揭穿,如今真的重逢,她真有勇氣全盤托出嗎?
「姑娘請坐。」
當兩人坐定,她激動的情緒終於緩和了下來,「公子怎麼會在這兒?」
「我本是杭州人,姑娘又怎麼會來到這兒?」
「我……還不是為了我爹,他的賭債越欠越多,他決定還是把我賣給青樓,我只好連夜逃出家門,這一路我聽說杭州很熱鬧,便想也許可以在這兒討生活。」唉,她真是沒用,這下子謊言更是收不回來了!
「-一個姑娘家如何在這兒討生活?」
「我還沒仔細盤算過,可是我很能幹,什麼活兒都幹得來。」
「我相信,就怕店家不敢用姑娘。」
「為何?」
「姑娘看似弱不禁風,誰會相信姑娘吃得了苦?」
「這可怎麼辦?」
「我倒是有個主意,就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什麼主意?」
「我們衛家堡正在找丫頭,姑娘若不覺得委屈,可以暫時待在那兒。」
「你是說天下第一鏢局的衛家堡?」
「姑娘也聽過天下第一鏢局?」
「我……我曾有耳聞,聽說官府商賈喜歡把貨物交由天下第一鏢局押送,因為山賊盜匪只要見了它的旗幟就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天下第一鏢局的少主衛楚風更是令他們又恨又敬,他們稱他冷麵諸葛,傳聞他曾經以一敵百,一夕之間摧毀一個山寨。」寒柳月越說越起勁。她對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高手仰慕已久,她真希望自個兒可以像他一樣威風凜凜。
「是嗎?」冷漠的面孔微微失了神。她有一張生動的臉,時而天真無邪,時而柔弱可憐,時又豪氣萬千,時又嬌豔如花,她的每一個神采都是這麼率真動人,這正是人人甘心受她欺騙的原因,她的欺騙太過真誠了。
驚覺自個兒的失態,她不自在的乾笑了兩聲,「我想這一定是誇大其詞,哪有這麼厲害的人,你說是不是?」
「到了衛家堡,姑娘不妨自個兒一探虛實。」
「我真的進得了衛家堡嗎?」
「若姑娘不怕吃苦的話,在衛家堡幹活可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
「我不怕吃苦,不過,當丫頭有多少?」
「姑娘希望有多少月俸?」
「呃……十兩……二十兩會不會太多了?」從一隻手指增加到兩隻手指,她還是覺得不太夠,可是此刻乃非常時期,她還是別太貪心了,否則嚇跑他,她真的得滾回揚州了。
「若是姑娘願意打下一年的契約,我可以提供姑娘一百兩的月俸。」
「一……一百兩?」老天爺,她快喘不過氣來了,這可是真的嗎?
「姑娘的意思呢?」
「一百兩……一年的契約……好,對了,你別姑娘姑娘的喊我,直接喊我柳兒就行了。」寒柳月忍不住笑開了嘴。她實在是太幸運了,財神爺果然待她不薄啊!
「柳兒,-還有其它的疑問嗎?」
哎呀!他不提,她差一點就忘了。
咬著下唇半晌,她顯得有些難為情的道:「我是有個小小的難題。」
「請說。」
「我可以多帶一個人嗎?我知道這會給你添麻煩,可她真的很可憐,她……」她嘰哩呱啦的說起雨兒的遭遇,就怕他不願意多事。
「-是要我再多請一個丫頭?」
「這當然是最好。」哪天她想回揚州,她就用不著擔心如何安置雨兒。
「我想衛家堡可以再多養一個丫頭。」
「另外,」靦腆一笑,寒柳月怯怯的又提出一個請求,「我還有一匹馬。」
「我會請馬房幫-照料馬兒。」
終於意識到某種非常奇怪的現象,她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骨碌碌的繞著他打轉,她說什麼,他都「來者不拒」,他何來如此大的權限?
「還有嗎?」好整以暇的靜候她的質疑,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
「你究竟是誰?」
「衛楚風。」
張著嘴,她傻傻的瞪著他。他竟然是……老天爺,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麼?她能不能昏倒算了?
這就是衛家堡,她以後要住的地方?她喜歡!
「這兒好大!」緊緊跟在衛楚風身後,寒柳月一會兒左瞄,一會兒右瞧,忙碌的把這兒的一景一物收進眼裡。
「這兒有些地方是禁地,若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擅自闖入。」
「禁地?」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她對那種神秘兮兮的事最感興趣了。
瞧見她毫不掩飾的表現在臉上的蠢蠢欲動,衛楚風深沉的眼眸流露出一絲絲的溫柔。她就是這麼天真而沒有心眼。
「擅闖禁地的下場是關入地牢三天三夜不能吃喝,-最好記住。」
他的警告進了左耳,卻出了右耳,她雀躍的追著問:「哪些地方是禁地?」
「蘭嬤嬤會告訴。」
「她是誰?」
「蘭嬤嬤負責指派調度衛家堡的丫頭,-以後就跟著她。」
「她是不是很老了?」她最怕老太婆了,她們總是-哩-唆,頑固又難纏。
「蘭嬤嬤雖然上了年紀,可是她耳聰目明精力旺盛。」
嘴角僵硬的抽動了一下,她這會兒可開心不起來了,「她,不好應付?」
「-可以這麼說。」
「那我不就沒好日子可過了?」她是不是來錯了?
「-不要壞了她的規矩,她就不會為難。」
「我最不懂規矩了。」爹孃都是這麼罵她,還說她像沒人生養的野丫頭,她已經可以預見自己和蘭嬤嬤處得多麼水火不容。
「蘭嬤嬤會教。」
「我怕是學不來。」爹孃從小管她到大,她還是貪玩好動,她想學規矩還不如上吊來得快。
眼神幽幽一沉,衛楚風冷淡的臉上流露出溫柔的呵護,「我會幫。」
身子微微一顫,寒柳月聽見自個兒的心跳卜通卜通的好大聲,她的手腳像是擺錯地方似的不知如何是好,老天爺,這太丟臉了,他又不是說了什麼甜言蜜語,竟惹得她芳心大亂!不行、不行,她怎能對他胡思亂想?難道她忘了自個兒全身上下淨是謊言嗎?
「不必了。」
「我可以告訴蘭嬤嬤別用一般的規矩管。」
「不好、不好,這豈不是教她把我看扁?」她最痛恨仗勢嘆人的惡霸,她若是靠他壓制那位蘭嬤嬤,這與惡霸有何差異?
「-真的不要我幫-?」
「你是衛家堡的少主,你還是別管我這個丫頭的好。」
「我們之間非要如此拘謹嗎?-不能不當我是衛家堡的少主嗎?」
「不當你是少主,那是什麼?」
「-心裡頭是怎麼想?」
「我……」臉兒情不自禁的轉為嫣紅,她明知自個兒不該對他有非分之想,可是……她承認自個兒有點喜歡他,想當他的紅粉知己,因為他心地善良,一次又一次的幫她,如今還給她安身之處,她很感動……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
「我只是要-明白,我引-進衛家堡乃出於善意,而非在我們之間劃清界線,我沒當-是個丫頭。」
「謝謝少主厚愛,丫頭不敢-炬。」離他遠一點,她的心就不會亂。
「我以為-有江湖兒女的豪情,不受世俗禮教所擺佈。」
「我……你怎麼會有如此念頭?」
「直覺。」
她困惑的皺起眉頭。從小到大,人人都當她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就是館裡的師兄弟們也常常忘了她是個練家子。
「無論如何,-若遇到困難可以找我。」
「我會記住,奇怪了,雨兒怎麼還沒到?」她是騎著自己的馬兒跟著他來到這兒,雨兒卻是坐上衛家堡的馬車,按理,她應該到了。
「她以後會跟著少祈,-不必再為她掛心。」這是少祈第一次向他討個丫頭,雖然他知道其中的動機並不單純,卻沒有拒絕。
聞言,寒柳月慶幸的鬆了口氣,「太好了,這一來雨兒就不必學規矩,可以少吃點苦頭。」
「規矩真有那麼可怕嗎?」
「規矩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滿口規矩的人,迂腐不堪!」成天想著管教別人,可想而知那些人的心腸肯定跟磨出來的墨一樣黑。
「這-用不著太擔心了,蘭嬤嬤沒那麼可怕,待會兒-見了就知道。」
寒柳月勉為其難的回以一笑。但願如此,為了一百兩的月俸,她已經打下一年的契約,她若想毀約,就得用一萬兩銀子贖身,那可會要了她的命,換言之,未來的一年她屬於衛家堡所有……不不不,嚴格說來是屬於衛楚風所有,因為賣身契上頭明訂自個兒的主人是他……雙手合十,這會兒她也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