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郎道:“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是任那些江湖人在這兒打鬥爭殺?還是怎樣?”
彭總兵微一沉吟道:“卑職原想下令阻止的,可是,由於為此而來的江湖人太多,而且江湖人大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能夠高來高去的本領,卑職恐怕萬一阻止不了,一因而引出其他意外,吃罪不起!”
江阿郎道:“這麼說,你是打算任由他們在這兒奪寶,打鬥爭殺,不聞不管了!”
彭總兵苦笑地道:“您明察,江湖人個個都是亡命徒,他們未必會把卑職這個小小的總兵放在眼裡,而且以卑職的能力,縱然要管也未必管得了!”
江阿郎淡淡道:“你這話說的雖然不錯,但是,你也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了!”
語聲一頓又起,他接說道:“江湖人也許確實未必會把你這個總兵放在眼裡,但卻絕不敵你所統率的數千精兵!”
彭總兵雙目一眨道:“您的意思是說憑數千兵卒的力量,能夠對付得了那些個高來高去的江湖人?”
“嗯。”
江阿郎點頭道:“兵卒雖然武功有限,十個難敵一個江湖人,但是你身為統率兵將領,當知那強弓硬弩的威力,只要調集上兩百名弓箭手,分在那些江湖人的聚集住處,布上數名弓箭手,張弓搭箭,限令他們立刻離開,違者立予射殺,我諒他們大概還不敢與強弓硬弩硬碰!”
彭總兵點頭笑說道:“您說的是,您高明,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神色猶疑了一下,說道:“卑職雖未想到此一辦法,卻已另外安排了個讓那些江湖人無法逞強奪寶爭殺的辦法!”
“哦。”
江阿郎目光一凝,道:“是什麼辦法?”
彭總兵道:“卑職已在山頂上埋下了萬斤炸藥,到時候,只要點燃引線,所埋炸藥便即紛紛爆炸,所有奪寶的江湖人,任憑他武功多高,也休想活命!”
竟然被江阿郎猜中了,這件事果然與彭總兵有關。
“好辦法。”江阿郎雙目異采一閃,道:“只是這辦法太狠毒了些!”
彭總兵笑說道:“這辦法確實是太狠毒了些,不過,俗話說得好,‘無毒不丈夫’!”
江阿郎點頭一笑道:“好一個無毒不丈夫,這辦法是你想出來的麼?”
彭總兵搖頭道:“不是。”
江阿郎道:“是朱彬?”
彭總兵又搖了搖頭,道:“是朱彬的一位朋友。”
看來這位彭總兵倒是個誠實人,他沒搶冒這“辦法”的功勞。
也幸而如此,才救了他自己的這條命,要不然,他的名字便已經登上生死薄了。
“哦。”
江阿郎淡淡點頭道:“原來是朱彬的朋友。”
彰總兵道:“卑職見過,你見過他嗎?”
江阿郎道:“他叫什麼名字?是個幹什麼的?”
彭總兵眨貶眼睛道:“您問這是?……”
江阿郎正容道:“這個人心智不差,應該是個人才,我想網絡他為朝廷效力!”
彭總兵道:“卑職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姓費,也是個江湖人,據說是江湖上有名的什麼三莊一堡中的一位莊主。”
江阿郎雙目異采飛閃地點了點頭,道:“知道他現在在那兒嗎?”
彭總兵搖頭道:“卑職不知,朱彬可能知道。”
江阿郎又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那些炸藥你派誰上去埋的?”
彭總兵道:“也是朱彬。”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我要和朱彬談談,你叫個人來,去把朱彬找來吧。”
彭總兵連忙欠身道:“卑職遵命。”
話落起身大步走出大廳,他站立在走廊上朝五丈多外兩名腰佩單刀的值班的兵勇說道:“你們一個去找朱副將,要他立刻來見我!”
一名兵勇躬身應了聲“是”,立刻急步而去。
片刻工夫之後,朱彬快步匆匆地來了。
朱彬,是個三十多歲年紀的漢子,相貌長得頗為不俗之白淨的臉孔,劍眉、星目,膽鼻之下配著一張薄薄的嘴唇,看起來很英俊。
只是,他那雙目閃灼遊移不定,眉宇之間也含著一股子陰鷙之氣。
眼為心之神,目光閃灼遊移不定的人,其心術大都不正,何況他眉宇間還有著那股子陰鷙之氣,顯然是個心機深沉陰險之人!
朱彬走進大廳,一見有外客在座,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旋即朝彭總兵躬身為禮說道:“大人召喚卑職有何諭示?”
彭總兵抬了抬手道:“這位是鷹王爺的兄弟,你先上前見過。”
鷹王爺當今蓋世虎將,功勳彪炳,權傾當朝,連當今皇上對鷹王爺也都稍讓三分。
一聽是鷹王的兄弟,朱彬心頭不由陡地一驚!
連忙轉朝江阿郎身軀一矮,單膝點地行禮道:“卑職朱彬叩見王爺。”
他雖然從未聽說過鷹王有位兄弟,但話出自彭總兵之口,這還能錯得了。
既是鷹王爺的兄弟,當然也是位王爺了,所以他才口稱“叩見王爺。”
他又怎知眼前這位鷹王爺的兄弟乃是名震當今武林,“六俊”之首的“一刀斬”,根本不是位王爺。
這對“王爺”的稱呼,江阿郎沒向他解釋說什麼,抬手-擺,道:“你起來吧。”
朱彬恭敬地站起身子垂手肅立。
江阿郎語聲慢和地問道:“聽彭總兵說,你有位姓費的江湖朋友,是江湖上什麼三莊一堡中的一位莊主,是麼?”
朱彬心中不由倏地一跳,抬眼望著彭總兵,猶疑著沒敢立刻答話。
彭總兵含笑說道:“我已經都說過了,這件事只有功不會有過,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回答好了。”
有了彭總兵的話,朱彬放心了,點頭躬身說道:“回王爺的話,是的。”
江阿郎道:“聽彭總兵說,山頂上的事是他獻的計,這個人很有點兒心智,似乎是個人才,我想和他見了面談談,要是他願意為朝廷效力的話,我這趟回到京裡,便保舉他個差事,你看怎麼樣?”這是榮寵,也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的事。
朱彬連忙哈腰說道:“謝王爺的恩典。”
江阿郎抬手一擺,道:“他現在住在那兒,你去找他來和我見見吧。”
朱彬躬身道:“這個……”
江阿郎雙目一瞪,威態懾人地道:“怎麼?難道你不願意去找他來?”
朱彬搖頭道:“這倒不是,再說王爺要見他是他的榮寵,卑職怎麼會不願去找他來。”
江阿郎威態微斂道:“那你這個什麼?”
朱彬神色恭敬地道:“回王爺的話,七八天前他來此,只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哦。”江阿郎道:“原來他已經走了。”
語聲一頓,目光凝注地問道:“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麼?”
朱彬道:“卑職這就不清楚了,有可能回了七星莊,也有可能是去了忘憂谷。”
江阿郎微點了點頭,話題一轉,道:“山頂上的炸藥是你上去埋的嗎?”
朱彬點頭道:“是的。”
江阿郎道:“我想上去看看,你該知道這種不能有一點疏漏痕跡,江湖人個個都精明的很,只一被看出了點兒什麼,便就落個功虧一簀,白費力了!”
朱彬神色恭謹地道:“您說的是,只是……”
語聲微頓,略一猶疑道:“往上去的路只能到半山腰,再往上去就非得有……”
江阿郎接口道:“非得有很好的輕功絕上不去,是不是?”
“是的。”朱彬點頭道:“王爺明鑑。”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你都能上去,我大概還不至於不如你!”
倏然長身站起,道:“走吧,你帶路陪我上去看看吧。”
江阿郎在朱彬眼裡是位王爺的身份,江阿郎這麼一說,他敢再稍有猶疑,連忙哈腰說道:“卑職遵命。”
話落轉身跨步出廳,在前帶路往外走去。
江阿郎隨後而行,展無畏與彭總兵則跟在江阿郎的身後。
到了大門口,江阿郎回頭朝彭總兵一擺手說道:“反正你也上不去,你就不必去了。”
這雖然是事實,彭總兵臉上不禁有點訕訕的,恭謹地哈腰說道:“如此,卑職就向您告罪,不陪您了。”
江阿郎又擺了擺手,與展無畏邁步跟著朱彬沿著府牆繞向府後直奔山腰走去。
到達山腰,朱彬忽然停住腳步,朝展無畏望了一眼,道:“王爺,這位也能上去?……”
江阿郎含笑點頭道:“他是侍衛營的一流好手,是我特地向侍衛營借調出來,跟我出來走走的。”
一聽是侍衛營的一流好手,朱彬連忙抱拳拱手說道:“原來是侍衛大人,請恕卑職不知失禮。”
展無畏淡淡道:“老弟別客氣了,請前行帶路往上去吧。”
武功身手差一點的進不了侍衛營,既是侍衛營的一流好手,那還有上不了這座山頂的。
於是,朱彬立即一點頭道:“您二位請隨卑職來。”
話落,騰身往上掠去。江阿郎和展無畏互望了一眼,雙雙騰身跟上。頂山尚雖有距五丈六丈遠時,朱彬驀覺身側微風颯然,一條人影已快逾閃電地擦身掠過,上了山頂。
由於那人影身法太快,他根本沒能看清楚,心中不由暗暗一驚!忖道:“這是誰?好高絕的身法,是王爺呢?還是?暗中……”
他自己也掠上了山頂,緊跟著他身後同時掠上的正是那位侍衛好手。
抬眼望去,只見王爺氣定神閒的負手嶽立在山頂當中地方,朝他淡然一笑道:“朱彬,看來你的輕功比我差得還遠呢?”
朱彬由衷佩服地道:“王爺身法高絕,卑職焉能和王爺比!”
江阿郎笑了笑,又道:“不只是輕功身法,在武學內功方面,你也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敵,你信不信?”
這話,說得似乎有點過份,也狂了些。
朱彬心中雖然有著十二分的不相信,但是因為對方是位王爺,他不僅沒敢說“不相信”,反而點頭笑說道:“卑職相信。”
江阿郎道:“你這大概是違心之言吧!”
朱彬搖頭道:“不是,卑職說是的心裡的實話!”
江阿郎淡笑了笑,目光忽地一凝,問道:“炸藥埋地多深?”
朱彬答道:“一尺四五。”
江阿郎道:“一共埋了幾處地方,你指給我看看。”
朱彬恭應一聲,立即將炸藥所埋之處一一指出。
江阿郎裝模做樣地各處仔細看看之後,似乎很滿意地點點頭道:“嗯,你處理得很好,很仔細,看不出什麼痕跡來。”
朱彬哈腰道:“多謝您誇獎,還請您多提拔,多栽培!”
江阿郎含笑道;“由這件事看來,你辦事的能力很不差,做名副將也確實稍嫌委屈了些,我回京以後,想先把你調到侍衛營去,以後有機會再提拔你,你看怎麼樣?”
朱彬滿臉欣喜之色,連忙哈腰恭敬地說道:“多謝王爺恩典。”
江阿郎笑了笑,話鋒一轉,又問道:“這此炸藥的引線都通往什麼地方,是一處還是兩處,夠隱密麼?”
朱彬答道:“兩處,一處是山陰懸崖邊上,一處在左邊一塊大石旁邊的一個小凹槽裡,都很穩密。”
他一面說著,一面還走向那兩處地方指給江阿郎看。
江阿郎站立在原地沒有動,也沒說話。
朱彬走回近前,討好地道:“您看這兩處地方都很夠隱密吧!”
江阿郎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目光倏然一凝,道:“朱彬,現在我問你件事,你得老實告訴我,那道夜晚出現騰空盤繞的白光寶氣,它究竟是怎麼回事?”
朱彬微怔了怔!道:“王爺可是懷疑它有問題?”
江阿郎道:“要不然我就不會突然問它,要你老實告訴我了!”
朱彬雙目轉了轉,倏然一笑道:“王爺,您高明,卑職不敢欺瞞您,它是假的!”
江阿郎道:“這麼說,它是人為的了?”
朱彬點頭道:“是的。”
江阿郎道:“是你麼?”
朱彬道:“不是卑職,卑職也沒有那麼高的功力!”
江阿郎目光凝注道:“那是誰?”
朱彬道:“是費莊主的一位屬下高手。”
江阿郎道:“他叫什麼名字?”
朱彬搖頭道:“卑職不知道,並且連見也沒見過他。”
江阿郎微笑了笑,神色倏然一冷,道:“朱彬,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實情實話,現在你自己了斷吧!”
朱彬一怔!道:“王爺您……”
江阿郎冷聲截口道:“你上當了,我不是位王爺。”
朱彬,臉一變色道:“那麼你是?”
江阿郎道:“我姓江叫阿郎,你聽說過麼?”
朱彬心頭駭驚叫道:“你是一刀斬!”
“嗯,不錯。”
“那麼彭總兵怎麼說你是鷹王的兄弟?”
“因為我持有鷹王的玉佩,我給他看了玉佩,如此你明白了麼?”
“這麼說,你是冒充的那玉佩也是假的了!”
江阿郎淡淡道:“你這話,前者我不否認,後者你卻說錯了。”
朱彬道:“你說那玉佩是真的?”
江阿郎道,“它確實是鷹王的,絕對絲毫不假!”
朱彬道:“你怎會持有鷹王玉佩的?”
展無畏突然接口道:“少主,您別和他廢話了,乾脆讓他上路……”
江阿郎抬手一擺,攔住展無畏說下去的搖頭道:“讓他多明白些,免得他死不瞑目!”
語聲一頓又起,緩緩說道:“這告訴你也無妨,鷹王與我另有很深的淵源,私交也很好,他和我兄弟相稱,這玉佩也是他親手交給我的,必要時我可以憑它懲處斬殺各地方禍害百姓的貪官汙吏.雖然,我和他漢滿立場不同,有著衝突的危險,但那是另一回事,我和他彼此有個默契,在我和他之間的立場衝突,非到明朗化而無法避免的時候,彼此都儘量壓制容忍,不破壞那淵源和私交關係!”
這麼一說,朱彬心中完全明白了,明白他這條命是死定了,江阿郎絕不會讓他活下去,否則,江阿郎就不會得把這種與鷹王之間的淵源私交秘密關係,如此毫不保留地告訴他了。他心中雖然明白自己這條命是完定了,也明白江阿郎一身武學功力高絕,如果動手拼搏,他絕不是敵手!
因此,他臉色煞白地默立著,心裡卻在暗暗轉著逃命的主意。
江阿郎冷冷地望著他,突又開口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朱彬眼珠轉動地想了想,道:“我只有一句話。”
江阿郎道:“什麼話?”
朱彬道:“希望你能給我一條生路。”
江阿郎冷然搖頭道:“不行!”
朱彬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你何必一定要……”
江阿郎冷聲截口道:“你與我雖然無仇無怨,可是你與費嘯天相濟為惡,設下這等毒謀,殘殺天下武林同道,實在罪大惡極!”
朱彬道:“你要是這麼認為,你就錯了!”
江阿郎道:“我怎麼錯了?”
朱彬道;“這都是費嘯天的陰謀,我只不過是受其脅迫利用而已,罪不在我。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你應該去找費嘯天,殺他為武林除害!”
江阿郎冷冷道:“你放心吧,你死之後,我自然會去找費嘯天,他也難逃一死!”
突然一個冰冷聲音接口‘說道:“江阿郎,你的口氣太狂了!”
隨著話聲,山陰懸崖下面倏地冒起了一條人影,江阿郎心中不由一怔!連忙抬眼望去。
這是個機會,朱彬立刻抓住這個機會,一聲不響地身形猛然竄起,直朝山下掠去!可惜,展無畏在旁早就提防著他了。他身形才離地竄起,展無畏已跨步而到,探掌如電,一把抓住他的一條腿,往下一扯一抖,將他摔跌地上,跟著一指點在他的心口上!一聲悶哼,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兩腿一蹬,頓時斷了氣!
那由懸崖下面冒起的人影是個穿著一身灰袍的禿頭老者。
江阿郎一見這禿頭老者,心中立時明白了一件事,不由淡淡一笑道:“原來是你。”
禿頭老者不禁微微一怔!道:“你認識老夫?”
江阿郎淡淡道:“我雖然從未見過你,卻聽說過你,你這一現身,也使我明白了一件事。”
禿頭老者道:“你明白了一件什麼事?”
江阿郎道:“此處那騰空盤繞的白光乃是你的傑作!”
“哦。”
禿頭老者嘿嘿一笑道:“那便怎麼樣?”
江阿郎神色倏然一怔!道:“不怎麼樣?我想勸你別幫費嘯天為害武林,立刻迴轉天山享你的清福去!”
禿頭老者道:“如果老夫不呢?”
江阿郎冷冷道:“你該知道,‘天龍八式快斬’威絕天下,無人能敵!”
禿頭老者臉色勃然一變,道:“你會‘天龍八式快斬’?”
江阿郎點頭肅容道:“我是老人家唯一的傳人!”
禿頭老者竟似不信地凝目道:“你真是老人家的傳人?”
江阿郎揚眉道:“你可是不信?”
話聲中,右手一縮倏伸間,手中已多了把刃身奇薄,四尺來長的軟刀聖刀。“聖刀”一現,禿頭老者臉色立時駭然大變地說道:“老朽相信。”
江阿郎道:“那你現在怎麼說?”
禿頭老者默然了一下,道:“老朽這就返回天山去!”
江阿郎收起聖刀,點頭道:“如此,徐老您請吧!”
禿頭老者神色遲疑了一下,道:“江兄弟,費嘯天他練有一種歹毒霸道絕倫的掌力,你與他動手時,請千萬小心!”
江阿郎目閃異采地道:“謝謝徐老賜告,我已經知道了。”
禿頭老者沒再多說什麼,抱拳一拱,騰身飛掠下山而去。
望著禿頭老者飛掠下山的背影,展無畏眨了眨眼睛,道:“少主,此老可是那位‘天山禿鷹’?”
江阿郎點點頭道:“正是他。”
他目光一瞥地上朱彬的屍首,說道:“展老,麻煩你帶著朱彬的屍首,我們下去吧。”
展無畏一怔,道:“少主還要去見彭總兵麼?”
江阿郎道:“朱彬是他帳下副將,我得把朱彬的屍首交給他去。”
展無畏猶疑地道:“這恐怕不太妥吧!”
江阿郎道:“展老這‘不大妥’之意,可是指彭總兵必然會問他的死因?”
展無畏點頭道:“老奴正是此意。”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展老該想到我在彭總兵眼裡身份,我只要說朱彬勾結江湖匪類.圖謀不軌,所以我處置了他,保險彭總兵聽了,會嚇得臉上變色,絕不敢多問一句!”
這話不錯,“勾結江湖匪類,圖謀不軌”,這是項大罪,彭總兵身為朱彬的上司,他沒受株連,沒落個治下不嚴疏忽的罪名,已經是十分幸運了,他那還敢多問!
展無畏點了點頭,話鋒忽地一轉,問道:“少主,請恕老奴放肆,適才你對朱彬所說與鷹王另有淵源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麼?”
江阿郎點頭道:“鷹王他也是老人家的弟子了,我的師兄。”
展無畏不禁大感意外地一怔,道“他也是老人家的弟子?”
“這是個秘密,除了老人家和我、鷹王本人以外,還無第四個人知道。現在展老知道了,希望展老千萬嚴守這個秘密!”
展無畏連忙肅容躬身說道:“少主只管放心,老奴絕不會對任何人瀉一字的!”
語聲一頓,又道:“老人家既然知道,為何還收他造就他?”
江阿郎道:“一方面是因為老人家有不得不收他的苦衷,另一方面,老人家也別有用心深意!”語聲一頓,說道;“好了,不談這件事了,我們下去吧。”
話落,騰身掠起。展無畏連忙抓起朱彬的屍首,掠身隨後。
事情果如江阿郎所說,只淡淡的那麼兩句話,彭總兵立時嚇白了臉,口中除了連說:“朱彬這是該死的東西,實在該殺該死”之外,並還不住地直向江阿郎哈腰賠小心,請求千萬包涵恕罪!
這也難怪,這種事情,他要是被株連上了,罪名能大能小,說大是“包庇”,這罪名能夠要了他的腦袋,說小是治下不嚴,疏忽失察之罪,最起碼也得罷職丟官,弄不好還得坐上幾年牢!碰上這種罪名能大能小,關係他切身利害的事情,他怎得不嚇白臉!除了哈腰賠小心,請求恕罪外,他那還敢多問。
江阿郎帶著展無畏離開了總兵府。
豪義皮貨店後院裡,陳飛虹、齊老化子、西門玉霜、陳虹虹姑娘等一眾男女老少俠義群雄,都守在大廳中等待著江阿郎與展無畏的消息。
江阿郎剛一跨進大廳,西門玉霜首先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彭總兵知道嗎?”
江阿郎微點了點頭,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後,便把此行經過情形,摘要的向眾人述說一遍。當然,有關他在山頂上對朱彬所說他與鷹王之間另有淵源關係的事,他略去了沒說。
眾人靜靜地聽完之後,西門玉霜眨眨美目道:“大哥,我心中突然有個感覺。”
江阿郎道:“什麼感覺?”
西門玉霜沉吟地道:“我突然感覺到七星莊主和那‘忘憂谷主’、‘楓林別莊主’人似乎是同一個人!”
江阿郎道:“霜妹這感覺有道理嗎?”
西門玉霜道:“道理我一時也說不上來,只是根據種種跡象有這麼個感覺。”
江阿郎倏然一笑道:“霜妹這說不上道理來的感覺,可能是對了。”
西門玉霜美目微微一睜,道:“大哥難道也有這種感覺?”
江阿郎笑了笑,轉向齊老化子道:“齊老,我想麻煩您和四位護法辛苦一道,如何?”
齊老化子雙目忽地一翻,道:“江兄弟,你這是什麼話,有事你只管吩咐就是,用得著客氣,說那些俗套的‘辛苦、如何’,的字眼麼!”
這話,夠豪義,夠感人的!江阿郎臉孔不由訕然一紅,拱手道:“齊老請別在意,兄弟以後再不敢客氣俗套了!”
齊老化子一笑道:“我老化子要是在意,就不會得這麼說了!”
語聲一頓又起,說道:“好了,是什麼事,兄弟你發令吧!”
江阿郎道;“請齊老和四位護法立刻去通知少林、武當等各派弟子與各豪雄,今晚二更前往東嶽廟前廣場上,俟機奪寶。”
齊老化子一怔!道:“奪什麼寶?”
江阿郎一笑道:“這只是個藉口,目的是要眼下嘉峪關上所有的江湖朋友都到東嶽廟前那片廣場上去!”
齊老化子心念一動,問道:“兄弟,你可是要當眾宣佈山頂上的那陰謀消息?”
江阿郎笑笑道:“齊老此刻先別問,到時候就明白了。”
齊老化子沒再多問,抱拳一拱,帶著四大護法大步出廳而去。
江阿郎隨即轉向展無畏道:“展老,山頂那兩處炸藥引線樞鈕所在,你都記得麼?”
展無畏點頭道:“老奴記得。”
江阿郎道:“起更時分,你便率領八劍前往山頂守著,於二更一刻點燃那兩處引線,讓那些炸藥爆炸!”
展無畏躬身道:“老奴遵命。”
夜,二更正。東嶽廟前的廣場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這些人,都是來自武林各派,各方的江湖高手。二更剛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隊人直奔廣場而來。
這-隊人,人數有二十多,為首之人是個身著華服,腰懸佩劍,劍眉星目的英俊少年。
廣場上的一眾江湖高手,很多人都認識這華服少年,是名列當世武林“六俊”第五的“寒星劍”“七星莊”的少莊主費翔雲。
緊跟在費翔雲身後的是“龍、虎、獅、豹”四侍,再後則是他“七星莊”的屬下高手。
江阿郎與西門玉霜等一眾男女老少豪雄他們早就到了,因為他們站立之處是東嶽廟的牆角地方,是個不顯眼不受人注意之處。
何況江阿郎和西門玉霜、鄧天傑、陳飛虹他們雖然都是名震武林的“六俊”中人,但是江湖上卻極少有人認識他們。
費翔雲一到,江阿郎立刻由牆角處現身走出,迎著費翔雲雙手抱拳一拱,道:“少莊主來了。”
費翔雲也抱拳一拱,目光一掃各方群雄,道:“江兄,這是怎麼回事?”
江阿郎道:“少莊主不知道?”
費翔雲道:“兄弟雖然聽說了,不過卻不大清楚。”
江阿郎道:“少莊主不大清楚什麼?”
費翔雲道:“兄弟不太清楚來這兒奪什麼寶?”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有人想先在這兒來個奪寶大會,各憑所學功力搏個高下勝負,誰勝誰就是那山頂上那寶物的得主。”
“哦,”
費翔雲點頭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免得到時候大家一窩蜂般,你爭我奪的一團糟。很多人因此而白丟了性命!”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江兄知道這是誰的主意麼?”
江阿郎淡淡道:“我。”
費翔雲雙目寒芒一閃,笑道:“原來是江兄的高明主意!”
語聲微頓又起,道:“江兄出此高明主意,大概是另有用意吧?”
江阿郎對於他這句意含挑撥之言,毫不在意地淡然一笑。問道:“少莊主以為我另有什麼用心?”
費翔雲目光轉動地緩緩掃視了一眾江湖豪雄一眼,說道:“以江兄名列‘六俊’之首的武學功力,眼下所有在場的各方朋友,恐怕無人能是江兄之敵!”
他話聲甫落,廣場中立刻響起了一片譁然驚呼之聲。
“呵!一刀斬!”
“原來他就是一刀斬!”
“……”
驚呼之聲此起彼落,盈耳繞空。江阿郎濃眉微皺了皺,雙手抱拳朝各方江湖豪雄作了個環揖,朗聲說道:“諸位且請稍安,我在這裡以我‘一刀斬’三字向諸位保證,不管山頂上是什麼寶物,我絕不參加爭奪!”
他此話一出,群雄中立刻有人大聲問道:“一刀斬,你這話算數麼?”
江阿郎振聲道:“話出自我之口,入於諸位之耳,我生平說話也從來言無二致,現在我與少莊主還有些話在談談,請諸位且靜聽下文,我當向諸位有個明白的交待!”
有了他這番話,一眾江湖群雄剎時都靜了下來。
費翔雲突然一笑道:“江兄的威風實在讓人羨慕……”
江阿郎搖頭道:“少莊主何必損我,這根本無關威風,只是我用我那‘一刀斬’三字換來的!”
費翔雲道:“事實上江兄那‘一刀斬’三字若無震懾人之威,又怎能……”
江阿郎截口道:“少莊主不必徒說廢話了,當著各方江湖朋友面前,我想向少莊主請教幾個問題,希望少莊主能夠實答!”
費翔雲眼珠一轉,道:“也就是江兄適才要和我談談,要諸位江湖朋友靜聽的下文,是麼?”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少莊主能實答麼?”
費翔雲目光微凝地道:“江兄要問的問題,兄弟一定知道?”
江阿郎道:“要不然,我就不會要向少莊主請教了!”
“哦。”
費翔雲沉吟地道:“如此,江兄請問吧。”
江阿郎突然神色一肅,道:“首先我請問,山頂上確實有寶物嗎?”
費翔雲道:“這是很多人都看見的事實,江兄怎麼問起兄弟來了。”
江阿郎道:“我既請問少莊主,當然有我的道理原因。”
費翔雲道:“江兄有什麼原因道理?”
江阿郎道:“今天上午,這裡嘉峪關上有個名叫朱彬的副將,他告訴了我兩件事情。”
費翔雲一怔!道:“姓朱的副將他告訴了你兩件什麼事情?”
在江阿郎的意料中,原以為費翔雲聞言之後,定必會心驚駭然變色,而不敢接話。
哪知,事實竟出他意外地,費翔雲反而神色一怔!並還問出了個這麼句話。
江阿郎不禁大為意外地凝目問道:“少莊主不知道朱彬這個人?”
“不知道。”
費翔雲正容搖頭道:“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從他的神色表情和他的語氣上,看出他可能確實是真不知道!
江阿郎濃眉微皺地望了費翔雲一眼,說道:“他告訴我說,山頂上那道騰空盤繞的白光是人為的,並告訴我山頂上巳埋下了萬斤炸藥!”
費翔雲目露懷疑之色地問道:“你這話是真的?”
“嗯。”
江阿郎點頭道:“中午時候,我上了山頂,查出了炸藥的引線所在,也遇見了那道騰空盤繞的白光的傑作者。”
費翔雲道:“是誰?”
江阿郎道:“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天山禿鷹’徐亮泰。”
費翔雲道:“原來是他。”
江阿郎道:“少莊主認識他麼?”
費翔雲搖頭道:“不認識,聽說過。”
語聲一頓,問道:“江兄對我說這些的用意是?……”
江阿郎道:“告訴少莊主與各位江湖朋友知道,這是項陰謀!”
費翔雲雙目一凝道:“這‘陰謀’二字,可是徐亮泰告訴江兄的。”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還有那個副將朱彬。”
費翔雲道:“他兩個人呢?現在何處?”
江阿郎道:“朱彬死了,徐亮泰走了。”
費翔雲道:“朱彬是怎麼死的?”
江阿郎淡淡道:“我殺的。”
費翔雲道:“江兄為何殺他?”江阿郎正容道:“他身為邊關副將,吃的是官糧,拿的是官俸,應該盡忠職守好好的協助主將鎮守這邊關地方,竟然與江湖惡徒勾結共謀,在山頂埋下萬斤炸藥,企圖謀殺天下武林同道,其罪實該萬死有餘,這種人焉能留他在世上為禍為害!”
這話不錯,是理。像朱彬這種人,只要是武林中稍有正義的人遇上了,誰也不會輕饒他,任由他在世上作惡為害!
費翔雲點頭一笑道:“江兄說的雖然是理,朱彬這種人也的確該殺該死,不過,我卻深為江兄惋惜……”
江阿郎道:“你為我惋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