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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會計師事務所--

    楊麗玲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容光煥發的於鬱瑛。

    「鬱瑛,-戀愛了嗎?」於鬱瑛被問得心裡一驚,忙面露微笑找話掩飾:「因為我已經想通了,人生不該只為愛情而活,除了情愛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事可做。」

    楊麗玲朝她豎了豎大拇指,一臉讚許的笑容。「說得好,人生本就該為自己而活,老活在別人的期許中,不但自己累,也失去了自我。」

    她的話又勾起了於鬱瑛的回憶。以前她就是活在這種想做「自己」,但男友不許她做自己的世界裡;男友總是要求她要完全配合他,兩人意見不合、發生小爭執時,他總是冷落她好一段日子作為懲罰,迫使她只能常常壓抑自己去迎合他的喜好。

    此刻想來,當時的自己在男友眼中也許比一隻狗還不如,儘管在人前她不曾將這份苦悶錶現出來,但有誰知道她這份感情暗自流了多少眼淚。

    如果說這段感情讓她還保留了什麼,那也只有身體了。雖然男友屢次對她說,如果她是愛他的,兩人就應該發生肉體關係;但是,她顧慮到在沒有任何保障下,這麼做只會讓自己受到更大的傷害,也許他根本只是想得到她的身體而已。

    突然,耳畔響起一個低沉的男音-「下午,把這個交給我。」曾彥城放下卷宗,邁開自信的腳步離開事務所外出洽公。

    於鬱瑛這才由冥思中回神,一時之間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楊麗玲拿過卷宗,心裡犯嘀咕,究竟好友是犯了什麼錯,竟讓帥哥老闆親自退回文件,待她打開卷宗看見裡面的內容,雙目發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

    於鬱瑛見狀,擔心地問:「怎麼了?錯得很離譜嗎?」楊麗玲左右瞄了一眼,才小心地將卷宗裡的東西給她看。

    只見小紙條上寫著--

    於小姐:

    今晚可否邀-共進晚餐?

    曾彥城

    於鬱瑛看過之後連忙拾手掩口,以防自己驚叫出聲,引來同事的側目。

    「看清楚了嗎?」於鬱瑛點頭。

    楊麗玲立刻將那張紙撕成小碎片,然後丟進桌下的垃圾桶裡。

    她的舉動看得於鬱瑛又是一驚,只差沒開口詢問為什麼而已。

    楊麗玲一雙美目在辦公室裡梭巡一圈,小聲地說:「不管-的意思如何,這種東西都要儘快毀屍滅跡才行,留下它,對-、對他都是有害無利。」於鬱瑛此刻已能明白她此舉的意義,在這耳目眾多的工作場所裡,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被「炒」成巨濤駭浪,好友的設想相當周到,當下心生感激地說:

    「麗玲,謝謝。」楊麗玲給她一個「小事一椿」的眼神,片刻又面露曖昧的笑容。「怎樣?被我猜中了吧,帥哥「叉叉」果然對-有意思,請問「圈圈」小姐,-的意下如何呢?」

    於鬱瑛聽她將兩人用「0」與「X」代表,不覺輕笑出聲,搖頭。「我不妄想。」

    楊麗玲點點頭,意有所指地說:「-戰鬥力比較薄弱,理想的情人應該找個較專情的男人,理想的結婚對象是愛家的男人。」

    於鬱瑛聞言,腦中浮起古摯崴的身影,他有這兩種特質嗎?突然之間,她驚覺怎麼會想起他又想起這種事,這真是個超級大妄想。思及至此,雙頰不禁發燙了起來。

    楊麗玲見她沒來由地突然臉紅,遂開口問:「-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臉紅?」

    「沒--沒什麼啦。」於鬱瑛被好友看出異樣,忙慌亂地低頭工作。楊麗玲睇了微顯羞怯的好友一眼,這欲蓋彌彰的神情代表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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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抱歉,我沒辦法開車去接-出來。」古摯崴邊走邊向她道歉。

    「沒關係,搭出租車也方便,也沒有停車位難找的麻煩。」於鬱瑛諒解地說。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坐出租車到她家來接她,然後再原車直接到達約會地點,感覺倒也挺新鮮的。

    「因為我的事以前曾被裝過追蹤器,為怕再次被人動手腳,所以不敢開它來接-,以免對-造成困擾。」

    於鬱瑛明瞭他是不願意讓兩人交往的事被記者知道。「我能瞭解你的顧忌。」

    兩人漫步在潭邊的堤防上,享受彼此同無聲勝有聲的那種感覺。

    突然,不遠的前方圍著一群人,斜坡上也站了不少人,隱約可聽見吵雜的人聲,不知在談論些什麼。

    於鬱瑛望了黑幽的潭面一眼,轉首問:「是不是有人發生意外,不然怎麼圍了一堆人。」

    古摯崴推推臉上那副有點松的黑色方框大眼鏡,回答:「大概在拍戲吧,今天有部單元劇在這裡開鏡。」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後天我也要來這裡參與演出。」古摯崴抬手撥亂額前假髮,免得經過那裡時被人認出來。

    突然一個意念浮上於鬱瑛的心頭。「那我可不可以來看你拍戲?」

    古摯崴呆了一呆,轉頭僵硬地一笑,「可不可以不要來?我……我那天要跳下水去救女主角。」

    「這有什麼關係?」於鬱瑛不解地問。

    「我……我……」古摯崴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顧慮和心情。「我怕-……你會討厭我。」話落,倏覺雙頰像火燒般發燙。

    於鬱瑛有一瞬間的愕然,隨即心口漫上一股甜蜜感。他似乎怕因演戲而引起她的誤會,這是否在暗示著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思索後,回答:「那--我就不要來好了,反正等電視播出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到了。」

    古摯崴鬆了一口氣。「這次我只是客串演出而已,沒有幾集的戲分。」語畢,看了她一眼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於鬱瑛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遂問:「怎麼了?」

    「那個…我…我這次的角色是反派,-還是不要看比較好。」古摯崴實在無法明說這出戏的男主角就是高育傑,這也是他拿到劇本後才知道的。

    「這有什麼關係,反派角色對你來說也許是個挑戰。」於鬱瑛對他這莫名其妙的理由感到好笑。

    古摯崴只能笑笑。「也許吧。」

    「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見-,好巧呀。」於鬱瑛陡然間聽到這個熟得不能再熟的嗓音,驚得全身一僵,立在當場,原本紅潤的臉色也變得有點蒼白。

    高育傑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那個土氣十足的男子,頭髮亂得堪比鳥窩,黑方框眼鏡遮蓋了大半的臉龐,一件土灰色的大外套鬆垮垮地穿在身上,讓人感覺既瘦又沒精神。

    打量片刻,不禁輕蔑地睇了他-眼,冷笑問:「-的新歡呀,看起來好「聳」。」於鬱瑛雙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

    高育傑自傲地一笑。「我現在已經是第一男主角了,-應該很後悔離開我吧?」語畢冷冷一笑。「不過,就算-想後悔,要求複合也不可能了。」接著以極輕蔑的眼神上下掃視她一眼,冷語冰人地說:「像-這麼放不開的女孩,大概是石器時代遺留下來的生物吧。」他的話才說完,四周立刻傳來竊竊私語聲。

    於鬱瑛羞怒交加,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種話來奚落她,難道分手的情人講話,都這麼絕情、傷人嗎?她極力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不讓它溢出眼角。

    「你不要胡說。」古摯崴見她受委屈,本能地舒臂用力將她擁到胸前。「她是個難得的好女孩。」

    高育傑一愣,隨即不屑地逐哼一聲。「好女孩?」接著冷冷一笑。「好女孩和土小子果然『速配』。」古摯崴本想回罵他兩句,可是正在導戲的譚玫裡即突然轉過頭遇,為避免被她識破改裝,只好擁著於鬱瑛快步離開。

    譚玫裡望了離去的兩人一眼。那個土小子的嗓音好熟悉,酷似古摯崴的聲音,但模樣可就差多了;轉而看了一眼目空一切的高育傑,也許他有成為一流演員的素質,但心高氣傲的態度卻無法讓人讚賞。

    古摯崴擁著她一直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停下來。於鬱瑛埋首於他胸前,高育傑的絕情讓她覺得好痛心,而古摯崴的維護卻令人感到窩心。古摯崴輕順著她黑柔的長髮,輕語著:「我和他的看法不同,-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好女孩。」

    於鬱瑛抬頭仰視他,透遇那薄薄的鏡片,望進那黑眸中,看見那發自內心的真誠。「謝謝。」

    古摯崴輕輕地拭去她眼角晶瑩淚珠,柔聲安慰:「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來這裡的。」

    於鬱瑛搖頭。「這不是你的錯,我真的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古摯崴尋思片刻,才遲疑地問:「是-先提出分手的要求?」

    於鬱瑛點點頭。「因為我覺得和他在這條感情路上再走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不如就放了他,也放過我自己吧,」她捨不得離開他溫暖的懷抱;被人如此保護的感覺,是她多年以來的渴望和奢想,因為高育傑向來只讓她感受到心傷。

    「我-我覺得不該對曾經愛過的女孩言詞刻薄,縱使緣分已盡也不應該。」伏首於他胸前的於鬱瑛,感覺到他心跳突然加速了不少,雖然他的言語稍嫌詞不達意了點,但她已能逐漸瞭解他的心意,抬頭面露微笑。

    「我知道你是個好男人。」古摯崴看見她那清新可人的笑容,差點兒不知身處何方,只是痴痴垂眸凝視那

    誘人的櫻唇,片刻,情不自禁低下頭去。

    於鬱瑛看著他逐漸靠近的臉龐,芳心怦怦跳動,輕輕垂下眼廉,竟不自覺地湧起期待的心情。

    良久,四片膠合的唇才分開。

    於鬱瑛羞紅了一張俏臉,離開他胸前,抬手輕撥耳邊頭髮,低語:「我們到那邊坐一下吧。」古摯崴點頭。

    於鬱瑛望著漆黑的潭面,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之前的那段感情除了剛開始讓我覺得有甜蜜感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苦多於樂。他很有女人緣,而且風頭很健,大學的時候就當起廣告明星,所以我一直都不是他的唯一。」

    「我也差不多。」古摯崴想起自己的初戀,總不由自主有種悲哀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話落,思忖片刻才繼續「就像和她去舞廳跳舞,她一到舞廳就丟下我,然後和舞池裡的男士們都熱舞一段,直到打烊了她才想起我的存在。」於鬱瑛只是看著他。原來他遇去的那一段戀情,並非初識時對她所講的那般輕描淡寫。

    「還有她的消息嗎?」古摯崴搖頭。「已經一年多沒有她的消息了,聽說好像在酒廊上班,這消息是否屬實也無法證實。」突然間,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於鬱瑛的心底發酵著,不覺就打破砂鍋問到底。「她曾經回頭找你嗎?」

    古摯崴點頭。「可是…我對她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何況謝大哥就像強效殺蟲劑削般。」語畢,思索片刻才又說:「很多事情他都私下處理掉,我是偶爾聽他和小邱談起才知道的,小邱就是我的助理,是男的。」

    強效殺蟲劑?私下處理掉?多麼令人心驚呀。於鬱瑛心底突然冒起一股寒意,腦中浮起她化身成一隻蝴蝶,當她看見一朵美麗的花,想過去吸食花蜜時,突然由葉叢中噴出一股毒氣,她被噴個正著一命嗚呼,臨死前才發現地上已死了一堆夥伴,而枝頭的花卻依然美豔無比,吸引著下一個犧牲者。

    思及此,她不禁打個寒顫,輕喃自語:「我會不會被私下處理掉?!」

    古摯崴見她突露驚懼之色,關心地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那……那個--」於鬱瑛深吸一口氣],小聲地問:「那個謝大哥知道我們的事嗎?」

    古摯崴不假思索地點頭。「知道,我向他說過了。他只是要我自己小心點,別讓這件事浮上臺面。」

    於鬱瑛鬆了一口氣,原來殺蟲劑專殺某一種蝴蝶。突然間,心底深處有股無形的力量湧現,她想勇敢地和他談一場戀愛,雖然必須偷偷摸摸,即使這段感情最後是曲終人散,但她一定、絕對不會後悔的,也許這將會是她一生中最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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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片現埸--

    古摯崴和蕭雁妮對完戲之後,回到謝廷翔旁邊的椅子坐下,邱宏一立刻送來一杯茶水。

    古摯崴喝了半杯水,思忖片刻小聲地問:「後天我想和鬱瑛去看廟會,可以嗎?」

    謝廷翔睨了他一眼,暗歎一口氣,拿出記事本翻動幾頁。「你為什麼要現在談戀愛?我很頭大,你知不知道?」

    「我也覺得很困擾啊。」古摯崴雙眉一皺,語帶抱怨:「要是以前,我就可以天天和她見面了,你不能幫我少接點工作嗎?」

    「我已經替你推掉好幾個工作了,就連那部單元劇也要求客串演出而已。別不知足了,若讓老大知道你談戀愛,而我和小邱又知情不報,咱們肯定會換來一頓狠刮。」

    古摯崴一想到要和高育傑一起工作,心裡就老大不爽。「那部戲可不可以推掉?我不想拍了。」

    謝廷翔心想,戀愛中的男人通常都會得到一種「工作怠惰症」,將愛人擺中同,工作放兩邊。

    「別得寸進尺了,那部戲沒多少戲分,推掉賠違約金划不來,我會要求他們將你的戲分集中拍攝,這樣可以幫你騰出一天的時間……」

    「好啊!」古摯崴聽說有一天的時間,立刻高興得眉開眼笑。

    「別高興得太早。」謝廷翔潑他冷水。「我可不保證空閒的那天會是禮拜天。」

    「沒關係。」古摯崴的興奮之情依然不減。「我可以去探望伯母他們。」謝廷翔只能嘆氣搖頭。雖然和唱片公司的合約還有半年左右,老闆的意思是要他儘量說服他續約,唱片界也密切注意他的動向,甚至已有高價挖角的消息傳聞來。可是,就他所知,古摯崴似乎已有全面引退的打算。

    一旁的蕭雁妮躊躇好一會仍不敢上前,她一直想找機會向古摯崴道歉,可是謝廷翔的冷麵無情是圈內聞名的,多少想找機會接近古摯崴的女明星都被他一一撲殺,使得女人都不敢輕易地動他的腦筋。

    可是,再不把握機會,今天這部戲就要殺青了,以後再見面的機會可能很少了。於是,她鼓足勇氣上前幾步,輕喚一聲:「古摯崴。」

    古摯崴轉頭看她,心想應該還沒輪到兩人對戲吧。

    他的注視讓蕭雁妮一顆心跳動得更是快速,羞紅了一張俏臉——地問:「上……上一次的事,我很抱歉,我想請你吃頓飯,算是…」

    「道歉只要有誠意就可以。」謝廷翔冷冷地說:「我們大牌向來是不讓女孩子破費的。」

    他的拒絕讓蕭雁妮覺得好委屈,她是真心誠意想要道歉,絕沒什麼不良居心,霎時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卻極力忍住不讓它溢出。

    「對…對不起。」語畢轉身快步走開。古摯崴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不覺地一陣心軟,張口想叫住她。

    「不要隨便心軟,有時候一個同情的心軟,會讓你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謝廷翔冷冷地望了蕭雁妮一眼,他對於這種複雜、幾乎人人都戴著一張面具的圈子是再清楚也不過了。「在不清楚她們的可憐是真、是假之前,最好是敬而遠之。」

    「可是……」古摯崴雖然也懂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但-唉!「她從很久以前就是我的忠實歌迷了,這麼對待她好像…」

    謝廷翔輕嘆一口氣。還好他進的是歌壇,並非複雜度更高的戲劇圈。「據我所知,她是因為想接近你才進演藝圈,這不算別有居心嗎?你有其它的女歌迷用這種方法接近你嗎?」古摯崴搖頭。

    「有侗笑話說-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一個女人;失敗男人的背後,可能是有太多的女人。這雖然是個笑話,但未嘗不是事實。」謝廷翔像個疼愛弟弟的兄長,拍拍他肩頭。「你沒本事應付太多的女人,所以只要專心、用心守著你的理想「好老婆」就行了。」

    古摯崴聽完,腦海立刻浮現於鬱瑛那纖柔的倩影,心中不覺湧上一股甜蜜感,雙頰輕泛淡酡,點頭低語:「嗯,我知道。」

    謝廷翔見他突然微現羞赧,不禁有點替他擔心,他向來拙於用言詞表達內心的情感,那個女孩真的可以感受、明白他的情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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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鬱瑛撕開一包隨身包咖啡,將三合一的咖啡粉末倒進杯中,注入熱開水後香氣四溢,她淺啜一口,想到今晚要和古摯崴去看廟會,唇邊不覺漾開一抹微笑。

    突然,耳邊響起一個陰沉的聲音:「小姐,-這杯咖啡好像特別香濃,可以我喝一口嗎?」

    於鬱瑛嚇了一大跳,差點打翻手中的咖啡,轉頭便看見楊麗玲猶如日本靈異卡通裡的「背後靈」般冒了出來。

    於鬱瑛忙拍心口壓驚,輕聲抱怨:「-想嚇死人呀!」

    楊麗玲過去撕開一個茶包放入杯中,注入熱開水,一股茶葉的清香立刻飄散在空氣中。「-最近戀愛了是不是?」

    於鬱瑛綻開一抹羞怯的微笑。「有那麼一點點感覺。」

    「一點點感覺?」楊麗玲取出茶包丟進垃圾桶,淺啜一口清香的茉莉綠茶。好友向來含蓄,如果不是很有感覺,她是死不承認的。「是帥哥叉叉嗎?」

    於鬱瑛螓首微搖,開玩笑地回答:「是醜男圈圈。」

    她的尾音才落,背後有個尖細的聲音響起:「哦-醜男圈圈啊,是道上的哪一號人物呀!快從實招來。」

    於鬱瑛再度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原來是朱淑樺。

    朱淑樺倒了杯白開水,擺個閒散的姿勢。「戀愛中的女人都有個通病,誰也不敢說自己的他是個大帥哥,唯恐被別人覬覦,所以還是把他說成醜男圈圈,這樣比較保險。」

    於鬱瑛俏臉微染紅霞,睨了兩人一眼,輕罵:「-們就是愛損人,這樣也算是好朋友嗎?」

    朱淑樺回睨了她一眼,嗲裡嗲氣地說:「哎呀,這才叫最佳損友啊。」

    於鬱瑛碰上這兩個人,只有搖頭嘆氣的份。

    這時,楊麗玲想起一件事,遂問:「今晚有個廟會很熟鬧,-們要不要去逛逛?」

    朱淑樺搖頭,她對人擠人的地方最不感興趣。「與其要去那邊和人較量擠功,那還不如躺在床上夢周公較好。」

    楊麗玲見邀不動她,只好轉而詢問於鬱瑛:「鬱瑛,-呢?」

    「我……」於鬱瑛的雙頰又飛上兩朵紅雲,細聲地回答:「我已經和別人約好了。」

    朱淑樺和楊麗玲對視一眼,交換個眼神,心裡都明白「別人」的真正含意。

    楊麗玲揮揮手。「反正-今天就是要去和帥哥圈圈約會就是了。算了,我只好再去找別人,畢竟破壞人家的美好約會是不道德的事啊。」

    此時,正要去洗手間的曾彥城,經過茶水同時恰巧聽見楊麗玲的話。於鬱瑛今晚想和某位帥哥去約會,她口中的「帥哥圈圈」是指自己嗎?

    看來,他終於打動佳人芳心了,也許她會像往常一樣等人較少時再走,到時候就可以對她提出邀約了。

    面向門口的楊麗玲,抬眸正巧看見帥哥老闆在門外佇足片刻才走過去,遂面露曖昧的笑容瞅了於鬱瑛一眼,刻意壓低聲音:「帥哥叉叉剛剛經過耶。」

    於鬱瑛和朱淑樺不約而同地轉頭瞧向門外,看見外頭無人,三人互視一眼,全靜悄悄地離開茶水間回到工作崗位。

    下班前十分鐘,曾彥城故意將門開個細縫,以便看見於鬱瑛的一舉一動,接著打電話推掉今晚的飯局,然後在腦中計劃著今晚的活動內容。

    沒多久,下班鈴聲響起,只見於鬱瑛以最快的速度收好東西,幾乎是第一個衝出辦公室的人。

    這情形看得曾彥城一陣愕然。她不是要等他開口邀請嗎?怎麼匆匆忙忙就走了,難道……她想約會的對象不是自己?所謂的「帥哥圈圈」是另有其人?這……

    曾彥城思緒霎時一片紊亂,直到桌上電話鈴聲大作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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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後,林秀枝和於健名坐在客廳看電視,眼角餘光瞥見女兒一身輕便裝扮由房裡出來,身上還斜背個小包包,遂問:「要和阿哲出去嗎?」

    於鬱瑛笑著點頭。「對呀,我們要去看廟會。」

    林秀枝點頭,叮嚀著:「-要小心點,別給阿哲惹出麻煩。我今天聽廣播,竟然聽到有歌迷恐嚇所崇拜歌手的女朋友的事。如果人家知道-是阿哲的女朋友,說不定會到我們家來丟雞蛋抗議呢。」

    於鬱瑛正想開口要母親放心,不可能有道麼誇張的事發生。

    站在廚房門口的於雅菁,邊吃著蓮霧邊說:「媽,-不用擔心,古大哥改扮成那副土裡土氣的模樣,沒有人認得出來啦。」

    林秀枝想想也覺得小女兒的話滿有道理的,記起他第一次坐出租車來接女兒時,兩人就在門口對站了好一會,直到他開口叫伯母,她才由嗓音認出他來,思忖片刻吩咐:「你不要讓阿哲說太多話,否則別人還是可以從他的聲音認出是他。」

    於鬱瑛雖然覺得要在那麼熱鬧、人聲鼎沸的環境裡,由說話聲就可認出某某人,可說相當不簡單;況且古摯崴說話時的嗓音較低沉,歌聲卻較為高亢且富磁性,他只要不當眾表演歌藝,相信沒有人認得出是他。

    但是,母親的叮嚀也不是沒道理,遂點頭。「我知道。」

    於雅菁聽了有點不太認同。「媽,-要古大哥不講話,那該如何對大姊說些甜言蜜語呢?」

    林秀枝睇了小女兒一眼。「-們就是不懂,愈是嘴甜的男人愈花心,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於雅菁雙肩微聳,她是不怎麼相信這種說法啦。

    此時,外頭傳來開車門的聲響,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應該是他才對。

    於鬱瑛開口:「可能是他到了,爸、媽,我走了。」

    「小心點,別給阿哲添麻煩。」

    「好。」

    片刻,門外傳來一陣細語,然後是開車門及車子駛離的聲音。

    於雅菁這才來到客廳坐在父母親的對面。「看姊姊這次戀愛談得這麼認真,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氣魄,我實在有點替她擔心。古大哥雖然沒有目空一切的傲氣,可是他的知名度、身價都不是高育傑所能比擬的,萬一和姊姊分手的話,姊姊會不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這個……」林秀枝掛上老花眼鏡,拿起手縫針開始穿線。「我倒不怎麼擔心,一個人的性情究竟怎麼樣,其實是可以從小地方看出來的。」

    林秀枝穿好線,拿過老伴的襯衫開始縫掉了的扣子。「阿哲在這裡的那幾天,不是去大樓那邊當清潔工嗎?本來以他大明星的身分根本用不著去做那種眾人眼中卑微的工作;可是,他不但去做了,而且還被-孟伯伯稱讚勤勞,由此可見他是一個深明「做什麼要像什麼」的人,這樣子的男人相當難得。」

    做什麼像什麼?母親的話猶如在打底片廣告一樣,於雅菁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於是問:「我不太懂。」林秀枝縫上釦子打個結,用剪刀剪斷縫線,笑著回答:「這個意思就是:如果他的身分是董事長,他就會有董事長的氣勢;如果他是個丈夫,那他就會像丈夫;如果是父親,那他就一定盡到做父親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話落,收起針線,拿下老花眼鏡。

    「為什麼現在的婚姻無法美滿、長久,那都是因為有太多人丈夫不像丈夫,無法忠於妻子而在外頭亂搞外遇,製造家庭問題;父親不像父親,自己不以身作則,卻責怪孩子這個不好那裡不好,自己不好好教導孩子,而一味將責任推到妻子或老師身上。這樣-懂嗎?」

    經過母親的一番解說,於雅菁雖還不能完全領會,但也有所理解。「媽,這麼說來,-相當看好他們嘍?」

    「這個…」林秀枝忖度片刻,順口套上一句較俏皮的用詞。「只要他們郎有情、妹有意,我自然是看好了;只是阿哲名氣實在太大了,我擔心…」

    「噢!」於雅菁雙手托腮,黑眸上吊,語氣裡滿是同情。「我幾乎可以看見姊姊被古大哥的女歌迷瘋狂追打的模樣。唉~可憐的姊姊呀。」她的話惹得一直靜默的於健名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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