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伯,他到底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歐仙琪焦急不已地詢問一個年約六句,頭髮已花白的老者。
黃醫生慢條斯理地收起聽診器,打開醫事包放進去,才緩緩地轉過身來面對她。「沒事啦,只是有點營養失調而已,好好休養幾天就會恢復健康了。」
歐仙琪輕籲一口氣,這才放下一顆擔憂不安的心。
黃醫生瞄了眼床上昏迷末醒的唐若華,輕咳一聲問:「這個年輕人是你什麼人?瞧你剛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看來他對你來說應該是相當重要的人,是男朋友嗎?」
歐仙琪被問得雙頰輕泛酡紅,粉頸低垂,螓首微點。
黃醫生撫著頷下稀疏的山羊鬍點頭微笑,他和歐父稱得上是莫逆之交,歐仙琪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有時候也會為她的終身大事感到擔心。雖然歐家早已淡出江湖,但以歐家目前在商場上的雄厚實力,想為唯一的掌上明珠找個好對象,仍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她父母並不急著為她找婆家。現在,她既然已找到了好對象,家人自然就少替她擔這分心了。
歐仙琪的視線越過他投注在床上臉色蒼白無比的唐若華身上,仍是擔心不已地問:「他真的不要緊嗎?為什麼臉色還那麼蒼白?」
「這個啊--」黃醫生回頭看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才答。「依我經驗來判斷,大概是驚嚇過度,你知道原因嗎?」
「呃!這個嘛--」歐仙琪不自然地笑笑。「我也不太清楚。」
黃醫生見她神情不甚自然,揣測大概也和她脫不了干係,既然她否認,也只好故作不知地點點頭。
「我該回去了,診所那邊還有病人等著我呢。」
「我送你到門口。」
黃醫生搖手。
「不用了,你還是好好地照顧他比較要緊,我走了。」當走他到房門外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探進頭來叮嚀。「我還是老話一句,趕快戒菸。」
「好啦!我知道。」歐仙琪仍是習慣地隨口敷衍,反正煙癮也不大,對健康還不至於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很快地,她又把注意力移到依舊昏睡的唐若華身上。
輕撫著他略微消瘦的臉頰,俯首輕吮一下他無血色卻依然觸感柔軟的雙唇,她趴伏在床邊,下巴頂著棉被,美眸瞬也不瞬地盯著他,深怕他如荷玉所言,醒來後會跑去搭太空梭上月球,一輩子再也不回來了。
約莫十餘分鐘後,她看到那如小扇般的睫毛似乎微動,驚得她立刻抬起頭靠上去想看個清楚。
只聽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緩緩地睜開眼睛。
那聲嘆息雖輕,但給她的感覺卻是如此沉重,聽得她竟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痛,開始煩惱著該不該對他表白,剛才在月臺上的話只是她胡謅的而已。
唐若華凝視近在咫尺,一張嬌美無比的芙蓉玉面,抬手輕撫著細滑晶瑩的臉頰,眸含憐惜,輕語著。
「對不起,這些日子苦了你,我一定會對你和孩子負責的。」
凝視著他微罩薄霧般的眼眸滿蘊著歉疚,聽著語中深濃的自責,看著他因自我責備而消瘦的面容,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心疼與不捨,忍不住就想說出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口中的「負責」所隱含的意思,是一種無限的誘惑力,那正意指著她將不費吹灰之力即可得到他。
她內心一番掙扎後,惡魔終究戰勝了良心,就讓他負責到底好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的事情以後再來打算。
****
兩天後--
一座頗具規模且藝術氣息濃厚的教堂,裡裡外外正穿梭著衣著亮麗,臉上佈滿笑容的男女老少,因為這裡即將舉行一場婚禮。
蘇明瑞繃著一張俊臉,一改往昔笑口常開,領著兩名手下踩著沉重的腳步走進教堂,因為他一直傾慕心儀的女人,待會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教他此時此刻怎麼還笑得出來?
「怎麼了?笑面閻羅變成了苦面閻羅了?」辛維道擁著嬌妻芷芹走過來,打趣著。
蘇明瑞聞言,一張俊臉酷寒得幾乎可以刮下一層霜了。
「笑得太多了,顏面神經已經失去控制變僵硬了。」
辛維道哈哈一笑,伸手拍拍他肩頭。
「天涯何處無芳草,努力地找找,總會有最適合你的花朵。」
蘇明瑞無言以對,只能深嘆一口氣,誰叫他至始至終都未曾獲得歐仙琪的青睞呢?
辛維道左右望了-眼,附耳低語。
「你怎麼不去向那個人放放話?」
「你以為我沒想過。」蘇明瑞望著滿場飛舞猶如小花蝶似的四玉。「可是,怕惹火了仙琪,到時候我會吃不完兜著走。」
辛維道聞言不禁莞爾。
「喂!你們兩個。」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問:「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歐大哥。」兩人齊回頭,喊了聲。
臉上堆滿疑問的歐漢鵬,掃視兩人一眼,急急追問:「快!誰來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兩人相視一眼,由辛維道回答。
「仙琪要結婚了,就是這樣而已。」
蘇明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歐大哥,難道你沒接到通知?」
「沒有!」歐漢鵬除了驚訝之外,還有生氣。「一個小時前,綠園的經理打電話給我,說小琪要在綠園擺結婚喜宴,嚇得我放下一切工作,趕來瞧一瞧究竟,原來還真有這一回事。小琪這個渾球,要決定這麼重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去瞧瞧她想嫁的老公人品怎麼樣。」語畢伸手將兩人推開,昂首闊步地朝前頭走去。
蘇明瑞見他一副想去興師問罪的樣子,心中竊喜,也許這場婚禮待會就得叫停了。
「可別高興得太早。」辛維道睇了他一眼,大潑冷水。「打賭待會歐大哥一定會眉開眼笑地回來。」
果然,不一會兒歐漢鵬便喜溢眉梢地回來。
「不錯!不錯!我那妹婿是個仁厚老實的帥小子,和小琪果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我要酒店送些高級酒到綠園,順便派幾個人過去幫忙。」話落竟然立刻拿出行動電話,撥起電話來了。
蘇明瑞的一絲希望就此於一瞬間化為烏有,轉首不解地問:「你為什麼知道歐大哥會同意?」
辛維道正想開口時,一旁靜聽已久的芷芹搶先回答。
「因為新郎是那種令為人父母者,都能安心把女兒交給他的好男人,連我都覺得仙琪選對人了。」未了還睨了老公一眼。「如果能讓我再重選一次,我一定也會選他。」
這句話惹來辛維道心裡一陣驚慌,本能就想帶她離開會場,待看見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眸,遂故作不在意地答:「好啊!如果你不怕被仙琪海K一頓的話,歡迎你去向新郎示愛。」
芷芹聽老公這麼說,立刻憶起從前曾親眼目睹歐仙琪發飆的情景,七、八個男人被她揍得鼻青臉腫,跪地求鐃。思及至此,不禁心生害怕,不由自主地朝老公身邊緊偎過去。
「我覺得新郎好可憐哦!」
「你說誰好可憐?」歐漢鵬繃著俊臉,沉著聲音問。
膽小的芷芹被他嚇了一大跳,連迭地搖頭。「沒有、沒有!」
「歐大哥,她只是開開玩笑而已。」辛維道緊擁著嬌妻,代為求情。
哪知,歐漢鵬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其實,我也覺得他將來會很可憐。」
蘇明瑞聞言,突覺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
辛維道則不做如此想,將來可憐的人是誰,尚在未知數呢!
另一邊,兩天前才火速由加拿大趕回來主婚的歐伯竫和石貝柔,雖然對女兒閃電結婚大感驚訝,但當他們見著女婿時,對女兒高人一等的眼光又是贊服不已,而且對女婿良好的家世很滿意,所以也就樂意締結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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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仙琪看著置於床頭櫃上一對美麗可愛的結婚瓷娃娃,滿懷著興奮的心情,期待著今晚的新婚之夜。
因為父母擔心她無法負起媳婦的責任侍奉公婆,所以就和公公婆婆商量,以若華工作地點的遠近,和新婚夫婦需要更多的相處時間為由,暫時讓他住到岳丈家,而開明的公公婆婆也欣然同意了。
仰視著壁上的大紅喜字,想著待會即可和他擁有真正的夫妻之實,忍不住雙頰微微發燙。
叩!叩!兩下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
唐若華開門進來,神情有著難掩的疲憊,看她已換好睡衣擁被坐在床上,也走至衣櫃前打開櫃子取出睡衣換上。
回想這場婚禮,他幾乎沒什麼花費,岳父、岳母堅持不收聘金,筵席是大舅子歐漢鵬的祝賀禮,唯一的花費就只是給仙琪的結婚戒指,但比起她所贈的戒指也是小巫見大巫,不知情的人還直誇他這個婚結對了,不但老婆漂亮而且嫁妝一卡車。可是,誰能明瞭他將來也許得過著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扁」的苦日子呢!不過俗語說打某豬狗牛,乎某打是練功夫。捱打的時候就當成是練功強身吧!
「累不累?」歐仙琪關心地問,他今天的表現獲得眾親朋好友的一致讚賞,直說她嫁了個好老公。
「還好啦。」唐若華來到床邊,將兩個並排的繡花枕頭拉一個到近床沿的位置,又從被櫥裡搬出一條單人棉被。
他的舉動讓歐仙琪錯愕不已,他這個樣子好像不打算與她進行敦倫之禮。
「你這是做什麼?」
唐若華露出靦腆微帶羞澀的笑容。
「我怕睡相不好,萬一傷了你和寶寶就不太好了。」
寶寶?歐仙琪愣了好半晌才猛然醒悟,那是自己所撒的謊,這下讓他誤以為真,恐怕到孩子出世前,這段近年的時間裡,他都不會碰自己了。
「你也累了吧。」唐若華上床將她的枕頭稍稍往裡面移一些,好讓她有更大的空間,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讓她躺下睡好,輕輕地替她蓋上被子。「今天先這樣睡,如果還妨礙你的話,我明天就睡到下面的地毯上去。」
「不必了、不必了,你睡這樣就可以了。」歐仙琪連忙阻止他。
唐若華給她一個溫柔的微笑,轉身扭開床頭小燈,關了大燈拉上被子,很快地就進入夢鄉了。
此時,面壁側躺的歐仙琪只覺得好想哭,真想狠甩自己幾巴掌,更是暗恨自己胡說八道,現在不但不能碰他,到時候肚子大不起來,更不知該如何圓謊。
約莫十分鐘後,她慢慢地翻過身來,凝視他恬靜祥和的睡容,均勻的呼吸聲和起伏的胸膛,此時的他就像是「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般的遙不可及,是誰造成這種局面,就是她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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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當歐仙琪醒來時身邊的他已不見蹤影,在一陣莫名的心慌過後,才想起他只是到兩條街遠的託兒所上班而已。
沉思片刻,下床換下睡衣走出房間,聽到客廳傳來電視的聲音,信步走到客廳,是荷玉和菊玉在看電視。
「另外兩個呢?」
「梅玉還在睡覺,蘭玉拿東西去給唐大哥。」荷玉拿起遙控器轉檯。
「什麼東西?」
荷玉想了想。「大概是圖畫紙之類的東西吧!唐大哥打電話回來說有東西放在書房忘了帶。」話落仰看著她問:「你們昨晚有沒有『相好』?」
歐仙琪被問得俏臉微染紅霞,但仍爽快地回答。
「沒有。他真以為我懷孕了,所以不敢碰我。」
荷玉想笑卻不敢笑,暗道,這下可自食惡果了吧!故意以羨慕的口吻道:「真沒想到唐大哥還是個深明大義的好老公呢!」
歐仙琪白了她一眼,怎會聽不出這句明褒暗損的話。
「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借種呀!」
「借種?」
「對呀!」荷玉點點頭,故作煞有其事的表情。「只要去借種讓肚子大起來就解決了,如果想不到好人選的話,我相信蘇大哥會很樂意借你。」
「你去死啦!」歐仙琪被她荒謬無比的話氣得拿起遙控器朝她丟去,怒吼著。「除了他的種,誰的我都不想要。」
荷玉頭一偏閃了過去,繼續大說風涼話。
「可是,他現在不敢下種耶!你說該怎麼辦?」
歐仙琪氣得咬牙切齒,要是知道該怎麼辦,還用得著來問她嗎?
「當初是你出的餿主意,現在要負責給我善後啊!」
「哎!哎!大姊頭,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哪!」荷玉連忙撇開難題。「我又沒有要你說懷孕的事,是你自己亂說話,還把唐大哥給嚇昏了呢!」
「呃!這個……」歐仙琪無話可答,索性轉身朝大門走去,思忖著開車出去兜兜風,也許可以想到好辦法。
旁邊一直靜默不語的菊玉,待歐仙琪駕車駛出家門後才小聲地問:「大姊頭是不是去借種啊?」
荷玉拿起遙控器老實不客氣地敲了她一記,這個「一元錘錘,又憨錘憨錘」的菊玉,別人所說的話她是有聽沒有懂。
「大姊頭剛才不是說,除了唐大哥的種以外,誰的都不想要嗎?言下之意就是她只要唐大哥的孩子。」
菊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片刻又不解地問:「那叫唐大哥給她孩子不就得了,幹嘛還叫大姊頭去借種啊?」
「問題是唐大哥現在不想也不能給她孩子。」荷玉對她的遲鈍感到無奈。
哪知,菊玉竟傻呼呼地問:「唐大哥為什麼不能給大姊頭孩子?難道唐大哥不能生?」
荷玉氣得想扁她,菊玉有時候實在笨得讓人受不了。
「不跟你鬼扯了啦!」語畢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菊玉目送她上樓,拿過遙控器轉檯到自己喜歡的節目,反正她只聽不說,一切都不干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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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託兒所。
柯莉如一整天心情都不佳,上課提不起勁來,一顆心總是縈掛著隔壁教小朋友數數的清朗嗓音。
昨天參加喜宴過後,她回家大哭了一場,直哭得肝腸寸斷;作夢也沒想到才這麼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努力了近年的心血就這麼化成了泡影,暗戀已久的他成為別人的新郎,怎麼叫她不傷心欲絕呢?而滿腔的恚忿也只能化成滴滴的淚水,蒸散在空氣之中。
正當她怔仲失神之際,有人敲門板叫喚她。
「柯老師。」
柯莉如立即回過神來,對著來人綻開笑容。
「什麼事?唐老師。」
唐若華右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唇邊漾著迷人的微笑。
「今天輪到我們送小朋友。」
柯莉如這才猛然醒悟,立刻點頭。
「啊!對不起,我忘了。我們走吧!」她強忍著極端失落的心情步出教室,與他一同走向大門口。
在唱名送小朋友的空檔中,她忍不住多次凝望他,由他平靜的神情中看不出他對這樁婚姻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就在他關上大門後,她抓緊機會趨前問:「你今天會搭公車回家嗎?」
「沒有,我目前搬到岳丈家暫住,很近的,步行個幾分鐘就到家了。」
柯莉如的心情更為失落,思索片刻又問:「那她能當個好妻子嗎?」
唐若華笑了笑,反問:「好妻子的定義是什麼?」
柯莉如愣了愣,一時之間答不上話,好一會才含糊地答。
「大概就是一般人眼中能好好地侍奉公婆,照顧好先生的生活起居,就是這樣吧。」
唐若華點了點頭。
「也許你說的也對,但我想,婚姻應該不是個無形的枷鎖,好丈夫和好妻子更不應該是以自己主觀的意識去塑造一個有親密關係的傀儡,來供你指揮差遣才對。」
他的話讓柯莉如嚇了一大跳,首次知道他是個對婚姻的見解異於其他男人的人,她知道有很多男人都把老婆當成廉價女傭看待。
「這麼說來,你是不會要求她做個好妻子了?」
「這個……」唐若華看了她一眼。「我也沒把握成為地理想中的好丈夫,又怎能強求她一定要成為世人眼中的『好妻子』?況且,婚姻也需要經營的,我們才剛結婚,彼此都還在適應當中,所以關於這方面,現在還很難下定論。」
突然間,柯莉如覺得好生氣、好生氣,那個不學無術,一天到晚只會到處鬼混的大太妹,憑什麼可以得天獨厚地擁有這麼好的男人?老天爺實在太不公平了!氣忿之餘忍下住問:「你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唐若華被問得一愣,思忖片刻才語帶自責地答:「因為是我犯的錯,當然得負起責任。」
柯莉如聞言更是氣得差點吐血,那個大太妹竟然用這種方法和藉口就輕而易舉地得到他。
此時,一個小男孩奔到唐若華面前,仰看他並用稚氣的聲音喚著:「老師,我的帶帶鬆了,幫我綁。」語畢轉身把鬆掉的圍兜帶子讓他看。
「好,老師幫你綁好。」庸若華蹲下身,以嫻熟的手法很快地就幫他綁好蝴蝶結。
柯莉如靜靜地看著他,這個老實得近乎有點傻的男人,除了為自己感到遺憾以外,也暗咒歐仙琪的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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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歐仙琪將車子駛進車庫,走到大門前摸摸正搖著尾巴歡迎她的大狼犬,打開大門走進客廳將自己拋在沙發上,仰頭呼出一口大氣。
幾天以來,她每天總流連於PUB到深夜才回來。要叫她過著每天和他同床,卻受制於孕婦身分而什麼也不能做的煎熬,實在令她難以平心靜氣地忍受,所以她只能藉著在PUB消耗精神,回來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忘卻他存在而入眠。
起身走到酒櫃前打開櫃子,拿出一瓶白蘭地,順手取出一隻高腳杯,斟了半杯酒一仰而盡,這樣待會應該會更容易入睡吧!
她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看著沉睡的他,一本書翻開擱在胸前,置於床櫃上的燈依然亮著,可想而知他是看書看得睡著了。過去輕輕地把書拿起放好,然後就著檯燈仔細地審視他俊美迷人的臉龐。
目前的他對她來說,猶如一道超級美味的食物擺在眼前,看得到、摸得到,卻吃不到,那種無形的誘惑說有多大就有多大,可恨的是這樣的結果還不能歸咎於他人。
強忍著滿腔恨意,返身打開衣櫃取出睡衣換上,輕輕地爬上床躺下,忍不住還是想看他,凝視著他側面剛稜的美好弧線,幾乎看痴了過去。好一會才警覺,如果繼續這麼看他,可能會無眠到天亮,於是翻身面壁側睡,不一會,卻又忍不住翻過身來看他,愈看心裡愈難受又翻了回去,就這樣反反覆覆地翻來覆去,弄得更沒睡意了。
「你怎麼了?」一個帶著濃厚睡意的嗓音問:「身體不舒服嗎?」
她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醒過來,一時不知所措,只能吶吶地回答。
「沒……事,我沒事,只是醒來想喝杯開水而已。」
唐若華立刻翻身爬起,幫她倒來一杯開水。
歐仙琪見他去倒開水,只得擁被坐起接過他遞來的開水,不巧此時肚子卻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使得她俏臉霎時佈滿紅雲。
「你肚子餓了,所以才睡不好?」
歐仙琪沒有其它的理由好搪塞,只好垂首點頭。
唐若華看著她思索片刻,轉身走出房間。
歐仙琪猜不出他出去想做什麼,心裡對無心吵醒他感到過意不去,喝著開水注視被面那對栩栩如生的戲水鴛鴦,心中有萬般感觸。
一會兒,唐若華端著一箇中碗進來。
「我們晚餐吃的貢丸湯還剩幾個,先給你充飢。忍耐點,很快就天亮了。」邊說邊把熱氣直冒的貢丸湯送到她面前。「你慢慢吃,我幫你端著。」
歐仙琪看著仍是一臉睡意的他,竟會半夜到廚房為她熱食物。倏忽之間,她覺得有種叫「幸福」的感覺流竄在胸臆之間。
唐若華看她不動,遂舀起一顆丸子,吹涼了送到她嘴邊。
「小心吃,別燙著了。」
眼眶似乎在不自覺中湧上一股熱流,她連忙低頭去咬那丸子,怕他看見那發自心底深處甜蜜的眼淚。吃完一顆丸子後,從他手中接過湯匙。
「我自己吃。」
唐若華空出的右手,輕輕地將她垂到胸前的一綹青絲撥到肩後,以免妨礙她吃東西。其實她若不要有副「橫霸霸」的壞性格,也算是位丰姿卓絕的大美人。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唐若華溫柔地-笑。
「為了你和寶寶呀!你若是餓著了,肚子裡的寶寶也會跟著捱餓的。」
他的話讓她霎時心慌不已,再過一陣子要是肚子沒有大起來,西洋鏡很快就會拆穿了,那時他一定會提出仳離的要求;但目前這種狀況,無論如何肚子也無法大起來。
「你是不是很怕我把你的孩子給餓著了?」
「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唐若華柔聲輕語。「寶寶是由你來孕育,因此只要你健康,寶寶也會跟著很健康。所以身為母親的你,身體、心理的健康狀態對寶寶來說是相當重要的事。」
歐仙琪此刻的心情是既甜蜜又苦,甜蜜的是他對自己的關心,苦的是教她如何「蹦」出一個寶寶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