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呼悲嗥之聲,厲耳不絕……
頭顱紛飛,鮮血迸濺……
眨眼間,已有十人喪命華雪君的劍下及凌厲的掌勁中。
一陣銳利的勁嘯響起……
六雙長矛已如電般,從四面八方向古西風戳刺過來……
古西風一聲淒厲刺耳的長嘯,凝震屋宇……
手中孤天聖劍,精光暴閃,劍氣沖天……
血影飄瀝,慘叫連天……
那六位教徒長矛截斷,軀體也被劍光截斷,死於非命……
六人倒了,八人又來……
八人倒了,十二人又來……
這群萬邪教徒,真像似瘋狂,前仆後繼,勇猛至極,毫無懼色!
實使人想不到,他仍到底是在為誰而拼命……
仇恨乎?
為著萬邪教不至瓦解而鬥嗎?
華雪君與古西風,就像似一雙瘋狂的兇獸、暴吼、厲喝連聲,為著自己生存而鬥,大肆殘殺著……
孤天聖劍,自古傳來,就是一柄極為凶煞的利器,今夜真發出無比凶煞的氣勢,那比三百年前的悽風老人更甚。
只見古西風人影和劍光、絞結在一起,身形飄忽不定,滾來滾去,詭譎莫測。
眨眼之間,又有四五位教徒,死在古西風慘酷的劍下。
華雪君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女魔屋,也發揮到最高峰的殺人手段,她右手那柄銅劍,有如一柄蓋代的神兵利器。
她的身形更是極快,飄忽已極……
她殺到最凌厲之處,一舉手就連殺六人……
指、肘、劈、拍、撞、戮,六個連串動作,剎那間齊出——
他們的殺人氣勢,真是駭人所聞,使人一見膽裂魂散……
任是華雪君、古西風武功蓋絕天下,但他們現在也已經是全身溢血。創傷累累,胸中氣血也漸漸地翻騰起來……。
古西風舉目瞥掃眾萬邪教徒,只見六七百位,已經只剩下半數,那就是說自己和華雪君,已殺了三百人。
腥羶四溢、哀鴻遍地……
整個萬邪教總壇大殿,青磚鋪成的地面上,此際已經濺滿了腥紅的血跡。
此時,古西風心中不由泛起一片憐憫之心,忖道:“蒼天有好生之德,自己何苦這樣多造殺未,以道天譴,罪魁禍首——鐵木神劍朱魄、殘魂金掌杜柏青等奸徒,卻無恥的躲在後頭……”
他實在不忍再殺下去了,他暴喝一聲,道:“眾人給我停止!”
古西風內功深厚,這聲暴喝,恍似晴天霹靂,直迫人人心絃,-然全部如失知覺的停了下來,頓時雅雀無聲,華雪君也及時停止了追殺,古西風緊接著大聲說道:“諸位,我們平生無怨無仇,何必互相殘殺……”
“你們真是太傻了,你們到底為誰拼命?你看你們的頭子朱魄、杜柏青等人,卻躲在旁邊,看你們替他賣命……”
驀地——
一聲陰森森的長笑,打斷了古西風語音,那在人群后圍的鐵木神劍朱魄,厲聲大喝道:“諸位萬邪教的兄弟們,他們已殺了朝夕相處的三百多位弟兄,難道眾人不報這浩海深化嗎!”
“你們看他已經是力氣快盡的人了,他就是怕死才說這種話,大家努力呵,聯同一線把他們殺了。”
“不,要把他們這些狗男女碎骨粉屍,才能消洩我們的仇恨……”
“殺!殺!殺!……”一陣喊殺之聲,震天響起……
剩下三百多位教徒,又開始了那瘋狂的拼命……
刀、劍、長矛,若似狂風暴雨,捲雲閃電,直往華雪君、古西風身上招呼過來——
古西風與華雪君,心中憤怒,慘痛至極……
她們恨不得把朱魄、杜柏青等奸徒一劍刺死,但他們躲在人群的後頭,自己終是無法縱躍過去,他們二人緊咬著牙關,強忍著翻湧血氣,瘋狂般的左右衝殺……
唉!人命!人命!到現在真比一條狗還來的不如……
三百多位萬邪教徒,又已經喪命了二百多位……
八十……六十……四十……二十……
六七百位萬邪教徒,終於只剩下鐵木神劍朱魄,殘魂金掌杜柏青,及被邀來助力的千騎幫主魔劍段怡藏,鐵弓幫主鐵面飛戟成克彪。
五十六丈寬闊的萬邪教總壇大殿,遍灑血腥,死屍遍地青磚鋪成的大殿地面上。已變成一片血海,每一寸地面上,都有一寸厚的鮮血,這種慘象,真是觸目驚心。
真是血流成河,腥羶之味,充塞每一寸空間。
一具一具僵臥著,慘不忍睹,殘臂斷肢,肝腸淋地,斷劍斷刀,灑滿遍地,層層疊疊,六十丈方園的大殿地面上,幾乎每一寸空隙都有碎屍。
其狀慘極、酷極……
這是天下江湖武林,最慘、最大的血腥屠殺……
是古往今來,江湖武林的最大殘殺……
三百年前,悽風老人的血腥事件,二十年前,文儒冠士熊曲星的雪山血戰,都不如今夜。
蒼穹血影!蒼穹血影!真是天地之間,灑滿了濃厚的血雨。
聖心倩女華雪君,魔魂怪生古西風,已經雙雙倒臥在血泊之中。
他們滿身鮮血,渾身上下,傷痕累累,但那都不是致命的殘傷,而他仍是精氣損耗過甚,用力過度,無法再站起來。
首先,聖心倩女華雪君勉強的掙扎而起,那雙染滿鮮血的長劍,斜插在地面上,她的全身上下,都是一片血紅,但她那雙眸子,仍然暴出一股駭人的煞焰,無比怨毒的凝視著那四位罪惡的魁首。
古西風精氣耗損較甚,他接連掙扎了三次,方才按劍立起。她嘴角也已充滿了血絲,雙目已成血紅,面上肌肉陣陣痛苦的抽搐著,星目仍然暴出一般煞殺的氣焰,怒視著朱魄等四人。
周圍一片沉寂,但充滿了殺機,恐怖的緊張的氣氛……
又充滿著騰騰的殺機……
殘恨與陰毒……
沉靜之中,古西風與華雪君,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凜氣魄,使人仍不敢冒然輕犯,更使人膽寒心悸的就是眸中的煞氣。
鐵木神劍朱魄、殘魂金掌杜柏青、千騎幫主魔劍段怡藏、鐵弓幫主鐵面飛戟成克彪,他們內心實在太驚駭了,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地面上六七百具屍體的時候。
他們雖然明知道古西風與華雪君,精氣耗損極甚,但一時之間,仍然不敢向他們突擊。
驀地——
那千騎幫主魔劍段怡藏,嘴角突泛起一絲陰狠的獰笑,道:“朱兄、杜兄、成兄,我們就殺了他們,武林獨尊!”語有甫歇!段怡藏左手舉著一柄長劍,首先疾撲向古西風,原來他在陰珠山遭受古西風削斷右手,此種浩海之仇,使他很極了古西風。
一聲嬌叱傳來——
耿晶星已若似鬼扭般,捷速的飛撲過來……
纖細玉手一勾一彈,五縷銳利無比的勁氣,射向疾速騰來的千騎幫主魔劍段怡藏。
魔劍段怡藏,也是一位武林頂尖的高手,他懸空的身軀,倏然斜側翻落血地上。
耿晶星知道古西風和華雪君,已經無法再出手了,對方現在還有四位一流高手,自己如不速戰速決,便要抱恨終生。
魔劍段怡藏,腳尖剛沾地面上,耿晶星厲叱一聲,銳利的掌式、腿招,已如雷奔閃電的攻到……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一
耿晶星連續拍出十二掌,踢出八腿……
高手過招,舉手投足,俱含生死幻滅之道。
只見攻勢甫出,漫天勁氣洶湧,威力之巨,真是非同小可。
魔劍段怡藏,自始沒有反擊半招,直被耿晶星迫得陣陣踉蹌後退。
倏地——
耿晶星冷叱一聲,道:“倒下!”
她身形倏然一閃,左掌斜擊,帶起無數星芒,銳風勁厲,排氣成渦,剛猛無儔,卷湧向魔劍段怡藏。
段怡藏真是駭極,急忙中,左手的長劍,如電也似地脫手向職晶星飛去……
“叭!”地一聲巨響——
接著——
一聲慘嗥——
段怡藏面色慘白,雙肩一陣搖晃,後退七八步……
耿晶星身子微側,左手疾抄,一下抓了那柄長劍,左腕一翻一科,“嘶!”地一聲勁嘯——
一道白虹,脫手飛出……
“哎喲!”一聲慘叫——
段怡藏的胸膛,竟被那柄長劍貫胸而過,頓時死於非命。
耿晶星這種詭異、絕速的武技,真是駭人聽聞。
她由現身到殺了段怡藏,這一連串的招式動作,有如電光石火的剎那驟出……
所以,殘魂金掌、鐵木神劍、鐵弓幫都來不及援救。
三人齊聲一陣暴喝,便要攻向耿晶星……
驀地——
一聲輕越無比的“阿彌陀佛”!
人影驟閃間,大殿今已多了十一人,其中二位和尚,四位道士,五位清眉老者,身上各帶了兵器。
耿晶星目見來人,心中大駭,身形驟閃間,來至古西風身側,右手遞給他三顆丹藥,輕聲道:“快吃下,運功調息一陣!”
耿晶星又疾速閃到華雪君身側,照樣給她三顆丹藥。
華雪君知道形態嚴重,不再推辭,趕忙吃下丹藥。
原來這十一人,正是中原江湖武林九大門派的掌門人——少林、武當、終南、崑崙、華山、崆峒、青城、點蒼、長白。
少林是那兩位禿頭和尚,一個黃衣袈裟老僧,一個是圍截耿晶星的三僧之——法玄大師,一隻手抱一雙綠玉禪仗,面容肅穆莊嚴的禪師,正是少林掌門——元通禪師。
四位道士,兩位是武當派的掌門人——九陽道長,及其師弟東陽道長。
另外兩位老道,一是崆峒掌門道士,一是崑崙掌門道士,其餘五位俗裝老叟,也就是五派掌門。
血魔門曾經遭受九大門派的聯手殲滅,所以,耿晶星見九大掌門人齊齊到來,她心中實在驚駭至極。
中原武林九大派門人,聯合一陣線,任是古西風、華雪君沒有受傷。也要經過一番慘烈兇搏,現在他們慘傷無力,只剩下自己孤單一人,如何拒敵,所以耿晶星拿出能夠迅快恢復元氣的藥丹,讓古西風、華雪君吃下,她推忖兩人一刻鐘後,便可恢復元氣,自己就打算一人敵住五人,勉強看能支持一刻功夫否?
中原九大門派掌門人等十一人,目見地面上的死屍,大家臉色驟變……
少林的元通掌門,法玄老僧,及四位道士,立刻目閉,單掌立胸,口中喃喃的唱起來,不知他們念什麼?
大概是道士念道土經,和尚念和尚經,俱是一種死者的超魂經。
低沉震耳的念唱聲,凝震大殿四周角落。
另外五位掌門人,臉色也各是一片沉凝。
實像莊嚴至極,無形中,含有一股極為肅穆的氣氛。他們十一人一字並排,就好像似擋住朱魄、杜柏青、成克彪、耿晶量、古西風、華雪君。
鐵木神劍朱魄目見九大派門的掌門人全然到來,心中驚喜不己,他想……今番古西風等人死定了。
倏然——
念唱聲一斂……
二位和尚,四位道士,十二道飢寒的眸光,瞥掃向滿身鮮血的古西風、華雪君。
而這時古西風、華雪君,眸中煞光更盛,原來二人功力已經迅快恢復,緩步走到耿晶星身側。
耿晶星心中大喜,那無比凝重的心情,頓時輕鬆下來,只要二人恢復戰鬥能力,面前敵人就是再多一倍,也毫無可怕了。
“阿彌陀佛!”
“無量靠佛!”
兩聲玄門的佛號,盤繞屋樑,悠悠不絕。
法玄老僧口中低喧佛號,細聲說道:“這兩位施主,殺氣真是太重了。”
耿晶星心中的仇恨之火燃燒,她一聲陰側側的冰寒冷笑,不屑道:“那麼你們這群人,殺氣不重嗎?”
“剛才他們大開一陣殺戒,現在就輪到我了,超魂經大概沒有人替你和他唱了。”
法玄僧人連聲說道:“善哉!善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敬請女施主不要誤會我們的來意,昔日罪過,等下定當還你一個公道。”
鐵木神劍朱魄,朗聲一笑道:“法玄大師,多謝你們趕來援手相助,眼下三人罪惡滔天,慘無人道,我們不必和他客氣了。”
殘魂金掌杜柏青,緊接著說道:“就看眼下這六七百條人命,可證明三人殘兇暴扈,罪孽奇重,縱然把他們粉骨碎屍,也難償這些人命。”
古西風日中噴出一股駭人的煞光,鼻孔中輕蔑、不屑的冷哼一聲,發著冷入骨髓的語音道:“兩位叛徒,你們今番休想再逃卻責任,這六七百人若不是你們這些無恥的惡徒,強迫他們瘋狂的攻襲,古某等絕不會慘殺一條無辜的人命,出於自衛起見,我們不得大肆殘殺。”
“眼下中原武林九大派的掌門等十一人,曾以卑賤下流的手段,毀滅武林正義門士血魔門徒,早已跟我們有浩深的血仇,你們今日既然趕來此地,正好我們雪恥復仇的時候,九大門派和萬邪教有著同謀殘害善者之嫌,現在已經來了,不妨就聯合攻襲吧!我們這三人自信有此能力,把你們慘斃手下。”
九大門派的十一人聞言,臉色都凝重已極,但他們卻漠然不作聲。
少林門元通禪師,臉容肅穆,輕輕了一聲“阿彌陀佛”,沉聲喝道:“為著中原武林九大宗派的永久生存著想,眾掌門人推薦我來主持消解此場浩劫危機,現在請眾人凝聚本身精元,以招號令。”
古西風嘴角撅動,不屑的冷笑道:“你們這些欺世盜名的名門正派俠義道主,儘管施展你們卑賤下流的手段吧!”
這一代的九大門派掌門人,大概要破天荒的全斃命於此了。
鐵木神劍朱魄,內心驚起一絲得意詭譎的冷笑,暗道:“就讓他們打得兩派俱傷,我再坐收漁翁之利,今番註定我要稱霸武林。”
他的思念未畢,驀然響起一聲如雷般的喝聲,道:“惡徒伏手就法!”
九大門派掌門人等十一位內功高手,雙掌猛然齊提……
“呼!”他一聲勁響——
空氣呼嘯激盪,銳利勁厲,排氣成渦,二十二股駭人的勁飄,形成一片浩然輝耀之光,有如宇宙罡風,加速排蕩過去——
這道駭人聽聞的奇巨掌飆,並非擊向古西風、耿晶星、華雪君,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湧向朱魄、杜柏青、成克彪幾位奸徒。
勁氣如嘯,宛如平地湧起風雲……
那超越尋常的威猛勁力,已接著排山倒海之勢,漫卷而到,分自極奇異的角度,罩向三位奸徒的四面八方。
鐵木神劍朱魄等三人,任是白天做夢也不會想到,九大門派會反暗襲自己,而且又是下如此重手。
他們內心驚駭已極,一股巨大潛力,已重如山壓般疾壓過來
求生的本能,使他們身形猝然暴退……
六雙手掌,也奮起全身的精力,絕速拍擊而出——
要知這十一人,俱是一派之尊,功力深厚至極,而他們只是存心下手三人,所擊出的氣勁,俱是本身四五十年的凝練。
只聽一聲震天勁暴起處……
勁風銳嘯迴旋四溢聲中……
三聲慘嗥——
鐵木神劍朱魄、殘魂金掌杜柏青、鐵弓幫主成克彪,如斷了線的風箏,疾速滾出三丈開外。
古西風、耿晶星、華雪君,本已暗中凝聚功力,要接受眾人一擊,而想不到他們會反襲三位奸徒,這真使他們呆愕當地……
朱魄、杜柏青、成克彪,口中疾速噴出三四口鮮血,面色滲白如紙,全身一陣陣顫抖著……
鐵木劍朱魄,陣中射出一股極為怨毒之光,厲聲叱道:
“你們九大門派,竟然施出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陰狠殘辣的相害攜手合作的人,你……們……”
他胸腹之中,氣血又一陣洶湧、翻騰,口一張,又噴出一股鮮血。
法玄僧人沉聲喝道:“朱魄,你們已經惡貫滿盈,還不深痛後悔!”
殘魂金掌杜柏青,臉上肌肉一陣陣痛苦的抽搐著,他叱聲罵道:“你們中原九大門派的人,原來如此的惡毒,毫無半絲江湖道義,你們真比禽獸還不如,現在我們雖然遭了暗算,但也要拼著一口氣,斃了你們幾人……”
杜柏青知道自己一生狡猾詭譎,為非作歹,邪惡已極,但他卻感到面前的九大門派中人,更是比他們卑賤、邪惡。少林掌門元通禪師,面泛殺機,輕聲喝道:“眾道友,立即結束他們的性命!”
語音中,人影驟閃,九大門派力十一人,捷速的把朱魄三等人包圍在核心。
古西風冷聲一笑,身形如電,直欺入十一位九大門派掌門人的包圍中,他滿臉冰寒冷漠,冷冷道:“你們九大門派中人,休得動我仇人一根毫毛。”
法玄僧人輕聲道:“古西風,你們真氣未足,不要再勞累了,這三人我們自信能夠收拾。”
他的語音,滿是和氣,以及關照之情。
古西風冷寒一笑,澀聲道:“不知何時,古某和你們九大門派,攀上這個交情,哼!待我殺了仇人之後,還要和你們論理、論理!”
華雪君與耿晶星,也同時如鬼魅、幽靈般,直欺進來。
古西風星目噴出一股仇恨的寒芒,瞥掃到三位奸徒,冷冷道:“朱魄、杜柏青、成克彪,今日你們還有什麼話說,如沒有話說,古某要替師父清洗門牆,及報父母血仇了。”
三位奸徒面如死灰,他們知道這番九死無生了,但人們在絕望之時,仍然會出盡全力的反抗或是逃亡,縱然他們知道那是非常渺茫的生機,但是求生仍是人類潛在的本性。
鐵弓幫主——鐵面飛朝成克彪,右手猛然一場,三支銳利已極的飛戟,接著一道駭人音響,成品字形,電閃也似的射向古西風,而他的身形也隨之猝然飛來,他是想逃生了。
雙方距離既近,飛戟速度快的驚人,眨眼間,已到古西風面前幾尺。
驀然——
一聲淒厲欲絕的長嘯響起來,古西風的身形已如巨鷹般飛掠而起……
古西風手中的孤天聖劍和身形合而為一,如經天游龍般,在空中往返電擊而出。
簡直已分不出那是一道劍光,還是一片彩虹!
“叮叮!噹噹!”一陣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那三支飛戟,已被劍光絞得粉碎。
緊接著——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
那騰飛空中的鐵弓幫主——鐵面飛戟成克彪,已在空中被掃成三截,血花飛濺,斷軀萎頓落地,慘不忍睹……
驀在此時——
鐵木神劍朱魄屆魂金掌杜柏青,也直似喪魂之狗,雙雙騰躍而逃……
古西風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嘯聲高昂冗長……
挾帶著一股淒涼、仇恨、悲愴……
嘯聲甫出,他騰空的身形,倏一翻轉,整個身軀霍地掉轉過來,盤瀉射向殘魂金掌杜柏青。
劍勢有如風起雲湧,江湖倒瀉般,形成一片劍山,萬道彩霞,森寒的劍氣,已如雷奔電閃,襲到杜柏青頭頂。
又是一聲極其淒厲的長號,響澈殿梁,杜柏青一顆醜惡的頭顱,直被劍光絞成粉碎,血腥滿地,一命嗚呼……
古西風好像餘恨未息,手中孤天聖劍一揮,就如關公劈刀,杜柏青的無頭屍體,被劈成兩片,劍光又倏然一轉,那兩片軀體,又橫被劈成一片,碎裂的血肉由空中飄落地上。
他這兩招劍式,的確千古罕見。
古西風由那劍合一,懸空殺了成克彪,又另轉身飛掠過來,去殺了杜柏青,這一連串的動作,只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剎那。
尤其是殘殺杜柏青的第三次揮劍,更是快的駭人聽聞,連那武林第一奇人華雪君,也暗暗欽佩,她心中暗忖道:“他的功力怎麼恢復如此快,而且好像功力更增高似的。”
是的,古西風勁力真的又增進一層,要知他得到文儒冠士的全身精元的傳授,而又得天獨厚,喝了地鍾靈的“地龍血寶”,這些靈氣、精元,一時不想為他精氣所吸收,潛伏骨髓之中,每當他經過一次劇烈運動、震動,就泛出那靈氣為其真氣吸收、混和,他的功力便又增時一層。
鐵水神劍朱魄,撲出之時——
耿晶星身形,也疾速射起——
冷叱一聲,右掌一拍——
一道深若浩瀚的氣勁,已挾著駭人的聲音,呼轟疾湧而出——
鐵木神劍朱魄武功絕厚,而他在九大門派十一人發掌時,他是受傷最輕的一個,他見掌勁奔湧過來,一橫心翻身驟落——
右手鐵木神劍,扶起一道烏光,勁疾無倫的射向耿晶星。
耿晶星是何許人,嬌喝一聲,雙掌左右更換,只見漫天掌影,挾著無匹勁風,有若移山倒海般,湧捲過去……
她這一展開凌厲攻勢,兇惡懾人已極,直逼迫的朱魄鐵木神劍無法施展,連連後退,他厲喝一聲,鐵木劍連揮,恍似一道靈蛇般,直刺而出——
這一劍端的奇奧,迫使耿晶星身子微然一閃——
而朱魄鐵木神劍,倏然一震、一偏、一刺、一劈——
連續施出四絕招,他這一拼命,真也有萬夫莫當之勢——
四招出手,威力駭人,空氣激盪,劍氣森寒,端的毒辣無比。
劍劍都含著凌厲變化,奇幻莫測,奧妙絕倫。
耿晶星功力深奧,怪異無倫,出手之間,招術之奇詭、辛辣,更是千變萬化,令人防不勝防,朱魄這四劍招雖凌厲、毒辣、精奧絕倫,但仍無法傷得她,只見耿晶星身形微然左右飄閃,四劍便全部落空。
古西風這時已經輕靈至極的飄落地面,他朗聲喝道:“姑娘請退,他是在下師門叛徒,須我親自處理……”
語音未歇,耿晶星已趁朱魄四劍落空,末再轉劍勢之際,欺身搶進,左手如電般,由極其怪異的角度,扣住了朱魄握劍的右腕——
“叮噹!”一聲輕響,那柄鐵木劍已落地上——
耿晶星右掌迅快的一揮“啪!”的一聲——
朱魄慘白的臉色更加慘白,口中又噴出二口鮮血,腳步“蹬!蹬!蹬!”一陣陣後退——
耿晶星並不追擊,其實她是不存心殺死他,不然朱魄那能受得她一掌。
朱魄慘厲的臉容,肌肉抽搐成條條極端痛苦的曲線,目中暴出一段極為怨毒的兇光,怒視著耿晶星及中原九大門派的十一人。
古西風冷寒一笑,道:“朱魄,在這群奸徒之中,你是最長命的人,真值得自傲的……”
朱魄殘狠的眸光,一瞪古西風,嘶吼道:“你們這種群攻的手法,不足言武……”
古西風不屑道:“誰是群攻你一人,除了中原九大門派之外,我們三人反被你們群攻呢!”
“哼!”
“你絕對不能逃出修羅死域之外了,我為著義氣起見,不殺手無寸鐵之人,這柄鐵木劍還你……”
語畢,古西風左手已由地上,拾起鐵木劍,輕然丟擲過去——
朱魄右手一接鐵木劍,身子倏然一沉,以極怪異的傾斜角度,鐵木劍震起三點寒星,刺向古西風,“帶脈”、“五樞”、“維道”三穴。
這招變化,出奇異常,疾速如電。
古西風見勢,星日暴出一股駭人昏眩的光芒,一聲冷入骨髓的寒笑——
身子如鬼魅也似的,倏忽一閃,右手孤天聖劍已然翻出——
劍勢如流星劇空,搖曳之中,晶瑩奪目。
森森的劍氣,帶著嘶嘶破空之聲,那懾人的精光,奇速絕倫,使人莫測劍式,指襲那個方向。
只聽一聲慘叫,劃破周遭沉寂——
朱魄的握劍右臂,已於身體分了家,鮮血由創口處如泉噴出,朱魄痛得全身又一陣搖晃後,牙齒緊咬得格格勁響——
古西風臉容冷漠,毫無一絲表情,星目噴射出一股使人難解其意的寒芒,他左手又把鐵木劍拾起,喝道:“把劍接住”。
朱魄真的勇猛、兇殘已極,他左手一接鐵木劍,暴吼一聲——
看形疲速旋進,鐵木劍一抖一震,烏光暴閃,劍氣帶起嘶嘶尖銳厲嘯,疾刺向古西風周身要害。
來勢之快,的確是武林罕見。
古西風也暗暗欽佩,他受傷如此慘重,居然還有這等功力。
一聲厲嘯響起——
孤天聖劍暴起一片凌寒光華,投入朱魄那片烏光之中——
只聞一陣清脆響亮、鏗鏘的金鐵交鳴之聲——
兩劍剎那間絞結在一處——
朱魄那柄鐵木劍,不知何物所鑄,居然不被犀利已極的孤天聖劍削斷。
一聲慘哼!血光飛灑!
朱魄鐵木劍沒斷,但剩下的左臂,已連肩斷落,他一雙手臂全斷,雙肩就像似二道噴泉,疾湧出鮮紅的血水。
古西風劍眉雙剔,煞氣畢露,他右手孤天聖劍,只離著朱魄胸前三尺——
朱魄全身陣陣波浪形的搖晃著,那慘厲的臉容抽搐的厲害,猙獰恐怖,額角汗水如雨。
不知是懼怕?抑或是痛苦?是恐怖,死亡的恐怖——
古西風輕蔑不屑的一聲冷笑,道:“朱魄,你也有今日的死亡恐怖了——”
“哼!在你為非作歹,殘害善良的時候,你是否也會感到別人的痛苦?”
朱魄嘴角掀動,發出一絲顫抖的語音,道:“你……你也太狠辣了……”
古西風冷削道:“你的手段,是否更毒辣、卑鄙?”
語音中,冷酷無情的古西風,手中孤天聖劍,已緩緩的刺進了他的心窩——
朱魄雙目的光已漸漸渙散了,身軀也緩緩的蹲了下去……
他就這樣的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古西風手中仍然握著那炳霞光萬道的孤天聖劍,緩緩的轉過身來,星目煞氣未盡,冷然瞥掃向十一位九大門派中人。
法玄僧人口喧一聲“阿彌陀佛”,細聲道:“善哉!善哉——”
“但願上蒼助我消去此場血腥浩劫!”
耿晶星冷澀澀的語音,道:“要消去此場血劫不難,只要你們能夠勝我們。”
少林掌們元通禪師,臉色凝重已極,悽聲道:“女施主,你知道我趕來此地作什麼嗎?”
耿晶星冷冷道:“這個我管你們作什麼?說來我和你們總是有著不解深仇。”
法玄老僧悽嘆一聲,道:“江湖仇殺、恩怨,綿綿不絕,宜解不宜給……”
古西風冷笑道:“你們出家人滿口慈悲,最忌慘殺,但我請向你們為何如此殘殺血魔門徒,二十年前雪山之戰,為何你們參予?”
法玄僧人道:“大錯己鑄成,人何以堪?眼下我們談最近的事情吧!”
耿晶星恨聲道:“你有什麼事可談,談也殺!不談也殺!”
元通禪師沉聲道:“施主!你們真的如此嗜殺嗎?要知天生萬物,首戒殺戮,而重仁心,而施主等人卻憑一己之快,視蒼生如草莽,老衲等人實為三位施主絕世奇才,惋惜不已!”
聖心情女華雪君,冷冰冰道:“誰為你們這群禿頭和尚惋惜,老孃看你們這種口中唸經,心苦蛇蠍的態度,真也看不慣。”
“他們二位小輩的殘暴,乃是迫於無奈,所以才大肆殺戮,以儆兇頑,這又有何罪過?酷殺卑賤邪惡之徒,更是行善,有何不可!”
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十一人,都不認識華雪君,現在聽了她的言語,老氣橫秋,眾人心頭不禁一驚,暗忖道:“此人是誰?看此年紀,只不過三十開外,但卻滿頭白髮,江湖武林從來沒有這種女人?”
法寶老僧點頭問道:“敢問這位女施主,何時出道江湖,恕老衲……”
聖心倩女華雪君,冷哼一聲,道:“我出道江湖,你大概還沒有出師,當然你無法知道我。”
眾人聞言,心中暗罵道:“你的口氣也太驕狂了。”
其實,華雪君與法玄老僧,年紀相若,都是快近七十古稀之年,但華雪君所說之話,也並沒有錯,原來少林的和尚武功完滿之時,大多是三十左右年紀,而華雪君十八年華,便已經行俠江湖武林了。
古西風冷澀道:“這位老前輩,便是當年天下武林第一高手——聖心倩女華雪君老前輩。”
眾門派掌門聞言,心中大駭,萬沒想到此女就是五十年前,和義儒冠士齊名的聖心倩女華雪君。
法玄老僧悉聲道:“原來是華雪君,那麼今日止劫,就請你多加援手化解了。”
聖心倩女華雪君道:“這個我管不了那麼多,你們的仇怨,自己去了結吧!”
耿晶星叱聲道:“廢話少說,本門主便要替十一位兄弟雪仇了!”
元通禪師淒涼嘆道:“女施主,你當真把人命看得如此賤嗎?”
耿晶星冷冷道:“賤是賤在仇人、奸徒,至於良善者,本門主從不誤殺。”
法玄僧人道:“女施主,我們對於雪山,及前日貴門的血腥事情,悔恨已極!”
耿晶星冷笑道:“幾條人命,就能夠以悔恨簡單二字洗劫浩深的仇恨嗎?”
元通禪師道:“施主,我們並非怕死,等下話說完後,定還給你一個公道,也不要讓你動手,我們自絕謝罪你身前。”
耿晶星臉色毫無表情問道:“你們十一人,全部自絕於此?哼!笑語,各人帶刀帶劍,如臨大敵,誰會相信你們的話?”
法玄僧人痛聲道:“施主,冤有頭,債有主,你難道要我們全部的性命,何況圍殺貴派門徒者,並非我們九大門派主兇。”
耿晶星道:“不然是誰主兇?”
元通禪師道:“是武林七魂!”
“當然我們也有加入的罪過,可是,老衲對天地發誓,九大門派的掌門人,沒有一位擊斃貴門徒任何一人。”
古西風冷笑道:“此話當真?”
元通禪師痛聲道:“古西風,前日我們錯殺血魔門徒,這是我們空前的大錯,老衲為表明我們的悔悟,願以死明志,不過,老衲唯一請求,就是請古擅樾等人看在我們的過錯,不要向各派尋仇,在解決之後,我們各派決意歸隱,不問江湖是非。”
“當天西風等人,已展開過大肆酷殺,幾乎使天下武林精英,死傷殆盡,望西風等,為著萬千武林蒼生生靈塗炭著想,從此斂收酷殺氣餡,如西風不聽請求,我們也只有全喪生於此,不過,最後老衲有一句話!”
“殺人不過頭點地,讓人何妨隱黃泉,就像似今日的萬邪教等子第,痴人只爭閒名利,到頭來不是黃土一棒埋壟頭,百歲威名成糞土,千年霸業付雲天,這於世又是何補,當今老衲話已說完,還望等老衲死後,凡事三思而行。”
“法寶師叔,請你老人家接過本派綠玉禪仗,賜我一死。”
法寶老僧目中含著熱淚,悽聲道:“事已至此,元通師侄,你就勇敢的犧牲吧!天下江湖武林永遠會記著你捨身取義的事蹟。”
法玄僧悽然說著,雙手恭恭敬敬的接過少林掌門標誌——綠玉禪仗。
元通禪師突然盤膝趺坐地上,雙掌合什,臉色凝靜已極,並不把生死名利,看得深重,顯然他內心已決意一死。
由原武林九大門派守等十人,臉上也各罩上一層淒涼悲愴之色,目中飽含著閃閃發光的熱淚。
古西風、耿晶星、華雪君,這三位天下武林男女魔星,臉色仍然是那麼冷漠,眸子裡仍是一縷毫無人情的寒芒。
法玄老僧突然高舉綠玉禪仗,沉聲道:“少林第三十六代掌門——元通禪師,為挽救武林彌天浩劫,化險為夷,捨生成仁,望師祖普渡其靈魂,飛昇天堂。”
悲壯、肅穆的語音甫畢——
法玄老僧手中的綠玉禪伏,“嘶!”的一響,一道綠光,疾射向元通禪師的天靈絕穴!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剎那——
“錚錚!琮琮!”
一陣如金玉般清脆的音響驟起——
古西風面容冷煞,手中孤天聖劍,已然架著那支落下的綠玉禪仗——
少林掌門元通禪師,突然舉起右掌,直往自己天靈蓋疾速拍下——
人影驟閃間——
耿晶星右手已然刁住元通禪師的右腕脈門——
元通禪師雙目突然一瞪,極盡蒼涼的浩嘆一聲,道:“施主,你們難道連給我們自盡的請求也不行嗎?那麼就快動手吧!”
古西風淒涼一嘆,朗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讓人何妨隱黃泉,百歲威名成糞土,千年霸業付雲天!”
“大師!我們等乃是有理智之人,難道真如此猖狂跌扈殘恨陰辣嗎?”
“殘殺血魔門徒,圍攻文儒冠士既非是中原九大門派等高人,我們又何苦逼迫已經悔悟之人,從今大家嫌怨冰釋,古某等絕不會無辜殘殺蒼生,尤其是大師金玉良言,更是使我們洞心悉然,明見佛燈。”
“今後古某向大師等保證,除了殺戮武林七魂,及南海幻魔奸徒之後,立即捨去名利,永遠歸隱深山。”
元通大師聞言,心情激動已極,他滿懷悽痛地道:“古西風,你等這樣寬宏大量,更使我對昔日的過錯,感到更加無比的愧疚,只有一死悔罪。”
耿晶星眸中間泛著一絲無比柔和之光,幽聲嘆道:“大師,你何苦這樣做,如你一死,我們內心如何能安?”
“本門只願你今後以掌門之尊,多加管束子弟,維護武林正義,當今血魔門死傷殆盡,我已厭倦了這個江湖生涯,待辦完一些瑣事之後,要亦要從此歸隱深山,脫離凡塵的器擾。”
元通大師道:“施主等不究前過之恩,老鈉等永銘肺腑,今後我等絕對整頓門規,清理敗類,現在請接受老衲一禮,從此別過!”
元通禪師說罷,緩立起身,莊嚴謙恭一禮,沉聲向眾人道:“諸位道兄,我的也不必再呆留此地了。”
語畢,元通禪師當先一人走出大殿,眾人默默無語的隨後而去!
瞬間耿晶星見眾人去後,側頭望一望遍地慘不忍睹的死體,不禁極盡淒涼,哀怨的一嘆,道:“我們也得走了!”
驀地——
耿晶星眼光掠掃到大殿那邊盡頭的大殿神壇,一聲驚叫道“熊如雲妹妹怎麼不見了。”
古西風聞言,急聲道:“怎麼,你把她放在何處?”
他心中大駿,以為熊如雲在混戰中遭了不測。
耿晶星一急,也莫非同小可,驚聲道:“我是在你們混戰完畢時,把她安放在神壇案上……她還是被你點上睡穴,昏睡甜甜……”
說著,耿晶星如輕波飛燕,輕踏著地面上的屍體,絕速撲飛至大殿的神壇前,古西風、華雪君也連續撲飛而至。
耿晶星風目銳利已極的搜視過去,神壇案上,早已人去樓空,不過神壇案角,一柄匕首下,壓著一張信箋。
耿晶星目光觸到那張書信,內心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淒涼的幽幽長嘆一聲——
這聲嘆息,是意味著愛郎古西風的一生孤獨,悲愴,淒涼——
古西風厲聲叫道:“雲妹!雲妹!你到哪裡去了……雲妹……”
淒涼的叫聲中,他人已撲進春宮殿中,那濃厚的梟煙,早已被輕風拂散了,那張牙床上的震蘭香屍體,已不翼而飛了。
古西風哀叫一聲,又撲飛出來、悽聲道:“她……她走了…”
耿晶星纖纖玉手,拿著那張書信,淒涼道:“是的!她悄悄的離開了……”
古西風剛才沒有看到那張信,他趕忙接過,雙手微顯得顫抖,星目凝視到那秀麗的字跡,悽聲讀道——
“風哥!
我首先請你原諒賤妹,沒有先通知,而悄悄地走了,因為不這樣,你是不會讓我離開的,而我也沒有勇氣離開你。
我知道你看到此信,內心定無比的悲痛,可是,我卻比你有更深一層的悲傷。
風哥!你知道我寫此信之時,淚水如雨驟下,柔腸寸斷,悲慟欲絕,因為我愛你,無比的愛你,內心才會如此痠痛。
我們定情、際遇,想來具有如一場甜美的夢幻一般,是的,這事實也就如夢,如煙——
夢醒了,煙散了——
再來便是一片空虛,及永遠難忘懷的沉痛回憶。
那是永遠難補償的哀怨、孤獨、淒涼——
雖然我內心極不願意接受這種無比苦痛、淒涼孤獨的折磨,但是我仍然違背自己內心去做了塵世間的一切,不是也有許多事,使人傷痛違背良心去做嗎?
風哥,我知道你看到此處,已經哀慟已極,但我請你不要過度悲傷,也不要去尋我了,望蒼天使我們此別,永不要再相見。
風哥!這不是我無情,而是我們該註定這樣,我是一位滿身罪孽的人,親手殺母的滔天罪惡。
殺母這也不是我要離開你的主因,而是母親一生淫惡的罪孽,使我恥心為人知,無顏和你共修其好。
所以,我決定從此離開你,削髮為尼,終身依伴青燈古佛之下,我會永遠祝福你及愛你的妹妹等人,書寫至此,心碎筆斷,只得擱筆。愚妹熊如雲書”
古西風讀完這張哀怨纏綿,悱慟動人的書信,早已聲嘶力竭,淚流潛潛,他淒厲的哀叫一聲,道——
“雲妹——”
“你的心腸怎麼如此硬狠呀,你叫我如何忘記你,雲妹,你回來啊!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再失去你——”
淒涼,哀怨的語音,使人聞之更是心碎。
尤其是耿晶星,她的芳心早已磨碎了——
她恨不得顯露身份來安慰他,以彌補愛郎內心的創傷。但是,那慘痛的恨事,又使她自卑了,她暗暗的決定要找回熊如雲,不然愛郎決受不了孤獨、淒涼的折磨,因為他是位感情相當豐富的人,如果雲燕子再死去,那麼他大概也無勇氣生存在這炎涼的麈世了。
古西風的心被千萬縷思潮填滿了,他想到自己恩師叮吟和囑咐,如遇到熊如雲。要替他照顧,因她是位孤獨弱女……
他想到此處內心有著一絲愧疚,他突然淒厲叫道:“雲妹——我要去找你回來,我現在就去找你——”
“你太淒涼了,我不能這樣的放棄你,雲妹——”
古西風叫聲中,雙肩一晃,便要撲飛出去——
只聽一聲厲叱,聖心倩女華雪君,右手拂出一道柔風,把古西風軀體震得後退三四步,方才拿樁站穩。
她雙眸纂出一股駭人的湛湛凌光,怒視著古西風,發出一聲冷入骨髓的寒笑,叱聲道:“你去找她,我馬上斃了你。”
“你這無良心的人,你把雲燕子的生死置之度外,我現在告遠你,如雲燕子不能活著,你也休想活在塵世。”
古西風聽得心中不禁一寒,暗忖道:“是呀!我應該先救雲燕子,然後再去找熊如雲……”
但是,當古西風想到如何救助她時,內心不禁一陣淒涼——
古西風悽聲說道:“如果雲燕子姑娘死了,我也不願偷生在塵世——”
聖心倩女華雪君,冷澀澀道:“你何時對她感情如此深厚?”
古西風蒼驚歎道:“華老前輩,你真不知道我的心!唉……”
晶耿星也嘆聲道:“我們也得走了,儘速想法子去解得雲燕子殘毒!”
古西風、華雪君、耿晶星三人抱著三種不同悽傷的心情,無言的離開這片血腥之地——
周遭是如此的沉寂恐怖、淒涼——
地面上的鮮血,已變成了褐紫色,結成一片閃著紅光的液體——
這是多麼悽慘的景象啊——
秋風蕭殺,黃葉飄零——
一輪豔麗夕陽,已經隱入了峰頭那邊,蒼芒的夜色,瞬即吞沒了大地——
浩渺的蒼穹,雖然有那稀疏的星星,但大地仍是一片灰暗,迷濛。
林木蕭蕭,枯草萎萎,這是個多麼淒涼的景色——
在城郊一座森林處,有座孤獨、荒涼的小院落。
院落中間的小房室裡,微然透出一絲昏黃的燈光,燈光影下,有著三條人影,看他們一動不動地靜座燈前,我們便知道他們內心是如何的淒涼、悲愴——
門外的秋風,颳得更響了,室內的悽悲氣氛,越來越濃,這是又一個淒涼而蕭殺的秋夜。
室內突傳出一聲淒涼的嘆息,那位修長的人影,突然凝立起來,緩步走到窗口,望天色,輕把窗子關上。
他回頭向一位彩巾蒙面女人問道:“她的淫毒,是否明日子夜就要發作了?”
這些人正是古西風、耿晶星、華雪君,室內的另一暗房,就睡著雲燕子,他的自萬邪一場大屠殺後,便來此地了,一呆就是十一日過去,而他們都無法想出寒鴉草的來源,好像只有等待雲燕子淫毒發作死亡而已。
在這些日子裡,雲燕子有時清醒過來,但過不了二個時辰,便又昏昏沉沉的甜睡著,今日是耿晶星替雲燕子廷長淫毒第二次發作十五日裡的第十四日了。
耿晶星悽聲道:“是明日子夜,唉——”
她現在也被一片悽傷的心情所感染,不願再多言。
古西風又問道:“她是否第二次發作便無救了?”
歐晶顯幽聲嘆道:“通常第二次發作,便陰精瀉盡,縱最有解救,但如無千年何首烏等奇珍靈藥相補,也是難活過一月。”
“但是,她被我施術延長十五日發作時間,一旦發作起來,便立刻陰精盡洩而亡,沒有第三次的發作了。”
古西風聞言臉色慘變,那簡直是毫無一絲希望了,他想到悽傷處,不禁星目熱淚潛潛,突然他悽聲唱起那首蒼穹恨來:
長恨蒼穹——
寶山森森伍子胥。
廟前江水怒為濤。
千古恨猶高——
長恨蒼穹
寒鴉日暮宿柔草。
有情蒼穹早亦老。
彈鋏作歌。
聲聲恨——
杜鵑泣血為誰苦!
猿啼巫峽千載恨。
長恨蒼穹——
儒冠曾把身誤。
弓刀千騎何事?
雪飛炎海變清涼,
長恨蒼穹
墜雨已闢雲。
流水難歸涵。
遺恨無盡休。
淒涼、哀怨已極的歌聲,在此種景象中唱出來,更顯得無限悽怨、悲愴——
古西風本是觸痛傷懷,無心唱起此首“蒼穹很”,萬沒想到,奇蹟在此首蒼穹很歌詞中出現了。
歌聲甫歇,耿晶星突然喜叫道:“寒鴉草,寒鴉草!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就是這首蒼穹很歌詞的其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