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主是個女的?”
“是呀!嘿,天仙化人,我王四能有幸識到這種美人,不虛來人世跑一趟了。”
斐劍看著口沫橫飛的小二皺了皺眉,道:“這擂臺是何人所擺?”
“這……嘿嘿,不知道:”
“擂臺在什麼地方?”
“英雄館前面的廣場……”
“英雄館?”
“是的,那本是城中一個落拓舉人的祖業,被改作‘英雄館’,凡武功高強,勝了一招半式的,便被迎人‘英雄館’,接受臺主的款待,唉,可惜我王四沒有習武……”
“英雄館又在什麼位置?”
“西城,兩位只管朝人多的方向走,準沒錯!”
在酒客的呼召下,小二意猶未盡地走開去,臨去還補充了一句:
“這是本城幾百年未有過的盛事!”
小二離開後,斐劍低聲向“無後老人”道:
“前輩對此有何高見?”
“無後老人”沉凝的道:
“照酒保這麼一說,臺主是個女的,而且是個絕世佳人,值此武林多事之秋,內中必有文章,我們無妨去湊個熱鬧,也許能看出端倪。”
“正午開擂,我們該走了。”
付賬出門,只見一片人潮,向西湧去,兩人隨著人流,信步而行……”
緊靠西城,是一座古老的巨宅,但門面已油漆一新,門樓上高懸著一方巨匾,三個泥金大字:“英雄館”,門口,八字形分列著八名佩劍武士。
館前,是一片廣場,靠門樓的側方半箭之地,高搭著一座彩臺,臺口上方,也有一匾,寫的是“以武會友”四個龍飛鳳舞的右軍草書。
臺下,一片黑壓壓的人潮,四周的看柵,業已擠得水洩不通。
斐劍與“無後老人’在人潮中被擠得推來幌去,在這種情況之下,又不能使出武功抗拒推擠,片刻工夫,已是汗流夾背。
驀地
斐劍覺得掌心中被人塞了一樣東西,心頭不由一震,目光搜尋下,盡是陌生面孔,看不出是何人所為,抬手檢視,塞在手心中的,是一個紙團,好奇地展開一看,只上面了草地寫著:
“盡全力拆擂,以救無事同道。”末後的署名赫然是“贖罪人”。
斐到大感困惑,把字條送與“無後老人”過目之後,道:
“前輩,您看怎樣?”
“照字條行事吧?”
“行事?”
“嗯!上面明明是要你盡其所能,毀了這擂臺……?”
“以救無辜同道何解?”
“這便是問題的重心,也是我們要探尋的謎底,事後總會知道的。”
“贖罪人何以不出面了”
“也許別有安排!”
“他真是名符其實的‘陰魂不散’,似乎隨在晚輩左右……”
“老夫深信‘贖罪人’此舉必有深意,說不定這‘英雄擂’是‘金月盟’的陰謀之一,我們且待開臺之後,看情況再說吧!
“當!當!!”
三棒鑼響,吵雜的聲浪頓時止息,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擂臺上。
一個勁裝疾服的漢子,從後臺緩步走出,從那精悍的神情來看,是一個內外兼修的好手,作了一個羅因揖之後,吐句如鋼珠般的道:
“在下馬有周,本日值擂,望各位老師父,少英雄,不吝賜教,本日敝臺主將親自出面為優勝的朋友披紅帶花,現在請開始賜教!”
人群中起了一片喳喳之聲,似乎在談論著臺主出面的事。
突地,一條人影,飛身上臺,是一個二十許的青年武士。
馬有周一抱拳道:
“請循例通報姓名來歷!”
“在下徐亮,沒有門派!”
“徐朋友以何賜教?”
“就用雙掌吧?”
“請!”
“慢著!”
“徐朋友還有話說?”
“如果在下幸勝,是否可以向貴臺主請教?”
馬有財陰陰一笑道:
“可以,徐朋友如能在三招之內擊敗在下,方有資格向臺主挑戰!”
“三招?”
“是的,到了十招,便算平手,朋友例被迎人英雄館,這些開擂之日,已經明白宣告,朋友想系初來的……”
“知道了,接招。”
招隨聲出,一掌斜斜向值臺馬有周當胸按去,這一掌角度奇詭,可實可虛,馬有周不動聲色,挨掌臨切近,方才立掌封擋。
姓徐的少年身手的確不俗,在招式已老之下,仍能變勢,改為下撩,右掌卻快逾電光石火的橫裡切出。
臺下爆起了一聲:“好!”
馬有周更不含糊,向上封拒的左掌以極快的速度向下一截,右手疾抓對方橫切手掌的脈門,變勢之快,令人咋舌。
徐亮猛然的後仰三尺,身軀幾乎平貼檯面,一個“浪裡翻”,連環踢出了八腿,腿腿指正上中兩盤要害大穴,這一招險極,辣極,但也看出了他的功夫。
馬有周滴溜溜一轉,冷喝一聲;“去吧!”
悶哼聲中,徐亮被馬有周一記怪招,劈落臺下,徑自向人叢中攢走了。
馬有周微微一笑,道:
“還有那位賜教?”
話聲才落,一個轟雷也似的聲音道:
“俺牛二來陪你走幾招!”
一條彪形大漢縱岙上臺,象是半截鐵塔。
“朋友……”
“俺叫牛二,江湖朋友稱俺做鐵牛,關外來的!”
“用什麼兵器?”
“拳頭!”
粗家的言語,引起臺下一片笑聲。
馬有周拱手道:
“請!”
牛二雙拳一掄,揮了出去,虎虎生風,人粗身手可不粗,只見拳影重重,直劈猛打,純青的剛勁路子但卻毫無破綻,滿臺彩帛,被舉風捲得獵獵而舞。
馬有周也一變路數,硬接硬打,看得人心裡火辣辣的。
轉眼到了第八招,馬有周手掌攢隙直逼牛二前胸,但,他沒有吐勁,也僅是那麼一瞬,隨即變了勢。
馬有周放棄一擊致勝的機會,為什麼?”
這一著,除了斐劍,恐怕沒有幾人能看得出來,連“無後老人”的內。
“當!”
鑼聲繞耳之中,臺上宜布平手,於是,牛二在兩名黑衣漢子引領下,從臺倒退下,徑趨“英雄館”,臺下報以熱烈的掌聲。
斐劍心頭凝雲重重,看起來,這“英雄擂”並沒有什麼蹊蹺,牛二的身手,較之第一個上臺的徐亮要高出許多直到第八招才露綻,但這空隙只有象馬有周這類高手,才能利用得上,馬有周應勝不勝,促成平手,顯然是英雄重英雄的作風,而且出手之間,也極正道:
“贖罪人”所云毀損以救無辜同道,用意何在呢?
心念之間,只見一年約四旬長髯秀土,飄然上臺。
馬有周循全抱拳道:
“請示名號來在歷!”
長髯秀士拱手還了一禮,道:
“在下‘陰魂不散’無門天派!”
“陰魂不散”四字入耳,使斐劍心頭一震,這是尹一凡的專用外號,難道這長髯秀士是他易容喬裝?尹一凡的易容術堪稱到家,表面上決看不出破碇,尤其他會“變音之術”也不易從聲音來判別。
只見馬有周在對方報號之後,面色微微一變,道:
“朋友叫‘陰魂不散’?”
“正是!”
“朋友用什麼兵器?”
“雙手最為便當!”
“如此請吧?”
“慢著,在下有句話先申明!”
“請講!”
“照規矩三招之內如能勝一招半式,便有資格挑戰臺主?”
“一點不錯!”
“請出手!”
“不!照理是上臺的朋友先出手!”
“這就難了,在下生平從未先出過手。”
“規矩不能壞!”
“那隻好不打了,還是閣下認輸吧!”
馬有周面色又是一變,道:
“敝人天為本日值臺,未交手豈級認輸!”
長髯秀士悠悠的道;
“朋友既然堅持不佔先,在下只好有錦了!”
“還有句話得先講好……”
“什麼話?”
“閣下出手可得要盡全力,記住,在下只准備三招分勝負。”
馬有周意頗不耐的道:
“朋友也請注意,拳腳無情,如有失手,各自認命?”
“這一點在下理會得!”
“敝人出手了!”
隨著話聲,馬有周一掌劈向“陰魂不散”當胸,掌至中途,突地變勢,易掌為爪,電閃抓向“七坎重穴”,在後也跟著斜擊而出,奇詭厲辣得令人咋舌。
“陰魂不散”竟然不閃不避,也不封架。
臺下有人叫出:
“這不是找死?”
“砰!”的一聲,“陰魂不散”著著實實捱了一抓一掌,身形一個踉蹌,幾乎栽下臺來。
馬有周當一窒,這一撲一掌,足可制命,而對方似未受傷。
“陰魂不散”前欺一步,站回原位,道:
“來呀!別停手!”
臺下起了一陣騷動,從沒見過有人打擂臺是出之以捱打方式的。
“無後老人”輕咳了一聲道:
“是他,那混賬小子!”
斐劍駭異的道:
“是尹一凡?”
“不錯!”
“晚輩看不出來!”
“這小了捱打詐死是獨門絕技,武林中只他一家別無分號。”
斐劍想起尹一凡曾經幾次死而復活,登時恍然,道:
“果真是他,他上臺的目的何在呢?”
話聲中,只見馬有用冷笑一聲,閃電出掌,這一擊,他似乎用了全力。
“砰!”挾以一聲悶哼,“陰魂不散”踉蹌退了兩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斐劍不由驚呼出聲。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陰魂不散”怪叫一聲,雙掌交叉剪出。
這一著,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馬有周眼見對方受傷吐血,更是防不到對方會突施反擊,而且勁勢大得令人咋舌。
悶哼傳處,馬有周口角溢血,身軀連幌,幾乎載了下去。
“陰魂不散”一揖到地,道:
“承讓!”
臺下爆發了一陣春雷似的掌聲,夾著震耳的喝采。
馬有周的面色,成了紫醬,勉強擠出了一句話道。
“朋友果然藝業非凡,希望你在敝臺主手下,贏得最大的榮耀。”
說完,退人後臺。
驀地
全場肅然,靜得落針可聞。
一個美得無法以言語形容的少婦,已不知何時,到了擂臺中央。她的容光,身材,使得所在場的人呼吸困難,若非眼見,誰也不敢本信天下竟有這等絕世尤物。
一陣死寂之後,不知是誰發出了一驚歎,緊接著,是熱烈的掌聲與歡呼,久久不衰……
斐劍只覺頭暈目眩,心跳頻頻,血行加速。
天呀!臺主,赫然是心上人東方霏雯,這是他做夢也估不到的事。
她何以會在施南城擺這英雄擂?
“目的是什麼?”
想到“贖罪人”的話,使他不寒而慄。
臺上的“陰魂不散”顯得十分不安。
“無後老人”深深地看了斐劍一眼,沒有說話。
如果,臺上的“陰魂不散”果真是尹一凡,那他決非東方霏雯的對手,以東方霏雯以往對付敵人的手段而言,尹一凡的處境相當惡劣。
由於東方霏雯的出現,使斐劍的看法完全改觀,他深信這其中大有文章,決不是單純的“英雄擂”
照“贖罪人”的話,出面毀了這擂臺嗎?
東方霏雯玉劈上揚,所有的聲浪又靠平息。
珠轉玉盤的聲音,清晰地飄人每一個人的耳鼓:
“諸位,這位朋友是開擂三天以來,以三招擊敗值臺的第一人,照規矩,這位朋友有權向本臺主挑戰。”
說完.轉向“陰魂不散”道:
“閣下是否要向臺主挑戰?”
“陰魂不散”一窒停了許久,才囁嚅的道:
“在下……棄權!”
臺下又是一片喧嚷,“陰魂不散”的答話,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每一個人都引頸而待,要見識一下這美絕塵環的臺主的身手,這一來,大失所望。
“陰魂不散”是怯場呢?這是被對方的美豔所懾?
只有斐劍一個人例外,他大大地鬆一口氣。
東方霏雯一招手,兩名美豔少女捧上了花紅。
後臺鑼鼓三通,奏起了細樂,東方霏雯親自為“陰魂不散”披上紅彩,帶上紅花。
接著,在執事人員的引導下,“陰魂不散”被迎人“英雄館”。
東方霏雯向臺下一福,道:
“請各方朋友繼續指教!”
聲落,姍姍退入後臺,每一個觀眾,面上都露出了沮喪悵偶之色,他們多希望多欣賞一會這朵傾國名花。
值臺馬有周再度出場。
“無後老人”用肘一碰斐劍道:
“如何,你打算採取什麼行動?”
斐劍苦苦一笑,沒有作聲.心裡亂得象一團理不清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