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想到這裡,顧湘只覺得轟地一下,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蝦子。
孫東平卻十分淡定。他視若無睹地走進了教室,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從課桌抽屜裡摸出了他遺忘了的遊戲機。也沒多看顧湘一眼,又大步走了出去。
從頭至尾,就當顧湘不存在一樣。
顧湘緊張得要死,等他走遠了,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她雖然和孫東平不熟,但是男生一般都不會去搬弄是非,她倒也不擔心今天的事會被傳的全班都知道。
膝蓋疼得厲害,顧湘揹著書包,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向單車棚。她試著騎了一下,發覺根本不行,膝蓋一彎就鑽心地疼,根本使不上力氣。
“喂!”有人在叫她。
顧湘抬起頭,看到孫東平推著他那輛嶄新漂亮的山地車,站在車棚外。
顧湘有點手足無措。原來他還沒走啊。
孫東平停好車,走了過來。他看了看顧湘站立的姿勢,重量全放在左腳上,就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打了你?”男生拔高的聲音裡明顯帶著怒氣。
顧湘窘迫地點了點頭。
“一幫狗娘樣的!”孫東平重重地哼了一聲,又數落顧湘,“你也是,剛才怎麼不說?居然就那麼讓他們跑了。”
顧湘不免有點不服氣,小聲辯解:“你又沒問。”
“這還需要問?”孫東平高聲道。
顧湘撇了撇嘴,“說了又如何?你難道還能去找他們打一架?”
“那也總比你被打了悶聲不吭的好。”
“說得倒簡單。”顧湘忍不住反駁,“他們兩個家裡都有錢,我可的罪不起。你不怕,你去找他們好了。”
孫東平氣得恨不能敲敲這個女生的腦袋。他氣道:“關我什麼事?被欺負的又不是我!”
“那你那麼生氣做什麼?”
孫東平語塞。
顧湘抬眼掃了他一下,一雙眸子黑嗔嗔的,車棚外的夕陽在她眼底映出一抹豔豔的紅痕。
孫東平滿腹的牢騷,不覺稍微消減了些。他斜著眼睛又看了看顧湘的腳,問:“還行嗎?自己能回去嗎?”
顧湘看了看孫東平。男生臉色很難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受了欺負而憤怒。她不是自作多情的人,而且又會察言觀色,知道孫東平這麼問不過是客套。
她小聲說:“我家不遠,可以走回去。”
“哦。”孫東平點了點頭,便沒再理會顧湘,踩著單車走了。
“什麼人嘛……”顧湘衝著孫東平離開的方向翻了一個白眼。
膝蓋上撞痛的地方,當天晚上就青了一大塊,一動,膝關節就疼。好在天氣已經冷了,穿上了褲子,同學們不會看到。
顧湘的繼母是衛生所醫生,家裡不缺藥,她向繼母要來跌打酒,用棉花沾著,輕輕揉。父親看到了,問她是怎麼回事,她只好說是在學校裡不小心跌的。
她悄悄用透明膠把課本粘了起來,然後翻出幾支舊圓珠筆筆,換了筆芯,把作業寫完了。文具盒是不能再用了,只有等週末再去買一個,就說是外婆送給她的。在這之前,她找來一個原本裝藥的盒子,暫時充當一下文具盒好了。
拍去書包上的灰,顧湘關了燈,躺在床上。
高中比她想象中的要過得慢得多。
此後一連兩天,那兩個二年級的男生都沒有再來找自己,顧湘漸漸放下心來。想必是就此放過她了吧?
只是膝蓋一直疼,走路都只能慢慢走。顧湘只好儘量不動,下課了都坐在位子上,一邊輕輕揉著傷處。
但是回了家,卻不得不做家務,做飯洗碗,一站就得一個小時左右。等收拾好了碗筷,顧湘這邊的腿都疼得快沒有知覺了。
她一點一點移回到自己的床上坐著,捲起褲子看。膝蓋這塊已經腫了起來,像個饅頭一樣。顧湘伸手指戳了戳,感覺戳的是別人的腿。
怎麼辦?老樣子,跌打酒揉,揉到發燙。顧湘只有這麼安慰自己:或許明天早上起來,腿傷就好了。
星期五下午有體育課,今天是考試立定跳遠。體育老師宣佈了考試規則,就讓男女生分開,先練習二十分鐘。
學生們一隊佔據一個沙坑,開始練習起來。立定跳遠本來也不是難項,大部分學生都能跳出很好的成績,一場練習倒成了男生們比賽。
孫東平從小學起就是體育老師的寵兒,立定跳遠對他來說,輕易就可以拿滿分。隊伍輪到他的時候,他輕鬆一跳,姿態矯健,一下就躍過了滿分線。
人群裡爆發出一陣掌聲,女同學們特別激動,連連叫好。
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雖然他們還是比較保守傳統的一輩,這個年紀也知道愛慕優秀英俊的異性了。孫東平相貌英俊,瀟灑不羈,成績優秀,家世也富裕,一直是女生心中的黑馬王子。
接下來論到張其瑞。這白馬王子看著斯斯文文,白襯衫、金絲眼鏡,可是體育也十分好,同樣一跳就過了滿分線。
張其瑞在掌聲中從容不迫地站起來,走出沙坑。孫東平和他拍了拍掌。
張其瑞問:“聽說你爸又要出國了?這次去哪?”
“新加坡,去談生意。”孫東平的父親是做進出口生意的,“回來會經過香港。我要他幫我帶最新的遊戲機回來,你要不?就當提前送你生日禮物好了。”
“我不愛玩這個。”張其瑞說,“不過你爸能幫帶一個好一點的CD機回來嗎?劉靜雲喜歡郭富城,我送了她CD,但是她沒辦法放來聽。”
孫東平笑著捶了捶他胳膊,“行啊,終於行動了?”
“她幫我抄了地理筆記而已。”張其瑞推了推眼鏡。
人群裡突然爆發出一陣遺憾的感嘆。孫張二人好奇地望過去,只見一個女生正狼狽地跌倒在沙坑裡,一頭一身都是沙子,臉色蒼白,眉頭皺著,緊咬著下唇,雙手抱著右腳膝蓋,彷彿正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曾敬湊過來,幸災樂禍地說:“四哥,你看,那不是小白菜嗎?”
那個女生的確是顧湘。
她的膝蓋上的傷比前兩天好了一些,走路已經沒什麼影響了,所以她也是抱著僥倖的心理參加考試。她的體育也不差,即使發揮不好,及格應該也是可以達到的。
等輪到她跳的時候,她腿一彎,膝蓋就喀喇一聲脆響,然後就是悶悶地痛了一下。說是立定跳遠,她基本是單腳跳出去的。可是落地的時候本能地要雙腳著地,那麼大的衝擊力,後果可想而知。
顧湘倒在沙坑裡,劇烈的疼痛讓她必須緊咬著唇才不至於叫出聲來。腿疼得就像是已經斷了一樣,那痛苦延綿持續,糾結著她每一根神經。
“顧湘?顧湘!”劉靜雲最先跑過去,把顧湘從沙子裡扶了出來。
顧湘一頭一臉的汗,唇無血色,疼得說不出話來。
第18章
同學們和老師都緊張得連聲詢問。
劉靜雲立刻想到會不會是腿摔斷了。她被自己的猜想嚇得不輕,一時沒了頭緒,不自主地扭頭去找張其瑞。
“我們過去!”張其瑞拉著孫東平跑了過去,蹲在了顧湘身邊。
“讓我看看。”孫東平伸出手,抓住顧湘受傷的那條腿的腳踝,小心翼翼地托起來,放在膝蓋上,“放鬆一點,我就是幫你檢查一下。”
顧湘看清來人是孫東平,蒼白的臉不由地又泛起了紅暈。那陣劇痛也過去了,她緩過一口氣,配合著放鬆了腳。
女孩子腿細細長長的,沒什麼肉,腳踝纖細,似乎不盈一握。孫東平不由又看了顧湘一眼。
孫母是一名出色的骨科專家,孫東平大小耳濡目染,跟著母親學過一點基本的知識。至少,用來判斷傷勢,還是足夠的。
“沒斷,應該是扭著了。”
話音一落,大家都鬆了口氣。體育老師抹了一把汗。如果學生在他的課上受了傷,他是要扣工資的。
劉靜雲立刻說:“你們哪個男生幫忙把顧湘背去醫務室吧。”
孫東平收回手,起身就要走。
“孫東平!”劉靜雲毫不客氣地點了他的名,“好人做到底。來,幫個手。”
孫東平沒好氣地轉過身去。劉靜雲衝他狡猾地笑著。
好心幫忙,倒像撿了一個麻煩,早知道剛才就不出這個風頭了。
張其瑞笑著推了孫東平一把,“算了,學雷鋒吧。”
孫東平老大不樂意地蹲了下來。他語氣兇巴巴地衝顧湘嚷嚷:“喏,來吧!”
顧湘硬著頭皮靠了過去,手卻不好意思摟著孫東平的脖子,只好放在他肩上,十分尷尬。
孫東平不耐煩,“抓緊點,別再摔著了,你可只有兩條腿!”
同學們又轟地一聲笑了起來,不少女生帶著醋意瞪著顧湘。
顧湘臉燙得都可以煎雞蛋了。她咬咬牙,一鼓作氣爬在孫東平的北上,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男生的背寬厚堅實,強健有力,靠在上面就可以感覺到深深的安全感。這是久違的感覺,是自從母親去世、父親再婚後,就再也沒有體會到過的感覺。
顧湘伏在孫東平背上,鼻子有點發酸。
孫東平揹著顧湘往學校醫務室走去。這小白菜個子不矮,卻十分瘦弱,背在背上輕飄飄的好像沒幾兩肉。而且就感覺來說,八成還是個“太平公主”——孫東平很不厚道地想著。
視線所及是顧湘的袖子,褪色的藍格子襯衫,袖口都已經起了毛,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不過聞起來,卻有一種特殊的清香。這種味道,是孫東平在他的那些女朋友身上從來沒有聞到過的。
有點像,有點像奶奶的味道。孫東平尋思著,忍不住又仔細聞了聞。
醫生捲起了顧湘的褲子,露出紅腫的膝蓋,膝蓋骨上還有一塊紫青的印子。
劉靜雲驚訝,“怎麼這麼嚴重?”
“這是撞傷的吧?”中學的醫生,看跌打損傷最有經驗,“看起來有幾天了,還沒好全,不應該劇烈運動的。”
孫東平下意識地又看了顧湘一眼。女生臉上的紅暈漸漸退了去,又露出那種怯懦隱忍的表情來。
他不屑地輕哼了一下。
劉靜雲問醫生:“那這傷嚴重嗎?”
醫生要顧湘活動了一下腿,又問了一下她感覺,“沒事,扭傷,小問題。不過這位同學,你起碼半個月都不要劇烈運動了。要想這隻腳好,就不要用力。醫務室有柺杖,先借你用用。”
顧湘連忙道謝。
得,成殘疾人了。
體育考試不得不推後到下個月再補。醫生給顧湘的膝蓋上了藥,又纏了紗布,然後注意事項說了一大通。孫東平早就想走,但是張其瑞把他拉住了,他只好在旁邊百無聊賴地打呵欠。
顧湘拄著柺杖進教室,同學們譁然,紛紛圍上來參觀。中學生活無聊得很,同學受個上就是驚悚的大事了。好在大家都以為顧湘只是跳遠受的傷,並沒多問。
有傷在身,倒也有點好處,比如回到了家,家務不用做了。
繼母林淑雯雖然很不高興,但也不能叫受傷的孩子繼續去做飯洗衣。顧湘捱了她幾記白眼,換來一週的清閒,覺得十分划算。
弟弟顧敏本來打算趁顧湘腳不方便要去捉弄她,被父親訓斥了幾句,一氣之下也跑去同學家裡住去了。於是晚上特別清閒,顧湘得以全神貫注地寫完了作業,還看了一會兒書。
天上掉下來兩天假,一下子閒了下來。白天父母去上班,就顧湘一個人呆在屋子裡。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顧湘正在預習下個禮拜要學的課文。她看了看家裡的老鍾,十二點整。今天父母廠里加班,中午不回來。難道有客人上門嗎?
打開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劉靜雲熱情洋溢的笑臉。
“顧湘,我們來看你了!”
學習委員身後還站著班長張其瑞。張公子衝顧湘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顧湘發愣的功夫,劉靜雲已經走了進來。她熱情地望了望四周,“叔叔阿姨不在家嗎?”
“他們中午不回來。”顧湘反應過來,立刻請張其瑞也進來,“真不好意思,麻煩你們過來看我,中午都沒休息。”
張其瑞默不作聲地環視了一下四周。
小小的職工房,石灰牆面,瓷磚鋪地,家居都是廉價貨。屋子裡有股水腥味,混合著一點黴味,並不怎麼好聞。
劉靜雲微笑著對顧湘說:“今天同學和老師們都問你的情況,大家都很關心你。怎麼樣,腿好點了嗎?”
“好多了。”顧湘感激地笑著,同學們對她的關懷讓她感覺心裡暖暖的。
“你腿不方便,就別老站著了,快坐下來吧。這邊是你的房間嗎?”劉靜雲指著的是顧敏的房間。
顧湘窘迫地搖了搖頭,“不是……這邊才是……真不好意思。”
劉靜雲他們看過去,就見客廳那裡拉了一道布簾子,裡面看得到一張桌子和一張床。被單是那種很俗氣的大紅牡丹花的圖案,桌子則是老式的木頭桌,上面堆放著書本。沒有凳子,顧湘平時就是坐在床上的。
三個人的表情一時有點訕訕。
顧湘臉上有點發燙,“抱歉,家裡小,沒地方坐。”
劉靜雲和張其瑞互望了一眼,也有點不好意思。
她說:“沒什麼。我們就是來看看你,買了點蘋果,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謝謝!讓你們破費了!”顧湘忙把水果接了過來。
場面一時有點冷。劉靜雲也覺得尷尬,她本來也是一片好意來看望同學的,現在看來倒有點慰問貧苦生的感覺。她以前就知道顧湘家境不是怎麼好,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到這地步。
倒是顧湘先笑了,打破了冷場,“家裡小,我弟弟要考高中,所以單獨住一間。我明天就會申請學校宿舍,住這裡也是暫時的。”
劉靜雲握住她了的手,“那麼,你好好養傷。”
“謝謝。”
“課堂筆記,等你回學校了,我借你抄。期中成績已經公佈了幾門,你英語滿分,語文110分,數學102,都名列前茅。”
顧湘不免高興,“是嗎?那我也放心了。”
劉靜雲又看了看顧湘住的地方,非常誠懇地說:“你如果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告訴我。”
顧湘覺得很不好意思,“也沒有什麼。學校已經免了我學費了,所以負擔也不大。”
劉靜雲忽然臉色一邊,一本正經道:“說起來,我聽孫東平說了。你的傷,是二年級六班那兩個作弊的男生打的,是不是?”
顧湘沒料到她會提到這事,有點無措,“也不是打的……就是推了我一下,我自己跌的。”
“你也是夠好欺負的了。”劉靜雲氣道,“這事就該早點告訴我,我叫我爸爸去找他們班主任去。一定要給那兩個傢伙記大過!你要說了,事情也不會鬧成今天這樣子。”
顧湘沒明白,“怎麼了?”
張其瑞終於開口說了他進來後的第一句話:“孫東平去把那兩個人打了。”
顧湘可沒想到。那個男生還真的去把人家打了?
“真是胡鬧。”劉靜雲頭疼得很,“即使我們佔理,也不能隨便亂打人啊。好在這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沒有鬧到老師那裡去。顧湘,你也要保密,知道嗎?”
顧湘瞠目結舌,又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孫東平為她打人了?
張其瑞看了她一眼,彷彿能讀懂她的心思一樣,說:“別想多了。你是我們一班的學生,一班是孫東平的地盤。別人動了我們班的人,依他的性格,肯定不會罷休的。打一頓都算是輕的了。”
顧湘聽明白了他話裡的含義,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劉靜雲瞪了張其瑞一眼,對顧湘說:“總之,這事你也別聲張。我就是想告訴你,孫東平幫你出了這口氣了。”她說完,又把手裡的一個塑料袋遞給顧湘,“喏,這蘋果也是他掏的錢。不過就是怎麼拉,他都不肯一起過來,真是牛脾氣。”
張其瑞看了看錶,“該走了,下午還要上課。”
“知道了。”劉靜雲又握了握顧湘的手,“我們都等你回學校哦!”
這個學習委員漂亮能幹又友愛,顧湘也很是愛戴擁護她的。
送走了同學,顧湘提著水果慢慢走到廚房,把那幾個蘋果洗乾淨了。紅紅的沉甸甸大大蘋果,似乎是水果攤上賣得最貴的那種,顧湘以前沒吃過。
她把蘋果放在水果盤裡,然後挑了一個最大的,走回去坐在床上。
寂靜的屋子裡只聽得到老鍾指針走動時發出的嘀嘀嗒嗒的聲音。她捧著那個漂亮的蘋果看了又看,放帶鼻下聞了聞,那股清甜的果香真是美好啊。
顧湘淺淺笑了一下。
晚上父母回來,看到蘋果,自然問了幾句。知道是顧湘的同學送來的,林淑雯免不了對丈夫說:“不虧是重點中學的學生,素質就是要比其他學校好很多。我就說了,將來說什麼也要讓顧敏上個好高中。”
顧建國冷笑,“你當我不想啊,問題是他小子這個成績,考得上嗎?”
“交贊助費不就行了!”林淑雯兩眼發光,激動地說,“我都打聽清楚了,四中的贊助費只用五萬塊。你想想,五萬塊換顧敏上大學……”
“你想得倒美。”丈夫潑她的冷水,“兒子什麼資質,你比我更清楚。別以為讀了好高中就等於保送大學了?還五萬塊?花這個冤枉錢做什麼?”
林淑雯生了氣,不肯做晚飯,最後顧湘只好給每人下了一碗麵。弟弟顧敏挑食,不肯吃麵條,把那盤子蘋果全端去了自己的房間,也不問家裡其他人是否要吃。
顧湘等到父母和回了房後,才拉開抽屜,拿出先前放起來的大蘋果,又聞了聞,這才咬了一口。
一股清甜在嘴裡瀰漫開來。
很多很後,當顧湘深陷囹圄,孤寂絕望之際時,同牢房的女生也給她遞過來一個蘋果。
普通的紅富士,放得有點久了,皮子有些發皺,聞著卻更香了。
那女生也只比顧湘大幾歲,為了保護弟弟,失手殺死了施暴的繼父。她看顧湘終日萎靡不振,悶悶不樂,便把自己的蘋果分了她一個。
“吃吧。”女生說,“日子苦,所以才要多吃點甜。今天是二月十四情人節。這是我男朋友送進來的,他說會等我出去呢!你知道嗎?蘋果就是愛情果哦!”
顧湘淺淺一笑。她捧著這個半蔫的蘋果,就像捧著自己無望的愛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