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幕前,兩人馳入陝西之境,卻離華山仍有一大段距離,這般趕路法,解英岡心知再有一天一夜的工夫也趕不到華山。
馬上,吳愛蓮望望天色,心中就不禁興起癢酥酥的感覺,暗忖:“今晚歇宿時,他是要兩個房間呢?抑是要一個房間?他若是要一個房間怎麼辦?……”
吳愛蓮自覺得雙頰紅霞滿布,繼續想道:“唔,我當然要故作正經的說不行。但,只要他稍加堅持,也就任他了,誰叫我已讓他先佔了一次便宜啊!”
她正越想越覺臉頰發燒時,忽聽解英岡道:“上午你怎又說看我面上暫且接下計劃?你打發白鶴門弟子時不是說金菊門武功大盛,聲威遠非昔日可比,才將計劃暫且按下的麼?”
吳愛蓮思想中回到現實,笑道:“你以為我故意說討好你的話麼?”
解英岡道:“事實上,如今的金菊門確非昔可比,白鶴門要想消滅本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吳愛蓮道:“但你忘了金菊門中有個咱們的內應麼?”
解英岡神色一凜道:“可是塗公亮?”
吳愛蓮頷首道:“一計不成,自有二計,塗公亮奉上‘掌門之令’,我雖未利用得成,那第二計便是叫塗公亮下毒!”
解英岡更驚道:“怎麼下毒?”
吳愛蓮道:“塗公亮謀害令尊,奪取權勢的把柄落在家師手中,他對咱們自是言聽計從,我叫他獻上‘掌門之令’,他便乖乖獻上,倘若此計不能教金菊門瓦解,跟著第二計,便是叫他配合白鶴門大舉進攻之日,暗在飯中下無色無臭無味的‘軟骨散’。
試想,金菊門武功再盛,屆時豈是白鶴門之敵?“解英岡嚇得一身冷汗道:“好厲害的一招!此計是你想的麼?”
吳愛蓮點點頭道:“你不能怪我,我跟你說老實話,可見我一心向你,這固我見嚴麗華駐守金菊門中,金菊門武功日見強盛,倘若再不及早消滅,白鶴門獨霸江湖勢必變成夢想,而此任務不成,家師定當深責!”
解英岡冷笑道:“與其說教白鶴門獨霸江湖,不如說是令師自己一人在做獨霸江湖之夢想!”
吳愛蓮嘆道:“你看,你又不滿家師的作為了,雖說家師暗中想獨霸江湖,也是為了消除武林二十年-次惡戰的仁心啊!”
解英岡冷哼道:“別說的那麼好聽。我問你,你可是將那”軟骨散“交給塗公亮了!”
吳愛蓮道:“早就交給他了。”
解英岡驚恐道:“這,這怎麼辦,你,你從哪裡弄來那種無色無臭無味的惡毒之藥!”
吳愛蓮笑道:“別緊張,我即吩咐計劃暫且按下,區百練便不敢自作主張。他還不知塗公亮大舉進攻之日,塗公亮”軟骨散“在手中亦不敢下毒,只因”軟骨散“並非制人死命的毒藥,不過使食者三日內武功喪失而已。’”
解英岡不放心道:“倘若區百練不聽你吩咐,實行那計劃怎麼辦?”
吳愛蓮道:“他敢不聽我吩咐,區百練其先猜知我要籠絡他門下弟子之心,在暗中排斥我,要我知難而退。但是。被我教訓幾次,知道他那點武功遠非桃心門武功之敵,要想獨霸江湖,縱然是傀儡也好,非得借本門武功不可,所以凡事無不聽我之命;武林之中強大的門派多的是,並非消滅了金菊門就算完事,他以後有求我之處正多,豈敢違我之命!”
解英岡聽得暗暗點頭,略微放心,卻道:“徐公亮此人不除,總是金菊門的大敵。華山事一了,我得趕緊迴轉,將此人除去!’吳愛蓮道:”說的也是,俗雲:家賊難防,你門中有反判之徒,確該早早除去!“
解英岡哼的一聲道:“他還不是聽了你們的擺佈,才不得不做本門的叛徒!”
吳愛蓮“啊呀”叫道:“你怎麼幫起他來了,難道忘了是他陷害令尊的麼?”
解英岡道:“我是就事論事,徐公亮此人雖惡,到底出生金菊門,若無你們相逼,也不會做出反叛的行為!”
吳愛蓮道:“那倒不是全因咱們相逼之故,他才做出反叛的行為,只因我許他金菊門瓦解後,金菊門所有的財產歸他一人獨得,他眼看自己實權已失,只怕掌門之位維持不久了,沒得落到後來一無所有,聽我答應金菊門財產歸他,才一心投靠咱們廣解英岡尋思道:”如今他掌門之位果然失掉,金菊門中已無人服他,他反叛之心定然更堅,可要趕緊迴轉,處理掉他!“
當下欲快點完成華山之行,策馬飛馳。
但不久已入夜,吳愛蓮直呼“累了”‘累了“,解英岡沒法,見前面有一大鎮,便帶她投宿。
那鎮雖大,卻只有一家客店,生意十分興盛,晚一步便教過往旅客佔滿。
吳愛蓮見解英岡帶自己向客店走去,心就一直跳個不停,不知他要向那招呼過往旅店的夥計,要兩個屋子呢,還是要一間?
只聽那招來客人的夥計,嗓門好大,看到解英岡牽馬走來,直叫道:“客人好運氣,還剩一間上房,再遲一步就沒有房間了!”
倒不由解英岡要什麼兩間房,根本就剩一間。
解英岡不想再與吳愛蓮同房,聞言微微蹙眉,卻也沒有辦法。
吳愛蓮聽到心中,倒是一喜,但也不由她故作什麼正經了。
那夥計在前面引路,邊說道:“那上房有套間,最適合夫婦兩居宿,你們旅途勞頓,可要在套間準備熱水沐浴?”
吳愛蓮想起河中鴛鴦共浴的情景,臉頰排紅,只聽解英岡道:“正要沐浴,速去準備熱水。”
到了上房,夥計告退,只見房中只有一張大炕,上面錦裳鴛枕,不正是夫妻兩人共睡一床的鋪設?
吳愛蓮羞得不敢去看炕上那對鴛枕,尤其是枕上那對戲水鴛鴦。
不一會,夥計打來熱水笑道:“熱水準備充足,足夠你們洗的了。”
解英岡揮手道:“知道了,去吧!”
夥計出房,隨手帶上房門。關門的聲音雖小,但在吳愛蓮的耳中,卻象轟雷似的一響,頓令她坐立不安。
只聽解英聞道:“你洗澡吧?”
本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語,吳愛蓮下意識誤以為話的意後等於說:“你和不和我一起洗?”
只因那鴛鴦共浴的念頭先入為主,明明解英岡問她洗不洗澡,她卻以為解英岡問她,要不要同他一起洗了……
她想故作正經的推辭一下,說:“不,不,我一個人洗,你出去…”但那話像似貼在喉嚨間,吐不出來,結果只輕“嗯”了聲。
這太熱天,旅途勞頓,不洗個澡,解英岡已然走到門邊,打開門來。
不由吳愛蓮問道:“你,你去那裡?、……”
解英岡道:“你先洗,我出去走一會,等下再洗。”
解英岡倒知趣,吳愛蓮那句叫他出去的話沒說,他就自動出去了。
然則解英岡真的要走出去時,她卻感到無比的寂寞,倏地用力一踢炕床,暗自認為解英岡不知趣。
解英岡緩步走出客棧,迎面一個十多歲的道童急步而人,差點和解英岡撞個滿懷。
解英岡側身一讓,那道童言聲“謝謝”,話音甫落,解英岡諒呼道:“你是小鶴的師兄。”
原來那道童是跟隨呂梁道人的小白、小鶴的道童之一。
解英岡在天下第一家時,曾為相助塗照而與小鶴斥解了幾趟刀法,三年以來,兩位道童長高多了,但像貌未變,是故解英聞一眼認出他是小鶴的師兄,名叫小白。
解英因由十七歲的少年,長成二十出頭的青年,其中又歷盡各種波折,像貌雖未大變,卻已成熟得令小白未能一眼認出。
小白想了又想,終於認出,滿面愁容的說了聲:“原來是解世兄。”
那年呂梁道人與解英岡見面並不知解英岡姓解,只當解英岡他會十誡刀法便是蓮花聖尼的徒弟,呂梁道人與蓮花聖尼之間有段淵源,他當解英岡是蓮化聖尼破例收傳的男徒,也成全解英岡,把另半本塗家劍譜的陽式給瞭解英岡。
其後解英岡被武林盟主緝拿,名聲大震武林,呂梁道人才知他是戒色的兒子,並非蓮花聖尼的徒弟。
只因他知道戒色是蓮花聖尼的女兒,外祖母收孫兒做徒弟,同時明瞭蓮花聖尼為什麼破例傳一個男娃子十誡刀法,原來解英岡是她外孫之故。
呂梁道人這判斷自然錯誤,蓮花聖尼厭恨男人,發誓不將她修悟出來的刀法傳給男子,解英岡雖是她外孫兒亦不例外。若非戒色九位師姐同情十妹遭遇而偷傳解英岡刀法,解英岡至今只是凡人一個。
呂梁道人時常走動江湖,戒色的遭遇,也曾有耳聞,即知解英岡是戒色的兒子,他的出生來歷也都瞭解了。
小白、小鶴是呂梁道人隨身不離的徒弟,呂梁道人對他們情若父子,無事不談,是故小白、小鶴也知解英岡的出生來歷。
小白即認出解英岡是那年幾乎今小鶴招架不住的少年,便也一口稱出解英岡的姓氏。
解英岡聽小自稱他“世兄”,倒是他心想我不過同“呂梁道人見上一面,我家與今師並不淵源,怎稱我世兄了?
這疑惑只是放在心頭,見小白滿面愁容,問道:“小白世弟,你可有什麼煩惱嗎?”
人家稱他“世兄”,他也就客氣的還稱人家“世弟”了。
小白目蘊淚光道:“家師一命危在旦夕!”
解英岡聞言大驚失色,望著小白剛買回提在手中的一包藥,驚問道:“令師生的什麼病?”
小白道:“不知什麼病只是昏迷不醒,醫家說他中了巨毒,卻又說不出中了什麼毒,我買回來的這包藥,也管不了用場,眼看他老人家難逃大限……”
說著低泣出聲。
解英岡道:“令師住在哪間房,帶我去看看。
小白知他不是外人,走過解英岡住的上房,便在隔壁的一間上房停住。
小鶴開了門,眼泡紅腫道:“師兄買什麼藥?”
小白搖頭道:“這包藥只是普通清腸去毒的草藥,師父中的是奇毒,只怕難以收效。”
他二人對話間,解英岡掠進,小鶴怒喝道:“誰?”
正要探掌抓出,小白急忙阻止。說道:“他不是外人,即是解英岡解世兄!”
小鶴聞言輕“哦”一聲。回首望去,只見解英岡站在炕床旁,突然驚呼道:“腐屍毒掌?”
他二人聞言一喜,齊聲問道:“世兄可有解藥?”
心想:“他既認出師父中的腐屍毒掌,就是沒有解藥,也可對證下藥了。”
卻不知鬼王的腐屍掌毒,奇毒無比,輕易不能找來解毒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