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龍如真要殺他,只須一掌劈下,他早就沒有命了,豈會任由他一退再退,退出兩丈以外。
至此,黃袍老者這才恍然悟及是上了當,白玉龍那舉臂揚掌作勢欲劈之態,純是唬他的,戲弄他的。
他心中不由立時暴怒,雙眼突瞪,沉聲喝道:“小子,你認為老夫當真怕你麼?”
白玉龍淡然一笑,道:“閣下,我並未說你怕呀,不過……”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怕與不怕,那是你閣下自己心裡的事情,你又何必說出來,反而落個‘欲蓋彌彰’之嫌呢!”
這話,好缺德,好損人!
表面上在說“我並未說你怕呀”,其實真正的意思卻是在說,“你既然不怕,又何必‘欲蓋彌彰’呢!”
黃袍老者雙眉微皺了皺,語聲倏然一轉冷靜地道:“小子,你想問些什麼?”
顯然,他突然提出此問的意思,是已經承認白玉龍雖然身處劣境,但仍有和他講條件的資格了!
白玉龍揚眉一笑,道:“這麼說,閣下現在是願意答我數問了麼?”
黃袍老者目光轉了轉,道:“小子,你守信麼?”
白玉龍劍眉倏地雙挑地道:“大丈夫言出如山,我已經說過了,只要你答得有道理,我無話可說也絕不後悔!”
黃袍老者一點頭道:“好,如此,小子,你問吧!”
白玉龍笑了笑,星目倏地一凝,道:“閣下,我請問,你是這趙府中人麼?”
黃袍老者點點頭道:“不錯,老夫現在正是趙府中人。”
白玉龍又道:“你在趙府中是什麼身份地位?”
黃袍老者道:“護院總管。”
白玉龍道:“地位比何總管如何?”
黃袍老者目射驚異之色地道:“你認識何總管?”
白玉龍道:“請回答我所問!”
黃袍老者心念忽地一動,問道;“你是盛新奇麼?”
白玉龍沉聲道:“閣下,別岔開話題,答我問話!”
黃袍老者莫可奈何,笑道:“身份地位全都相同,所不同的他是雜務總管,老夫職司護院。”
白玉龍點頭一笑,又道:“如此,再請問,我背上之人是誰?你認識麼?”
“認識。”黃袍老者道:“是此間的老主人。”
白玉龍又問道:“我身後的兩位呢?”
黃袍老者道:“是老主人的千金和二少主人。”
這老小子他只全神貫注在白玉龍的身上,是以他竟未看出來二少主實是四少主人趙秉揚。
趙秉揚和趙慧芝兩人聽得心中雖都不禁暗暗好笑,但是,他兩人當然都不會開口糾正他的這種錯誤。
白玉龍淡笑了笑,道:“既知此,那你閣下還率眾圍住我們做什麼,難道主人的行動自由,還要受你這位護院總管大人的束縛管理不成?”
這話不錯,問得有道理。
黃袍老者被問得不禁微微一呆,但他心念電轉了轉,立刻接著說道:“這老夫自然有道理。”
白玉龍道:“什麼道理?”
黃袍老者嘿嘿一聲冷笑道:“你小子是什麼人,老夫並不認識你,又怎知你揹走老主人的用意是什麼,老夫身為護院總管,職責所在,豈能任由你將老主人揹走不加攔阻!”
他這番話說來振振有詞,而且道理十足。
白玉龍微微一笑,道:“閣下,你這番話聽來似乎很有道理,可惜,你卻忽略了一點。”
黃袍老者道:“老夫忽略了那一點了?”
白玉龍道:“既有趙姑娘和二少主人同行,你這番道理便不能成為理由了,我這意思你懂?閣下。”
黃袍老者道:“老夫懂,但是,老夫也有解釋。”
白玉龍道:“請說下去。”
黃袍老者道:“老主人在你手上,他兩人為情勢所阻,也為了老主人的安全,他們敢不聽你的話,不和你同行嗎?”
白玉龍星目逼注道:“照此說來,我是以老主人的安全,挾持威脅著趙姑娘和二少莊主同行的了!”
黃袍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夫認為事實該是如此。”
白玉龍道:“那你何不問問他們兩位呢?”
“不必了,問也是徒然,他兩位處此情勢下,所答一定言不由衷,不敢實話實說的!”
趙慧芝忍不住突然接口說道:“陳總管,我問你,你這護院總管是誰聘請你的?”
黃袍老者不由微微一怔!但,旋即說道:“是老主人同意的。”
趙慧芝忽然轉向伏在白玉龍背上的趙天霖問道:“爹,真是你同意的麼?”
趙天霖點頭輕嘆了口氣,道:“芝兒,這話你問我有什麼閒,我同意不同意還不都是一樣。”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事情雖然是他同意了的,但是並非出自他的本心,他是被迫同意的。
是誰同意的呢?這不言可知,決無第二個人。
黃袍老者接著說道:“姑娘,老主人已經承認了,事實證明老朽並未說謊吧!”
趙慧芝美目微轉了轉,突然一聲冷哼,道:“陳總管,現在我命令你讓開路,讓我們出去,你聽從麼?”
黃袍老者搖頭道:“姑娘,此事你要多多原諒,老朽實在無法從命!”
趙慧芝道:“那麼我問你,你在我們趙家是聽從誰的命令指揮?”
黃袍老者道:“是什麼人聘請老夫來的,老朽自然是聽從什麼人的命令指揮了!”
趙慧芝道:“是什麼?你怎麼不說出他的姓名來?”
黃袍老者道:“姑娘何必多此一問。”
趙慧芝冷笑道:“你不敢說,我說好了。”
聲調一落即起,道:“是那喪心病狂,忘恩負義的惡賊杜志遠,對麼?”
黃袍老者顯得有點尷尬地道:“姑娘,你這種話太刻毒了,若然不是……”話未盡意,倏然警覺地頓聲住口不語。
趙慧芝美目寒電一閃,道:“怎麼樣?為何不接著說下去?”
黃袍老者搖搖頭道:“算了,姑娘,老朽不想得罪你!”
趙慧芝一聲冷笑道:“陳總管,你不想得罪我,我倒要想得罪你試試,看杜志遠他能把我怎樣呢!”
話聲中,倏然探手撤出腰間的佩劍,舉步直朝黃袍老者面前逼去!
黃袍老者心中不由暗暗一皺眉頭,忖道:“這怎麼辦?……”
突然,他目中異采一閃,暗道:“我何不乘機出手制住這丫頭而迫令那小子放下趙天霖,束手就縛呢……”
他忖想中,趙慧芝已逼近他面前五尺之處,手中長劍緩緩朝他胸窩刺來。
他心頭微微一凜!連忙身形一側,避過劍尖,正待側身欺進,出手擒擊趙慧芝持劍的右腕時,突聞一聲冷笑倏起,眼前人影一閃,一股絕強無比的勁氣湧到,逼得他身形穩立不住,連退了七步。
定眼看時,白玉龍已站立在趙慧芝身旁,這情形不言可知,逼得他身形後退七步的那股絕強的勁氣,乃是白玉龍所發!
這一來,黃袍老者心頭不禁更加駭然震凜了!對於眼前這個少年人的武學功力,究竟高深到如何的境界,他實在估不透摸不清!
白玉龍以內家無形罡氣逼退黃袍老者之後,立即語含責備地對趙慧芝道:“芝妹,你太冒險了。”
趙慧芝黛眉一挑又垂地噘起小嘴道:“我心裡實在氣他不過!”
白玉龍笑道:“你氣他不過又怎樣,你想你能傷得了他麼?”
趙慧芝道:“我縱然傷不了他,亂砍他兩劍出口氣也是好了。”
白玉龍笑了笑,倏地轉向黃袍老者沉聲說道:“閣下,我之所以一直和你們這麼僵持著,沒有硬闖的原因,並非是我心存性急怕闖不出去,而是因為我與諸位無仇無冤,不想出手傷害諸位,另一方面我也是想藉此等候杜志遠現身露面,看他如何說話處理此一問題,這久未見他現身,他不是有所顧慮不敢露面,便是他不在,現在時已將近四更,我另外還有事情,無法和諸位這樣僵持久耗下去。”
聲調一落又起,道:“現在我鄭重的警告諸位,當我往外走時,如有那位膽敢出手企圖攔阻我,可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語落,倏地轉對趙慧芝和趙秉揚說道:“緊隨我身後三步之內。”
話罷,立即舉步直外後院走去。
黃袍老者心中,此刻雖然極是驚凜於白玉龍的武學功力亦不可測,但是,他又怎能就此讓白玉龍把趙天霖和趙慧芝趙秉揚三人輕易帶走,杜志遠回來問起,他如何向杜志遠回答?
於是,他倏地揚臂一揮,沉喝道:“大家齊上!”
剎那間,頓見人影電掠,齊朝白玉龍飛撲而上!
白玉龍劍眉雙挑,口中一聲喝叱道:“讓開!”
雙掌揮處,“太清罡氣”隨掌發出,立見人影倒飛,迎面掠身撲來的五人,竟全被他掌力震飛丈外,方始力盡落地站住身形。
當然,這是白玉龍心存厚道,不願隨便傷人,掌下留情,只發出五成功力的“太清罡氣”將他們驚退,意在令他們知難而退,否則,只要多加兩成功力,這迎面撲來的五人,縱不魂斷當場,起碼也得重傷吐血倒地不起!
這五人身形落地,正欲再度掠身撲出時,但是,目光一掃之下,心頭全都不禁寒氣大冒,膽顫神驚!
原來就在他們身形被白玉龍以五成的功力的“太清罡氣”震得倒飛丈外的剎那,其他所有之人,竟全都有若泥塑木雕般不言不動的呆立在當地。
這是怎麼回事?……
這種事情發生得太奇突,太出人意外了!
他五人怎麼得不為之心頭大冒寒氣,膽顫神驚!
在這等情形之下,他五個如何還敢再掠身撲出,於是,他五個全都傻了眼,呆住了。
其實,這情形何止是他們五個,連趙悲芝和趙秉揚兩人也都楞了眼,也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當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有白玉龍他心中十分清楚明白。
白玉龍星目電閃地掃視了他五人一眼,淡笑了笑,說道:“你們五位的運氣不壞,只是略受微驚而已,他們這十幾位情形可不同了,雖然只是穴道被制,天亮之後自解,但因這種制穴手法的特殊,真氣已受損傷,非靜養三日不能復原。”
語聲一頓又起,道:“我走了,希望你們五位別再妄想攔阻我,否則,你們將會和他們一樣的在這裡站到天亮,而後靜養三天,還有,就是別胡亂替他們解穴,那會害了他們,我言盡於此,聽不聽就由你們了。”
語落,領著趙慧芝和趙秉揚邁步直往後院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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