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項淮日搞得灰頭土臉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可是人家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如果他這個弟弟再幸災樂禍、火上加油,實在說不過去,他現在應該做的是穩定他的情緒。「老大,你別走來走去,我的頭都被你轉暈了。」
聽不見項淮月的聲音,項淮日只是無助的在原地來回打轉,他害怕這種失去她的感覺,不知道從何找起,這是漫無止境的折磨。
「老大,人不見了就找回來,這對你來說輕而易舉,你有什麼好著急?」難怪他對愛情敬而遠之,他不想讓自己變成傻子。
「我找不到。」
唉唉唉!連續三聲嘆氣,項淮月一邊搖著頭,一邊感慨的說:「遇到愛情,再聰明的人也會變成白痴。」
沒有響應,項淮日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很像白痴。
「愛情真的有那麼了不起嗎?」老實說,他還挺羨慕的。
愛情的滋味唯有自己去感受,他說了,他也不會懂。
「老大,安啦,除非她從地球上消失不見,否則哪有找不到的道理?』
「你的風涼話說夠了沒?」
「我不是說風涼話,如果你肯靜下心來,你會有方法找到她。」
現在他心亂如麻,哪有辦法靜下來?
瞧他的樣子,項淮月忍不住又大聲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等他平靜下來,地板很可能已經磨出一個洞,還是他來告訴他好了,「找不出來,就把她逼出來,這種事難得倒你項大總經理嗎?」
:-次我把她逼出來,下次她會再逃,這不是解決之道。」他就是逼得太緊,她才會搞出失蹤的把戲,他不想再犯相同的錯。
這個太簡單了!「你直接把她娶回家,她還能逃嗎?」
「你以為她會點頭嗎?」
「你已經把人吃了,還怕她不點頭嗎?」
「我只是在確保所有權,這並不是逼迫她的手段。」他希望她快快樂樂的披上白紗,當個幸福的新娘子。
白眼一翻,項淮月忍不住要潑他冷水,「人沒娶進門,還談什麼所有權?」
「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手一攤,他一副懶得再多管閒事的說:「這不行、那不行,你就等她自己想通了回來嘛!」
他當然知道她會回家,只是遲早的問題,可是,他沒辦法靜靜的等候,他擔心她在外面出了什麼意外,他痛恨這種看不到的下確定感。
「老大,她跑不掉,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揉著太陽穴,項淮日看著窗外的朝陽,陷入深思。
「如果你真的那麼不放心,我們就動用警察的力量,怎麼樣?」
搖了搖頭,他不想嚇到她。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良久,他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會坐以待斃,我會把她找回來。」
這是重回傳說之島的第五天,沈亞意卻覺得好象過了五年,也許是她的腦子沒有一刻可以安靜,時間也就變得特別緩慢,她不由得懷疑自己到底來這裡幹什麼。
「-有沒有聞到飄散在空氣中的花香?」
雖然學自己就地坐在臺階上,姚駱馨依然優雅得令人讚歎,不過,沈亞意今晚可沒有心情欣賞她。
深深吸了口氣,她搖了搖頭,「沒有。」
「身處花香之中,卻聞不到花的香氣,這豈不是辜負了大自然的美意?」
「我……對不起。」
偏著頭看著她,姚駱馨溫柔的點出她內心此刻的掙扎,「-以為逃得遠遠的,-的心就可以得到釋放,其實不然,對嗎?」
抿了抿嘴,沈亞意垂頭喪氣的點點頭,她不得不承認「逃」並沒有讓她鬆口氣。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答案一直在-心中,可是,如果-不能靜下來傾聽自己的心,即使逃到天涯海角,-還是關在原來的牢籠飛下出去,這就是愛情無遠弗屆的力量。」
「可是,-不也鼓勵我逃得遠遠的嗎?」
「如果不逃,-就無法認清楚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苦惱的一笑,她虛弱的說:「是啊,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想回去了嗎?」
「我不知道。」
「-想在這裡待多久都沒有關係。」
「謝謝-,可是,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打擾你們。」
「這裡很大,多一個人對我們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更正確的說法是,這裡到處都有人影在晃動,簡直就像公共場所,當然多她一個也無所謂。
頓了頓,她張開嘴巴又閉上。
「-有話儘管開口,用不著客氣。」
「我、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會不會冒犯-?」
「-是要間我相信傳說嗎?」見她一臉楞楞地的點了點頭,姚駱馨非常確定的道:「我相信。」
「-一點懷疑也沒有?」
「也許,我應該換個方式回答,我是相信傳說帶來的希望,害怕的人因此得到了力量,退縮的人因此有了勇氣,沒有盼望的人因此看到了夢想,這才是傳說真正具有的魔力。」
「所以,傳說之泉根本沒那麼神奇,而是因為人們相信它的魔力。」
「這倒不是,傳說之泉也許擁有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然而我以為它真正的意義在於人們從它那裡找到的信心。」頓了一下,姚駱馨的目光轉向她,「愛情也許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愛情具備的不但是兩顆心,更要有信心,只可惜信心常常在現實的挫折當中跌倒摧毀。」
或許,她就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以至於沒辦法理所當然的伸手抓住愛情,他怎麼可能愛她?她真的想不通!
「愛情其實很簡單,-相信,就會看見幸福,-不相信,幸福就與-擦身而過。」
「相信,就可以看見幸福嗎?」
「唯有相信可以給-力量,幸福之門也才會為-開啟。」
嘆了聲氣,沈亞意很挫敗的說:「好難哦!」
「相信不難,而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勇氣?」
「有了勇氣,就無所畏懼了,不是嗎?」
「-說得對,可是,我不知道有沒有那樣的勇氣。」
「-會有,如果-是傳說之泉所揀選的人。」
是啊,她喝到了人們夢寐以求的傳說之泉,它許給她一個永恆不變的愛情……不,其實更正確的說法是,它給了她勇敢去愛的力量,所以迴歸原點,她應該問自己一句話--她相信傳說嗎?
「亞意,我跟-說過,如果-有心尋找,一定會找到傳說之泉,相同的道理,如果-有心追求,幸福就會在-手上。」
夜風輕揚,姚駱馨的話在她心湖激起陣陣漣漪,因為有心尋找,她找到了傳說之泉,那麼她有心追求,幸福是不是真的也會落在她手上?
抓著頭,沈亞意像個遊魂似的飄下樓,她很想睡覺,昨天晚上她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賴在床上讓太陽曬屁股,還是先下樓吃早餐,向主人道聲早安。
「早安。」她恍恍惚惚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早安,今天天氣很好,待會兒想出海嗎?」姚駱馨的聲音非常愉快。
「出海?」
「Gerbera有一艘遊艇,他今天有空載我們出海浮潛。」
「可是,我沒有浮潛用具。」
「我們出發前到街上選購就可以了。」
「亞意,-喜歡浮潛嗎?」姚駱巍的視線終於離開報紙,檢視今天的信件,早餐之前,他會先閱讀今天報紙的頭條新聞,決定哪幾則報導必須優先塞進大腦,再來就是分信的工作,不過大部分都是他的信件。
「我是很喜歡浮潛,可是,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她確實很需要做點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不會,不過出發前-最好養足精神,否則沒有體力欣賞海底的美景。」
「我……看起來很沒精神嗎?」
「-已經變成熊貓了。」
「噢!」她難為情的一笑。
這時,一陣濃郁的香氣襲來,這是姚駱豔獨有的味道,果然,幾秒鐘之後她神采飛揚的走進餐廳,「大家早安……咦?-不是沈亞意嗎?」
「Gerbera!」她不是在臺灣拍廣告嗎?
「-怎麼在這裡?」姚駱豔比她還驚訝。
「我……」
「亞意是我的客人。」姚駱馨輕快的幫她解釋。
落坐,姚駱豔狀似不經意的說:「-知道項淮日登報在找-嗎?」
怔住了,沈亞意像是受到什麼打擊似的完全傻了。
伸手幫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姚駱豔像在喃喃自語的說:「如果不是項淮日出現得太晚,那樣的男人我一定不會放過。」
「Gerbera,-別扯那些沒意義的事,到底發生什麼事?」姚駱馨不忍看到沈亞意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怎麼會沒有意義呢?如果項淮日是我的男人,我一定每天黏在他身邊,我才不會狠心讓他為了我憔悴落魄。」回傳說之島之前,她特地前往項氏集團拜訪項淮日,目的是想謝謝他,誰知道,溫文優雅的紳士搖身一變成了找不到愛人的可憐蟲,事後,項淮月送她前去機場的途中,她才得知發生了什麼事。
「Gerbera,我怎麼不知-是這麼專情的女人?」姚駱巍嘲弄的揚起眉。
「我……我還沒遇到一個值得我付出一切的男人啊!」她懊惱的瞪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對她有意見,可是也要看場面嘛!
「還好,否則被-這樣的女人纏上,絕對不是一件幸運的事。」
性感的紅唇一噘,姚駱豔一臉陰鬱的問:「Gerbera,你是什麼意思?」
「-應該比我還清楚,不是嗎?」自戀又難纏的女人!
「你……」
「Gerbera,-先把話說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l姚駱馨實在不喜歡插嘴,可是他們再-唆下去恐怕沒完沒了。
忿忿的朝姚駱巍做了一個鬼臉,姚駱豔起身道:「你們等我一下,我上樓拿個東西。」
輕輕拍了一下沈亞意,姚駱馨關心的問:「-還好嗎?」
眨了眨眼睛,她有些魂不守舍的說:「我沒事。」
五分鐘後,姚駱豔帶了一份報紙回來,她往沈亞意麵前一擺,「這是我離開臺灣的時候在機場買的報紙,-自己看吧!」
遲疑了一下,她慢慢的打開報紙,翻開正好是一面廣告,上面寫著--
小甜心,-聽見我在呼喚-嗎?我愛-真的有那麼難懂嗎?
然而,真正令她震撼的是署名「項淮日」的這三個字,他竟然沒有顧慮他的身分?!
「聽說這篇廣告鬧得沸沸揚揚,項淮日可是商場上的名人,他竟然為了一個女
人如此低聲下氣,現在,媒體都在找他口中的小甜心。」
彷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沈亞意顫抖的開口道:「Agapanthus,我想立刻收拾行李回臺北。」
「回去吧,我待會兒送-去碼頭。」
「謝謝,我現在就上樓整理行李。」
看到沈亞意倉皇而去的身影,姚駱豔忍不住羨慕的說:「幸福的女人。」
「-也會有自己的幸福。」姚駱馨若有所思的道。
抖了一下,姚駱豔充滿防備的瞪著她,「-千萬別告訴我,-已經看見我的愛情了,我的事業正在往上爬,沒多餘的心力談戀愛。」
「-別緊張,我還沒有看見-的愛情。」
整個人幾乎癱在桌上,她大大的吐了一口氣,「感謝神!」
「不過,若是現在有個愛情磁場非常強烈的人靠近-,-的磁場就會馬上產生變化,-還是當心點。」
「Agapanthus!」這個女人故意嚇她。
「僅供參考,我吃飽了,我上樓幫亞意收拾行李。」姚駱馨優雅的起身離開,直到上了樓,她還聽到姚駱豔咒罵的聲音。
雖然一路風塵僕僕,沈亞意並沒有馬上衝到項淮日面前,其實,她還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阻止他瘋狂的尋人舉動。
踏進家門,她沒想到竟然看到母親大人,「媽咪,-不是在美國嗎?」
「我的女兒失蹤不見了,我可以不回來看看嗎?」楚吟君的口氣沒有責備的意思,她只是很傷腦筋。
紅了臉,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我,我哪有失蹤不見,我只是出國度假,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出國度假為什麼沒說一聲呢?」
「我……媽咪,搭飛機很累,我可以先休息一下嗎?」
拍了拍旁邊的位子,楚吟君很堅持,「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
瞪著雙眼,沈亞意一臉固執不肯妥協,僵持了半晌,她還是乖乖的扔下行李,走到沙發坐下。
偏著頭,楚吟君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沒有話告訴媽咪嗎?」
「我……我現在腦子還很混亂。」
「-都出國度假好幾天了,腦子還很混亂?」
「我……哎呀!出國度假又不能解決問題。」
「不錯嘛,-現在至少知道出國度假不能解決問題。」
咬著下唇,她手足無措的看著母親,「媽咪,-都知道了嗎?」
「知道什麼?」
「我……」哎呀!這教她如何開口?
不忍心為難她,楚吟君笑盈盈的說:「我只知道-鬧失蹤,還有淮日心急如焚的在找-,其它的一概不知。」
看樣子,情況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惡劣,她用不著把自己搞得太緊繃。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
不自在的扭絞著手指,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彆扭?」
「他……他說他愛我。」
「媽咪很想告訴-,-再也遇不到像淮日這麼出色的男人,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如果-不愛他,-可以拒絕他,」
皺了皺眉,沈亞意覺得很困惑,「媽咪,他說他愛我,難道-一點都不懷疑嗎?」
好象她說了一個笑話似的,楚吟君噗哧笑道:「從小,淮日的目光就跟著-打轉,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有什麼好懷疑的?」
「大家都知道?」這對她來說比原子彈爆炸的威力還可怕。
「大概只有-和淮辰不清楚狀況吧!」
難怪,淮月哥哥看到他們在辦公室接吻,完全沒有任何驚訝和意外。
「感情的事不是旁人可以插手,-跟淮日可以好好坐下來談。」
搖了搖頭,她畏縮的道:「他現在一定恨不得扭斷我的脖子。」大家都知道,她卻懷疑他的真心,他想必氣炸了!
「-不要胡思亂想,他一定很高興-回來了。」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面對他。」
「-愛他嗎?」
「我……我想是吧!」如果不愛,她不會為了一個Gerbera那麼難過,如果不愛,她不會放任自己成為他的女人,如果不愛,她不會因為他的愛而心情沈重、慌亂,不愛,什麼事情都會變得很簡單。
「那-還考慮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沈亞意無功的抓著頭髮,她把情況搞得這麼混亂,這是她始料未及,這會兒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一我看,-是要淮日自己來找-吧!」楚吟君傷腦筋的摸了摸她的頭。
「我……也不是啦!」「他來找她」總是比「她去找他』來得簡單吧!
「還說不是,-根本吃定他了。」
有沒有搞錯,究竟是誰吃定誰?做了一個鬼臉,她撒嬌的拉著母親的手,「媽咪,-幫我打電話到項家,告訴他們我回家了。」
「知道了,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可是,萬一他不來呢?」她是故意嚇唬她,誰教她那麼不知珍惜,不過,沈亞意卻聽得心驚肉跳。
「他……不會來嗎?」
「-搞出失蹤的把戲,人家幹麼還來找-?」
「可是……」她遲疑的緊咬著下唇,他不是登報找她嗎?
長聲一嘆,楚吟君很無奈的說:「我管不了-,-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