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照在雕花玻璃上的銀框,反射在床上半蜷著身子的天若雪臉上,她平靜的睡容,有著不易察覺淡淡的笑渦。
她懷中抱著一隻半人高、愛吃蜂蜜的熊寶寶維尼,一頭烏亮的髮絲披散在乳黃色床單上,淺粉色的及膝睡衣困睡姿而略顯零亂,露出幾近春光外洩的風情。
一道高大的影子悄悄的推開微掩的門,靜聲的來到她床前,疲憊的俊容浮現一抹釋懷、寵愛的笑意。
“這麼大的人還抱著娃娃睡覺,真是長不大。”伊恩帶謔的眼中莞然一凝。日前,突然一道緊急的徵召令,在他好不容易突破她的心防之際傳來,逼得他不得不放下兒女私情,前往美國防禦總署報到。除去早已卸職的血狐狸,沒想到居然連尋鼠、藍蛇都缺席,成為清一色全是男人的天下,也許隱狼知道她們的下落,只是礙於“某人”的威脅而閉口。
一個禮拜的分離,他竟想她想得緊,甚至有好幾次在任務中失神,幸好有火鷹平野正次的掩護,自己才能全身以退。
“看你魅力有多大,連我這隻小小的烏鴉都逃不過,急著飛回到你身邊守候。”伊恩以指尖輕劃過她酣睡的嬌顏。想想自己還滿猴急的,這次老頭子——亦即是日內瓦總部的主席。在日內瓦總部開失誤檢討會,主要就是針對他這次的失常加以鞭伐,但他甩都不甩的一完成任務便歸心似箭,跳上最快的一班飛機直飛法國而來。看樣子老頭子非氣得跳腳不可。不過他的心臟應該夠強,至少自己惹惱人的本事尚不及前反恐怖小組前頭頭血狐狸。
一覺睡得香甜,天若雪抱著維尼熊翻個身,但因為以前的陰影,造成她只要身邊有一絲異狀就很容易受驚。當一陣若有似無的古龍水香味傳入她的嗅覺神經時,她便立即張開眼,但視覺跟不上反射神經的快速,一道黑色不清的人影令她駭怕的撐起身子縮著,懷中緊抱著維尼熊。
“別怕,是我,伊恩。”瞧她如同受驚嚇的小白免般,伊恩不捨之心油然而起。
熟悉的聲音令她鬆了一口氣,“你上輩子一定是吸血鬼投胎,進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差點嚇死她。
“我也自認能做到無聲的境界,不過你怎麼知道房內有人?”這點著實困惑他。但他最想問的是她曾受過什麼創傷,為什麼動不動就如驚弓之鳥,敏感的防禦四周?但他不敢開口,怕掀起她更大的痛楚。
“你身上有股味道。”她聞慣了花香,對其他人工味道特別反感。
“味道?!”莫非是汗臭味?“這可不能怪我,我好幾天沒洗澡,當然有異味。”他急著把任務完成,哪管得了許多。
天若雪聞言微皺著鼻子,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樣。“你真髒,難怪全身灑滿了令人嗆鼻的香味好掩蓋那一股臭味。”
“小姐,你很侮辱人哪,我這可是名牌的古龍水,小小一瓶要花上一千法朗,你竟當成是路邊的廉價品!”不識貨、不懂真正的男人味,不過……真的很嗆鼻嗎?伊恩舉起手向內揮幾下,聞聞身上的味道。不會呀!味道比蘭花淡多了。
“浪費。誰規定男人一定要抹上古龍水,像我家那幾位哥哥就從不用這些娘娘腔的東西照樣像個男人。”在天若雪的觀念裡,只有女人會注重門面,要是她那幾位哥哥噴上古龍水出門,一定會被道上的兄弟取笑說變了性開始像娘兒們。
“這是一種社交禮儀你懂不懂?”娘娘腔?!拿他和那群“流氓”相比,這簡直是倒看望遠鏡——把人看小了。算了,原諒她,因為她無知。
“你有狐臭嗎?”天若雪為不傷他自尊細聲的問道。
“啥?”他一定是聽錯了,她的文法不甚流利。
“我是問你有狐臭嗎?”她稍微提高音量。
她……她……她當真說了那兩個字?“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有狐臭?”伊恩覺得自尊受傷。
“我看過一則廣告,一位漂亮的女孩坐公車,因為狐臭而令他人遠離她,可是她一噴上某種香水就馬上有男人緣。”
“你殺了我吧!那是不實廣告,和古龍水有什麼關係。”
“你說社交禮儀呀!怕狐臭被別人聞到會丟臉,所以才噴上古龍水遮臭味。”沒狐臭幹麼要噴的香香的,什麼社交禮儀她才不信,她從小生長的環境,根本不甩這一套虛偽的作風。
他就知道只要是女人,一定有條扭曲的神經,“要不要聞聞看有沒有狐臭味?”
“不要。”天若雪捏著鼻子背貼著床邊的銅柱,把臉藏在維尼熊的肥胖身軀後。
“我要洗清狐臭的汙名,你非聞不可。”伊恩抬高手肘靠近她,恣意的逗弄她。
天若雪一直搖著頭並緊捉住維尼熊以阻擋他的靠近,“人家……人家討厭古龍水的味道啦!”
“討厭……古龍水的味道?”這是不是表示他該把所有的古龍水丟掉?
“嗯!”見他停下動作,她的小臉才探出頭。“那種味道好難聞,所以你一進門,我馬上就被燻醒了。”
伊恩若有所思的頓一下,隨即錠出一抹笑紋,“我懂了,下次一定改進。”
沒想到連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孩,都能察覺如此細微小處,以後他行事要更加謹慎,以免碰到個狗鼻子暴露了行蹤,個人生死事小,牽連同伴受累以致任務失敗才是要命。
“你剛回來吧?工作怎麼樣了?”和他分開這幾日,她倒有幾分想念他。
伊恩自傲的挺起胸膛說大話,“有我出馬,當然是上帝和撒旦都不敢擋。”
“噗!你說謊怎麼不會咬到舌頭。”她忍不住輕笑。
伊恩故作委屈的神情,“因為我舌頭比較短的緣故。”他可不想被冠上長舌一詞。
“狡辯。”舌頭長得都能伸到她的喉嚨口……啊!怎麼想到那裡去,好羞人!
“臉又紅了,是不是想到限制級畫面呀?”她的臉就像一張畫布,總是明白的將她心底的意念描繪其上。
天若雪把維尼熊高舉至頭以掩藏醜紅的臉,“你……你不要胡說八道,人家……人家才沒有呢!”這男人壞死了,一點女性矜持也不留給人家。
“好、好,沒有就沒有。”伊恩半舉起雙手投降。“你也該起床了,待會梳洗後,我帶你去市內逛逛。”
原以為她會興奮的跳起來,可是她一反常態顯得意興闌珊,一副提不起勁的直用圓圓的大眼斜睨他。
“怎麼了?不想去逛浪漫之都?”不會吧!他記得上禮拜臨出門前,她還一副興致昂然的模樣。
“逛過了。”
“逛過了?!誰帶你去的。”伊恩猜想是那兩隻多事的老母雞。她們怎麼可以剝奪他的權利,回頭要記得和她們抱怨。
“伊朵兒和艾梅。”天若雪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說道。
伊朵兒他是認識,就是桃莉家十七歲大的活潑女兒,是他特別拜託她來陪雪兒免得雪兒無聊的。但那艾梅又是何方神聖?“誰是艾梅?”
“艾梅就是我們初到那日,車子拋錨的那位大美女嘍!”她比較喜歡開朗的伊朵兒,和伊朵兒相處很輕鬆,什麼話題都可以無拘無束的交談,不用顧忌身份和場合只要愉快的做自己就成。可是和艾梅在一起的氣氛,她就是覺得悶悶的,一言一行都必須合乎“淑女”的標準,生怕一說錯話就會丟了弗顯斯家的面子。而且她老是有種被她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的感覺,雖然艾梅的態度很和善,但她就是無法與之交心。
“是嗎?”他已經記不太清楚面容,只是覺得那女人的心機頗重,“你們去逛,哪裡?”
“羅浮宮、美術館、蘇活區、看歌劇、走過香榭大道、摸過巴黎鐵塔還去塞納河左岸喝咖啡。”天若雪天真的屈著手指頭,細數著這些天走馬看花的成果,她只有一個結論——還是臺灣可愛。
月是故鄉的比較圓,水當然是故鄉的甜,她有強烈的戀土心態,覺得只有自己故鄉的泥上才是芬芳。身處在一堆人高馬大的各色種族裡,她第一次覺得中國人最美,美在溫雅嫻淑的純真氣質裡,雖然當不成耀眼的太陽也自有柔和的月神光芒。
聞言,伊恩只能用訝異來形容,“你的生活還真忙碌!”天啊!她又不是上帝,七天可以建立新世界!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她問。這樣的生活是很充實,即使是囫圃吞棗似的趕場。
“我怎麼敢嘲笑小雪兒,要是被樓下那兩隻老母雞聽到,你晚上就可以加菜了。”他在心中開心的想,反應不錯有進步。
天若雪雙手一扔,原本在她懷中的維尼熊就到了他手中。“不許你說卡洛媽咪和蘿莎娜媽媽是老母雞。”
伊恩眼神一正,盯著“某一處風光”,有些虛弱的說道:“你是不是該披件晨縷?”
他房裡那扇毛玻璃門顯然不夠傳神,無法完全將這眼前的美景表現出來,光是她胸前那片凝脂般的酥玉就讓他兩股間一緊。
“啊——色狼!”她趕緊把床單拉高,整個人包得像個蛹而只露出一對生氣的兔眼。
“喂!是你衣冠不整要善我的眼,為了不折損你的美意,我才勉為其難的看一眼。”再多看幾眼他便會獸性大發,變成餓狼撲羊。
“勉為其難?!”天若雪嘟著小嘴耍性子,“你的意思是我的……呃,胸懷不夠偉大了嘍!”好色鬼,喜歡大奶媽!
她的話讓伊恩嗆了口氣,他悶笑一會才說:“小雪兒,你被帶壞了。”這種胸懷偉大之語,她以前可說不出口。不用說一定是那兩隻老母雞對她不停的洗腦,才造就她“非凡”的成就。
剛認識的她,纖細得令人心生憐惜。現在的她,活潑有精神,教人移不開目光。兩樣的她,他都喜歡。
“再壞也壞不過你。”超級大壞蛋。天若雪在心中補充的罵道。
伊恩搭著胸口,一表正經的說道:“我是正人君人、天下最偉大的善人,你的話已經嚴重傷害我的人格。”
“你的人格還不如一粒蘋果值錢,至少蘋果可以吃。”她把他的人格說得比氫氣還輕。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她竟懂得反諷了。“好吧!反正聖人不好當,那我當‘賤人’好了。”那張床單也未免太薄了點,即使她包了一層又一層,還是像第二層肌膚般緊貼著她的曲線,害他又興奮起來了,只得將視線轉投在屋外無害的榛木上。
“你剛剛說加菜是什麼意思?”她聽不懂他話中的含意。
伊恩眼神不住的偷瞄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咽咽口水才道:“清蒸烏鴉、紅燒烏鴉、鐵板烏鴉、烤……”他林林總總唸了一大串。
聽了一大推烹煮食物的料理法,天若雪只聽懂烏鴉兩字,她納悶的說:“我不吃烏鴉肉。”
說了老半天,她的智慧還沒開,伊恩無奈的說:“不說了,你今天要做什麼?”
“伊朵兒和艾梅要教我騎馬。”看她們騎馬的英姿好帥,讓她也有些蠢蠢欲動。
伊恩倏地瞠大雙眼,“騎馬!你?”她被馬騎還差不多吧!他想。
天若雪不服氣仰著小臉蛋,“你那是什麼口氣,跟我說對不起。”一回生、二回熟,沒人天生會騎馬。
“對不起?”伊恩怪聲怪調的重複她的話尾。
“我原諒你。”天若雪一副寬宏大量的朝他點點頭。
原……原諒?!她那很扭曲的神經八成打結了,竟自行解析他的話。“我該怎麼說,謝謝你的原諒?”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嘴角帶著假笑。
聞言,天若雪腦袋瓜偏了一下,“禮貌上來說,應該是如此。”
禮貌上來說!伊恩很想剖開她的腦殼瞧瞧,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玩意?因為她說出來的天真話語還真會嘔死人。偏她的表情倒是有板有眼,毫不見嘲色。
他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禮貌小姐,請允許我先去梳洗,待會再護送你下樓。”
“幹麼文縐縐的,好讓人不習慣。”
伊恩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先告退了。”難伺候的女人,他在心頭抱怨。
伊恩一旋足便轉身走向相連的那扇門,隨即身影隱沒在合上的門板另一頭。
※※※
客廳裡坐著一個扎馬尾的年輕少女,她穿著一件式樣簡單的罩衫和一件泛白的牛仔褲,足下是一雙價值不菲的皮靴,手腕上繫著一條精緻的小金鍊。
在她對面的女子正和一身輕便的她相反,全身盡是名牌貨、高級品,那正統的騎馬裝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工縫製,而衣服上的流蘇是用金線編織的。她的皓項上戴了條耀眼的紅寶石頸鍊、耳上一對貓眼石耳環、鑲鑽的腕錶閃著光采,連黑色的手套上都繼上一粒粒黃澄色的水晶。
“伊朵兒,淑女不能啃蘋果,要讓下人削皮去核後切成一小塊,用銀叉叉起小口的吃。”
伊朵兒一粒蘋果正放在嘴邊,聞言,尷尬的笑笑,“這裡又沒有外人……”去他的淑女,要裝給誰看。
“這樣說就不對了,真正的淑女無時無刻都該保持優雅氣質,否則會鬧笑話的。”艾梅又繼續說。
你才是笑話,她在心中補上一句。“畢竟年紀大的人比較有經驗,我至少還要十年以後才能有你的涵養。”伊朵兒暗諷的說。就不相信她在人後也能這樣優雅,吃個蘋果和淑女扯得上什麼關係,人家卡洛媽咪啃蘋果的姿采,才是女人味十足呢!
“小孩子就是沒耐性,以後會找不到好婆家。”死丫頭,敢暗諷她年紀大了。要不是為了那位帥氣的銀髮男子,她才不會自貶身價將時間浪費在兩個白痴女孩身。
“這點阿姨可以放心,伊朵兒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挑,等到了阿姨這個歲數時再擔心吧!”雪姊姊或許看不出艾梅的居心叵測,她伊朵兒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瞧艾梅開口閉口都是追問著伊恩哥哥去了哪,幾時回來。而要不要伊恩哥哥允諾要送她一輛拉風的跑車,像艾梅這種送上門的女人,她才懶得去理會。
艾梅忍著氣,虛假的揚起唇角。“我大不了你三、四歲,叫我妹姊就成了。”
“不好吧!我看起來是很成熟,但是我真實年紀才十七歲,而我看阿姨至少有三十歲了吧!”伊朵兒為難的把玩著手中的蘋果。
“我才二十三。”艾梅察覺自己的聲音太過尖亢,馬上露出高雅的笑容問:“你不會想穿這一身去騎馬吧?”
“我一向穿得很簡單——反正在自家後院嘛!又不是去覲見女王陛下,穿太隆重像在作戲。”就像你!伊朵兒瞥了艾梅全身上下一眼,暗忖道。
她要忍住!不要和個沒見識的黃毛丫頭計較。“騎馬有騎馬的裝備,法國人的確沒我們英國人講究。”艾梅驕傲的道。
“哎呀!人家都說英國人外表古板,私底下卻淫亂得很,可是又死守著一張薄薄的臉皮假裝貞潔!”
兩人一來一往爭口舌之鋒,一旁服侍的蘿莎娜雖暗笑在心底但臉上卻平淡無表情,“安靜”的工作著。人都有私心,所以她偏袒桃莉家的女兒伊朵兒,對於主動來攀交情的棕發美女艾梅,她是打心眼裡不喜歡,尤其是艾梅竟想搶雪小姐的“王子”。
連一向喜歡熱鬧的夫人都除非必要情形絕不出面,佯稱身子微恙的躲在視廳居看一部纏綿悱惻的新上檔電影,哭得沒有形象。
“兩位小姐還要用點茶嗎?”蘿莎娜手上的瓷壺高舉著,適時的緩和緊張的場面。
“好的。”倨傲的艾梅等著讓她服侍。
淘氣的伊朵兒吐吐舌頭,“謝了,蘿莎娜媽媽,我不渴,你不用麻煩。”
“淑女不能吐舌頭,太不文雅了;還有尊卑有分,不要少了分寸。”不像樣,對個下人客氣個什麼勁。艾梅糾正伊朵兒。
“是是是,阿姨教訓的是。”伊朵兒偷偷的朝蘿莎娜努努嘴,表示自己受不了艾梅的驕氣。
蘿莎娜示意的搖搖頭,盡責的服侍“客人”。每個和弗顯斯家族熟識的人都知道,蘿莎娜雖名為管家但和弗顯斯夫人情同姊妹,甚至為了陪伴弗顯斯夫人寧可終身不嫁,因此她在弗顯斯家的地位不低。所以每個孩子都十分尊敬她,親密的喚她蘿莎娜媽媽。
拿伊朵兒的蠻性沒轍,艾梅轉移話題,“若雪小姐應該醒了吧?我們的好今天要去騎馬。”
“相信雪小姐快下來了,請蘭蒂絲小姐稍待片刻,先用點小餅乾吧!”蘿莎娜說完,一碟星型的奶酥千層餅擺上桌。
“譁!我最喜歡吃的點心。”小孩子心性的伊朵兒將餅乾一把捉,再挽著蘿莎娜嬌嗔,“你該早點拿出來嘛!”
蘿莎娜拍拍她柔嫩微酡的腮幫子,“廚房裡還有很多,待會包一些回去當零嘴。”
“謝謝蘿莎娜媽媽。”伊朵兒興奮的在她臉上又親又吻。“我就知道你疼我。”
“真是小娃兒,想替我洗臉嗎?”弄得她滿臉都是口水,但蘿莎娜心中仍很高興。
伊朵兒玩上癮的抱著她猛親,“我要替你洗洗臉。”
見狀,艾梅眉頭一皺,看不慣她們目無尊卑的鬧成一堆,覺得這樣實在有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她略微撫撫整齊的棕色髻發,輕嗤一聲。沒教養就是沒教養的野丫頭,只配和下人廝混。
“伊朵兒,你又在煩蘿莎娜媽媽了。”一陣取笑的聲調從二摟轉角處飄落。
伊朵兒一抬頭,咧開嘴角笑喚,“伊恩哥哥,你回來了,還有雪姊姊早安。”
他們男俊女美,站在一起的畫面令她好感動哦!真是天生絕配,美呆了。
“早,伊朵兒,你精神真好。”天若雪覺得她每天都是笑嘻嘻的,看得人好舒服。
“因為我年輕嘛!精神當然好,不像某位阿姨老得動不了!”伊朵兒諷刺艾梅。
因為伊朵兒有意無意的提醒,天若雪才注意到艾梅正用期待的目光,等候自己引見身邊的伊恩。
“艾梅,抱歉,我睡遲了。”一遇上艾梅,天若雪又變回謹言慎行,免得落人口實。
“沒關係,我剛來。”她擺出一張嬌媚的淺笑,眼神直往伊恩身上勾,“這位是——”
“他是伊恩。伊恩,你還記不記得她就是……”
伊恩眼神漠然的一掃,表示照過面,算是打招呼。“今天想吃中式早餐還是西式早餐?”他柔聲的問著天若雪。
“都好。你好沒禮貌哦!”她隨口回答,等瞧見艾梅臉色一變,她便在他身側小聲的嘟噥。
“沒人規定我得當個良民吧!你不是才說我很壞,怎麼一下子就忘了?”伊恩故意貼在她頰上大聲的說。
天若雪氣結的推了他一下。“在外人面前收斂點,你一定要把惡劣的一面顯露給人瞧嗎?”討厭,說話像打雷。天若雪覺得很丟臉。
“她們是外人,你是我內人嘍!”伊恩大方的摟緊她,表示自己已被“買斷”。
“伊恩,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她微慍道,他油嘴滑舌的習性老是不改。
他摟著她輕搖著,“你是我老婆,怎麼可以不理我,你好殘忍哦!”他看她又臉紅了,真好玩。
“你就是喜歡欺負我,誰是你老婆?”這種事怎麼可以亂說,他總是口沒遮攔的瞎扯一通。好不容易才結束一段苦澀的單戀,傷口還沒痊癒,她沒勇氣接受新感情,何況他一向不正經,誰會信他一口胡話。
“我這輩子只認定你一個老婆,你不會想拋棄我吧?”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好博取同情。
“伊恩哥哥好可憐哦!雪姊姊,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哦。”伊朵兒揚聲幫腔——為了她的跑車。她想,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總得儘儘“義務”。
“你們真會胡謅。”什麼始亂終棄,那是男人專用的名詞。天若雪回過頭去對著艾梅道:“艾梅,他們習慣開我玩笑,你別見怪。”
“怎麼會呢?我還挺羨慕你有一位好老公呢!”她言不由衷的端睨他們空無一物的手指。
天若雪聞言忙著解釋說:“他不是我丈夫,只是……”
“未婚夫。”伊恩直接截去她的話尾。“歡迎有空來觀禮。”
“伊恩,閉嘴。”天若雪是真的動了氣。“他的話十句有十一句不能聽,當他是個瘋子好了。”
瘋子?!人家說戀愛中的男女是沒有理智,瘋子也頂好的,他想。“那多出的一句呢?老婆。”伊恩打哈哈道。
“我知道,眼睛。伊恩哥哥的眼睛會放電。”伊朵兒聽明的發表“感言”。
“好棒哦!伊朵兒是天才。”伊恩拍拍手,獎勵這個跟他一國的小間諜。
這兩個人的神經打結了。雖然有些不願,她還是擺脫伊恩的臂肘,獨自走向妍美豔麗的艾梅。“不要理會他們的瘋言瘋語,沒一句能聽。”
艾梅臉上帶著笑,眼底是絕對冷然,“你很幸福哦!未婚夫長得真體面。”
“我……”天若雪還來不及開口,一隻有力的手臂從她背後伸出圈著她的腰。
“謝謝讚美,不過我老婆可是宇宙超級第一美女,所以我更幸福。”他一副沉醉在愛河的幸福樣。
伊朵兒在一旁乾嘔,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明明丘比特的箭是單向的,他還能裝出幸福男子的假相,真是讓她佩服到極點,伊恩哥哥堪稱天下第一“厚”臉皮。
艾梅在心底飲恨,氣憤他的不識抬舉,居然喜歡一個黃種女人,雖然她長得還真不錯。不過論起身段,她那袖珍型的麻雀身材,哪能和自己婀娜的體態相比。反正她也不打算放棄伯爵夫人的頭銜,大家玩玩也沒什麼。
“伊恩,我想謝謝你那天的幫助,若沒有你的出手相助,我都不知該怎麼辦了。”艾梅那狐狸嬌蠻的聲音令人骨頭髮酥。
但自制力超強的伊恩可沒輕易軟化,因為豔美的女人他擁有過不少,早就兔疫了,何況他現在心有所屬。
“咱們沒那麼熟,請加個先生。還有不是我自願助人,我只是懼內一族。”
“伊——恩——你一定要召告全世界,你有一副壞心腸嗎?”天若雪聲一沉,杏眼橫瞪。
她覺得艾梅是好是壞都無所謂,來者總是客,好歹她也帶自己去參觀了巴黎風情,所以至少留個臺階給人下,不要出口無狀,在她的觀念裡,凡事以和為貴,給別人留一條路走也是給自己方便,這樣何必要為難人家。
“哎呀!老婆,你在生氣耶!”他還以為雪兒沒脾氣呢!原來是沒被自己挑起來。
“伊恩哥哥,雪姊姊在生氣,你還高興些什麼?”
伊恩單手揉拍伊朵兒的腦門。“打是情,罵是愛,生氣表示她在乎我。”
“謬論。”伊朵兒只敢小聲的嘀咕。
“好了,好了,小姐少爺們,先用個早餐再去騎馬才有體力。”準備好豐盛的中西合壁式的餐點,羅莎娜放聲吆喝。
“不提都忘了我已經快餓扁了。老婆,咱們去吃愛心早餐。”伊恩暗中使勁,拖著懷中不情願的天若雪上桌。
天若雪氣在心中,為了不想讓他在眾人面前下不了臺,只得賭氣的吃下一大堆,超過她食量的東西,像是在發洩。
伊朵兒接到伊恩打的暗號,不讓艾梅去打擾他們短暫的獨處,所以拉著她東扯西扯一大堆,只差沒把生物課所用的活青蛙搬出來解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