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抱怨,“軍需每次分到我們這裡時,都只有剩貨了。”
“前線才是主要的,照顧他們應該嘛。”
海棠嘆氣,“這仗早點打完吧。讓我們王爺早點把你娶回家吧。”
“胡扯什麼呢?”我笑罵。
海棠使眼色給我,“你才是正主,可別讓那姓陸的小娘們搶盡風光。她能舞刀槍,咱們也能救死扶傷,又不比她差。”
我扶額頭,“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個!”
“就知道你不愛聽。”海棠沒趣,“我值夜去了。”
她的確一片好心,我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也舒服了很多。的確,我不比人差。只是感情上競爭又不是比工作能力。
嘆口氣,繼續低頭書寫。庫裡有好幾味藥告缺,明日還得差人去採購。
簾子又被掀開,風又灌了進來。
我沒好氣,“你又忘了什麼?”
來人不說話。我抬起頭,看到蕭暄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他微笑著向我走來,簡便的青衫襯得他修長挺拔,他深邃的目光裡帶著奇異的柔情,注視著我,像一片海水將我包容住。
“你怎麼來了?”來這裡幾乎要穿越大半個軍營呢。
蕭暄站在我面前,說:“實在是想你了,就來了。”
我耳朵發熱,“好肉麻。”然後低頭笑了。
蕭暄也低沉地笑著,張開手抱住我,臉埋在我的髮間,深深地呼吸。我的頭開始發暈。
“想我嗎?”他微微沙啞的聲音響在耳邊。
我中了蠱似的點著頭。
耳邊的男人輕笑,擁著我的手臂收得更緊。
一聲嘆息。
“真好。”蕭暄把腦袋埋在我肩頭,“見到你,人都覺得輕鬆了許多。”
當然,在我這裡,他才可以放下架子,放下責任,放下一切,隨心所欲,無所顧忌。但是在我這裡,他也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叫做蕭暄的男人而已。
“他們都當我是王爺,是領袖,是希望,是未來的明君英主。只有你當我是一個男人。”
我很想說,你能永遠在我身邊做一個普通男人嗎?你顯然不能,你終將要回去做你的領袖、希望、明君英主的。
我的蕭暄啊。
我靠在他肩上嘆息。
“你這陣子好嗎?”我問。
“很順利。”蕭暄面露喜悅之色,“你也是,怎麼都沒想到來看看我?”
我只笑。我的確有去主動找他,可是一連三次都是遠遠地就被攔下,好說歹說,都不放我進去。陸穎之跑馬圈地速度敏捷,這麼快就把人劃在自己勢力範圍內。她聰明,不需要離間,只需要讓我們長久分開,給她足夠時間和蕭暄相處就夠了。
我看著蕭暄等待答覆的臉,話堵在喉嚨裡。
算了,難得時間相處,不要浪費在發牢騷上。
蕭暄撫著我的臉,輕皺眉,“你瘦了好多。”
“衣服穿得多而已。”我輕鬆地笑。
蕭暄環視四周,眉頭皺得更加緊,“這裡怎麼這麼冷,你沒烤火?怎麼都沒人伺候?”
“你小聲點!”我拉住他,“王爺,這裡不是你的王帳,哪裡有那麼多規矩?火和人手都撥到病房去了。我都能忍,你又忍不了?”
“誰說我忍不了?”蕭暄瞪我一眼,握住我的手,“你的手都冰成這樣了!”
我貼上去,“那你給我暖和暖和不就行了嘛。”
我總同他嬉笑怒罵,甚少撒嬌,結果發現這招非常好用,是男人都吃這套。蕭暄立刻化怒為喜,將我的手揣他懷裡捂著,又把我抱住。
我覺得好玩,手在他衣服裡亂摸,他被我弄得直髮抖,輕喝:“別亂來!小心我揍你!”
“你捨得嗎?”我撓他癢癢。
蕭暄低喝一聲,猛地將我撲倒在榻上。
我被他壓著,他英俊的臉就在我的上方,我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傳遞來的熱量。
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蕭暄的眼神柔和下來,帶著淺笑和溫情,倒映著我發愣的表情。他俯身低下頭來。
外面突然傳來兩聲咳嗽。
好像是……越風?
蕭暄一臉黑線地爬起來,我也紅著臉跟著爬起來,整了整衣服。
偷偷看他,他臉上清楚寫著慾求不滿四個大字。我悶笑。
“王爺,有軍報。”越風尷尬的聲音響起。
蕭暄惱火,又不得不去。
“去吧,去吧。”我無奈地笑,推他。
真是遺憾,最近聚少離多,難得見面,處不了一炷香,就得把人往外送。
蕭暄滿腹不爽地走到簾子前,突然轉過身,大步跨回我面前,一把撈過我,重重地吻在唇上。我被他這股狠勁弄蒙了,傻傻地由他放肆,被抓得生疼也不掙扎。
終於等他放開我,我氣都快喘不過來。他卻滿意地笑了一聲,這才把簾子一撩,疾步走了出去。
我摸著腫痛的嘴唇愣了老半天,臉上滾燙,心裡卻是灌滿了蜜一般。
可是當晚後半夜就出了大事。
雲香幾乎是跌進帳來,喊:“姐!你救救文浩!”
小鄭?
“他受傷了?在哪裡?”我自床上跳起來。
“不是!”雲香猛搖頭,“軍裡情報洩露,我們有分隊受襲,損失慘重,查出來問題出在文浩身上。現在大家都以為……以為是他出賣的情報!”
這怎麼可能?我都有可能因為男女問題和蕭暄鬧翻臉,可小鄭這孩子對蕭暄是絕對忠貞不二的。
我抱著闖帳的決心去找蕭暄,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層層關卡卻寬鬆地放我通過。我不及多想就衝進眾人聚集的帥帳。
火把熊熊燃燒,將帥帳內照得通明。幾乎所有高層都在,而鄭文浩被反手綁著跪在蕭暄面前,他衣服上盡是灰塵,頭髮散亂。蕭暄站在他面前,負手而立,揹著火光的陰影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看到陸穎之站在蕭暄身後不遠。她看到我,居然還有心思微笑了一下。
宋子敬在說:“王爺,此事應當慎重。我有信心,文浩不會這麼做。”
眾將領連聲附和。小鄭這些年來在蕭暄身前馬後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自然不疑有他。我見狀,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
蕭暄面沉如水,問:“那東西,真的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宋子敬有點為難,也不得不點頭說:“是,就夾在他的腰帶的內裡子中。”
鄭文浩抿緊了唇,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