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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飛霞鳳舞

    於混戰腥血渲開時,除了“黑盟”所屬外,還有幾個人不動。

    他們是:“邪尊”鳳霞飛。“孤獨”獨孤寂心。“仙子劍客”雲破月。“白手”司徒蕾。“虛憎”印法。“天刀”蕭遊涯。“劍雨彌天”慈因尼。“雷火客”封夙。“清風柔羽”玄枕。“箭滿蒼穹”陽皇羲。“南劍花”南宮劍花。

    鳳霞飛始終冷冷地注視着獨孤寂心。

    而獨孤寂心也淡淡的回看着她。

    陽皇羲緊握手上金黃大弓,凝然覷着情勢的發展。

    司徒蕾靜靜站在獨孤寂心身邊,彷彿,她是他的人。

    雲破月一直笑着,她一直含笑看着獨孤寂心與鳳霞飛。

    蕭遊涯這柄天刀,則寒氣斂蓄的等着,等着出手。

    印法佛號低頌,慈眉善目裏也不得不掠過一影殺機。

    封夙手上的扣環大刀,正緩緩地起伏着。

    面色恬然的慈因尼,輕撫長劍沉吟着。

    玄枕拂塵緩緩擺動,他仔細凝注着他的真氣。

    南宮劍花則很認真的評估眼前的紛亂局勢。

    這些人都不動!

    因為,他們不能動。

    因為,他們已互為牽制,任一人隨意一動,都可能會有生死的危殆關頭出現。於他們之中,主要分成三股氣勢相互衝激着:獨孤寂心(司徒蕾)、雲破月(印法、慈因尼、玄枕、封夙、南宮劍花)、風霞飛(陽皇羲)。

    蕭遊涯則只是蓄氣團護着自己。因為,他不想以眾敵寡,因為,他想要與獨孤寂心好好一戰。獨孤寂心已成了他天刀之途的首要關鍵。鳳霞飛,那是以後的事。

    其中,無疑的,最強的悍勢者是她,鳳霞飛,凌霸異域的“邪尊”!

    鳳霞飛恍若君臨天下般的邪看着其他人。

    眾人都感覺得到,他們身邊的空間,被許多無隙不鑽、無影無形的陰冷邪氣,滿滿的塞填着。

    然而,他們還是不動,因為,鳳霞飛邪力再強,還是與獨孤寂心的暗氣,和雲破月的劍勁,僅僅達成制衡。

    三分鼎足。

    是以,鳳霞飛並不能先出手。她還沒有取得全面性的壓倒。只要她先動,那麼她將面對的是獨孤、雲等七人的挑戰。這是很危險的。

    即使,以她如今的功力來説,那仍是足以致死的危機。

    不動之動。不殺之殺。不徵之徵。

    他們就處於這樣詭異的境況裏。所以,他們依然不動。

    離這羣不動的人十六尺(約五公尺)外,“鬼舞六護將”老大“膽劍”於阡,正費盡心力對抗着“逍遙居士”狄翼與“飄雪”狄含煙這對父女檔。

    狄含煙取出她那慣用的、渾身純白如雪的“雪影鞭”。她刷刷幾鞭,雪影挽起幾朵雪花,掩頭蓋下,網住於阡。

    狄翼則是摺扇輕磕,招招不離於阡的脈門,這正是,“昶山派”源遠流長的秘式“扣脈點”。

    於阡半尺長(約十五公分)的“膽劍”,在長十尺(約三公尺)的雪影鞭,與狄翼同樣是半尺的摺扇下,備受限制。他難以將膽劍近身搏殺、兇狠絕辣的特性,完整發揮出來。

    “於兄,上次‘斷水堂’堂外一戰,我們可沒分出個勝負。今日,在小女的義助下,我們再來好好的過上幾招。”狄翼摺扇點得更急了。

    狄含煙手腳也不饅。她右手一拋,雪影弧線跌出,鞭梢襲到於阡的後背。“爹啊,我們兩人打一個,不太好吧?這也算義助啊?”

    狄翼摺扇敲開於阡膽劍的三刺,灑然曬道:“傻女兒,這是戰場。可不是咱們江湖人較技的地方。戰場上,是以生死當作賭注的。所以,只有生與死。沒有,所謂的多與寡。懂嗎?”

    狄含煙歪了歪頭,神情嬌憨地似懂非懂。她右手又是一抖,雪影鞭成波浪般起伏,再打於阡後背,不讓於肝有喘氣的機會。

    於阡在狄氏父女的談笑用兵中,更是壓力沉重,幾不能負荷。

    “狄叔叔説得好。戰場本就沒有道義啊。九妹,七姊來了。”方才除掉三個異域嘍羅的“星芒”左思,攜着她父親特創的“劍針”,飛了過來。

    於阡見情勢更危急,決心一搏,他膽劍連連濺灑,虛空中驀然炸出,千萬點的碎雨,全數往狄翼、狄含煙、左思砸下。

    狄翼瀟灑一笑,摺扇“刷”一聲,攤開。他再輕搖摺扇一掃,滿天佈滿的碎氣劍雨,被狄翼勁厲的扇風,掃得全數滅芒。

    左思劍針趁機便是一晃,“星芒針法”盡興揮灑,劍甚大漲。

    於阡眼前,陡地擠滿了炫亮燦麗的針芒。於阡一慌,膽劍忙一拖一拉,十道劍光倏地飛起,與左思的劍針,纏打了個正着。

    狄含煙“雪巾飄”身法展露,她一個腰扭,人已滑到於阡的背後。狄含煙雪影鞭再起,一條煙蒙似的白影,驀然插往於阡的脊骨。

    這白蒙的恍惚鞭影,即是她的絕招“凝煙閃”鞭法的精華。

    左思雙腳狂舞,“星河舞燦”身法也已施展出來。揮濺於她身邊的劍針,更將她那股綻閃的明絢舞姿,襯托得曼妙一如天上銀河的星瑩芒閃。此時的她,便如渾身長滿劍鋭的刺蝟。

    狄翼則很簡單地直線欺向於阡,摺扇一擺,破入於阡劍芒裏,點向他的胸坎。並不複雜的招式,反倒最讓於阡感到沉重與殺機的可怕。

    登時!於阡陷入亡命的處境。他心知,自己絕難活命。於阡一個發狠,兩腳強勁一轉,手中膽劍,隨之劃開一道圓弧,將所有的真氣全數投入,準備以死換命。

    狄含煙雪影鞭首先拍中於阡的脊骨。

    於阡一個前傾,膽劍回收,一個踉蹌,腳蹬、騰空,全力撲向在他身前的狄翼。

    此時,左思的劍針,已快要沾上全然沒有防守力的於阡腹部。

    而狄含煙趁勝追擊的雪影鞭,又從後飄忽尋來。

    但對於阡而言,最致命的該是狄翼的摺扇。狄冀的摺扇距離他的心臟部位,只有半尺。

    此時的他,可以説已是與死亡的線搭上了。此時,他的臉上,不由蕩起一股蒼涼、苦澀的神韻。

    就在於阡自知必死時,三道銀光,驀地飛縱於他身前空間裏。

    是箭!是陽皇羲的箭!是“箭滿蒼穹”的箭!

    那三箭彷彿並不是為了傷人而來。那三箭好像只是,為了閃過於阡身前空間而來。

    但在那一刻!狄翼、狄含煙、左思三人都瞭解,只要他們繼續攻擊,那麼三箭射的人,就一定是他們。不知道為什麼,三人就是有這樣的感覺。於是,他們只有退。而於阡也理所當然地就偷空有了喘息的機會。

    陽皇羲動了。一動牽全身!

    是以!在他身邊的南宮劍花也動。南宮劍花從袖子一抽,他那藉以馳名的薄劍“華綻”,便已捲起一片劍光,擊向陽皇羲。

    玄枕也動,他的拂塵,猛貫入他的真氣,根根如棒豎起,棍擊往鳳霞飛。

    蕭遊涯長刀一擺,一股冷寒至極的刀風,飆狂地襲向獨孤寂心。

    慈因尼“扈雪劍法”任情揮濺,飄出了漫天的劍雪,一股腦地罩向鳳霞飛。

    印法大袖一揚,人陡然飛起。他凌空兩掌拍出,二合一,成了一股風旋,推到鳳霞飛頭部。

    封夙取出釦環大刀,刀一揚,一個迴旋,一聲暴喝,一股熾熱的刀風,掃往鳳霞飛。

    司徒蕾蓮腳一劃,來到鳳霞飛身前,兩袖一蕩,兩道劍光驀然如天外神龍般竄出,刺向鳳霞飛眉心。

    副軸的八人齊動。主線的三人,也動了!

    雲破月靈問劍一個騰越,一疊柔和而絢麗的劍芒,驀地飄灑在虛空中。

    鳳霞飛很深刻地感受到雲破月的劍。

    “劍行月夜”!雲破月“元劍”境界那樣的寧和靜逸,令人吃驚。

    她的淡柔謙靜,便恍若是虛擲於浮空中的月輝。同樣的,她的劍,也有那一股淡極靜極,而韻味無盡的神思。

    鳳霞飛笑了,很邪很邪的笑。就在所有的攻勢,都要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動了。

    “邪尊”動!

    鳳霞飛右手隨意一拂,一道陰冷的掌風,忽然冒起,分襲慈因尼、封夙、玄枕。她的腳也動,鳳霞飛左腳一攀,迅速頂往司徒蕾腹部。鳳霞飛左掌,往空一拍,一道虛蒙的掌影,恰恰抵住,印法的凌空兩掌。

    慈因尼、封夙、玄枕三人齊齊翻開。

    印法兩掌一回,落地護身。

    司徒蕾齊鸞雙劍無功而返。

    鳳霞飛的功力,果然大增!她竟能在瞬息間,掃開中原五大高手的聯擊。然而,還有一把劍。她還沒有掃開一把劍。

    靈問劍。那是,雲破月的劍。於鳳霞飛掃開一切危機的時候,一柄柔柔靜靜的劍,倏地伸了出來。

    鳳霞飛兩眼邪光更盛,陰氣大寒。

    “氣虛九轉”:第五式“溢光”,出招!

    鳳霞飛雙掌畫圓拍出。

    雲破月忽地看到,千漩萬燦的芒光,在她眼前肆意飄揚着。她知道,那是鳳霞飛意識控制的奇奧邪力。想不到,在她神藴劍靜的時候,鳳霞飛仍可找出空隙,入駐她的精神縫口。

    雲破月倚劍凝神!絢芒立即消失。

    然而,鳳霞飛的掌,卻已貼近她的胸口。

    雲破月橫劍封掌。

    鳳霞飛的掌,拍到雲破月的劍。

    “叮!”

    雲破月纖柔的身子,被震飛出去。

    鳳霞飛蹬蹬退了十步。

    蕭遊涯的刀,砍到獨孤寂心身前之際,一道暗光陡地攀出,驅散蕭遊涯那股凌空發出的冷寒刀風。

    心劍反擊!

    一直不動的獨孤寂心,電光石火間,出劍,恰到好處的出劍!

    蕭遊涯長刀晃晃,直逼獨孤寂心,一列列強橫的輝芒,乍如九天極光般的,輝照大地。

    獨孤寂心右手持劍。心劍的黯芒,在逐漸昏黃的天色中,更顯幽渺。獨孤寂心一個躍跳,人已到空中,他隨手一劍,刺點蕭遊涯長刀刀尖。

    蕭遊涯長刀受力一頓,往外盪開。

    獨孤寂心的心劍疾伸,划向蕭遊涯持刀右手。

    蕭遊涯長刀離手一跳,刀交左手,長刀連轉,三朵刀花,不分先後的臨劈獨孤寂心上身。

    獨孤寂心左腳斜踏前,右腳跟上,腰一扭,人側身對着蕭遊涯,讓過長刀。

    蕭遊涯勢厲不回。他一個右跨步,又正對獨孤寂心。他長刀一揚,再落,一道白芒炫猛,劈往獨孤寂心。

    獨孤寂心眸裏神芒一現。心劍緩緩顫動。獨孤寂心半身前傾,心劍驀地貼收背後。他頭一矮,右手一推,心劍斜上,狂速竄出,徑飆虛空。獨孤寂心腳一蹬,追上心劍。他左手順勢擎劍,整個人隱於心劍後。

    心劍攀到最頂處,開始下墜。

    獨孤寂心體內真氣猛暴,一漩漩地送進心劍。

    霎那間!天空掙滿了心劍特屬的黑芒。

    “肢脈”之“流光千越”,一匹練一匹練的劍光,順水而流,逆水而攀,好像要跨越虛空似的浮朗超然。

    獨孤寂心的人影,己消失於心劍的劍擊之後。

    蕭遊涯眼中,只有劍光!那千萬道的劍光縱橫。

    劍要超越他了,蕭遊涯很明白獨孤寂心“龍飄八脈”的威力。他會敗嗎?被尊為“天刀”的他,會敗嗎?

    蕭遊涯很冷很冷的注視着心劍的劍芒。還有,看不到的他,獨孤寂心。

    “龍飄八脈”啊!他的刀,他的“絕寒刀法”?蕭遊涯眸裏,忽然疾掠過一縱頓悟的智光。

    驟地!蕭遊涯竟也頓失了。

    蕭遊涯蓄神凝氣。於他將生死成敗拋諸腦後!他便跨足了更高的層次。他遽然消失在獨孤寂心的世界裏。

    獨孤寂心一時間失去了蕭遊涯的蹤影。蕭遊涯又進步了,他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此時的蕭遊涯,才是一把“天刀”。

    一把真正的天刀。

    所以,獨孤寂心停劍。人影現。

    獨孤寂心斜放心劍,劍對大地。

    黑漩黯朦的氣,在他身邊愈走愈疾。

    獨孤寂心逐漸融入黑氣內。他又消失於其他人的眸裏。

    無影之戰。

    刀劍之爭。

    蕭遊涯將“慈皚派”“絕寒刀法”的絕式盡施,一浪又一浪的刀騰翻越,衝着獨孤寂心而去。

    “蕭遊涯,這是‘暗脈’的‘秋雲暗幾重’。”獨孤寂心的聲音,蘑幽浮來。

    一縷一縷黑氣聚成的暗雲,緩緩的盪出,充斥於兩人對決的空間裏。

    蕭遊涯兩手持刀,刀橫舉過頭。“獨孤寂心聽好,這是‘絕寒刀法’之‘天下雪掩’。”

    一片片凍冷的刀氣,慢慢的裹於獨孤寂心黑雲的外圍。

    刀氣。

    又出現一個以刀氣克敵的用刀高手。

    繼“橫虹孤雁”後,“天刀”終於也踏入這個境界。

    然而,在那時,他蕭遊涯並不着意這點。他只知道,獨孤寂心的劍!

    “看刀!”蕭遊涯天威怒喝。

    他長刀劃開一道冷芒,在半空中凝着一種震懾人心的顫慄寒氣,劈往蕭遊涯直覺測出、該是獨孤寂心立着的方向。

    獨孤寂心,靜。他等

    刀到!

    蕭遊涯刀已到。

    獨孤寂心很清晰地看到蕭遊涯的刀,化成一朵雪花,冷而寒的雪花。

    那世上獨一無二的冷寒雪花,挾着死味,向他劈來。

    雲蕩!心劍動。

    一層一層浮動的黯雲,卷往蕭遊涯。

    蕭遊涯長刀勢猛,一路破開虛虛濛濛的氣雲,殺往獨孤寂心。

    然而,無盡重、無數層的浮雲,彷彿砍之不絕的溢斥於蕭遊涯與獨孤寂心兩人之間。

    “秋雲暗幾重”啊!

    蕭遊涯笑,很滿意地笑。他驀地止步。蕭遊涯橫刀胸前,一股波濤洶湧的刀氣,凝合在他的身前三尺內。

    白衣飄飄。

    蕭遊涯開始跨步。

    一個人刀合一的氣團,彷彿破浪逆溯似的堅決潛行着!

    獨孤寂心的劍又動。心劍左右翻動,黯雲受力催使,也隨之癲狂縱越。

    蕭遊涯只是走着。他深信,獨孤寂心會出劍。獨孤寂心絕對會現出心劍本體,與他一決。因為,“邪尊”還在。那將邪氣陰陰送來的鳳霞飛,還在!

    一柄劍!

    陡地冒出在蕭遊涯的眼界。

    是心劍。獨孤寂心終於出手。

    心劍戴着重重的黑雲,直刺蕭遊涯胸坎。

    蕭遊涯長刀,轉橫為直,舉起,砍落!

    獨孤寂心心劍微揚,點在蕭遊涯長刀刀面中段。

    “錚!”

    蕭遊涯飛躍開來。

    獨孤寂心也蹬蹬復退,往鳳霞飛方向而去。

    司徒蕾長袖一展,兩道劍光,襲到蕭遊涯。

    兀在空中的蕭遊涯,忽地察覺背脊處,涼風颼颼。他強提一口真氣,轉身下撲,長刀騰轉,徑劈司徒蕾齊鸞雙劍。

    “碰!”氣勁交擊。

    已然傷在獨孤寂心劍下的蕭遊涯,再度被震飛。

    司徒蕾正要再下殺手時,雲破月的靈問劍,卻已鑽出,接過司徒蕾的致命一劍。

    “兀那‘白手’,你敵友不分?”素與“問天樓”交惡的封夙,大聲吼道。甫被鳳霞飛擊退的他,大刀一轉,再疾斬司徒蕾。

    司徒蕾呵呵一笑。“本盟主可沒説,要專程援助你們啊。”她雙劍一圈,“袖裏劍藏”

    之“水波漾”,晃開許多晶瑩劍光,分擊雲破月和封夙。

    蕭遊涯騰空,翻身,落地。他定睛一看,獨孤寂心已與鳳霞飛對上。

    被鳳霞飛拍退的玄枕、慈因尼、印法大師,則再撲上,聯擊鳳霞飛。

    陽皇羲那特製的金黃大弓,任情縱打,豪勇蓋世,他與於阡合擊南宮劍花、左思、狄翼父女。

    南宮劍花“落花劍法”,式式飄逸脱塵,不愠不火的出招,堪堪只住陽皇羲勇猛的大弓敲擊。

    司徒蕾則已與雲破月、封夙交上手。

    蕭遊涯勉力運氣,務求在最短時間,恢復出手的能力。他知道,今番已無能再與獨孤寂心動手。但中原一方,卻絕不能敗。這畢竟是他身為神州一派掌門所不能逃卸的責任。他默默苦笑着。

    此刻,混戰的局勢更亂了。

    然而,神州一方敗勢漸呈。就人數而言,神州多出異域人二百多。但就武技精良方面來評斷,神州真正能戰的,不過一半之數,絕不超過六百人。而異域方面,上得了枱面的,至少也有八百多人。

    兩方的差距,之所以如此之大,乃是由於“鬼舞教”在異域,是個跨越國境的宗教組織。“鬼舞教”所有成員,都是異域裏幹錘百練的一流高手。異域小國林立,主要以三大國為中心,發展成互相抗衡、三國鼎立的局勢。

    而“鬼舞教”教主,卻是凌駕在所有國主之上的絕對權威。

    “鬼舞教”一直以來,是個鬆散的信仰結構。但自從鳳霞飛接掌“鬼舞教”後,她便以強悍的威凌作風,一統了異域散沙似的宗教組織,成了史上第一位尊凌異域的教主“邪尊”。

    她!鳳霞飛於異域的聲望,除了一個遊俠般的傳奇人物、與她並稱“雙飛”的雲孤飛外,再無人可與她抗衡。

    “鬼舞教”信奉的神明是“鬼舞”。“鬼舞”在中原話裏,譯成“契願之神”。那也就是説,異域人所祟仰的“鬼舞”,是一種利益交換的神抵。他們深信,只要他們努力實踐,“鬼舞”的教條,他們將可獲得,現世中他們所最想要的報酬。

    而教主則是上通“鬼舞”神意、最重要的聯繫人。

    因此,“鬼舞教”的教人極端重視“鬼舞教”教主的權威。她鳳霞飛的一句話,甚於各國國主的殺頭喻旨。這正是,異域“教為主,政為輔”的結構。

    另外,異域三國鼎立的情勢,也明白地呈顯於“鬼舞教”教內的職位。

    “鬼舞教”紫、紅、黑“三座”的正副座主,其實便是“異域”三大國“紫練”、“紅媳”、“黑龍”的最頂極高手。而“四大法後”、‘四教老”、“六護將”、“十座守”等等,則是異域其餘小國的特遣高手。

    至於,其他分屬以上大將手下的教人,無一不是在“異域”各國中,叫得上名號的武士。是以這次,侵入的“鬼舞教”教眾,俱是能以一擋十的死土。

    這些人,統稱為“教士”,與凡常不懂武技的“教民”,有所區分。

    相形之下,中原一方,大都是武林各派號集的烏合之眾,既無領導人,也沒有明確的行動方針,更沒有仔細篩檢有否作戰的力量。當時,參與“落風之役”的神州人,大都是自願的。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守住神州。

    於是,不可避免的,中原這一方,逐步走向頹敗的地步。沒有經過錘練的力量,只是個猶在睡夢的空殼罷了。神州人彷彿就該在血的濺滴中,見證他們的錯失和妄大。

    人,僕繼倒下,倒在鮮紅的血泊裏。

    死暗的眼,滯然投入藍空的深與茫,蒼天沒有任何的回應。

    殺戮持續。

    異域人的氣勢,如錐悍猛,長驅破入神州人的心臟地帶。

    本已散漫的中原圓盤布軍,被衝得更是凌亂不堪、敗局將現。

    勝敗與生死,已是欲判。

    “白手”司徒蕾很是明白,如今形勢的大壞。但是,她還在等待。

    在雲破月的劍,與封鳳的刀下,她還在等。她在等神州白道,真正撐不住的時候;那時,才是最佳的出手機會。

    司徒蕾的“袖裏劍藏”。

    翩翩浮舞的袖裳,甩開一騰又一騰的袖浪,同時,夾雜了她那齊鸞雙劍的奪目焙光。

    在她那騰越翻轉的急速動作下,隱藏了一顆運籌帷握的天智之心。

    異域刀鋒染血。

    神州碧血滿灑。

    該是下手的時候了嗎?她想。

    血更濃、死更密。

    對!該是“黑盟”大旗張揚狂舞的時候。

    時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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