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功正往紀家橋旁的“採豐緞莊”行來。
那原是他小女人所掌櫃,然幾年來發生不少事,漸漸疏遠了,但今天他又興致勃勃地尋來。
文俏蜂年方二十出頭,卻有成年人應有之撫媚,性感,尤其那一身曲線玲瓏,凹凸畢現體態,只要男人瞧及,皆想懷親芳澤,她原名俏豐,但“豐”和“蜂”同音,且那蜂腰最是迷人,故男人皆稱她為俏蜂,蜂腰,俏蜂腰,每日打扮得亮麗雍容,金緞華裝緊裹身,好似專為勾引男人而活。
文俏蜂的緞莊只為全杭州少奶奶,地下情婦開放,不必她宣傳,自有人自動上門,一月作個兩三件,收入過比他人豐碩因為付錢者全是男人。
緞莊請了三名女紅師傅料理一切,文俏蜂只負責花枝招展地接待少奶奶,甚至少奶奶的男人。
朱亮功的到來,讓她的眼睛一亮,立即帶往豪華貴賓室,裡頭佈置洋國買來之鑲金躺椅,不但坐的舒服,躺下來亦可當床。
縱使朱亮功瞧來像肥豬,但又如何,她的一切全是他所賜,且亦發生過關係,只要朱亮功想要,她無法拒絕。
朱亮功端起洋茶杯,喝著洋香茶,紫羅蘭香味,忒是不同中國茶,贊聲已起:“你還是這麼亮麗,水汪汪眼睛仍在勾人,性感嘴唇紅得讓人想親吻。”
文俏蜂溫柔一笑道:“是麼?”隨又感傷地道:“可惜再也勾不著爺您了……”想及往事,幹頭萬緒。
當年十七歲,流浪杭州,被他看上,就此混在一起,誰知舊情人找來,偷偷訴起情衷,但好景不常,朱爺本事厲害,被他發現,然後賞了一巴掌,然後鬧翻,然後舊情人失蹤,然後又被他抓了回來,原是朱爺的女人淪落街頭,傳出去豈非天大笑話文俏蜂並非忘恩負氣之人,對朱爺知遇收容,她甚感恩,縱使知道舊情人可能被宰了,然離開朱爺,她一無所有,故認命待下,但直至今天,朱爺未再碰過自己了。
她始終無法猜透朱爺的心態。
朱亮功乃堂堂鷹幫幫主,豈容女人不忠,他原該殺了她,然卻對她愛戀,下不了手,終於原諒她,但每每想及男歡女愛,即浮起那賤男人,敗興即來,所以他不想碰這個女人,但也不願放她走,只顧禁商在此,待克服心靈層面再說,亦或好好利用她,畢競讓男人無法抗拒的女人,必有她的用途。
如今,機會來了。
朱亮功暖昧一笑:“哪個男人不著迷,我是不敢再墜深淵罷了。”
文俏蜂嘆息道:“若真如此我豈非將枯萎,任凋零?”朱爺是吃醋男人,她豈敢再亂來。
朱亮功道:“不,機會來了,我要介紹一個男人給你”
文俏蜂嘆道:“您不要我了?”兩眼一眨,霎時含淚,楚楚動人。
朱亮功笑道:“莫緊張,他條件比我好,跟著他,才能真正呵護你。”
文俏蜂呢地一聲心頭稍顫,不解天底下誰條件比他好?聖幫年輕一輩?他們豈會看上和鷹幫混過的人女人?
朱亮功哈哈暢笑,又嘬了一口紫羅蘭香茶,深深呼出香氣,道:“他是北霸天億嘉票號主人鄂龍。”
文俏蜂詫訝道:“是他?”竟然暗起興奮,是一大挑戰。
朱亮功瞧其壓抑興奮狀,暗自吃味:“女人就是女人,全都不忠,我可不願戴綠帽子。”仍笑臉迎人,道:“只有鄂龍配得上你。”
文俏蜂道:“爺您……”趕忙斂起失態:“我永遠是您的人朱亮功道:“不打緊,我早把你當女兒看待,找他去,然後向他說些好話,我跟他有事業要合作,只要成功,你永遠自由了。”
文俏蜂乍驚,暗原是這碼事,既然有目的,一切好交代,興致又起,臉面飛揚豔魅:
“鄂爺會看上我麼?”
朱亮功道:“一定會。”
文俏蜂道:“為啥?”
朱亮功道:“因為你是真正的女人讓男人想擁抱,獨佔的女人,無人抗拒得了。”
文俏蜂道:“可是在朱爺的身上,我失敗了。”
朱亮功道:“沒有,我還是戀著你,只是不敢墜深淵而已。”
文俏蜂呵呵笑道:“真的麼?”倚倚躲椅,伸出鮮紅指甲,撫向堅挺結實酥胸旁所綴的一支金蜜蜂,道:“我的針早被朱爺摘除,有何顧忌。”故意起伏呼吸,引顫迷人酥胸。
朱亮功瞧得暗吞口水,然原則仍得反持,尤其上了年紀,該戒女色,何況用她來對付鄂龍,乃最佳策略,笑道:“女人毋需毒針,只要溫柔勾住男人即可,以鄂龍身分英俊長像,兩眼亮若寶石,你會喜歡的。”
文俏峰嘆息道:“好吧,既然朱爺如此看重,我姑且一試就是,何時去?”
朱亮功道:“愈快愈好。”
文俏蜂道:“現在?”
朱亮功道:“有何不可?”目光閃笑道:“你知道男人看見你,第一件想到的是什麼?”
文俏蜂道:“什麼?”
朱亮功道:“性?瘋狂的佔有。”
文俏蜂閃動著朱爺的話,有點狐疑,復有點得意,自己毫無家當,專長,唯有這身肉,這張臉可發揮,如若當真可迷倒眾生,倒也不虛一生努力。
“有點像妓女。”文俏蜂自嘲,陡又覺得不妥,暗付道:“我也上了年紀,該去找個丈夫,怎麼可說是妓女。”
朱亮功評估後,說道:“鄂龍住在佳賓客棧,我先去談談,半個時辰後你再來,可共進晚餐。”
文俏蜂揣想,更像交際花。
朱亮功甚快抵達佳賓客棧“華寶廳”,準備宴請鄂龍,但來者卻是青逸飛。
乍見此女逸美非凡,朱亮功登詫不已,不知文俏蜂能否打敗她,獲取男人心?爽聲暢笑道:“傳聞青帳房美絕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青逸飛瞧他目光閃爍,知其工於心計,比起左仲儀,較難讓人信任,然其為鄂爺客人,不便表態,拱手回禮道:“庸脂俗粉,不足品論,我是來跟朱爺談菜單,免得重複,失了口味。”
朱亮功道:“冰糖甲魚吃過了麼?”
青逸飛道:“中午用過了,聖幫請客。”陸續再念幾道名菜。
朱亮功哈哈一笑道:“左仲儀倒是有心,大餐吃過,那就改小吃好了。”
遂念得幾道小而美料,分別是“清明艾餃”、“馬蹄酥”,“菜滷豆腐”等可口佳看,至於美酒則點了“思堂春”之含帶雅佳釀,畢竟俏蜂腰才是重頭戲。
青逸飛客隨主便,一一同意,隨即回房票明。
她對朱亮功並無好感,不想參加晚宴,遂找得擬定計劃為由,暫時避去。
鄂龍一向疼愛她,當然同意,稍做休息後,已步往“華寶廳”,及近龍門,朱亮功恭敬迎接,引客上坐,鄂龍瞧及此廳龍懸燈籠全上金粉,忒也豪華,笑道:“江南實好。”
朱亮功笑道:“鄂爺隨時可來。”
鄂龍哈哈暢笑道:“朱爺用心至極。”
兩人坐於龍椅,互敬一杯。
朱亮功急於知曉他和聖幫的談判結果,單刀直入問道:“不知鄂爺中午在巨肪和左仲儀談出結果了麼?”
鄂龍道:“合併錢莊,共組船隊。”大略將經過說明。
朱亮功道:“你相信可獲利一倍以上?”
鄂龍道:“他的分析有道理。”
朱亮功哈哈一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聖幫只是尚在殘喘,想騙銀子,只要鄂爺暫不交出,一月之內,對方必死無疑。”
鄂龍笑道:“我會評估,若已定案,何必再赴此約?”
朱亮功滿意一笑道:“鄂爺自有高見,且只要聖幫條件開出來,鷹幫願再打八折搶生意。”
鄂龍道:“當真?若五五分帳,再打八折已四六分帳,且控制權全在我的手中?”
朱亮功笑道:“有何不可,在下信得過鄂爺,只想合作,利潤大小倒在其次”。
鄂龍笑道:“爽快,找個時間,也和青帳房談談,我好評估誰最適合。”
朱亮功笑道:“當然是鷹幫最適合。”甚駕定八折戰術必能奏效,談到爽心處,敬酒連連。
酒興已起,朱亮功始道:“鄂爺跟青姑娘是……”
鄂龍道:“合作伙伴,只是生意上的夥伴,她記性好,且能力強。”
朱亮功笑道:“那就好,杭州有一美女叫俏蜂腰,鄂爺見了她,必定驚為天人。”
鄂龍眠眼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