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刀趁他狂怒之際,喝著“阿祖快逃”,阿祖猛抓大刀在手,掠衝過來,扶向小刀,憑他輕功還算不弱,快急施展,竟也派上用場,眨眼逃出老遠。
關小刀突喝:“快躲回宮!”
那意思乃讓公孫白冰誤會他倆往小公主住處逃去,然則兩人卻往反方向逃竄,希望調虎離山之計能夠奏效。
公孫白冰被殘枝斷莖砸得狼狽不堪,好不容易劈出通路,待要追趕,哪見得人?
突聞聲音,直覺反應,若讓人躲人宮中,再興師問罪恐怕麻煩多多,當下猛地一嘯,準備喚來高手阻擋,自己則快馬加鞭,追趕過去。
那嘯聲一起,靈刀堂護衛豈是飯桶,登時呼喝相應,圍了過來。
公孫白冰才掠行五百丈,正趕往小公主住處之際,已見護衛迎面追來,他急道:“可見刺客?”
護衛哪見過英俊的副堂主怎會滿瞼瘡疤,一時怔愣當場:“你是……”
“我是副堂主2”
公孫白冰在那眼神中瞧出自己不堪入目容貌,不禁更恨關公孫白冰本就是靈刀堂之人,對綠蜂針自有了解,情急之下聞之,顧不得對方是否有此玩意?如何得知?只是直覺收回三成功力護體,仍攻勢不斷,迫掌過去,砰然暴響,打得關小刀再吐鮮血,倒跌七八丈遠,撞向梧桐,枯葉抖抖下落。、。
公孫白冰一擊成功,且未發現綠蜂針,心念一閃,冷笑道:“原來在耍人!你死期到了!”猛地掠身再攻招,欲置人於死地而後快。
阿祖好不容易爬身而起。見及關小刀幾乎奄奄一息,公孫白冰又逼前欲殺人,他哪顧得自己,猛地撲前,喝著:“綠蜂針在此!”急於救人。
公孫白冰仗著護體神功,根本不管,仍自逼前,雙掌凝力,就欲殺人。
關小刀只能苦笑,眼看逃躲無處,乾脆先裝死算了,正待翻眼倒地之際,忽聞沉聲傳來:“副堂主手下留情!”
聲音未落,一條青影斜切過來。公孫白冰但聞此聲,冷牙一咬,攻勢更加強勁,似想先斬後奏。
關小刀亦聞言,不由燃起生機,喝著:“看九鬼奪命血!跟你同歸於盡!”猛地吸口真勁,噴吐口紅血。
那紅霧噴來,帶著血腥,復聞毒血,公孫白冰深怕可能是小刀之困獸之鬥,當下不得不閃避開,右掌攻勢不變,猛吐過來。”
然而這一閃身,青影已截追過來;雙掌引力砰砰兩響,終於化去公孫白冰掌力,關小刀則被餘勁掃及,滾退三四圈,倒地不起。
另有一道纖纖人影掠追過來,扶向小刀,但見傷重,數指截下,真勁猛運,她正是小公主水自柔,在救人之際仍喝著:“爹,他就是證人,死不得!”
那青衣人正是靈刀堂堂主水無涯,他聽得女兒說及阿祖之事,於是急於趕來一探究竟,沒想到聞及打鬥吆喝聲,心知有變,在女兒焦切猜測下,更知可能發生何事,遂快馬加鞭趕來,欲先阻止慘事發生再說。
公孫白冰卻怒火攻心,厲喝:“此人是神劍門密探,數次壞我大事,毀我容貌,罪該萬死、堂主想護他嗎?”一連數掌,劈個不停。
水無涯連連拆招,道:“副堂主暫且息怒,有話問清再說。”
“無話可說,誰護敵人,誰就是靈刀堂叛徒!”公孫白冰狂吼,雙掌勁道提至極限,嘯風自起。水無涯見狀驚愕:“副堂主你?”
公孫白冰狂笑:“靈刀堂公敵,人人得而誅之!”掌勁排山倒海劈湧而下。
水無涯驚喝一聲,亦把功力提至極限,猛地對掌打去。雙方掌勁交觸,轟然一響,宛若石破天驚,周遭枝樹項折亂飛。嘯風捲得天昏地暗,兩人各自迫退三數步,始穩住身子。
公孫白冰一招擊後,驚詫瞧著冷靜不動的水無涯,臉色表情變化莫定,突然冷哼一聲,甩頭離去。
水無涯仍自不動,待公孫白冰走遠後,他始喝向四周趕來的護衛道:“四面看守,不準任何人靠近!”
護衛應聲離去之後,水無涯伸手製止她說話,道:“先回宮再說,這小子傷得不輕。”
水柔但覺父親受傷,還能撐著,倒是小刀傷勢較重,於是不再多說,背起心上人,已往住處奔去。
水無涯輕嘆一聲,亦自跟去。
那突見小公主現身而躲在暗處的阿祖,雖甚想避開靈刀堂所有門徒,但他仍顧及關小刀安危。只好找了機會,亦潛往憶相思,也好有個照應。
及進憶相思,水自柔本想把小刀浸入靈泉之中,也好借靈泉之力治傷,然而父親在旁,怎好洩露秘密,畢竟那是自己閨房,尋常男人豈可進入?
她只好將人置於客房。
還好,關小刀身強體壯,從小攵有藥姑的母親調理,經過半晌調息之後,已悠悠轉醒過來。
水自柔見他已醒,欣喜一笑,急道:“別亂動,你傷的不輕。爹正以真力為你治傷!”
關小刀勉強擠出笑意:“難得你們及時趕來,多謝,老伯……”水無涯坐在他背後,根本見不著,只能以老伯相稱,以笑聲表示感謝水無涯淡笑:“骨頭倒是挺硬,受此重擊,五臟六腑都未移位,不簡單!”
關小刀乾笑道:“我娘教的,只要五臟六腑不移位,傷好得快……”
水無涯道:“你娘是一呃,我想到了,你是關海天之子,當然有一套了。”
關小刀怔詫:“堂主知我爹?”
水無涯道:“當然知,可借各司其主,失之交臂,唉!無緣響!”
關小刀聞他嘆息聲,知道仇隙沒那麼深,不由寬慰許多。
水無涯衛叫小刀別說話,跟著他運行真氣,以便治傷,待功行三週天后,他始收功,關小刀但覺舒坦i午多,水自柔又讓他服下靈藥,傷勢更形減輕不少。
此時水無涯已走下床,關小刀得以見及,但見他年約五旬,兩鬢稍白,雖上了年紀,卻隱含一股沉穩冷靜,神韻中並非追求名利,倒以閒雲野鶴心情居多,然而此時他卻眉頭稍鎖,似,有心事。
他仍露出淡淡笑容,道:“好小子,聽說你兩次敗走公孫白冰?”
關小刀子笑:“是有這麼回事,但今日被接,他也算扳回一城啦!”
水無涯淡笑:“副堂主的確不是簡單角色、你能勝他一回,的確不易。”
水自柔冷道:“他末免妄自尊大,時常獨斷獨行,現在連爹都敢傷,再這樣下去,他豈非準備篡位為王!”
水無涯輕嘆:“老實說,他的才能的確在爹之上,如若他想當堂主,早就奪了位,我怕他的是,他若練成太乙神功,恐怕靈刀堂和神劍門將無寧日矣!”
水自柔道:“爹難道就讓他這樣狂妄下去?”
“又能如何?”水無涯道:“武功各有天分,他要練多高,誰也管下著,至於堂規來說,關小刀是神劍門之人,且又傷他臉面,他要報仇,我這個生主拿什麼理由阻擋他?
“唯一能用的,大概只能責他私自行動之罪,但這微不足道。”
“我出手,全在於你所說,有個長相相同的妹妹什麼的,以此理由,暫且擋他一下。”
“他若能接受就算了,他若不能接受,哪天反過頭來興師問罪,我也無法再袒護小刀,否則根本無法向弟兄交代。”
水自柔道:“有這麼嚴重?”
水無涯道:“江湖規矩本就如此,除非他投入靈刀堂門下,否則一唉一難啊;”關小刀聞窗,已準備下床,道:“讓你們為難啦!反正我的傷已控制住,已無必要留在此,就此別去便是,此恩來日再報。”
說完,他即要下床拜禮離去。
水自柔、水無涯一時異口同聲,急道:“你想幹什麼?”
關小刀倒被喚聲喝住,怔詫道:“走人啊!免得你們為難。”
“不能走。”
水自柔心想,自己已默許他,他豈能說走就走?然而婚四之事,說來窘困,何況還有父親在場,心念一轉。急道:“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之事待解決,你不能說走就走!”
水無涯輕嘆道:“不錯,聽說你的跟班和水自柔長得一模一樣。”
關小刀道:“倒是有這麼回事?”
水自柔說道:“將這件事弄清再走也不遲……”
水無涯眼神顯得驚詫驚喜:“真有此事?你跟班呢?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關小刀道:“這點,問你女兒較清楚。”
水自柔道:“千真萬確,好像照鏡子,連我都快辨認不出誰是誰,爹你難道是不清楚這件事情?還是不敢說?”
關小刀道:“堂主若真有個雙胞胎女兒,那這些即無庸置別了”水無涯輕輕一嘆:“老實說,我也不清楚,當年自柔出世時,
我正在閉關緊要關頭,根本無法守在身邊,後來……”
嘆聲更沉,似不願提及。
關小刀只想知道真相,急迫問。“後來如何?”
水無涯欲言又止。
水自柔道:“我娘生了我之後即去世,爹一直為此事內疚……”
水無涯長嘆不已。“若我在她身邊,或許還來得及救她……”
關小刀沉默下來,畢竟挖掘他人傷心往事,總讓人心靈難安,忽地,他又想到什麼,道:“或許你娘沒死,否則怎會出理另一個妹妹?”
水自柔道:“我也這麼想,可是爹說根本不可能,我曾經查關小刀不禁瞧向水無涯,希望能找出答案。
水無涯輕嘆:“是我親手埋了她,她怎可能復活?”
關小刀道:“你親眼看她人殮?”
水無涯道:“雖無親眼,但丫環等人,總不會造假吧?”
關小刀目露曙光,道:“沒親眼即不算數,就算親眼,也有可能易容或李代桃僵,反正現在活生生多出一個小公主,任何不可能之事,都可能變成真實,這個要查,一定要查得詩情鼓楚。”
水自柔道:“我也這麼認為,若有個親妹妹,不去查明,實在無法交代。”
水無涯輕嘆:“所以多才來啊!卻不知那川阿祖的現在何處?”
關小丌這才想到阿祖安危,急道:“他方才跟我一起逃躲,莫要被公孫白冰捉去才好!
你們方才見著公孫白冰抓人嗎?”
水自柔道:“我在替你療傷,沒注意。”
水無涯道:“應該沒有,他跟我對了幾掌。含怒而去,並末抓人。”
關小刀稍安,道:“這麼說來,他該仍在附近了……”
水無涯道:“若真如此,我傳令叫手下保護,並請他過來。”
水自柔道:“免了吧!連公孫白冰都把他當成我,他可是十足小公主一個,在靈刀堂;誰還動得了他?”
關小刀聞言不由欣笑道:“這倒是了……大家都把他當成小公主,他該沒事,此事倒不如隱瞞下去,好讓公孫白冰摸不著頭緒。”
水無涯道:“儘管如此,若不清出他,該如何解開他身世之謎?至少也該讓我瞧個幾眼吧?”
水自柔道:“話是不錯,可是上次喚他不出,現在可能亦無效果,就算叫他出來,他不開口,恐怕也問不出什麼名堂,我看……得想個辦法”
關小刀道:“別想啦,他跟你一樣,鬼靈精怪,不容易上當……”
“誰鬼靈精怪!”
水自柔輕斥、白眼,但心頭總覺甜蜜,畢竟此話總帶點智慧之恭維含意。
關小刀只以笑聲回答,腦筋仍轉個不停。
“看來只有裝重病了……”
關小刀想了許久,做此計策,他道:“方才我被公孫白冰打得不輕,阿祖必定緊張。他很可能想知道我的傷勢,只要你們先行避去,他可能會現身才對。”
水自柔欣喜:“不錯。他看來是很關心你,我們退開便是,到時再圍過來,他想走都走不掉。”。
關小刀道:“暫且不要正面照會吧,這不大要……”
水自柔道:“怎麼說?”
關小刀道:“如此唐突,阿祖可能來個死不認帳,到時拗起性子,什麼也別想探出,還是讓我先套套他,你們躲在暗處欣賞便是”
水無涯道:“或許該如此吧,連我平白可能多出一個女兒,都顯得難以自處,何況是女孩兒家。”
水自柔頷首:“就這樣啦,你要裝多重的病?”
關小刀道:“大概無藥可救即可!”
他於是交代一些細節,水無涯父女倆會意,一準備就緒,突然焦切叫起,動作顯得零亂。
水無涯急道:“傷及命脈,快拿續命金丹來!”
水自柔道:“金丹在哪、我可不知!”
水無涯道:“那你去拿銀針好了,非得趕快醫治,否則小命難保!”
水自柔應是,父女倆急忙奪門而出,惹得護守丫環驚心動魄,直間小刀傷勢如何?水自柔只道好好看守,和父親快步奔去。
巧玲、巧鳳臉色蒼白.小刀奄奄一息的樣子,急得兩人心頭忐忑不安,暗暗向上天祈禱,希望小刀能逃過此劫。
祈禱中,忽聞外頭傳來腳步聲,兩丫環一愣。方才還是白衣綢裝的小公主,此時怎會一剎眼即變成青素衣裝?
阿祖已被水自柔父女緊張離去姿態弄得焦切萬分,顧不得什麼,見人即問:“關小刀他如何?在哪?”
巧玲直指客房:“他似乎傷得不輕……”
話未說完,阿祖已撞門而人、並急道:“沒有我允許,不準任何人進來!”
趕忙把門帶上,見及小刀傷重躺床。急得他淚水滲流,撲向床邊:“小刀你振作點,千萬不能……”
覺得“死”字不吉,嚥了回去。
關小刀暗自想笑,被他喚搖一陣,方始悠悠醒來,黯淡眼神瞧去,阿祖急露笑容。隨又焦切道:“你醒來了?你的傷不要緊吧!”
關小刀苦笑:“你著我……不要緊嗎?”
阿祖急道:“可是………他們去拿靈藥了,一定會把你治好!”
關小刀搖頭悵笑:一我的傷,我自己知道……別忘了,我娘是藥姑……”說完連咳數聲,還滲血絲,急得阿祖發慌,抓起絲巾即抹,甚至再次哭泣。
“你不要擔心,他們一定有辦法!”
“有什麼辦法?”
關小刀輕嘆:“唯一的辦法是一味靈藥……”
“什麼靈藥?阿祖急問。
“還魂草,……我中了毒掌,只有還魂草能解此毒……”
“它在哪?我立刻幫你去取!”
“本來,我家有此藥草,可惜太遠……對了,上次你說過你姑姑葬在什麼山的?那裡似乎有些靈草……”
“是不是雁歸山?”
“對對對,江南的雁歸山南麓,有此藥……”
“我這就幫你取來。”
阿祖說完,立即調頭。想奪門而出。
小刀立刻喚住他.道:“等等,急什麼?”
阿祖急道:“你的傷等著治啊!等不得!”
小刀道:“既知等不得,你到了雁歸山再回來,已超過十日,我哪還有命在……何況你也不認得還魂草長得啥模樣,如何去取?”
阿祖焦切道:“那該怎麼辦?”急得團團轉。
小刀道:“我看,我得跟你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你的傷?”
“忍個兩三天沒問題。”
阿祖當機立斷:“好,就一起去,我叫他們備船,立刻啟程!”
當下,他立刻奔出,要巧玲幫忙換人,巧鳳則前去備船……
小公主命令果然見效,巧風立即去辦,巧玲和阿祖則扶著小刀亦快辦謹慎地扶人出宮。
直往江岸行去。
在暗處的水無涯、水自柔父女,此時已千真萬確見及擦身而過的阿祖,兩人不由呆愣半晌,實猜不出,世上竟然有如此長得一模一樣之人?
愣了一陣,水自柔急道:“他們要去哪?”
水無涯醒神:“可能要遠行,還備了船。”
水自柔道:“莫要開溜才好,咱們跟過去!”
她直覺是怕丈夫開溜,已暗中追去,水無涯卻想查明阿祖身分,亦自跟追過去。
阿祖則在巧風安排下,上了一艘小快船,來不及安排誰該去,誰不該去,他只喝著開船,舵手立即啟航,連同兩丫環也載走,一行可謂浩浩蕩蕩。
關小刀現在裝重病,自不便發表意見,只好任由阿祖發號施令,他落個輕鬆,乾脆藉此機會睡個大頭覺,也好來日精神充沛,足以應付一切。
阿祖一心繫著小刀傷勢,竟然日夜不停趕路,幸好是在江南,靈刀堂自有勢力範圍,倒也處處受到分舵支援,補給得以充足,且相安無事。
、一連行駛兩天兩夜,已抵西梁山脈附近,阿祖始下令靠岸。顧不得眾人,背起小刀即往山區奔去,倒把巧玲、巧鳳留在船上看守。
再行半日,已穿過數座山峰,眼前飛雁高飛,輕煙處處,已現一座青蔥碧綠山巒,阿祖始噓口氣,急道:“雁歸山到了,還魂草在哪?”
關小刀道:“南麓……放我下來……我雖中了毒,但三日療養,內傷好了許多,只要及時解毒,已不礙事。”
一深深吸氣,神態振作許多。
阿祖只急著找藥草,不肯放人,又揹他到了南麓,面對一片山澗深崖,方始放人下來,她已疲累不堪,卻急問藥草何處取?關小刀瞧來實是不忍,要是謊言拆穿,莫要被捏死才好。
於是他指著山洞一處叢草,說道:“大約在那裡……我恢復不少啦,我去取即可!”
說完,不等阿祖回答,立即掠去。阿祖急切喊叫,然而人已掠去,他只好跟進,兩人一前一後,往山澗深崖旁之濃濃密草尋去。
找尋中,阿祖不斷喝著小刀別冒險,小刀卻往深險處直探,終於採了一株十葉全紅的怪異草,並直道它即是還魂草,阿祖見狀,喜極而泣,要他快快退回安全處,及早服下靈草。
關小刀自是照辦,小心翼翼退掠崖邊,隨後將奇草放人口中咬嚼,那未必是什麼靈草妙藥,但絕對無毒;小刀嚼出汁來,且帶點清涼,倒覺爽口.也就往肚腹奪去。
一股涼勁升起,竟仍有些藥效,小刀藉此運功療毒,三週天過後,始將兩頰原被逼紅的小斑給散去。阿祖見及,以為餘毒已解,樂得破涕為笑。直道老天有眼。
再行一周天,關小刀始收功,悠悠醒來,活動筋骨,知道內傷好了六成,若不劇烈動手、該無大礙.隨謝了阿祖救命之恩。
阿祖欣然一笑:“記得就好,下次可要記得還債!”
關小刀頜首:“一定還!”
再次說些謝言,隨把話題轉向其身世,道:“好像有靈似的,你姑姑要非葬在此,我這次可就慘了。”
阿祖想及姑姑,笑容稍僵,顯得不自在。
關小刀道:“既然來了自該去祭拜一下吧?何況天色已黑,總該找地方安身吧!”
阿祖似在掙扎,終於點頭:“走吧!”
於是他領著小刀,再次掠往山巒小徑之間,婉扭轉折一陣,終於抵達一面對山崖之古松林區,林外有塊十數丈寬廣空地,立有一塊石碑,時日已久.碑已長青苔,但依稀可見字跡。”
阿祖方見石碑,“咦”了一聲,快步奔來,小刀亦覺有異,追了過去,立即見著碑上刻有“溫小萍姑姑之墓”旁邊署名“阿祖”看來是正主兒沒錯了。
小刀在讀及名字之後,突又發現不對,這墓前擺了鮮花素果雖然日久已乾枯,但看來時日該不會太久、分明另有他人前來掃墓。
小刀問道:“你回來掃過墓?”
阿祖急道:“沒有啊!這幾個月,我比你還忙……”
關小刀道:“說的也是,最近,你一直在我身邊,照枯花看來,不會超過一個月,該不是你了,但不是你,會是誰?”
阿祖道:“我也搞不清。”
關小刀道:“會是你姑姑的親人。
阿祖搖頭:“我跟她那麼久,根本沒見過親人,何況葬在此,也是她事先交代,根本沒人知道。”
小刀道:“事實卻證明,有人知道,你想,掃墓之人,會是你娘?或是什麼親人……”
阿祖忽而冷叫:“我是棄嬰,哪來的娘,一派胡言,走吧!”
他向石碑拜禮三拜,似不願多留,甩頭即走。
關小刀亦跟著拜禮過後.急叫著等等,跟追過去。
兩人方始離去不到半刻鐘,一直跟潛後頭的水自柔父女。已潛行而出,小心翼翼往墓碑行去。
及至近處,水自柔念出名字:“溫小萍姑姑之墓,爹你可記得有這麼一個女子?”
“溫小萍?”
水無涯臉色稍動容、“會是小萍?會是她?”
水自柔怔愕:“爹認得她?”
水無涯臉色再變:“她是爹的……爹的死對頭。”
“您的死對頭?”水自柔愕道:“莫非是她偷偷把阿祖抓走,然後進行什麼陰謀?”
水無涯默然不語,這一切來的十分突然,他一時理不出頭緒。
水自柔道:“或許娘就是受她暗算,到目前還被囚在某處呢!”
水無涯臉色變幻不已,輕輕一嘆:“一切查明再說,現在揣測還太早了,咱們跟過去!”他想離去,心念一閃.還是向墓碑拱手拜禮,始領著女兒再次潛往關小刀逝去方向。
水自柔則越來越覺得呵祖可能和自己有血緣關係,一股勁道忽而加強許多,追求真相指望使她追得更勤。
至於阿祖,則領著關小刀往山拗深谷中走去,行行轉轉中,終至一處清潭小澗,那潭邊不遠築有一棟古樸木屋,想來時日已久,外表已被雨水洗得發白。
關小刀道:“這就是你的老家?”“阿祖默然點頭,徑往前行。推開木門,裡天傳來一陣淡淡”樟樹香味,一干日用器皿井然有序四處擺開阿祖稍露笑容。“這麼久了、一切沒變……”走了進去。關小丌跟進屋內,但覺此屋隱現優雅.該是具修養之人所居,而且又是一塵不染……他忽而想到什麼,問道,阿祖你離家多久了?”
阿祖一愣:“三四年了?除了偶而來看看,我離開這裡的確有段時間……”
關小刀問:“最後一次,有多久?”
阿祖道:“一年多,快兩年了……怎麼?有什麼不對?”
關小刀道:“是不對,你走了那麼久,這裡怎會一塵不染?分明是有人前來打掃。”
阿祖一楞:“真有此事?”
關小刀指向牆角一些幹樹塊道:“那些幹樹散著香氣,不就可以驅蟲趕鼠?除非是你放的,否則一定有人來過。”
阿祖不禁動容:“會是誰?他為何要來?”
關小刀道:“至少他是友非敵,或許你該仔細回想,當年你姑姑曾經跟誰交往過?”
“沒有啊!記憶中根本沒人。”
“多想想,或許能想出名堂。”
“會是誰……”
阿祖果然埋頭苦思,希望能想出眉目,關小刀瞧他沉思,亦靜言不語,免得打斷他思緒,甚且引來疑惑。
木屋一時沉靜,只聞外頭水流浸溼,山林氣息隱隱泛生。
靜默中,忽聞遠處傳來驚雁飛竄聲,阿祖登時驚醒:“有人?”
想探門而出。
關小刀追得更急,欣喜道:“莫非是那掃墓之人前來了?”
在一切似乎將出現答案之際,他不禁神氣大現,快步掠追過去,然而才掠出三十丈。林中突又傳來低聲:“爹,那裡有間木屋……”
關小刀正待要叫糟,林中已跳出白色人影,阿祖乍見,雙方詫然驚叫。
阿祖臉色驟變:“是你?你們是來查我的?”突然轉身瞪向關小刀,斥道:“可惡”登時拔腿即逃。
關小刀見狀急叫:“別走啊!是誤會!”急急追去。
阿祖卻不言不答,一勁逃奔而去。
水自柔愣了一下,仍叫著阿祖:“有話好說”,追了過去。水無涯猶豫一下,亦追過去。
然而天色漸黑,阿祖似對此山地形瞭若指掌,東奔西掠中,總能把人甩脫老遠,關小刀一方面有傷在身,一方面找不出如何解釋之理由,追來未盡全力,只這一閃念之間,竟然當真讓人走脫,迫得他迷失在山林亂崗之中、不知再如何追人。
不久,水自柔亦追來,見人即問:“他呢?”
關小刀瞄眼:“你問我,我問誰?”
水自柔道:“你不是一直追著他?”
關小刀道:“我是追他,卻被你們趕跑了,說好別亂現身,老愛現!”
水自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窘立當場。
水無涯輕輕一嘆,已現身道:“讓他暫避一下也好,畢竟這事來得大突然。”
關小刀道:“照你意思,莫非找出證據了?
水無涯搖頭輕嘆,不知該如何回答。”且說關小刀追遍整座山頭,直喊著阿祖,希望把人叫出來,但阿祖似已認定被耍,硬是深藏不露,任由小刀喊破嘴,卻仍不肯現形。
時光分秒流逝,不知不覺中已近二更天,小刀已從南麓追到北麓,仍不見蹤影。
他想,或許阿祖真的生氣,若躲著不出來,任自己喊破嗓子,他也未必肯現身,倒不如自己先休息一下,待阿祖情緒穩定後,說不定將會自動現身,倒可省去不少麻煩。
於是他獵來兩隻野兔,找個清爽地區,生火烤肉,還不時叫著阿祖若餓了,出來吃它幾口便是。”
他之所以如此喊叫,便在於明示地點,以免偌大山區,阿祖若後悔,可能還找不到地方呢?
眼看著主肉已烤熟,仍不見蹤影,小刀只有苦笑,看來今夜可能要失望了。
他只有靜下心情,勉強苦中作樂啃著香肉,不知不覺中,已啃去一隻,剩下一隻正想留給阿祖,忽聞林中枝葉晃動,他心下一喜,急叫:“你終於來了?”
以為是阿祖回心轉意,欣喜抓著兔肉即揚;快來快來,肉還熱著、香著呢!”
他猛地轉身,卻發現林中人影閃動,手腳甚是靈活,直覺上,似乎並非阿祖,心神不由一凜:“你是誰?”
林區傳出冷笑,一道黑影輕輕飄出,關小刀立即凝神戒各,募見來者,已自冷笑:“我以為是誰,原是師爺身邊的走狗黑青鋒。怎麼?想乞食兔肉?給你一根兔腿便是!”
說完,他撕扯一隻兔腿,照打過去,那威勢不弱,但黑青鋒仍自伸手接住,或許肚子當真餓了,竟也啃食起來,頻頻點頭:“不錯,烤得恰到好處。”
關小刀訕笑。“野狗只要看到骨頭,什麼都好吃。”
黑青鋒未加理會,把兔肉啃個精光,拋棄骨頭後,始道:“待會兒不知誰會變成野狗,到時連叫聲都特別動聽。”
關小刀冷笑:“恐怕有人會叫不出來,你跟了我多久?”
黑青鋒道:“是很久,不過,今夜才跟入山區,讓你逍遙下少時日。”
關小刀道:“你抓了阿祖?”
黑青鋒冷笑:“別把你跟班抬得太高。他只適合當看門的。我沒興趣。”
關小刀聞言,心頭稍安,又問:“是師爺派你來的?”
黑青鋒點頭:“不錯。”
“他找我?”
“不錯。”
“有何目的?”
“請你回去!”
“我跟他又非交情深厚,幹嘛要聽他的。”
“這次恐怕由不得你!”黑青鋒拿出一塊金色令牌:“神劍門的金令,你不聽都不行。”
關小刀不由暗暗吃驚,此令視若門主親臨,但師爺時常狐假虎威,此令多半是他徑自發出,其效力不得而知。
他淡然一笑:“要請我,還動金令,事情似乎很嚴重?”
黑青鋒冷笑:“不錯。”
關小刀道:“我倒想知道、我犯了何罪?”
“叛幫!”
關小刀一愣:“你說我背叛神劍門?”
“不錯!”
“簡直笑話!”
關小刀好氣又好笑。“我三番兩次鬥垮公孫白冰,你卻說我叛幫?”
黑青鋒冷笑道:“誰不知你進出靈刀堂來去自如,還跟小公主有一腿,不是叛幫是什麼?”
關小刀暗暗吃驚。莫非和小公主之事,對方已知道?亦或是阿祖假冒之事?
他冷笑斥道:“我愛跟誰有一腿,誰都管不著,何況神劍門和靈刀堂本就訂有盟約,算不了宿敵、說我叛幫,敢情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黑青鋒冷笑:“有話跟師爺說去,我只負責拿人!”
關小刀冷道:“憑你也想動我?”
黑青鋒冷道:“難道你想抗命?”
關小刀斥道:“我到現在還沒拜入神劍門,金令對我根本無效!”
黑青鋒冷笑:“你怕了?老實說,未入幫,更理想,凡是對神劍門不利即為神劍門敵人,還不束手就縛!”
關小刀斥笑道:“笑話不要說太多,會笑死人,憑你也敢大老遠跑來叫我束手?我看你抱一塊大石頭回去還差不多!”
黑青鋒不由哈哈大笑:“好狂的小子,待我會會你便是!”
說完,猛地欺身過來,利劍化出五朵亮花,分刺敵人數處要害。
關小刀見他出招毒辣,早就對他不爽,可惜有傷在身,偃月刀又不在身邊,只好倒掠火堆,抓起帶人枯枝,喝地一聲:“吃我滿天火花!”順手一挑,挑得火花、紅炭滿天飛噴,一時迫得黑青鋒逃閃他處,以免被燒及。
關小刀算準他躲閃方向,霎時以枝代刀,猛地砍挑過去,喝著:“且看我這招‘狗尾戲貂!”
帶人長枝耍砍過去、除了猛勁,卻是雜亂不見真章。
黑青鋒對劍術浸淫多年.自明白此招雜亂,極易攻破,然而他素知這小子鬼計多端,一時不敢硬接,只以利劍佯砍幾招,豈知劍鋒過處,樹枝迎刃而斷。
如此一來,他心神不由一振,畢竟強將手中無兵刃無異殘兵弱卒.他猛地又喝砍數劍,殺得小刀手中樹枝肝腸寸斷,小刀不由哇哇尖叫,節節敗退逃去。._黑青鋒趁勝追擊,迫得小刀哇哇大叫,跳過火堆;雙掌猛“打火堆,喝著燒死他,紅炭火花飛起,卻是四散開來,根本饒”人不著。
黑青鋒不由疑慮已失,猛地欺劍攻前,迫得關小刀落地打滾。
豈知,就在他倒地之際,雙手抓來斷枝亂打,並喊著:“蓮花化影”
枯枝四處開打,不但迫得彈開樹枝,炭火再次反彈回來。甚且迫出一股勁流,掃得炭火往回旋縮,而那黑青鋒正巧在旋縮陣眼之中。
那速度來得甚快,炭火一旋,更化滿天星斗,一顆顆全是火燙灼人,黑青鋒自知不妙,引劍反掃,豈知不掃還好,這一掃,更打得火星如螢蟲亂彈亂飛,直裹得他頭臉盡是。
灼熱一來,燒得他疼痛悶叫,再也不敢頑抗,猛地劍旋氣流.往左一撞,迫出一條通路,逃出火星包圍圈。
儘管如此,他髮絲、衣衫沾了不少火星,急得他狼狽拍掃,雖能除去,卻帶來一股焦昧……沒鏡子,瞧不出狼狽模樣,但他卻已幻想種種醜態,不由怒性大發,厲吼:“臭小子你還敢使詐,我剁了你!”
關小刀冷訕直笑:“看來烤香肉是吃定了!”說完猛往地上撿石塊打去,飛石亂飛,直撲敵手。
黑青鋒眼看紅炭已失.對方只剩石塊可用,當下哈哈大笑,利劍迫開數顆石塊,忽見幾顆迎面而來,他甚託大,伸手即接即點,那點開舉止尚好,他偏偏抓向石塊,猝然疼熱上手,燒得他唉呀驚叫,猛把石塊甩丟一邊。
此時關小刀乘勢訕笑:“沒了火花,熱石照樣很過痛吧?”
原來他早計算第二波以烤熱石塊攻擊,黑青鋒一時不察,便是吃了悶虧,先機一失,關小刀復抓起樹枝反攻過來,打得他手忙腳亂,狼狽敗逃。
一連數招,黑青鋒被砸中左肩左腳,疼得他不得不尖嘯一聲,似在呼喚救兵。
關小刀但覺有異,只見林中再現七道黑影,七把利劍奇快無比攻來,關小刀但覺霸氣逼人,手中樹枝已被咻咻砍斷不少,嚇得他棄人而退,直叫“七絕劍手?”
來者共有七位黑衣蒙面,正是神劍門七絕劍手,他們逼住關小刀攻勢之後,並未再做進一步攻擊。
黑青鋒本想找機會教訓小刀,沒想到吃了問虧。
此時好不容易借七絕劍手扳回一城,狂態又起,厲笑道:“任你陰險狡猾,今夜照樣讓你俯首稱臣!”
冷喝一聲,想突破七絕陣,教訓關小刀,豈知七絕劍手已冷聲道:“此事交給我們處理即可。”
黑青鋒被阻,怒火更熾:“你們沒看到他耍詐損我嗎?”
七絕劍手道:“我們奉命安全帶他回神劍門,爾等之事,以後再找他吧。”
黑青鋒怒道:“什麼話,你們沒聽到,他根本不想回去,必要時,我奉命還可殺了他!”
七絕劍手默然不語,只把關小刀困在中央,也不讓黑青鋒逼殺過來。
關小刀自知鬥不過七絕劍手,心知今夜無法走脫,只有認命了。
他冷斥:“誰說我不回去.只是看不慣你作威作福,你的帳,我何必買!既然七絕劍手請我,我當然回去!”
七絕劍手感激眼神送來。
黑青鋒卻氣得七竅生煙,冷噓道:“算你狠,不過風水輪流轉,哪天落入我手中,你就會明白我黑某是什麼人!”
關小刀訕笑:“到時再說吧!現在說大話,有個鳥用!”
黑青鋒冷哼,不再理他,轉向七絕劍手,冷道:”你們說的。,能帶他回去,若出差錯,你們自行負責!”說完甩頭即走。
他顯然把此行一切責任丟給七絕劍手,迫得七人愣在當場,他們實是沒把握把這鬼靈精怪的關小刀安然無恙地帶回神劍門。
關小刀卻知七絕劍手能耐。
他想,這七人本就正派,門主安危全靠他們,可惜師爺又耍了招,現在又不知有何詭計.雖然阿祖身世之謎固然重要,但李春風脫逃一事亦十分重要。
此時此刻或該把阿祖之事交給水自柔父女去辦,自己則回到神劍門探探消息,到時也有個瞭解而做出應對。
至於阿祖,他若在此山區,自該知道自己遭遇,他若不想出現,任如何喊叫亦無用.他若想出面,必會跟自己回到神劍門。
想至此,關小刀欣然一笑,道:“六位放心,我行得正,根本不怕師爺亂栽罪,此時莫過於為自己澄清為大事,我跟你們回去便是。”
一名七絕劍手拱手道:“多謝少俠合作。”
關小刀笑道:“說哪兒話,都是自已人,不必客氣。”
一名劍手道:“不知少俠何時可起程?”
關小刀道:“反正都已填飽肚子,時不宜遲,現在就走,免得師爺又辦你們失職之罪。”
幾名劍手拱手道謝。
關小刀欣笑中說道:“且讓我通知阿祖,要他自行了斷。”
當下他吊高嗓子喊著:“阿祖,我回神劍門啦!有空把我大刀拿來,剩下的,你自行打理啦”
他本還想喊知水自柔,也好別落個未婚逃夫,然為顧及神劍門弟子在此,以免尷尬而作罷,喊完之後,已順著七絕劍手指示,漸往北面山區行去。
那喊聲卻不知阿祖是否已聽及,只能見得驚雁夜空散飛,啞啞嗚嗚,傳來一絲悽清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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