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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鬃紅烈馬,奔蹄如雷,旋風似地弛騁於車水馬龍,繁華熱鬧的太原城廣闊街道。光頭的騎士,身穿五花但題滿墨字的袈裟,一股鞭子瘋狂的往空中抽甩,那興奮的喧囂,能讓人想起突上金榜之新科狀元,那股興奮而不自禁的吼叫聲。

    “通吃神探、保鏢、武功補習班,十棉館開張啦一天下第一大好消息!千萬別錯過啊——”

    狂馬怒奔,震得街上行人紛紛躲避,尤其是馬尾纏著那條足足有二十丈長的鞭炮,劈劈啪啪,爆聲震天,飛雪般紅色紙花湧向街道四處,宛若迎神接鬼,過年過年之熱鬧息。

    街道另一頭也竄出同樣的和尚、馬匹和鞭炮,兩人笑嘻嘻風弛電掣地閃身而過,得百姓以為是啥大官貴族蒞臨,那行徑,真叫人側目,乾脆生意也不作了,冷目瞅起這兩名瘋和尚在搞哈名堂。

    兩匹馬來回足足跑了叄趟,鞭炮放了十餘串,說它們已天動地也不為過,眾人已明白城西有家“通吃十棉館”要開張了,但此館到底是幹啥的,恐怕只有和尚自己才明白了。

    纏著馬尾的鞭炮已放光。阿叄這才跨身下馬,反手抄起鐙邊大麻黃袋,瀟地舉掌拍向馬背,自鳴得意道聲:“嘿!拍!就是要拍馬屁股,拍越響,小邪幫主越愛吃!”雙手如指揮官般猛往城西一比,喝笑道:“噢土(滾開)!”

    駿馬揚蹄人立而起,嘶叫一聲,已躍奔衝前,帶著殷紅紅掌印飛奔而去。

    阿叄斜睨寫匹搖動之屁股,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直叫著:“騷!真它媽的騷!只拍一掌,騷勁就那足,要是踢它一腳,那還得了?不過今天它倒幫了我不少忙,嘻嘻!改天給你找個好姘頭!哈哈”

    馬蹄聲瞬間已消失,他才想及還有正事要辦,提起那黃麻大袋,已吆喝地拖向人群。

    他從麻袋抓出一張張印有不少人像的白、黃、紅、橙似乎是宣傳單,逢人就塞,就甩。

    “來呀!來呀!天下第一大好消息!本通吃幫最近騷心大動,決定替你們添福添壽,解決任何疑難雜症,特地在此開了家‘通吃十棉館’!不論頭痛發燒、尋人探案、傳授武功、保鏢保人,不管什紅杏出牆,綠帽壓頂!任何再雜的事情,找‘通吃館’就沒錯啦——”

    傳單滿天飛,好事者已圍上來,撿拾傳單瞧瞧,除了一些介紹內容,還繪了五個人,居中者那撮斜綁的頭髮,只要看過楊小邪的人,馬上就會明白此人就是他。剩下兩個光頭不用說就是阿叄和阿四,還有兩位想必就是小丁和小七了。五個人的嘴巴都往上翹——是笑的。

    “來呀!見者有份!今天開張,五折待!老頭兒!來一張吧!”阿叄興致沖沖地抓起傳單就往一名六旬青衣白髮瘦小老人塞:“你有任何問題,找通吃館就沒錯!包你如願以償!”

    糟老頭接過傳單,瞄了一眼,皺皺眉頭:“這”

    “是通吃館五大英雄!不是蓋的!”阿叄指著自己畫像,得意道:“你看我頭上玄光暗露,也該明白來頭不小,很有出息的!老頭你有問題嗎?

    我馬上可以替你解決!”

    糟老頭猶豫道:“當真?”

    “廢話!阿叄轉向大堆群眾,誇口道:“通吃幫沒有辦不了的事情!

    否則還混個鳥?什玩二(意)嘛!”回視老頭:“說吧!不讓你法嚐嚐通吃幫的厲害,你還以為我唬了你?”

    糟老頭突有所悟,閃出一絲狡黠眼神,道:“大和尚你剛才說什紅杏出牆”

    阿叄戲謔道:“怎?你老婆跑了?”

    圍觀者一陣喧笑,連附近幾家商店和酒樓都探出不少人頭,想瞧個究竟。

    “不是”糟老頭有些困窘,低聲道:“我想請你教教,怎樣才能叫她們紅杏出牆”

    “哈哈”眾人一陣暴笑,男者已湊前,女者卻緬腆羞紅地退向後邊,但都興趣多多地想看阿叄如何解決這道難題。

    “他媽的!死老頭!老不休!”阿叄楞了一下,暗自罵道:“死小邪幫主,要我背什鬼玩意兒!看樣子還真有點麻煩!”

    想不出來,他只好來個先聲夸人,一個巴掌已刮向老頭後腦勺,叫罵道:“去你的!你以為本通吃幫是賊洞土匪寓?窄幹這偷雞摸狗、淫搶拐騙的事?本通吃館有叄不做:傷天害理的不做;兮蝕老本的不做;看不順眼的也不做。你搞什想叫人紅杏出牆?自己又老又醜,口袋又空空的,杏花插在你肚子上,保證營養不良,不出叄天就枯了,你的紅杏一輩子也出不了牆!再胡思亂想,小心我閹了你!”

    阿叄作勢欲撲,糟老頭惶地閃後邊,起眾人一陣嘻笑。

    “記著啊!”阿叄靈目掃向眾人,笑嘻嘻道:“本幫最正派了,這傷天害理的事,不但不作,還要涮掉(料理)那些亂爬牆的紅杏,各位有沒有此症狀?有的話,本人免費服務!”

    眾人一陣騷動,個個互相瞧望,總想找出“有此症狀”的人,然而這事怎能洩了底呢?一陣嘻笑,仍不見“求醫者”。

    阿叄叫道:“我就不相信你們那清白?好吧!不好意思,來暗的!本館後門永遠為你們開!喂老頭!那招不行,再想點別的吧!”他又向那老頭叫喝。

    糟老頭雖困窘,但仍開了口:“你說我口袋空空的,你有法子馬上叫我裝滿?”

    阿叄沒想到老頭滿腦子想的就是這些,靈一動,突然探手抓起老頭衣領,雙足微蹬,人已如飄風般掠向左邊“福安客棧”二樓黑瓷瓦屋頂。這手輕身功夫已引起眾人騷動,頓覺此和尚來頭不小,數千百副眼珠也瞅向二樓,但看他有何花招。

    阿叄嘿嘿一笑,得意道:“糟老頭,要裝滿銀子,很簡單”拇指倒向下方:“往下一跳就可以了!”

    糟老頭兩腿都快發軟,哪敢再往下跳,栗道:“我看我還是空著口袋好了!”

    “對嘛!世上哪有變銀子就有銀子?除了本幫幫主以外,誰也沒這個本領!”阿叄挾著他倒飛落地,放開他,道:“不過看在今天開業,你是第一個客人的份上,跳啦!五十兩銀子!本幫資本雄厚得很!”

    他從口袋掐出一個月的薪餉,瀟地丟給老頭,心想此舉必定能引起騷動而從此生意興隆,到時小邪幫主還不是大大獎賞一番,那時可就不是五十兩了。

    糟老頭接過銀子,果然引起騷動,抖了幾下握錢的雙手,終於激動洩吼了起來:“對啦!通吃十棉館無所不能,你們看,要銀子有銀子!還有什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是要這樣才夠意思!快來呀!快來報名!會難得啊——”

    他已抓起阿叄黃麻袋裡的大把傳單,瘋狂地發向眾人,熱鬧氛又起。

    阿叄打鐵趁熱,高叫不已,通吃十錦館開張啦!任何疑難雜症都有效”

    手一揚,傳單滿天飛。

    不久阿四也走過來,笑嘻嘻道:“成績如何?”

    “廢話!”阿叄往人群指去,那些人,連生意都不做了,保證生意興隆!銀子拿來!”

    “銀子,你想於什?”

    “唉呀!放長線釣大魚,只要有生意上門,小邪幫主還會少得了我們嗎,砸就對了!”

    阿四頓有所悟,喜上眉梢。道:“對!砸就對了!”抓出銀子直往人群甩去,吊高嗓子叫道:“來呀大好消息!通吃館開業啦來就送”

    雖沒像上次長安拍賣銀子那般盛況,卻也引起不少震憾。

    傳單已發完,風理騷了,兩人這才邁出八爺步,一晃一晃地往城西走去。

    XXX

    本是古樸院,左右圍牆已被刷得粉白,壓著紅牆瓦鱗,活如兩條巨龍潛伏於此,勢不小。丈二高的大門,嵌上桌大金字草書“通吃館”,高懸門頂圾,倒也威風凜凜。不過最令人注意而側目者,該是門板再豎起叄丈高的腿粗白色長木杆,懸掛菱形一連串的招牌。上方已看不清,但垂在下方仍可看出寫著一些“武功館、鏢局、神探十錦館”等紅底白色字樣的硬板木。雖下方纏在牆上銅釦環,但諒風輕吹,仍能晃擺,十分醒目。

    阿叄、阿四瞅著精靈古怪的眼神,直奔而來。扣推紅漆大門,迎著小道兩旁懸掛一直串通往大廳的紅燈籠,已興高采烈地奔向重新上漆顯得典雅的大廳,接近五階白花崗石梯,則可見著棕褐正門上方懸了一塊黑底金字草書“天下第一小幫”。這字就顯得怪裡怪,像老鼠沾了墨,在地上打轉,就已差不多!不用說,它一定是出自“通吃幫”幫主楊小邪手筆。

    方跨上石階,阿叄已邀功式地叫起來:“小邪幫主,萬事詩口口,馬上就有生意上門了!”

    阿四也喜洋洋叫道:“他孃的,我一口甩了十條鞭炮到總督府,不轟動也得轟動,這招可是學你在蘭州城丟衙門石頭那件事,效果一定不同凡響!”

    突然廳內傳來兩聲“哈、哈”,就像唱京戲那般有力而做作。

    楊小邪身穿大金長袍,頭戴滿珠光寶石的毗盧帽,關老爺般地坐在鋪有虎皮大於常椅兩倍的太師椅上,要搭兩邊扶手,非得伸直雙手不可。他想裝出一出老成持重模樣,卻掩不住一臉童真而帶有邪的精靈頑皮臉容。

    在他身邊威武而充滿力道,身著藍色勁裝的小七,見著阿叄、阿四踏進門,已忍不住笑起來,他不得不笑,因為小邪這副模樣,已使他憋了幾個小時,如今有了“伴”再也忍不下去了。

    阿叄、阿四見著小邪如此打扮,頓時楞了眼。阿叄叫道:“小邪幫主,你發神經不成?扮成這什玩二嘛!”

    他和阿四已忍不住,指著小邪捧腹笑了起來。

    “嗯——”小邪拖長鼻音,嘴巴抿得跟哈巴狗似地,表示生了.壓低嗓子,冷道:

    “阿叄、阿四,怎能對幫主如此無禮,不想混了是不是?”

    阿叄、阿四可知道有戲就唱,千萬不能唱反調,惹火了“幫主”吃虧的可就是自己了。當下忙煞住笑聲,強憋心中笑意,如此一來,倒憋得滿臉通紅。立時拱手正經八百道:“稟幫主,一切就戲(緒)!”

    “戲從何來?”小邪嚴道。

    “戲從鞭炮來”阿叄正經道:“十八串,放得滿城叭叭叫,轟動、轟動!”

    阿四道:“二十叄串,震得總督府嘰嘰叫,轟動、轟動!”

    “總督府?”小邪皺皺眉頭。

    “然也!”阿四得意道:“如法炮製,蘭州石頭震衙門。”

    小邪聞言,亦感一絲喜悅,那趟事終究是得意事。但只嘴角“不小心”的翹了翹,馬上又抿起嘴來,冷道:“恨早(很好)!等生意上門,有獎賞!”

    “多、謝、小、邪、幫、主!”阿四憋住笑意,一字字地念著。

    阿叄頓時又吹噓道:“小邪幫主,屬下可是動了數百兩銀子,才造成轟動,將來你可要補給我喔!”

    “數百兩?”小邪瞪向他:“小幫尾幫主唉呀!阿叄你哪來的銀子?”

    阿叄排行老五,小邪故作正經想以一般幫派規來稱呼,但叫得十分拗牙拗口,乾脆不叫了。

    阿叄被他這一問,知道牛皮吹出毛病,馬上改口道:“用欠的!屬下答應補送他們,嘻嘻!數百兩而已!”

    “也罷!生意興隆,通通有賞!”小邪一本正經道:“新開張,換點行頭,本館必須發發反正多發幾次就對了!”

    “發揚光大”四字,他一時想不起來。但“多發幾次”也未必是錯。

    阿叄皺皺眉頭,瞄向小邪那身珠光寶,老不老,雅不雅的裝束,面有難色,道:“你要我們和你穿一樣的衣服?,“嗯!”小邪用力點頭:“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不穿不像樣!”

    阿叄已忍不住笑了起來:“穿了才不倫不類,看你這樣子?真像要裝棺的殭屍,一頂帽子壓得連眉毛都不見了,多痛苦?”

    小七和阿四也在竊笑,但小邪仍一本正經道:“如此才有威嚴!幫主如此,幫兵也該如此!”

    “我抗議!”阿叄舉雙手叫道:“不合實際,太難看了!”

    小邪白眼道:“抗議無效!全部進去換衣服!連小丁也一樣!”他冷道:“本幫主令出如山!違者掃(罰掃帚茅坑及庭院)!”

    “好好好!穿!穿!我穿!穿了就不掃!”阿叄委屈地叫著,轉向阿四和小七,無奈道:“走吧!再不穿,我看馬上就要穿鐵甲上班了!”

    叄人又好又好笑和無奈地走向後門。

    小邪十分得意自己想法,雙目已瞅向太師椅後面那張六尺正方自己的彩色畫像——笑得很甜。下邊還題著“楊小邪幫主”碗大朱字,配合一片紅色地毯和談白色賬幔,窗欞宣紙,顯得十分協調。他已偷偷笑起來,因為他覺得自身裝扮十分突出,也顯得自己更不俗。

    然而瞧上瞧下,瞧前、瞧後,已過了半小時,阿叄他們怎還沒出來?心頭已開始煩躁,叫道:“怎那久?”想要起身到後院去看個究竟,卻又坐了下來:“不行,一派之尊,怎能隨便走動”雖是如此,眼睛仍是不停瞄向後門,心中嘀咕不停。

    其實阿叄他們乃有意整小邪,早就躲在門縫中瞧他的舉止。等他煩躁得差不多了,這才步步晃著八爺步走出後門,裝束和小邪差不多,只是顏色有別。阿叄黃色、阿四白色、小丁紅色,小七藍色,差的只是小丁沒戴上風冠,但也長袍馬褂加身,活生生的新娘禮服,烘得這位丐幫小公主一陣嬌羞,卻又啼笑皆非。

    小邪看他們都出現了,心情也放鬆不少,冷道:“為何如此慢?”

    阿叄冷靜回答,保持嚴,步步穩健,一步半分,差不多,差不多!”

    他跨出一步,儘量保持衣服之不起波動,這才跨出另一步,威風十足,速度卻如木偶行走般,慢得讓人難以忍受。

    小邪眉頭直皺,道:“快點行不行?”

    “行!”

    四個人一起回答,但走的步伐只不過“快”了一點,小邪的標準差多了。

    小邪叫道:“再快呀!”

    阿叄面有難色道:“這已是限了!”

    “黑皮奶奶的!”小邪起身就想示範:“看著點!”他跨步向前,宛若唱戲擺官步般搖了起來,速度果然快多了,坐回椅上,得意道:“知道了沒!”

    “哦”

    四人竊笑不已地晃向小邪左右兩側太師椅,也坐了下來,故作木頭狀,硬直得很。

    小邪滿意一笑,道:“本幫剛成立,要有面!”

    “是”四人口同聲回答。

    小邪頻頻點頭,談及正事,道:“阿叄你覺得生意何時才會上門?”

    “我明天吧!”

    “明天?”

    阿叄認真道:“不錯,顧客是今天會上門,不過我們明天才能走到前門。”

    阿四道:“我比較快,今天晚上會到。”

    小七和小丁已笑起來,他們在調侃小邪。

    小邪也想笑,但仍憋住了,叫道:“少來!太誇張了吧!什要走一天?再亂扯,小心我掛條繩子在你背上,省得走路!”

    小丁白他一眼,叫道:“那你午餐和晚餐一起吃好了!穿這樣,你叫我如何作菜!”

    小七也叫道:“小邪幫主你要我教武功,這身馬褂我看教他們穿衣服就差不多了!”

    阿叄叫道:“小邪幫主你總不能叫我穿這樣出去兜生意吧?”

    阿四叫道:“這太不切實際了吧!我們不想穿,脖子都快扭斷了!”

    小邪白眼瞪向他們,冷道:“怎?剛剛開始就起鬨了?”

    小丁站起來,叫道:“小邪你少來餿主意,穿上這身衣服,你叫我們能做什事?自己穿也就罷了,還要強迫人家!照這樣下去,生意不用叄天就得關門了!”

    阿叄也站起來,叫道:“我不相信你也憋得下,這套龍頭的日子,不憋死也要憋瘋!”

    阿四又已接口:“令人無法想象的日子、痛苦的日子、難過的日子,小邪幫主你怎會虐待同胞兄弟呢?好殘忍”

    “好啦!好啦!”小邪揮手截口道:“不穿總可以了吧!”無精打采地抓下帽冠,露出那束斜梆如馬尾的頭髮道:“我是真的憋不下去了,我只不過想要裝裝門面,替本幫樹立形象,誰知道你們舌頭那長,抗議倒也罷了,還發嘮叨一大堆?黑皮奶奶的!什明天才能走到前門?什午餐晚餐一起吃?什生意不到叄天就關門?被你們這一說,不雖也得雖(倒楣)!不穿就不穿!抗議有效!”

    “哇——詩口口”

    一陣利歡呼,阿叄他們已快速將身上長袍馬褂褪去,激動之餘,已衝向小邪,來!小邪幫主,我們替你寬衣解帶!”

    除了小丁仍在輕褪衣袍外,叄人六手已抓得小邪哇哇大叫:“讓開啊!我自己來!哇嗚!阿叄你怎撕到我褲管了?放手啊!”

    雙拳不敵六腳,不到半分,小邪不只褪了外袍,連青色便裝都被撕出不少破洞。

    阿叄笑道:“天下第一大幫是乞丐裝,第一小幫就算洞洞裝好啦!”

    小丁折妥紅色褂炮,露出一身絹白便裝,更顯脫俗。輕笑之餘,頓覺要是小邪衣服全被撕了,苦的可就是自己。嫣然微笑,道:“好了啦!別忘了今天是開張日,再鬧下去,誰還敢上門?”

    阿叄意猶未盡,道:“難得一次戰,不撈點回來,尚待何時?”

    能鬥敗小邪,可是他們無上的光榮。叄人仍不肯收手,一再糾纏下去。

    小丁無奈搖頭直笑,道:“別鬧啦!生意上門了!”

    阿四叫道:“騙誰?哪有這快?至少也得等吃完午飯後”

    突地前門傳來沉冷聲音一

    “裡邊何人?快出來回話!”

    此話登時住五人。小邪愕然道:“有人?”立時喜悅:“生意上門了!呀——詩口口!”

    話未說完,人已蹦起,朝後門竄去。那手輕身術,當真如電如雷,啪地就已消失,再嗶地已閃出後門,手上已抓住另一套衣服。急道:“阿叄、阿四、小七,忙出去看看,記著,別弱了本幫威風。”

    “得今!”

    阿叄、阿四、小七有板有眼已大步地晃向前門,去接他們的第一筆生意。

    小丁瞄向小邪,溫柔一笑,道:“看你?好生生的,就來個什‘員外郎’弄得一身衣服都爛了?”

    小邪無奈道:“我怎知道你們反映那激烈?也罷!反正你最近滿會縫衣服的,就交給你啦!快點收拾收拾,他們馬上就進來了!”

    兩人很快收拾一大堆破碎衣片,小邪也趁此換上青衣便裝,那股精靈邪又已盡露無遺。隨後已坐回那張太師椅。十來歲的頑皮臉蛋,再怎看也不像一派之尊,但他就是非擺出那?J樣不可,實夠惹人。

    小丁收拾妥善,已抱著碎衣片含笑走向後院。

    小邪急叫:“小丁別忘了泡點茶!作生意嘛!”

    “我會的!”小丁溫柔含笑,已步入後門。

    小邪這才滿意地等待第一筆生意的到來。

    阿叄、阿四、小七興沖沖地奔出前門。尚未見著人,阿叄已高興叫道:“生意上門啦——歡迎光”“臨”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發現四名官差面目冷森的立於前,那股喜已被衝得涼了一半,訥然道:“你們

    你們是來談生意的?”

    一名四旬蓄有八字鬍之壯高官差,冷道:“可以這說!”

    “哇!恨好!恨好(很好)!”阿四又已高興叫起來:“準錯不了,鞭炮有放有差,馬上見效。”

    官差冷然道:“不錯!馬上見效,而且效果一定讓你們滿意。”

    小七自從和小王爺蕭無痕同習武它以後,對官場已瞭解不少,他拱手道:“敢問官爺如何稱呼?”

    另一個較瘦官差道:“總督府帶刀護衛,他是我們頭領,姓江”

    小七含笑道:“原來是江頭領,卻不知所為何事?”

    阿叄接口道:“當然是談生意而來,我看這筆還不小喔!”他奉承般笑道:“對不對?江頭領?”

    江頭領輕輕哼了一聲,瞄了門匾“通吃館”一眼,道:“不錯,好幾百兩的生意。”

    阿四登時激動道:“我說嘛!錯不了,官爺您是要報名、尋人、還是保鏢?”

    江頭領拿出一張白紙信封,冷笑道:“看了它,你就明白了。”

    阿叄接過手,道:“這神秘?不用辦什手續嗎?”

    江頭領冷道:“不必,照著指示去辦,什事都沒有,否則你這‘通吃館’可能會吃不完兜著走了!”

    阿叄自得叫道:“豈有此理!本幫哪有吃不完的事,放心,這筆生意我們接走了,只要銀子少不了就行啦!看在今天開業份上,說不定還可以給你打折!”

    江頭領冷道:“官家做生意,從不打折,銀子永遠不能少!希望你們能‘吃’個精光,後會有期!”

    說著四人已轉身大步去,叄尺長紅刀鞘掛在腰際,甩得嗶嗶作響,好不威風。

    阿叄還不停招手:“拜拜!有空再來啊!”見四人如紅雲般消失巷角,這才大呼:“哈!哈!成啦!輕而易舉!小邪幫主——佳音傳耳啦——”

    叄人喜悅非常地又往大廳奔,連門都忘了帶上。

    “看!”阿叄跨入門,迫不及待地邀功,斜眼睨向椅上小邪,得意道:

    “簡單明瞭!數百兩很容易就抓到手哩!”信封猛揮,他已交予小邪。

    “看你的頭!”小邪抓過信封,同時給他一個響頭,叫道:“本幫主一向不喜歡識字,看個鳥?什玩二嘛!”

    阿叄摸著後腦勺,苦笑道:“忙中有錯!說不定裡邊寫的是窟窿(圓圈),很容易懂的!”

    小邪瞪向他,道:“那你去懂好了!我不想懂!”

    阿叄尷尬一笑,道:“有時候窟窿太深了,我也看不懂,還是叫小七看看如何?”

    “太深,你不會跳下去找?全是你的話?”小邪轉向小七,笑道:“你來!跟小王爺混那久,總得有兩把刷子吧!”

    壯如一座山的小七含笑走了過來,接過信封,笑道:“只要小邪幫主喜歡,掛上叄把刷子無所謂!不過這是總督府信箴,能不能全懂,就不是幾把刷子可以刷完的了!”

    小邪叫道:“快拆呀!哪時學到阿四,專拍馬屁了?”

    阿四奉承道:“我的技術哪有這差?我已爐火純青,不露痕跡啦!”

    阿叄鄙夷道:“邊放邊吃,不用說,一點痕跡也沒有!”

    阿四瞪向他,叫道:“恐怕你一輩子也吃不到!”

    “行了沒?”小邪叫道:“再吵,就到門口去拉生意,像妓女一樣!最好衣服也換成女裝!”

    阿叄、阿四不敢再喧囔。小七已拆開信封,攤開白宣紙一看,不禁皺眉頭而笑了起來。

    小邪急問:“怎樣?生意大不大?”

    小七憋住笑意道:“很大,叄百兩銀子,一次付清。”

    “才叄百兩?”這些數目對小邪來說,實在連塞牙縫都不足。不過另有其它狀況又不同了。他問:“幹什事?簡不簡單?你念給我聽!”

    小七猶豫地瞄向阿叄、阿四一眼,兩人似乎已覺得事情不妙,笑容也沒了。阿叄稍帶怯意道:“好歹總是生意,唸吧!”

    小七清清喉嚨,作好準備,這才念道:“刁民亂放鞭炮、騷百姓、亂安,製造垃圾,更可誅者,竟將鞭炮甩入總督府,罪不可逭,念其無知初犯,責罰紋銀叄百兩,限於叄日內清掃帚城內所有傳單及鞭炮紙屑,若有違者,各責五十大板。”

    任誰也想不到通吃幫的第一筆生意,會是總督府的告發單,還要清掃街道?

    “哇卡”小邪兩隻眼珠已快掉了出來:“黑皮奶奶的!別跑!”

    阿叄、阿四已準備偷溜,然卻被小邪一個騰身,揪住衣領,按在地上,不停地敲響頭,罵道:“什玩二嘛!要你們找好地方放鞭炮,你們給我滿街跑?還丟到總督府裡邊?太可惡了!”

    阿四求饒叫道:“小邪幫主你不能沒有良心,我們如此做,全是為了你啊!剛才你誇我做得很好,現在怎又變了?放手啊!”

    小邪猛敲他的頭,叫道:“剛才沒罰錢,現在罰了錢,證明你做錯了!

    黑皮奶奶的!學不到就不要學,我非敲破你的頭不可!還有你阿叄,竟敢亂拋傳單,什叄百兩?扣你半年薪水!”

    阿叄急道:“使不得、使不得!要打你打好了,薪水千萬扣不得!小邪幫主饒命哪!這主意還不是你想的?我只不過加點醋罷了!”

    “這醋你吃得掉?可惡!可惡!第一筆生意就賠老本,將來還混個鳥?

    我敲穿你的頭!”

    小邪雙手如雨點敲向兩人頭顱,敲得他倆哇哇直叫而不停掙扎,可惜就像大石壓烏龜,光抓著四肢也不管用。

    小七仍在笑,他知道小邪只不過在發洩黴,並非玩真的,故未伸手勸阻,亦不敢伸手,以免惹火上身,不停的瞧視手上信箴而發笑。

    小邪敲累了,方自坐起,叫道:“也罷!真是交友不慎!打死你們,還得自己去掃街道,我可不幹!”

    阿四爬起來,直摸後腦勺,苦著臉道:“小邪幫主,我不是有意的,誰知道你丟石頭沒事,我放鞭炮會有事?”

    “算了吧!我的石頭豈是你的鞭炮能比?以後少給我亂放炮!會炸死人的!”小邪無精打采地坐回椅子上,嘴中不知在嘀咕什。

    阿叄憤憤不平,道:“太可惡了!什總督府?存心在跟我們過不去嘛!哪天放把火,燒個他精光。”

    小邪瞪向他,叫道:“你這一燒,我們生意還做不做?燒個鳥!”

    阿叄道:“難道真的要去掃扮地不成?”

    小邪目露邪光,心頭已有了主意,:“不錯,就是要掃。”

    這對靈黠的他,似平有點反常,小七迷惑道:“小邪幫主,你當真要掃街道?”

    小邪黠笑道:“不掃帚怎辦?難道要去挨板子不成?”

    阿叄道:“我們可以告訴小王爺,叫他替我們說情!”

    “不行!”小邪道:“當初我們要開張時,就一直在避免簫王府介入,否則生意可就不好做了,現在找他,不就枉費心了,最主要”他邪邪直笑:“不讓你們掃,太便宜你們了!”

    “哇嗎”阿叄、阿四整個臉已皺成一困,知道已躲不掉,逃不過了。

    此時小丁已端著茶,興沖沖地走出後門,輕笑道:“荼來了!上等龍井!生意談得如何?”

    小邪瞄向她,道:“馬馬虎虎啦!五支掃把就解決了!”

    他的回答,頓使阿叄、阿四和小七窈笑起來。

    小丁覺得有,問道:“小邪你不是要我泡茶招待顧客,怎”

    “顧客在總督府,你端去吧!多泡幾壺,他們等著喝你的茶。”

    “到底怎了嘛?”小丁放下茶盤,轉向小七,道:“是不是出事了?”

    小七輕輕一笑,將信箴交予給她。小丁打開一看,不禁已咯咯笑了起來。對這群寶貝,她實在毫無辦法,老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她憋住笑意,道:“怎辦小邪”

    小邪很瀟道:“容易啊!不是跟你說過了?”五指一張,道:“五支掃帚,一人一支,輕鬆愉快!”

    小丁面有難色:“你要我也去掃?”

    “對呀!”小邪道:“都是通吃幫弟兄,少了你一人怎成?這叫完蛋(患難)見真情。”

    小丁努著嘴,知道是躲不掉了,無奈道:“好嘛!那我們晚上再掃,好不好?”

    “不行!要白天,愈多人愈好!”小邪十分得意的叫著。

    “小邪——”小丁瞪眼叫道:“人家一個大女孩掃街道多難為情!”

    “不會的啦!”小邪得意道:“我已想好口號,叫做:‘通吃幫無所不能,說掃地就掃地,你掃地、我掃地,大家乾乾淨淨大掃地,,這樣一來,他們會以為我們是為了表現本幫無所不能,一定不會想到是被罰掃,而且還可以作為宣傳,何樂不為?”

    “哇!恨呆(很好)!小邪幫主最行的啦!掃就掃,我阿叄拘最大那條街!”

    阿叄、阿四已躍躍欲試。小邪一句話,意義全變了樣,讓人顯得掃地還是件光榮之事。

    小丁道:“可是太原街道少說也有五十條,要掃多久?”

    “不久、不久!”小邪那充滿邪的眼神已瞄向小丁,瞧得她渾身不自在。曖昧直笑道:“有小丁去掃,只要幾個小時就夠了!”

    “你小邪你到底在打什主意?”小丁最怕見著他那眼神,知道他又在打自己主意了。

    “天不可洩露!”小邪威武揮手,道:“午時叄刻,準備‘行掃’!”

    通吃館開業所接的第一筆生意是賠本叄百兩,所做的第一件事——掃通街。

    午時叄刻一到,五個人果然拿著掃帚,興趣未減地行向大街,逢人就說“通吃幫無所不能,特地為民服務”,“不願將垃圾留給百姓”等冠冕堂皇理由,得太原城又是一陣騷動,尤其是小丁這位大美人兒,只要輕輕往店家或住家門口揮一下掃帚,嗲聲:“這裡太髒了,我幫你們清掃”話未說完,馬上有一大堆人是討好小丁,亦或是自覺困窘,都自動“幫忙”小丁掃地。看來小邪的秘密武器就是這招了。不,該說是他早有打算,因為小丁是丐幫小公主,太原城乞丐至少上千,乍見小公主拿掃帚在掃地,要是傳到洞庭湖總舵,他們也不必混了。七代分舵主粱佛千馬上下令,避開正街道,以最快的速度清掃街道,果然不出小邪所料,只花叄小時就已清理東門通西門,南門通北門的兩條最主要街道。

    小邪還特地放出話來,說什掃一大袋者,總督大爺有婆賞,尤其是阿叄、阿四拼命擠大麻袋,吊成十幾袋拖往總督府,更是讓人信以為真。不少貪財者已將垃圾提往總督府,準備領銀子,這些人又以丐幫弟子為最多,他們早就對楊小邪這一號人物“看上心頭”了!照著做,準吃虧不了。

    小邪只是想整整總督府,讓他們想辦法去處理一大堆垃圾,但卻見那些人都以期盼眼光等待所謂的“換銀子”,心頭總不願讓他們失望,轉念之間,主意已上心頭,馬上跑至正門朝衛兵叫道:“老兄!請你轉告那什江頭領或是總督大人,我來繳貨啦!”

    衛兵本就對愈來愈多的群眾感到詫,已由兩名增加為六名,守住大門,以防碎變。一名叄旬高壯衛兵已冷道:“小鬼你在耍什?總督府重地,豈容你們亂來?還不快退去?”

    “唉呀!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何必自討沒趣?”小邪一份無奈樣,道:“我是被你們總督大爺逼的!說什一定要將貨物提到,老百姓我可是不敢抗命,您快通報,這批貨很重要的!”

    小邪演得入木叄分,連遠處牆解的阿叄、阿四、小七和小丁都禁不住輕笑起來。

    衛兵冷道:“什貨,那重要?”

    “垃圾!”小邪正經八百地說。

    “什?!垃圾?!”衛兵而想笑,又含怒意,長刀一揮,比向小邪,冷道:“小鬼你看清楚些,這是什地方,由得你撒野?再不走,小心我拿你法辦!”

    小邪一點畏懼也沒有,笑道:“官爺你想我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嗎?

    那些貨,真的是江頭領要我送來的,都是紙屑,聽說他要用來好像是天女散花什的?反正他要就對了啦!”

    突地紅色鐵門已開,江頭領迎門而出,冷道:“誰在找我?”

    衛兵馬上拱手問好,先前那名衛兵已開口:“稟頭領,這小孩替你送垃送貨來了。”

    小邪笑嘻嘻道:“你就是江頭領?我是通吃大幫主姓楊,法號小邪先生”

    “大膽!”江頭領叱住他,冷道:“官府重地,言詞放尊重些!小小江湖幫派,還敢自立為王,實在無法無天!”

    小邪笑道:“這說,你是很守法的人羅?”

    “廢話!本府上下任誰不遵守王法?否則豈能服眾?”江頭領叫道:

    “小鬼小在此胡言亂語,小心我治你妨礙公務之罪!:

    小邪頻頻點頭,道:”守法就好,大家依法來辦!哪!”他掐出一張銀票:“早上你罰本幫亂放炮,製造垃圾,現在我已清償完畢,請驗明!叄百兩在此,垃圾在那邊!”他往牆角比去,已禁不住笑起來,阿叄他們報以微笑的招手,準備串演這出戏。

    江頭領乍見如許多人,霎時愣住了,隨即冷森道:“本府罰你掃街,並未要你將垃圾送來,你這是在幹什?”

    小邪冷靜道:“公事公辦!本幫放的鞭炮,傳單都在此,照理來說你該驗收。”

    “我不必驗收,只須在街上走一趟就能明白!”

    “這就說不過去了!”小邪道:“太原城又不只住我一幫人,放鞭炮造垃圾的多的是,現在我掃過一遍,說不定馬上又有人將街道弄髒,你要是有意為難,我掃一輩子也掃不完,還好我將‘證’提來了,你不驗收‘證’,分明是在為難百姓嘛!”

    “你”江頭領十分惱火,卻無言以對。

    “我怎樣?我可是實話實說,別的可以不收,‘證’你是不能隨便亂甩掉的吧?”

    “好!就算我已看過,驗收了,你現在可以將它們弄走了吧?”

    小邪搖頭道:“這就是江頭領的不是了,您口口聲聲說‘要守法’,怎憑一兩句話就看過了?驗收了?再說下罰令的是總督大人,,他要是心血來潮,突然要你我提出證,你敢負這個責任嗎?”

    江頭領哪曉得事情落在小邪手中,會變得如此雜?當下冷道:“你到底想怎樣?”

    小邪認真道:“小民不敢怎樣,一切照規定來,請江頭領點清證,再驗收那堆垃圾,如果要除去它,還得請總督大爺升堂驗收,省得小民屁股遭殃。”

    恐怕總督大爺下這道命令時,死也想不到會如此麻煩吧?

    “你敢叫總督大爺出來看那堆垃圾?”

    “一切依法辦理!”小邪只須抓住“依法辦理”四字,任誰也“吃不了”

    那堆垃圾。

    江頭領實在想不出其他法子,總不能真的叫大老爺出來驗收吧?他冷道:“好!我就依法驗收!”

    小邪感激道:“多謝頭領如此守法,不過頭領該知道驗收以後”

    “我開一張證明給你!以後一切事情由我負責,你只要垃圾搬走就行了!”

    小邪偷偷黠笑,冷靜道:“我想說的就是後者。證被‘驗’過,就要‘收’了,我可不也亂搬,省得又犯了毀滅證之罪。”

    江頭領怒道:“我說過,我驗收了就會負全責,你怕個什勁?你搬到天涯海角,也沒人會管你!”

    “我知道!”小邪正經道:“問題是我根本不想搬。”

    江頭領基時傻了眼,此時他才知曉小邪是如此難纏,他怒道:“那些本是你的東西,你敢不搬?”

    小邪心平和,笑道:“本是我的東西沒裙,我也想處理掉,只要總督老爺升了堂,驗了貨,我就搬走,但現在是你驗收,就等於交給你了,你愛怎樣就怎樣,我可無權過問了,至於搬、不搬,還得看他們願不願意,反正頭領手下多的是,找幾個人,一樣能辦得很好,不是嗎?”

    江頭領如今可是上了賊船般,一點自主權都沒有了。他冷道:“我若不驗收呢?”

    小邪回答很乾脆:“反正我也沒事幹,就等吧!等到叄天限期一到,只有敲鼓喊冤啦!”

    如此一來,又變成江頭領故意為難人家,左想右想,他才嘆口,道:“算我今天走了眼,咱們山不轉,路轉!”丟還小邪那張銀票,冷道:

    “今後你走路最好眼睛放亮些!”

    小邪輕輕一笑:“一切照規來!”他交還銀票,道:“這是罰金,我不能收回,至於你如何打發那堆垃圾,那是你的事,我想大概一袋一兩銀子吧?什眼睛亮不亮?擦點油就更亮了!點貨吧!”

    他不理江頭領,已轉向阿叄他們,揮手笑:“來呀!領銀子啦!”

    一陣嗶然,眾人已擠往門口,準備賺點彩頭。

    足足有兩百多袋垃圾,江頭領一一點清,還奉上白花花銀子才將眾人打發,一臉怒地開張證明,通吃幫弟兄這才如願以償的打道回府,只剩江頭領那群雙目快要噴出火來的總督府守衛,其怒目几子能射穿小邪背影。

    黃昏街道一片黯紅,拉得長長的枯樹斜影躺在靜路面,倒也將感傷的黃昏氛沖淡不少。

    不過這些對通吃幫弟兄,感覺並不大。阿叄抓起十餘兩銀子,笑道:

    “小丁也沒弄晚餐,就到酒樓吃一頓如何?黑皮奶奶的!一堆垃圾一兩銀子,我看作這行生意就行啦!”

    阿四更得意:“到時我就可以天天放炮了,嘻嘻,照樣有錢領。”

    小邪瞪向兩人:“你們放吧!到時炸爛了屁股,就用鞭炮塞著好了,什玩二嘛!”

    阿叄、阿四視目咋舌,不敢再多說話——今天的事還沒過呢!

    小丁忙打圓場,:“天也晚了,我們就到‘一品香’好了,那裡的滷味不錯,好嗎?小邪?”

    “帶著掃帚去?”小邪晃晃手中掃帚,倒要看看小丁如何解決?

    小丁嫩臉為之一紅,一時也說不上口,楞住了。

    小七笑道:“小邪幫主,我看掃帚就交給我,你們先走,我送回去,馬上就來。”

    不等小邪回答,他已接過四人掃帚,含笑地往城西奔去。

    小邪望著小七高大背影,若有所覺,道:“小七和小王爺混久了,懂事多啦!哪天該叫他去考狀元,通吃幫該有個出人頭地的大英雄了!”

    “我舉雙手贊成!”阿叄附和道:“我決定爭奪少林派掌門人!從候補而更進一步”

    阿四戲謔道:“你去爭吧!少了我這一個強勁對手,保證你永遠當選,吃不得“烏龜狗香香”,整天和禿驢混在一起,哈哈!你是禿驢頭啊!”

    說到最後,他已忍不住指著阿叄光頭訕笑著,卻忘了自己也是頭上沒毛。

    阿叄白他一眼叫道:“禿雜頭總比你這禿妒尾好!管看不管用!”

    阿四頓時想及自己也是如此,已煞住笑聲,冷嘲道:“至少我不會被困少林寺,永世皈依佛門,天天吃‘鴨米豆腐’(阿郊陀佛)。”

    小邪戲謔道:“你們兩個是如來佛的子孫,誰也別笑誰!我只是說說小七的事,你們就扯一大堆廢話,十足的唸經材料,我千脆成全你們好了,讓你們長處得以發揚光大!”

    “不不不!”阿叄急搖手,道:“小邪幫主你可不能就成全人家,須知會成功的人,都要經過痛苦的訓練,我現在就是在接受痛苦,所以掌門人一職就由阿四先代理好了!”

    阿四急叫道:“我才不要!我的雪雪還在等我呢?不多不多,再幾年就可還俗了。小邪幫主,這才是我的專長!保證比唸經還有出息!”

    小邪只要聞聽慕容雪雪,心頭已覺得湊興,猛點頭道:“好!有出息!

    唸經免了!只要將雪雪追上,立時還俗,和尚也可不必當了!”

    慕容雪雪那股辣勁,阿四可嘗過,說著玩玩,他可不敢來真的,急忙又道:“小邪幫主,不急嘛!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

    “隨你怎賠!不要把老命賠上去就好了!”小邪見酒館已到,不再胡扯,領著叄人已跨門而入。

    二十餘桌已坐八分滿,老字號,連屋樑牆柱都有那煙的黯黑,但透亮的燈光和不斷的吆喝聲,頓時讓人感到一份溫暖熱鬧息。

    四人走向靠左牆窗口那張桌子,坐了下來,點些廚味和家常菜,已啜起濃酒。

    他們的到來,自是引起不少人注意,指指點點,時而也傳出笑聲。可惜食客大都不是武林中人,對這位頂頂大名的“通吃幫幫主”一無所知,否則早就笑翻天了,另幾位看似武林人物,但他們也想瞧瞧這號邪門人物,下一步又將弄出什名堂?甚感興趣地在期待著,可不願惹火上身——安份點總沒錯。

    小邪對人群的瞥瞥瞄瞄,一點也不在子,右手抓起大把切牛肉片猛往嘴中塞,怒叫道:“我啃!啃!啃死你!什玩二嘛!出師不利,一開張就惹了一身腥?奶奶的!真背!”

    阿叄賠笑道:“小邪幫主稍安勿躁,人說天將降大難於死(斯)人也,必先老(勞)其筋骨,你才十幾歲,不夠老,將來夠老時,就能飛黃騰達了!”

    “去你的!”小邪給他一個響頭:“你比我老,怎飛不起來?大難降在你頭上也罷,幹嘛還揪著我不放?不死也得被你帶衰(倒楣)!”

    阿叄尷尬笑道:“小邪幫主,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運差了些而已。”

    “不是“差了些,,而是“差透了,!連我這個金剛命差點就被你剋死!”小邪牢騷叫著:“哪天真的要送你回少林寺,讓你得道昇天,飛個夠!”

    阿四附和道:“對!只要阿叄一昇天,我們劫數就沒了,到時愛怎樣就怎樣,小邪幫主你就可以大發利市,通行無阻了!”

    “你也差不多”小邪也給他一個響頭,罵道:“運再好,也比不上你那串鞭炮!媽的!專放馬前炮,不震死,也得摔死!”

    小丁道:“小邪你別洩嘛!只是第一天,說不定明天生意就已好轉。”

    小邪白她一眼:“炮(屁)都放了,還能不洩?難道你還能回收?第一天就響不起來,將來還有什指望?”

    小丁嫩臉一紅,困窘無惜,雖然這事她碰多了,但仍是無法想出應付方法,只有閉上口,方為上策,省得又遭無妄之災。

    阿叄道:“小邪幫主別生嘛!以後我們儘量放響一點就是了。”

    阿四大義凜然:“我以行動來徵明!”突然他老臉猛脹憋紅,“叭”

    地一聲輕響已傳出。

    小邪愕然道:“這是什聲音?”猛地他已想通,頓時掩鼻叫罵道:

    “豈有此理!太不衛生了!給我滾開!”二話不說,揪起阿四已丟出窗口,禁不住已呵呵笑起來。

    阿四摔向窗外,仍笑嘻嘻道:“小邪幫主,你還滿意吧!行動是於一切的!”

    “去你的!以後你自己吃一桌,一點規都沒有!”小邪叫罵不已。

    阿四更形得意:“這叫‘一鳴人’!功力非凡也!”

    眾人不知他們在鬧何事,但仍被他們突如其來之舉動深深吸引,皆往此處瞧來,尤其是小丁滿臉紅透耳根,更形楚楚動人,不禁讓人看呆了。

    小邪得意地轉向眾人,笑道:“沒事!沒事!只不過煙囪裝錯地方而已!”

    眾人聽不懂小邪話中含意,只有打哈哈地報以微笑,也不好意思再往此處瞧。

    被阿四這一攪,任誰也沒胃口了,小邪嘀嘀咕咕罵了幾句,正想去時,小七已踏入酒樓,正往此處行來,他後面還跟了一位弱冠錦衣少年,正是蕭王府獨子小王爺。

    小邪乍見,叫道:“小王爺你怎來了?”

    蕭無痕親切地迎過來,道:“小邪幫主,我我以為你出事了,所以才來,結果你不在家,還好小七哥回去一趟,否則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見著你們?”

    小七笑道:“小王爺己等了兩個時辰,我不得不帶他來。”

    小邪本不願意讓人知道通吃幫和簫王府有牽連,以免日後生意上的不順利,但現在覺得再不順利也比今天強多了,何況人家也是好心關,不忍拂卻小王爺心意,立時笑道:“坐!也沒什事!只是開張不順而已。”

    小七和小王爺圍上桌子。小王爺俊眉一軒,已問道:“聽小七哥說,你被罰了銀兩?”

    小邪揮手錶示無傷大雅,:“小事一件,這事多多少少都會發生,我煩的是他們怎不來報名?小王爺你呆在這裡那久,總能想出一個原因吧,”

    蕭無痕沉吟半晌,道:“照理來說,該會有人登門求藝才對也許他們還不瞭解小邪幫主你的武功天下無敵的原因吧?”

    阿叄奉承道:“對!我也有同感!只要小邪幫主你露一手,保證震死他們,生意就此飛黃騰達了!”

    小邪白他一眼,叫道:“你只知道飛,毛都快撥光了,還飛?下次亂飛一次,扣薪水一個月,看你能飛到什地方去?”

    阿叄咋舌道:“不飛,不飛總可以了吧!喝酒!酒一喝,就飛不起來了!”他不再多言,故作醉俠狀,自個獨飲起來。

    小邪問:”小王爺,照你以前的生活,你會上武館嗎?”

    蕭無痕搖頭道:“不會,通常家庭較為富裕者,都會請護院武師,他們不屑上武館。”

    小邪聞言已邪笑起來:“原來如此,難怪沒人會上門。”

    小丁道:“可是還有那些請不起武師的人啊!”

    小邪:“他們請不起,不就沒錢了?自己肚子都填不飽,哪有時間去練武功?就算有,也被其他兩傢什‘太武堂’、‘飛星館’給搶去,我們只有喝湯的份!”

    蕭無痕道:“還有一點,太原城大都是較為有錢人家,他們小孩都想祈求功名,有的父母甚至強迫小孩唸書,想學武功的,恐怕不多。”

    “這不是在虐待人類嗎?”小邪得意道:“像我不摸書,一樣嚇嚇叫!

    對不對,小丁?”他曖昧地瞧向小丁,所需求的答案,不必說,一定是肯定的。

    小丁可嘗過他不少苦頭,一副鬼靈精怪,沒念過書,偶爾竟會做出人詞句,說他不識字,銀票千百張,照樣算得有聲有色,尤其那張嘴,說的歪理,任誰都不易反駁,幹方百計要他讀書,他總是不摸,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書就是“輸”,有礙賭運,摸不得。這樣一個人,若說他不“嚇嚇叫”實在也天下難找了。小丁輕輕含笑:“嗯。不過你再讀幾本書,就更厲害了!”

    “多厲害?小丁小姐啊”小邪露出一副豬哥樣:“你可知我用心良苦?我讀了書,那你怎辦?所以我才不忍心念書,好讓你永遠有表現的會,懂嗎?”

    小丁心中一甜,嘴中卻說:“我看你還是怕摸了書,而走楣運吧?”

    “嗯!”小邪得意點頭:“小丁你愈來愈瞭解我了,將來一定是個好老婆!”

    小丁嫩臉頓時發紅,嗔罵道:“你不害臊?老是說那話?”

    “唉呀!我愛說,你也愛聽嘛!”

    “可是你總不能在這裡說”小丁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更形窘澀,恨不得馬上消失此處。

    “好好好!現在不說,等沒人的時候,我再說!”小邪那副認真模樣,實叫人難以想象他說這話是句俏皮話。

    眾人已哧哧笑了起來,惹得小丁不敢抬頭,窘死她了。

    等過一陣,蕭無痕道:“除了那些富人外,其他的小孩大都聚集一處,而請西席授課,很難有時間再學其他東西。”

    小邪沉思半晌,已有了主意,道:“這件事我們慢慢來,什話嘛!讀書就是為了考狀元?求功名?練武就不能出人頭地?我偏不信這個邪!”

    說到處,他已站起來,轉向食客,大聲道:“本通吃幫鄭重宣佈,下一期武狀元就是本幫老叄楊小七大俠!你們看,貨色怎樣?”

    他拉著小七站起來,小七也逢場作戲般拱手道謝,笑道:“貨色是一流的!請多多指教!”

    阿四已爬進窗口,吆喝道:“對,就是他!天生,身如關公,力撥山嶽,威武出眾,武功更不用講啦!十足的狀元!”

    眾人湊熱鬧者多,皆以熱烈掌聲表示歡迎。

    小邪得意道:“讀書可以考狀元,練武功一樣可以當狀元,現在病書生太多嘍,倒不如當武秀才還來得划算!划算!”

    阿叄附和道:“對!時代不同啦!行行出狀元,要搞清楚,省得狀元當不成,當上了‘撞冤’,,那才叫冤枉啊!”

    已有人吆喝:“沒錯!光讀書不一定管用,倒不如練成一身武藝,終身受用無窮,考不上狀元也沒關係!”

    眾人一陣嗶然,湊熱鬧地贊成小邪的意見。

    小邪仍然沒忘記最終目的,笑道:“各位要狀元兒子,就到通吃館來,保證來一個生一個,來兩個生一雙,男的女的通通有效!”

    眾人直叫好,但他們心裡有數,把兒子交給這個毛頭小子,不被虐待斃命已是萬幸,還敢夢想什武狀元?

    小邪也明白此點,心中不停嘀咕這些人不識真人,活該要困厄一輩子,嗶眾過後,他已轉向通吃幫弟兄,道:“收徒的事暫且停止,等找到目標以後再請他們來上班!”

    阿叄甚有興趣道:“怎請?這年頭教徒弟要用請的?”

    小邪得意點頭道:“那些混球,不點不開竅,光躲在家裡有個鳥用?

    只有花點心神引渡他們出關啦!”

    阿叄似有所悟,頻頻點頭笑道:“原來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啊!?”

    究竟小邪打的是何主意?不管如何,這方法一定甚為有效。

    小邪道:“開賭場,現在江湖都知道我賭功天下第一,再也不上門看來這門生意要到番邦才能發揚大了,想來想去,就保個鏢吧!

    一趟紅貨下來,收入也不在少數,你們覺得如何?”

    小丁道:”該沒問題,必要時,丐幫弟子還可以支援。”

    阿四搖手道:“不必啦!憑通吃幫那支骰子旗,天下還有誰敢摘下它?莫說小邪幫主,我‘撥毛剃刀’第一個就不允件此事發生。”其奉承功夫,已然達到爐火純青之地步。

    小邪哧哧笑道:“阿四你不但‘放’得響,拍得也不差,實在一枝獨秀,天下無雙!”

    阿四受用無窮,道:“只要小邪幫主知道屬下用心良苦,那屬下就心滿意足了”

    小邪:“光拍光放也不是辦法,咱們來個管用一點的!保大鏢!”

    阿叄急問:“有多大?”

    “愈大愈好,最好像一棟房子那大!”小邪得意道:“這招叫虛張聲勢,要成功了,保證生意滾滾而來!”

    “好!就這說定!阿叄豁出去了!”

    眾人心裡有數,該怎弄,才能收到最隹效果,想著想著,皆露出幻想式的甜蜜微笑。

    蕭無痕道:“小邪幫主,有件事,你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小邪疑惑道:“什事?”見蕭無痕表情如此吃重,他也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蕭無痕嘆口,道:“是關於總督府的事。”他道:“都督李甫山和都指揮使王堅都是太監王振的人,而皇上年幼,大權全落在王振手中,已有不少人遭到不白之冤,就是我爹,近年來也吃了王振不少虧,小邪幫主,若無必要,不妨減少總督府起衝突。”

    他想說的乃是總督府不一定會將蕭王府放在眼裡。

    小邪不聽還咽得下這口,現在乍聞王振這老大監,心裡一把火就燒起來,罵道:“什王振、王八?以前他陷害張大人,這筆賬還沒算清,現在又亂搞瞎搞,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小丁見他如此憤怒,深怕他又惹事,急忙道:“小邪你可不能亂來!

    他們官家自成一格,我們惹不起”她突然發現肖己說錯話——小邪最不信邪,沒有任何“惹不起”的事,但想收口已是不及。

    小邪怒道:“什惹不起?大奸臣人人得而誅之,一個太監不好好侍奉人家,搞什嘛!惹不起就讓他胡作非為不成?小王爺你說!皇上是幹什吃的?讓人騎到頭上拉屎,一點反應也沒有?”

    蕭無痕不敢回答,畢竟他受君臣補教束縛十分嚴謹,如此臣言君過的話,他說不出口。

    小邪見他如此難堪,心也軟了下來,總不能讓他添過多的麻煩,拍拍他肩頭,道環小王爺,多謝啦!我會記著你的話,不過我不能讓王振那王八蛋如此囂張跋扈,哪天我得走一趟大內皇宮,把這事給弄清楚。”

    蕭無痕急:“小邪幫主宮廷戒備十分森嚴你不能”

    小邪笑道:“放心,皇宮就是哄羅殿,我也要找王振大烏龜算賬,至於皇上,就由他去吧!聽說他還比我小?毛頭一個,能幹什事,騙他出來玩玩,那倒是皆大歡喜。”他已幻想見到皇帝時,該如何去耍他,自得地咯咯笑起來。

    蕭無痕有些後悔說出這些話,但已說出,想收回自是不可能,只期望小邪別把大內鬧得一團糟才好。

    阿叄更有興趣道:“不如把皇上抓來理光頭當和尚,等他變聰明瞭,再放他回去,他祖宗不也是瘌痢頭。”

    阿四甩出小剃刀,晃個不停,道:“好吧!貧僧就免費為他剃渡!”

    蕭無痕急道:“不可如此,小邪幫主,他是一國之君,若受了侮辱,恐怕會引起蠻邦造反。”

    小邪道:“現在還不一樣邊界戰事連連?都是欺負皇上太小,尤其大權又被王振所控制,不造反也得造反!好吧!只要他不惹我,我也懶得修理他,只是那個大太監,我非得出出不可!”

    小丁知曉他決定之事,就很少更改,如今之計也只有將他往意力引開,立時道:“小邪你找王振的事,以後再說好嗎?現在我們生意剛開業還不到一天”

    “對喔!”小邪尷尬一笑,道:“凡俗事務太多,弄得我摸不著頭,小王爺你還是少和我們碰面,有事要你幫忙,我會去找你,當然啦!你有事,就更不必說了。我既然知道總督府是王振爪牙嘿嘿!山不轉,路轉!

    不過我會很小心從事,你放一千兩百個心就對了!”

    蕭無痕知道事已成定局,嘆道:“既是如此,小邪幫主你還得小心錦衣衛統領王山磔,他是王振侄子,十分毒狠,殺人不眨眼。”

    “恨號(很好)!”小邪用力點頭,道:“就是要他兇,鬥起來才夠味!這件事,我搞定了!”

    阿叄、阿四和小七都附和而表現得十分堅決——只要小邪決定,他們永遠追隨,不全是忠心耿耿,而以湊然鬧心情較濃。

    六人人再談一些瑣碎事,小王爺已告別回府,小邪也領著他們返回通吃館。不過他們並沒馬上休息,反而四處張羅木板,不知在搞啥花樣——

    黑漆天空已被巨人雙手撕開,血一樣的朝霞差地穿透烏黑,裹向大地。

    雄雞已昂揚嘶啼,但仔細聽,這聲音卻如剛長了毛的小公鴻在吶喊,更象破了皮的笛子被瘋子猛力的吹奏著,十分刺耳。

    只要有通吃幫弟兄到來,此怪現象可算是正常的了。

    可不是嗎?通吃館大門前已造了一棟“房子”,大小剛好把丈八寬的路面塞得完完整整,勉強還能側身通過一人。小邪早就坐在四方赭黑色大木箱前頭,如一尊佛像般,威風八面。阿叄、阿四各立於兩匹健馬左右側,手攬繩,面目森然地牽馬而行,方才那聲“雞叫”就是出於阿叄左手那支喇嘆。

    他再吹。“,叭”馬已揚蹄,帶動車廂般大房屋,緩緩往前行去,見馬匹奮力踩蹄,可猜出箱子十分沉重。

    車輪劃出兩道深溝,已往大街道行去,左箱插的白底紅骰子圖案幡旗輕輕翻掠,更顯出小邪的不同凡響。

    車行向前,小七魁梧身形已現,手按左腰寒玉鐵,架勢十足,他乃充當押鏢車者。

    原來小邪窮則變,保不到鏢,就自己弄個大箱子,塞滿石頭,裝模作樣,保這趟全國第一大鏢車,裝載數十萬兩鏢銀的生意。若是讓他“做”

    成了,看來天下大把生意非他莫屬了。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把鏢車轉向正街。時雖清晨,仍吸引了不少人奇眼光,小邪甚為紳士地向過往行人招手,真象那麼回事。

    阿叄又吹起喇叭,刺耳聲音揚起。

    阿四高吊嗓子叫道:“天下第一鏢——黃金、白銀各二十萬兩——”

    阿叄馬上接:“通吃幫第一鏢——無所不保——無所不接——”

    通常保鏢者,最怕所保之物露了底,以引來覬俞見者,象他們大吼大叫,唯恐人家不知之行徑,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此語一出,看戲者更多,人一多,今晨則開市特早,小邪功不可沒。

    只一照面,很多人已認出阿叄、阿四正是昨天放鞭炮者,那股笑勁更濃,皆報以期待心情,看這群寶貝人物,今天又能耍出何花招來?.

    “天下第一鏢——黃金白銀各二十萬兩——”

    “有鏢就保,無鏢也保,通吃幫開道,通行無阻——”

    就這樣,四個瘋子一路喊向東城門,此舉要比昨日更為轟轟烈烈惹得眾人指指點點,笑聲不斷。只要有笑聲,小邪就更來勁,不停點頭道謝∶“通吃五霸王謝謝各位讓路!看在同混一地份上,生意只收八折啦!”

    如此大的鏢車,不讓也得讓,否則不被馬蹄死,也得被車輪碾死。

    前行十餘丈還算順利,再過來,就有棵腰身粗樟樹掃道。閃了兩次都無法通過,阿叄立時莊嚴拱手,道∶“稟幫主,惡樹擋道!”

    小邪亦正經八百,右手一切,冷道∶“斬!”

    “得令!”

    大喝出,阿叄、阿四同時騰身飛掠左側巨樹,大悲掌威力盡展,一上一下劈向樹幹,轟然臣響,丈八高樟樹已被震成碎片,獨留殘枝倒向鏢車。小邪暴喝而起,雙手旋風一釘,殘枝又如牽上了繩索而被扯向後方。小邪藉此已飛回原處,定神閉,瀟灑已。殘枝落向後方,小七寒玉鐵猛抽,如電光石火般削向殘枝,一片劍影過後,還刀於腰,右手再揮出掌風,只見殘枝變成一段段如切面條般整齊地擺在左方糊紙燈籠店家門。

    四人各露了一手絕招,耍得百姓再也不敢輕視這群小夥子,也從疑而改為相信鏢銀是真的。

    阿叄聲音又起∶“通吃幫保鏢過處,擋者,斬——”

    馬匹拖著鏢車又往東城門出發,百姓情不自禁跟在後頭,總想看個究竟一因為不遠處已有一家房屋凸出街道甚多。

    馬車已無法通過,那家珠寶軒主人已擋在外頭。五十餘歲,一副汕肥而陰模樣,一看即知十分難纏。

    阿叄照舊停下馬匹,拱手道∶“稟幫主,惡屋擋道!”

    “嗯!”小邪道∶“屋惡,人也惡,拆!”

    “得令!”

    阿叄、阿四興沖沖舉掌就要轟向屋角。

    “你們敢——”胖老頭吼道∶“大爺乃江南‘太湘軒’洛家的太原負責人,誰也不準拆房子!”

    “噢原來是洛可那隻落水狗的財產?”小邪已想起和倪小青在西湖泛舟戲耍洛可那件得意事,輕輕笑了起來。他笑道∶“大肥豬,你佔用街道,還如此霸道?洛家的,又如何?”

    胖老頭冷笑∶“江南洛家富可敵國,結交的全是王公貴族,就連本城李都督也是洛家好友,識相點,繞道滾吧!”

    “好!很好!都是一山的駱駝,難怪你的屋角特別尖!簡直就要刺死人了!”小邪笑笑的回答∶“你可知道我是誰?”

    胖老頭不屑道∶“你又是誰?地痞一個!”

    小邪瞄向阿叄,阿叄已笑道:“塞外‘莫塔世家’大公子,通吃幫大幫主,富敵東海,結交的全是皇帝之流,小小洛家又能算什麼?”

    這句“皇帝之流”惹得眾人暴笑不已。

    “禿驢你不要命了!皇上只有一人,何來‘之流’?”胖老頭狡笑道:

    “憑你毀辱上,就得誅九族!”

    “他媽的!你想唬誰?”阿叄自得道∶“比吹牛,你還差得遠呢!皇上之流算什麼?皇太後之流!”

    眾人又是一陣暴笑。阿四揮手∶“廢話少說,拆啦!”

    他想趨前,胖老頭猛又衝上,怒吼∶“你敢?!我跟你拼了!”嘴巴硬,架勢兇,但要真拼命,他可沒這個膽子。

    小邪∶“好吧!多給你一個會,省得人家說我霸道。”轉向群眾,含笑道:“各位,你們認為這個胖子如何?”

    立時有人答腔∶“大俠,拆了它,那胖子騙了我的傳家之寶”

    “他以劣等玉,換走了我的溫玉手環!拆了它,最好連店面也拆掉”

    “死胖子假都督名聲,不停欺騙我們”

    群眾一陣激動,十有九成在叫囂拆房子。

    小邪輕笑∶“胖老頭,看來你的名聲不怎麼好,本幫主也救不了你!”突然拉下臉,勁劈右手,冷森∶“拆!”

    “得令!”

    阿叄、阿四不再遲滯,快如閃電掠過胖老頭,啪啪數掌全劈向屋角。

    轟然巨響,牆塌瓦飛,露出不少古玩紅珊瑚。

    “照劈啦——”

    不管胖老頭哭叫,阿叄、阿四硬是拆去和道路平齊之瓦牆,那個洞,足足有叄個床板大,此舉頓時引起不少掌聲。小邪連忙點頭直叫∶“不敢當,小意思”。馬車也安然的通過阻礙,往東城門行去。

    朝陽早已泛白,天早亮了,城門也已打開,牆頭衛兵猝見小邪如此龐大鏢車行來,後邊又跟了一大堆人群,真以為要造反,頓時敲起小鐘,左城牆馬上攔出十餘名武裝衛兵。為首一名四旬壯漢喝道∶“站住!你們想幹什麼?為何聚集如此多人?想造反不成?”

    小邪笑∶“唉呀!你搞錯了啦!阿叄,念一遍給他聽!”

    阿叄立時認真地吹起破喇叭,然後吊高嗓子,道∶“天下第一鏢——

    黃金、白銀各二十萬兩——”

    小邪道∶“聽到沒;我們是保鏢做生意的!哪來造反?”

    衛兵猶豫道∶“可是那批群眾”

    “看熱鬧的啦!”小邪笑道∶“這麼轟動的大鏢車,你一輩子也沒見過吧?”

    衛兵此時才注意到貼滿封條的大箱子,愕然道∶“這全是銀子?”

    小邪道∶“當然,否則何必勞動本幫主親自出馬?”

    衛兵聞言已露出狡黠眼神,偌大的鏢銀,不必說一定是隻肥羊,一想至此,官僚形態已盡露無遺,他冷目瞅向小邪,冷道∶“你小小年紀,何來如此龐大鏢銀?我看你是用非法手段得來的吧?”

    小邪可曾在嘉峪關吃過這虧,很容易就猜出這些看門者心中所想的是什麼,而今天又是開張第二天,無此必要再惹麻煩,先將此趟鏢“耍”成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他們豁。當下含笑道∶“大衛兵你可不能亂說,我只是保鏢,這些銀子只能看,不能摸,不算是我的,請別誤會才好。”

    衛兵冷森道∶“誰敢將這麼多的銀子交給你?那人難道是大財主?還是強盜土匪?對!我看一定是土匪,這堆一定是贓銀,停下來,本官必須檢查!也好讓你露出狐狸尾巴!”

    光叫囔著,聲音也不高,動作也不明顯,全在暗示小邪放聰明些,那隻貪婪的眼神不知瞅了小邪多少次,期待著更明的反應。

    小邪知道是時候了,報以知會神情,暖昧一笑,道∶“大衛兵,我這貨可是正正當當的,不信你到本鏢局去直,資料都為你準備好了,要多少,有多少,一點也不會含糊你!”

    衛兵聞言頓時報以“算你上道”的眼神,語仍冷冰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願落個以官欺民舌,就到你鏢局去查明,以後若有這事,記著要先報備!以免引起無謂的誤會!”看看鏢車,突已忍不住憋笑起來,道∶“還有!以後別裝那麼大箱,太引人注意了!”

    小邪苦笑道∶“沒辦法,時間緊迫,只有將就啦!”

    “走吧”衛兵滿意瞥向小邪,會心地絞動眼神,右手威嚴的往城門比去:“你自己小心,出城在外,盜匪多的是!”

    “謝謝”小邪故意拉長聲音,以表示更加感激,等衛兵退去,他才揮手下令∶“起鏢!”

    “得令!”

    阿叄、阿四正經八百地拱手,牽著馬,吹起喇叭,已往城門行去。

    兩個披紅袈裟古怪年輕和尚牽馬引路,一個精靈青衣小孩領押大房般的鏢車,本就形成端不協調情境,尤其他們那故作威嚴的舉止,更逗得群眾會心一笑,真以為在看戲似地——事實亦如此。

    除了小七還算人樣,碩大身材自有一般威武概。舉止也算較為正常外,其他的,天底下實在找不出和他們同類了。

    馬行至拱形城門時,阿叄、阿四已眨起苦皺眼神,那城門

    阿叄仍認為小邪無所不能,依然肅穆拱手道∶“稟幫主,惡牆擋道!”?

    任誰都可看出,馬車過大,城門不但寬度尚差叄尺,約擋住一塊硬牆石,高度也因城門為拱形,勉強可通過中間,小邪所坐部分,兩邊角硬是卡得死死。

    小邪哪想及自己精心設計的鏢車,會出不了城門?不禁自覺好笑,而直叫時運不佳。

    群眾一陣好奇喧笑,倒想看看這位花樣百出的小孩,現在能弄出什麼絕招來?

    “稟幫主,惡牆擋道!”阿叄已憋不住笑意,再次稟報,能難倒小邪,他比什麼都快樂。

    小邪嘀咕直罵:“什麼玩二嘛!奶奶的!全是癟十運,昨天弄不成,今天也混不開!拆?拆什麼拆?再拆,真的就造反了J耍什麼寶?弄小一點鏢車難道會斷了命?看來全是黑七,逢賭必輸!”

    阿四道∶“小邪幫主,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拆了它算了,反正我們保大鏢的會多的是!”

    “去你的!”小邪瞪他一眼∶“光天化日之下,你去拆?保證‘一拆見效’!通吃館就關門了。”

    阿叄道∶“反正都是拆,拆鏢車也行!”

    小邪登時甩出一錠銀子打在他頭上,叫道∶“鏢車一拆,以後誰還敢讓我們保?奶奶的!一副雞(棘)手,抓的全是雞屎,拆個鳥?”

    阿叄哭喪著臉,摸著被打紅的腦袋,道∶“那怎麼辦?搬鏢車飛過去不成?”

    小邪無奈道∶“退吧!找其它叄個門,出不去,再另外想辦法。”

    騎虎難下,十分痛苦,但大車塞小巷,也好不到哪兒去,馬車掉不過頭,只有倒著走,連馬匹亦是如此,這就苦了阿叄和阿四,已達到寸步難行之地步。

    小邪乾笑地朝眾人道∶“我突然忘了,今晨白虎星過門東方,如果從東門出城,是犯了大忌,幹我們這行的,最是信邪啦!而生意剛開張,總不能往回走,只有倒著走,嘻嘻!看起來還是方向不變嘛!”

    眾人皆明白鏢車倒退原因,本是覺得失望,但立時被其“倒車行走”

    之尷尬處境逗出笑意,自然地接受了小邪的借。

    誰看過馬車連馬匹倒著走?此情況就如騎著豬隻逛街一樣新奇而惹眼。方走不到幾丈路,小邪已忍不住開笑了起來∶“什麼玩二嘛!如此走法?”走出了味道,那股勁兒更形囂張,管他什麼保鏢,先過足風頭癮再說,就此一路拜謝戲笑的往西城門走去。

    開了不少路,斬去不少擋道樹木,他們就如瘋子般駕著大車逛遍了整個太原城,仍是出不了門。情緒也從先前的好玩而化成現在的抱怨。

    馬車走過西門往南門,南門不出返往北門,都已日上叄竿,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邪嘮叨叫個不停∶“黑皮奶奶的!想規規做趟生意都不成!癟透了!”盯著如灶般的城門,一股已升上心頭,跳向鏢車平頂,準備蠻幹了。

    阿叄也一股子怨,叫道∶“小邪幫主,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拐了老半天,就沒有一個合出城的門,實在是說不過去,拆!”

    阿四叫∶“我也贊成,要是生意這麼難做,乾脆不做算了!”

    小七笑道∶“小邪幫主,如果拆了城門,勢必引起太原城大亂,你很久沒做這轟轟烈烈的事了,想再嚐嚐?”

    他受了小王爺薰陶,心態上較為成熟,但若小邪要拆城門,他也不含糊。畢竟他倆感情濃如化不開的鮮血。

    小邪受到鼓勵,當真就想拆城門,已然揉拳搓掌,做起準備動作,雀躍叫道:“奶奶的!什麼時代了,道路還不曉得拓寬,小灶門怎能煮我這大鍋飯?呆在此,就如烏龜翻了身,動都不能動,生意還能做嗎?”

    “拆了就能做!”阿叄、阿四也運起神功,準備配合小邪拆城門。

    四人正準備行動之際,忽然背後已傳出聲音∶“就是這小子拆了我的房子!”

    車後方一名胖肥綿衣老頭領著一群士兵直奔而來,另有想瞧然鬧的百姓也緩緩跟近,他們都在想小邪如今又有何把戲可耍。

    小邪往後瞧去,見是太湘軒那個胖老頭和江頭領,心頭已笑起來,道:“原來是你們哪?冤家的路還真窄,跟城門一樣窄。”

    江頭領攔向車前,冷笑道:“山不轉,路轉!小鬼你也太大膽了,昨天剛讓你走脫,今天你又不怕死的耀武揚威!有!”

    小邪笑道∶“俺好生生的,怎會沒?我兒子多的是呢!只有一些實在不怎麼孝順,專扯他爹後腿,否則就攔著他爹不放,唉!時代變了,孝順的兒子哪裡找呢?”

    江頭領怒眉一楊,後∶“你敢侮辱本官?我”

    “耶耶耶”小邪揮手製止他說話,笑道:“我罵的是我兒子,你千萬別生,否則很容易讓人誤會你是我兒子,切記、切記!”

    群眾一陣喧笑,對於小邪這招罵人還不準人家生的絕活,頓感過癮。

    江頭領想生,不就承認自己是他兒子?不生,卻又白白被罵。憋紅的臉硬是熱騰騰,然而就是找不出一句當的話來頂駁。還好,胖老頭開了,罵∶“小鬼!任你舌多利,今天也要把你繩之以法!屆時看你向誰求饒去?”

    小邪擺擺手,不屑一顧道∶“聽多啦!老套了,來點新名詞吧!”;阿叄接笑道∶“你應該說:‘我現在有靠山,所以說話像老虎,你先讓我過過癮,等一下靠山變靠腰了,我就沒癮可過了!,就是要這樣,才夠新鮮!剛才那句話,我們至少聽過一千百萬遍,不靈啦!”

    眾人又是一笑。胖老頭瞅起小如綠豆的眼珠,冷笑道∶“靈不靈,一試便知,光你強拆民房一事,就足以讓你坐上十年牢!”

    “噢?有這麼嚴重?”小邪裝蒜而吃地叫道。

    江頭領冷笑道∶“不錯!強拆民房,視如強盜行徑,本官要拿你法辦!”

    “嘿嘿嘿!哇哈哈”小邪故意笑得十分誇張,道∶“江頭領你聲聲說我犯法?好,要講法就來講法,不知你有法,還是我有法?你的法行,還是我的法行?耍耍方法就知道什麼法比什麼法更有法!”

    他一連說了十幾個“法”弄得對方滿頭霧水,當下江頭領叱道∶“人證、物證都在,你逃不掉了!乖乖跟我回去,省得皮肉之苦。”

    “喲滿兇的?”小邪悠哉笑道∶“你說我拆了大棵呆老頭的房子就是土匪?那我問你,那棟房子攔路擋道數十年,像不像攔路搶匪?”

    江頭領愕然,不知如何回答,胖老頭卻叫道∶“放屁!本屋數十年來一直落地生根在此,誰又說它攔著路了,分明是你假借私利,強拆民房!”

    小邪頻頻點頭,∶“對!數十年都已強佔公用道路,還敢說‘落地生根’、‘不礙通路’?看樣子你已經習慣剝削人家!”他吼道∶“連皇上擁有的道路你也敢佔用,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這一吼,頓時嚇著在場所有人,而群眾被嚇以後,霎時掌聲連連,大呼過癮。

    胖老頭老臉一陣青白,強言叫道∶“這明明是街道,你憑什麼說它是皇上所擁有”

    他突然覺得自己說得不妥,但想收回已是不及。小邪馬上噓籲大作∶“完了!完了!小小一個百姓,就已不將皇上放在眼裡,須知天下山河都是皇上所有,你卻說這街不是皇上的?敢情是想造反了?”轉向群眾:

    “各位評評理,胖老頭是不是想造反?地為王啊!”

    一聲音響,群眾哄起,名正言順地指責胖老頭惡霸之作風。

    “兔崽子你”胖老頭怒急而吼,又想發作。江頭領馬上制止他,深怕弄個不好,被扣上造反的罪名,那時,死的恐怕就不只他一個人了!

    群眾激動過後,江頭領才冷道∶“就算朱掌拒的房屋佔用官道,也由不得你來拆!你如此霸道行為,乃法所不容。”

    小邪曖昧一笑,要講大道理,他多的是理由,道∶“你們官家明明知道胖老頭佔用官道,卻姑息他數十年,難免有包庇之嫌,而胖老頭又聲聲說他認識總督大人李什麼肚子(都督)的?”他大吼∶“這不是狗仗人勢是什麼?”

    阿蘭也接吼∶“好狗不擋道!他是壞狗!”

    阿四吼道:“我們不拆,莫非還等你們勾結好了再拆?”

    小七吼∶“胖老頭去找你們,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來興師問罪,想等你們拆?等到什麼時候?我們還得做生意,你想餓死我們不成?”

    小邪拍手叫好∶“對!對!生意還要做!這隻許富人放火,不許窮人點燈的行為,最要不得!”

    群眾又是起鬨,弄得江頭領和胖老頭下不了臺。雖然小邪強拆民房有些不妥,但比起胖老頭強佔官道而勾結官家來說,何天壤之別。

    鬧鬨中,突有一條黃影掠向鏢車上方,一個翻身,已飄落車頂,含笑望著小邪,也因他的到來,登時又吸引眾人,而沉默無聲。

    江頭領乍見黃袍胸前繡有五爪青龍圖案的瘦高中年人,立時拱手肅敬道∶“指揮使大駕!”

    來者正是太原總督府督指揮使王堅,他含笑地揮手道∶“免禮。”

    江頭領及眾衛士告聲“是”已默立於一旁,胖老頭更形喜悅道∶“王僉事,那”

    王堅抽動過薄的嘴唇,冷道∶“我自有主張,你先退下!”

    胖老頭不敢再多說,默立該處,兩眼仍怒出火的瞪向小邪,已泛起一副冷酷笑容。

    小邪往此人瞧去,清五官嵌著冷峻眼神,讓人覺得他似如一頭狡狼,隨時都能吞噬同類。然而這些對小邪來說,一點用處也設有,他只是想辨別一下,自己瞧得順不順眼罷了。

    他輕笑∶“小的不行,來大的了?”

    王堅沒回答,仍雙手負背,黠光睨向小邪,稍微裝出祥和樣,道∶“小兄弟好大的本事,才到太原兩天,就已大出風頭,讓人好生慕!”

    “恐怕你是心非吧?”小邪不吃他那套,道∶“好狗不擋道,擋道非好狗,呵呵!對別的不行,對狗,我可是來一隻宰一隻,從不含糊。”

    王堅含笑,道∶“可惜我不是狗,也不想攔你的路。”

    “噢?那麼好?”小邪笑道∶“穿上皇帝的龍袍,說話倒有幾分中聽!”

    “你誤會了!皇上身著九龍袍,本官只有五龍,乃錦衣衛制袍,千萬不可混為一談,否則老夫可就無法擔當了!”

    小邪想以他身穿“龍袍”有那麼點冒犯皇上,而使他難堪,沒想到他齒仍犀利,輕而易舉的就解釋清楚。

    笑了笑,小邪道∶“我看你的龍,不久就要生兒子了,到時候恐怕連背後都纏滿龍,九條龍又算得了什麼?”他在暗示王堅不久就能穿九龍袍——當皇帝了。

    王堅笑道∶“可惜龍生兒子,非得千萬年,小兄弟所言,本官不敢苟同。”

    “狗(苟)不同沒關係,只要龍相同就可以”小邪道∶“難得你也有自知之明,皇上一年生一個龍,你的狗也許要千萬年吧!”

    “小兄弟你果然伶牙利齒,難怪本官屬下奈何不了你!”王堅轉為陰沉一笑。

    小邪笑得更開心∶“不是我齒利,而是你們理屈,我就不相信霸佔官道是對的!”

    王堅道∶“我也不相信強拆民房是對的!”

    小邪∶“官家數十年不吭,不是同流,就是合汙,奶奶的!我是拆而不強!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明白,少在這裡烏七八黑的說個什麼勁?”

    老是爭論此事,小邪已心煩,再爭下去,他可就要忍不住而對王堅下手。他本就聽小王爺提及總督府和太監王振有勾結,早對他們甚為鯁喉。

    王堅也轉冷森,道:“姑且不談你拆屋之事。”他∶“以你假借保鏢,故做偌大鏢車騷民眾,就已法所不容!”

    “說話客點!你以為當了大官就可就指他人錯誤?”小邪叫道:“你怎麼知道我保的是假鏢?你又怎知我理找民眾?你們說!說我有沒有騷你們!”他轉向群眾,徵求證人。但民眾礙於官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人敢開。小邪道:“不開沒關係!那就改做我騷你們何處?說!

    不說就表示沒有!”

    群眾仍然保持緘默。小邪轉向王堅,冷笑道:“你看請楚了?光靠你一張嘴是不行的!”

    王堅冷笑:“我倒要問問,是誰是此鏢的主人?”

    “行有行規,不便奉告!”小邪態度十分強硬。

    王堅瞄向城門,似有心計湧向心頭,冷∶“照你這麼說,擋了你鏢車的東西都要排除,連城門也不例外了?”

    小邪明知他在套話,仍然冷硬道:“有這個打算!”

    “你不怕扣上造反的罪名?”王堅狡黠∶“就算能拆,你又從何拆起?”

    小邪突地睨眼盯向他,邪笑起來。這笑,似乎在想引人入彀似地,讓人好生不自在。

    王堅不明其中原因,言詞又逼進,道:“你出不了門,鏢也保不了,到時本官就有權拆鏢車了!”

    阿叄聽得十分火大,叫道:“小邪幫主,別理他!拆了再說!黑皮奶奶的!全是一山的駱駝,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他和阿四已運掌作勢,衛兵也出刀橫胸,情勢一度緊張,稍即發。

    王堅奸狡沉笑,對這幾位似乎不放在眼裡。

    小邪笑得更邪,道∶“阿叄、阿四,拆是要拆,不過輪不到你們出手,像這破牆,我放屁也要把它震垮!呵呵!還有人拿它當寶貝?笑死人了!”

    阿叄、阿四聞言亦呵呵笑了起來,有小邪這句話就行了。阿叄收招,笑道∶“那你快放啊!”

    “放!馬上就放!”小邪甚有把握地轉向王堅,邪笑道∶“聽到了沒?古代有個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今天我楊小邪也來一招‘放’倒太原城,不知王大指揮使意下如何?”

    王堅聞此言,心神已放鬆,不屑的一笑,心想這小孩也只不過爾爾,全說些誇大、不切實際的話,自己若不敢賭上此局,未免讓人笑掉大牙——堂堂大官,懼於二十不到之小孩?

    他黠笑∶“你‘放’吧!本官倒想看看,現代孟姜女有何本領?”

    若他知道身前這位就是曾經闖上靈感塔,挑掉神武門的奇人,他就會信邪七分了。

    小邪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邪笑又起,道∶“你可說話算話?到時城塌垮了,可不能亂加罪名?”

    王堅睨眼而笑∶“只要你不用任何東西,本官甘負全責!”

    “用叫的呢!用叫的也不用任何東西!”

    王堅瞄向他,心想就算少林獅子吼,也未必能震倒城門,何況這位小小娃兒?當下大方得很∶“一樣!叫垮了也算!”

    小邪登時眉開眼笑,轉向群眾,∶“各位都聽見了,聽見了就閃一邊去,省得城牆塌下,傷了你們!”

    群眾嗶然,皆紛紛避向後方,連攔在前頭的士兵也在王堅示意下,退向左右兩側。從鏢車至城牆二十丈寬長路面已空無一人。

    小邪瞄向阿叄、阿四、小七,笑道∶“好久沒叫過了,今天就清清喉嚨也罷!”

    阿叄奉承道∶“小邪幫主,我還是覺得用‘放’的比較神奇。”

    小邪嘆道∶“我也是這麼想,可是臨時要用,就是找不到,生不出,只好將就啦!”

    阿四奉承道∶“反正都是吐出的,上面下面都一樣,不必太認真去分辨!叫,快叫!別讓觀眾等久,可就罪大惡了!”

    小邪頻頻點頭,轉向群眾笑道∶“各位!本通吃幫上下,個個武藝高超,才貌出眾,有生意就找通吃館,保證錯不了,地址在城西最高的招牌,很容易找的!現在我就表演一下,曠古絕學:‘擎天一叫’!”

    群眾猛烈鼓掌,小邪得意洋洋,如賣藝般不停拱手道謝,等群眾靜下來,他才瞄向王堅,道:“看著點!今天你是栽定了!”

    王堅見他如此有把握,信心似已動搖,但已勢成騎虎,仍保持雅風度,負手而立,笑道∶“只要你有這本事!”

    “瞧瞧就知道了!”

    小邪不再說話,轉瞪城門,只見拱形如灶門,全是叄尺正方赭棕石塊輕成,城頂還架搭一座石亭,別說用叫聲,就算用作藥,也不容易將丈餘厚的城牆炸垮。他瞧上幾眼,心中已有了盤算,雙手運,似乎身軀突已漲大不少,就在此時,一股刮人耳際叫聲從他嘴中傳出,震得眾人掩耳再退。

    王堅聞聲,血亦為之翻騰,立時運功抵抗,現在他才知道遇上了棘手人物!

    小邪逼紅了臉,喉唬結硬如石,聲音更如駭浪穿裂石巖,猛要擊碎耳膜,整個城牆突如地震般抖了起來,沉重轟隆之聲更為扣人心絃。

    小邪已將真逼向城牆,隱約間似有青光般閃閃而逝,真以為那就是可見的音波。此時群眾已顯輕鬆多了,代而起之,是訝、喜悅、不信,還帶點懼意的神情,不時盯向城牆及小邪之間。

    阿叄不停吼叫∶“加油!加油!小邪幫主!再放一就夠了!”

    小邪額頭已滲出汗珠,聲音更如已繃得限的鋼弦,再繃下去,就會斷裂而揪掉眾人懸在中的心肝。

    城牆從抖動而跳動,似已地動山搖,就要崩塌而埋向眾人。

    小邪再次運勁,如千斤利錐,閃出淡談寒光,炮彈般轟向城牆。突地城門頂端靠左角處已有石塊耐不住震撼而往下掉。一塊已落,旁邊另一塊更無法吃力,接連的往下落,突又牆頂石亭左邊支柱(原為石塊疊成)亦晃出一石塊,眼看就要往下垮。

    小邪此時才笑出聲音,突地背轉城牆,臀部猛凸,笑嘻嘻道∶“看,一屁震倒太原城!”

    “噗”聲傳出,王堅老臉連變數變,石亭已轟嗶地垮向門頂石牆,石牆因受力不住,更形無法支持,再次暴響,不可思議,一座堅逾金石的城牆,就此塌崩得亂七八糟,碎石紛飛,黃塵遍天。透塵處,更可隱隱瞧見城外亦聚集大堆人群,掠惶失措地往裡邊瞧,真以為出現了大怪獸。

    碎石震塌持續叄分,方告塵埃落定,一切如暴雨過後,靜得落針可聞,眾人那般不信和欽佩眼神,就要瞪出眼珠子來,全落在小邪身上,連王堅也不例外,他們所升起的念頭完全一樣——這還算是人嗎?

    阿叄、阿四、小七看也差不多了,頓時吼笑道∶“快啊!鼓掌!光看戲,不鼓掌怎麼成?”

    嗶然地,眾人從愕中醒,興奮的掌聲,足以和春節之鞭炮相比,連遠處樓閣也探出不少人頭,張晃不已,掌聲也不斷,似乎全太原城的人都已手癢,非得拍上幾掌方心甘情願——不管知不知曉因何而鼓掌,湊熱鬧亦十分過癮。

    阿叄不停叫囂道∶“看見沒,這叫‘一屁垮太原城’,本通吃幫幫主又改寫歷史了!”

    掌聲更熾,小邪樂得不可開支,闊步擺手,更形得意地在車頂上拜謝眾人。連王堅都覺得不鼓掌有失風度,而舉掌輕拍,裝出一副欽佩笑臉。

    驀地一陣急促奔蹄聲已從城外傳來,眨眼之間,如蚊般的騎兵已掠過群眾,旋風般地衝向城門。

    號角乍響,騎兵長槍盡出,似要攻城掠地。牆頭衛兵見狀大駭,也吹起緊急號角,頓時人群四散,王堅猝見,急吼“不好”再吼一聲∶“快迎敵!”話聲方落,人已電射城門,準備攔下敵軍。

    此時城內也響起急促號角,奔蹄聲狂如海嘯,直往北門撞來。

    阿叄、阿四、小七皆著急地掠向車頂。阿叄急叫道∶“不好了,敵人趁造反,小邪幫主你可要想想辦法!否則”

    小邪悠哉叫道:“急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看好鏢車,別露了底,要坐牢的啊!”

    看他那副樣子,根本未把此事放在眼裡,目光卻瞅向城內無數人馬疾衝而來,他擔心這輛把車道佔得水洩不通的鏢車,會被士兵給推翻、砸爛。

    領頭一名騎著黑馬,身披戰甲的五旬長髯將軍般人物,手揮青龍偃月刀,一手指向小邪鏢車,厲吼道∶“衝過去!”

    一群快馬騎士已拿出柚子大的烏黑炸藥,準備炸燬鏢車。小邪見狀,直叫∶“奶奶的”,突然昂頭厲吼∶“停一”這聲音如方才震垮城牆之威力差不多,震得眾人耳不已,馬匹全然惶,人立而起,不敢再向前奔馳一步。殺伐之聲也已靜肅下來。

    小邪對自己吼聲,十分滿意,當下輕輕一笑,叫道∶“搞什麼嘛?沒事找事幹?”

    領頭將軍長揮青龍寶刀,驅馬向前,怒道∶“叛賊也敢攻入太原城,本都督饒不了你!”

    小邪瞧向他,魁梧身軀倒有幾分將相之才,就是粗眉間露出一股霸道息。朝天般的塌鼻,讓人覺得他長得並不怎麼上相。

    “你就是太原都督?”小邪道:“說話客一點,誰想造反了?”

    李甫山怒叱道∶“城牆已垮、號角已響,這不是造反是什麼?”

    小邪笑道:“凡事都有意外,我不跟你爭,攻進城的也是紅盔甲、黃旗子、大明騎兵,至於是不是造反,自己去問你的王指揮使!”

    此時王堅和一將軍裝束老人已掠上鏢車,齊拱手道∶“屬下拜見都督大人。”

    李甫山滿頭霹水,眉頭一皺,∶“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堅道:“回大人,城門塌下,粱將以為敵人來犯,是以馳軍來支援。”

    白髯老將軍拱手道:“李大人,這是場誤會,城門塌得太突然,又又掌聲連天,屬下以為敵人火槍猛烈,是以心急如焚,來不及聯絡,就衝了進來!因而引起騷動。”

    李甫山奇道:“好生生的,城門怎會垮了?”

    王堅登時老臉微紅,不知如何是好。小邪得意一笑,道:“不敢說了,是不是?事實就是事實,賴不掉的!”

    阿叄嘻嘻哈哈,∶“都督大人,城門是被本幫幫主‘通吃小霸王’楊大俠法號小邪先生的屁震垮的!”

    “大膽!”李甫山喝道∶“在本官面前豈容你胡言亂語?小心我責你五十大板!”

    小邪叫道:“喂喂喂!我說李土土(都督),一柺子肚子泥巴,誰又胡言亂語?是、不是,你自己問問王大奸(堅)和本城百姓,什麼大蛋(膽)?

    我就不相信你生的會比我大?還叫得那麼大聲?”

    李甫山不知他說些什麼?卻也聽出他在罵人,怒道∶“不知死活的小鬼!本官非拿你爹孃,治他們養不教之過!”

    小邪聳聳肩,睨眼道∶“只怕你治不了!”

    “大膽!”李甫山怒道∶“刁民鼠輩,本官若治不了,就摘下烏紗帽,永世不再仕途!”

    小邪悠哉道∶“那你就摘吧!我爹孃,連皇上都治不了,你又有何能耐?”

    李甫山霎時愕楞,眼前如此年輕小孩,竟有此膽識,那他父母說不定大有來頭,然而話已說出,只得硬撐。他喝∶“皇上乃一國之尊,天下無人敢冒犯,爹孃又是何許人物?豈會連皇上都治不了?”

    小邪輕笑道∶“不幸得很,我爹孃不在‘天下’,而在‘“天上’,任你生的蛋再大,也無叄小路用!管看不管用,怎麼樣?閃了舌頭吧?”

    話聲方落,阿叄、阿四、小七已鬨堂笑出來,李甫山一時未想及此事,如今也弄得由己十分尷尬,不禁老羞成怒,厲道∶“小小娃娃,舌已如此不饒人,將來還得了?給本官拿下!”

    小邪突又大吼∶“大膽!”登時嚇住在場所有人。他哧哧一笑,道∶“舌頭長在我嘴上,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只要犯不著人,你能怎說樣,要抓人,也得看看犯了什麼罪?自己不肯丟烏紗帽就算了,還想惱羞成怒?”

    “你”李甫山怒急而笑∶“好!育!本官倒要看你膽子有多大?”

    說著青龍長刀已想砍向小邪。突有低沉聲音傳出繼∶“李都督不可如此!”

    群兵中已走出兩位身著橙色龍袍,一老一少還,正是蕭王爺和小王爺已來。小邪他們都已露出笑密,然蕭無痕雖目露笑意,表情卻不敢輕浮,仍森然地跟在他爹左側,靜等事情發展。

    王爺一到,眾人皆拱手揖身問候。蕭時宣慈祥笑意瞧向小邪,隨即問道∶“李都督,此為何事?竟吹起緊急號角?”

    李甫山態度並不怎麼恭敬,但仍將一切說明,最後道∶“此人信口雌黃,分明為奸狡之徒,下官自當拿他問罪。”

    王爺道:“為官難在服眾,都督貴為二品,自無治不了之人,但早已亡魂者,已在其外,都督不必為此而有難堪之處,若此人當真震垮城門,都督就不得說他信雌黃了!”

    李甫山百般不甘心地拱手道:“王爺教訓得是,下官受益無窮,然而刁民毀城牆,已涉叛國之罪,自是不能輕言放過!”

    王爺此時也目露擔心神色,對於小邪的,他從無痕言中也聽了不少,做事全憑所好,不論後果,不計代,如今“叫垮城門”不知是否又是一時興起?要是如此,他也擔待不了了。

    小邪見他為難神色,立時輕笑∶“放心!我是有計謀的!”這句“有計謀的”,他說得甚為惹人,就像頑皮小孩在計算桌上糖果般,如此的把握而誇張。

    他裝出無奈神情,攤手道:“其實也不能怪我啦!我只是和王僉事打賭,說能震垮城牆,誰知道城牆那麼不管用,被我一叫,再加個屁,就不管用了!”他更無奈道∶“早知道我就不放了!”

    這話又惹得眾人憋笑,王爺道∶“王僉事,此事當真?”

    城中若有千百名百姓,至少有八百人見著此事,王堅怎敢否認,甚為難堪地拱手,道:

    “回王爺,下官實不知此人邪門得很,如此堅固的石牆,意禁不起他弛一吼。”

    李甫山急道∶“你是說,城門當真被他震垮?”

    王堅道∶“屬下不敢欺言。”

    李甫山想笑又笑不出來,∶“王僉舉,你怎能開這玩笑?”

    小邪加油添醋道:“他哪有開玩笑?連城牆塌了,他都說要負責,否則小的再有十個蛋(膽),也不敢拿此來當賭注!會要人命的吶!”

    事已成真,王堅賴也賴不掉,怨恨地瞪向小邪,隨即冷道∶“屬下願受懲罰,以治失職之罪。”

    李甫山無奈道∶“本宮又能治你何罪?幸好烽火未燃,否則傳到京師,恐怕你我頭顱都保不住,如今欺君之罪不成,翻開大明法典,也沒有一屁一叫震垮城門案例,你叫本官拿什麼辦人?”

    王爺道∶“還好此事未釀巨禍,任誰也沒想到城門會垮,也許是日久失修了吧?或者衛士疏於檢查,畢竟防不防,只要日後小心即可,無須小題再做,弄得謠言滿天,反而不好。”

    李甫山拱手道:“謹遵王爺指示!”轉向王堅,道:“王劍事,王爺指示,事出突然,免於刑責,然而事因你而起,該由你督導重建城門,以後小心從事,別再犯同樣錯誤!”

    “謝都督!謝王爺!”王堅拱手∶“下官自會負起重建之責任。”

    李甫山見此事已了,這才注意到小邪的大鏢車,不禁又想笑,冷道∶“你這是什麼東西?”

    小邪笑∶“鏢銀,嘻嘻!生意人!”

    “這麼大”

    “此乃天下第一鏢!”小邪笑著回答。

    “如許之大,城門怎能出得去?”

    “方才不能,現在就能了!”小邪得意地瞄向王堅,笑得更開心。

    王堅森然道∶“現在仍不能。”他有意為難∶“建期間,一律封鎖路線,何況城門自有一定格式,不能改!”

    小邪輕輕一笑,∶“改大一些,不就更方便麼?就像我今天清除街道障礙,李土土的兵馬才能如此快捷來,好處多多啊!”

    王堅冷哼一聲,∶“你再不把鏢車弄走,本官就依你妨礙公務之罪沒收!”

    “好好好,我走!我走!”小邪轉向李甫山和王爺鴨子般,道∶“各位大官爺行行好,讓一讓!可小的生意還做啊!”

    若說有人敢叫官兵讓道,恐怕小邪還是第一位,而且得對方有火發不出——是王堅(官家)逼迫。如此官家逼官家,輸的仍是官家。

    蕭元痕已輕笑起來,暗中佩服不已。王爺也報以含笑眼神,道∶“李都督,既然無事,本王先行一步,一切不宜再擴大!”

    他在暗示息事人,否則此事弄到皇帝耳中,吃虧的恐怕是李甫山自己了。

    李甫山縱有王振當靠山,也明白軍中無戲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走王爺,也下今撤軍,不到幾分,除了待修牆門人員外,士兵都已撤走,粱將也領兵退往關武城。

    王堅冷笑不已,道∶“小鬼!咱們走著瞧!”

    小邪睨眼而笑∶“聽多了啦!要瞧,現在就來瞧!咱們打一次賭!我這鏢車不從城門,也能完好如初地走出太原城,你信是不信?”

    王堅吃一次虧,學一次乖,對小邪的怪能力,他可不敢再貿然嘗試,冷笑道∶“專耍旁門詭計的鼠輩,遲早會落入我手中,到時”他以冷笑聲表明殘酷態度。

    阿叄揮揮大手掌,訕笑道∶“你還是慢慢去疊磚塊吧!到時疊不好,哼哼”他也以笑聲來代表言下之意。

    ,小邪瞄向在旁發呆的胖老頭,戲謔道∶“如何?你的總督大人,王公貴族現在到哪裡去了?黑皮奶奶的!搞火了我,連你的床鋪,我都拆了,什麼玩意兒,他吼叫道∶“還不快滾——”

    胖老頭頓時被嚇而蹦起,肥豬身軀扭動幾下,想朝王堅說些什麼,但王堅只揮手示意他去。無助之餘,他已不甘的去。

    小邪威風八面再掠上車頂,將軍般揮手,道∶“起鏢——”

    阿叄牽著馬匹,左手拿起破喇叭,湊上較厚嘴唇,露出滑稽笑容。笛噠噠喇叭響,阿四叫聲又起:“天下第一鏢”

    鏢車倒著走,又往城區行去,雖感困累,四人仍有板有眼,那招“一叫震城牆”讓他們覺得更形得意,畢竟此事只有通吃幫幹得出來。

    OCRedBY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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