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臺武林奇客,江湖頂尖兒的高手,竟沒人看出,曉梅姑娘是以什麼招數,斷碎紅巾而反震出萬千暗器去的!
自然,狄二孃也是沒有夢想到有此變故的人!
當她發現所發暗器反射而回,罩向自己的時候,不由花(醜)容失色,眼中現露出凜極的表情!
她無法躲避,一因相距太近,暗器太多,再因全心放落,認定必勝,不想變生不測,避已不及!
就在狄二孃驚惶失色,手足無措的當兒,群魔也身不由已的紛紛站起,這很難怪他們,他們因為關心而神亂!
眼看狄二孃,就要喪命在自己那歹毒暗計之下,而群魔救應不及,紛紛嘆息的時候,又有了變化!
臺下,那千百英豪中,突然飛起一條人影!
這人身法之快,實是無與倫比!
萬千牛毛寒芒,在相距狄二孃不到半尺的時際,這人已飛拔到狄二孃的頭上,其快可知!
眾目之下,只見這人右袖倏甩,凌虛向萬千牛毛寒芒一卷,那萬千歹毒的暗器,竟凌空折旋,飛向這人而去!
這人以袖相迎,盡數收下,人卻並未墜落!
群俠不由瞠目,這人好高的功力!
適時,這人一聲清嘯,身形自臺上空中,竟又凌虛飛高二丈,身軀在飛高時,也轉對臺下,揚聲道:“人有好生之德,請過女俠原宥老朽多事!”
話聲中,這人已斜射出去了三丈,竟又凌空喝道:“狄二孃,你再若行事如此狠毒,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地”字出口,人已到了六丈以外,只見這人倏忽下沉,左足在一張席面上微微一登,身形似箭,投於遠方!
這人自突臨擂臺上空,收去暗器,凌空轉身而去,總共只有眨眼的工夫,快!快到了無法形容!
等雷嘯天想起應該招呼這人到臺上一談的時候,這人卻已疾射遠去,夜色茫茫中,一閃而無蹤!
臺上的人都傻了,被這人的神功所驚!
臺下的人更是個個目瞪口呆,皆被這人威勢震住!
這人剎那間來去,說來好笑,竟無一人看到他的面目?!
不!
有人看到了!
一共只有兩個人看得非常清楚!
一個是過曉梅,她正對這人!
但當她瞥目向這人臉上看時,卻心頭猛地一凜!
這人的那張臉,怪到了極點,絳色泛出微紫帶黃的雙眉,眉毛根根皆見,深凹的雙目,射著精光!
但這些並不算怪,決不算怪!
怪的是此人竟生著一張似乎是赤金色的臉,還閃著光輝,不類生人,設若這人不是有白髮託垂,幾疑是個怪物!
過曉梅雖然看清了這人的一張臉,但卻沒對第二個人說,她暗自存了心,總有一天,她要見識見識這個人!
另外還有個人,看清了這不速怪客的模樣!
這個人並沒在臺上,也不算是在臺下。
怎么說呢?
因為他是暗藏在一座竹棚的頂上,當金面怪客收去那萬千牛毛寒芒之後,一轉身,被他看了個清楚!
他略微沉思,臉上現出了得意的獰笑,低低自語道:“這是老天幫我的忙,我要交結上這個怪老兒,何愁蕭夢梅不喪命我手,對,就是這個主意!”
他悄悄下了竹棚,和隱於暗處的三個人打個手勢,三人立刻躬身為禮,向那怪人的去路飛追而下!
臺上的爭搏,因怪客突降而暫時停頓下來,
但只是暫時的冷場,和雙方必須稍待相談罷了!
怪客已去,過曉梅里眸一瞥狄二孃,似欲開口但終於忍了下去,臉上現出微笑,緩步回到自己的坐處。
狄二孃卻依然楞在擂臺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地下,擂臺板上,滿都是片片碎如蝴蝶的紅巾,她心中痛如刀絞一生英名和相隨數十年的紅巾,都化為了泡影!
雷嘯天目睹狄二孃失魂落魄的樣子,心有不忍,再見狄二孃依然木立臺中間,不由步向前去,悄聲道:“狄女俠,先請歸座可好?”
狄二孃楞了楞,方才回過味來,尷尬的苦笑一聲道:“多謝堡主。”
雷嘯天按上一句道:“在下相陪女俠入座。”
狄二孃由愧生感,垂頭微然頷首,遂由雷嘯天陪著,回到原處,然後雷嘯天向“長魔”鄧凱一拱手,道:“鄧大快,我們還繼續下去嗎?”
雷嘯天不講剛才一戰的勝負,紿狄二孃留了很大的面子。
鄧凱等人,可不能也裝糊塗,於是鄧凱還禮道:“第一場較技證功,是狄二孃輸了,依照前約,這一場是應該輪到‘強老弟’,和我們‘蔡賢弟’啦!”
鄧凱如此答話,不問可知,較技仍須繼續!
雷嘯天自是無話好說,拱手退回己方坐處。
那“矮魔”蔡八乘,適時已搖晃著五短的身子,步到擂臺正中,他面對著“強百柔”一拱手道:“恕老朽討個大,招呼強老弟你一聲‘老弟臺’了,老弟臺,如今該看咱們倆啦,老弟臺可有意見?”
在互抽竹籤各找對手之後,強百柔就曾受過的雷嘯天指教,說蔡八乘是群魔中,生性最最陰險的一個!
如今蔡八乘卻和和氣氣,一聲老弟長,一句老弟短,聽起來,誰也會把這個老兒,當作好人!
但是強百柔已受指點,心裡有數,含笑起座拱手答道,“敬老尊賢,吾道之旨,在下沒有意見,前輩您呢?”
強百柔比他還要客氣使老奸巨猾的蔡八乘,一時之間無法翻臉,當然,這點事是難不住他的。
他哈哈一笑,道:“老弟臺真夠客氣,這樣的話咱們這場架就不必打了!”
這是他欲進姑退之計,要使強百柔上當!
怎料強百柔竟把頭一點,道:“前輩既然這樣吩咐,在下理當聽命,並願認敗!”
話說完,強百柔對他施了一禮,轉身就走!
蔡八乘老臉一紅,雙目驚過一絲陰森的獰色,道:“慢些慢些。”
強百柔哦了一聲,道:“前輩還有什么吩咐?”
蔡八乘道:“老朽還是真喜歡老弟臺這樣的年輕人,我真有心作罷就作罷,不打就不打,只是籤都抽了,退身已遲……”
強百柔有心要逼出蔡八乘的本性來,接口道:“這沒有什麼,在下是根本不想動手,只要前輩也是存此仁厚想法,在下說過,甘願認敗而退!”
蔡八乘語塞,暗忖道:“這小子真夠厲害,不行,我要找他個毛病出來!”
念頭-轉,把臉一板,道:“老弟臺,聽你這個說法,老朽要是和你動手的話,好象就成了不夠‘仁厚’的‘狠毒’人了?!”
強百柔微笑著突然說道:“前輩真是喜歡開玩笑!”
蔡八乘道:“哪個和你開玩笑?”
強百柔道:“當然是前輩了,前輩自站到擂臺中間,就和顏悅色的客氣至極,誰全能看得出來,前輩修養過人,如今突然變臉,不是開玩笑又是什麼?”
蔡八乘被氣的七竅冒了煙,忍不住了。
他首先嘿嘿陰笑兩聲,然後說道:“少廢話,該咱們動手了,你先說,是拳腳兵刃,或是內功再加暗器,老夫沒空陪你閒聊天!”
強百柔也把聲調一揚,道:“這怪在下經驗不到,無識人之明,看不出來剛才你竟是造作矯飾的仁厚,這樣也好,在下不會再上大當!”
話聲一頓,接著說道:“談到動手,你先聲明要比鬥什麼好了,儘管你那些和氣客氣是假的,但在下卻不能和你一樣剎那百變!”
這話可罵苦了蔡八乘,他惱羞而成了怒!
他日射兇光,沉聲道;“強百柔,少逞口舌之利,你我對手,什麼都能夠用!”
強百柔哦了一聲,道:“你是說,什麼都能施展?”
蔡八乘怒叱道:“難道你是聾子?”
強百柔毫不動氣,道:“問清楚了,免得最後發賴!”
蔡八乘道:“哪個發賴?!”
強百柔道:“這可難說了,也許到時候我會發賴呢?!”
蔡八乘冷哼一聲道:“老夫會叫你賴不得!”
強百柔道:“那你可不一定能辦得到!”
話鋒微微一頓,又遭:“但是我卻也不願意發賴,所以要問個明白,使臺下群俠,都可以聽到內情,到時侯可作人證!”
蔡八乘道:“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要問?”
強百柔道:“就是你說的那句‘什麼都能夠用’!”
蔡八乘道:“不錯,老夫是這樣說的,也將這樣作!”
強百柔道:“那很好,不過在下還要再問一句!”
蔡八乘道:“老夫看你能再耗多久,問吧!”
強百柔道:“你說什么都能夠用,不知包括用牙咬人不?”
此言出口,臺下群俠鬨堂大笑了起來!
這如雷轟般的笑聲,笑惱了蔡八乘他沉聲道:“能,只要你小子能咬到老夫,儘管咬!”
強百柔道:“蔡前輩你弄錯了,在下此問只當前輩說出什么都能夠用的意思,是要用口,因此……”
臺下群快再次大笑,雷嘯天適時揚聲道:“百柔不許再輕狂了!”
果然,這樣的一句話,強百柔態度立變!
蔡八乘卻已氣的全身發抖,指著強百柔道“記住小子,動上手之後,哼哼!”
“哼哼”之意,表示出蔡八乘的狠毒!
強百柔神態已變,拱手悅色道:“在下現在用的是兵刃,蔡大夥請!”
蔡八乘道:“不管你用什么,老子是全套的上!”
話一停,想起了強百柔所說用“牙”的話又道:“包括牙齒和指甲!”
這可好,普通女孩子的武器,全出籠了。
強百柔接話道:“其實蔡太俠的‘神斧八十一式’,在下自知難敵,因此蔡大俠不會有用到牙、甲的時候!”
蔡八乘冷哼一聲,雙手在背後一探,一對短柄巨斧,已捏在了手中,斧鋒巨闊,映著燈火,閃射著精光!
強百柔卻回身到了坐處,在椅子後面,取出於他的兵刃!
當強百柔再走到擂臺正中時,臺下群俠看清了強百柔所用的兵器,不由同聲發出了驚呼!
蔡八乘也自然更看得清楚,雙眉一緊,有了心事!
原來所用的兵器,罕奇而厲害!
強百柔的兵刃,是兩種東西!
左手,一面盾牌,箭頭形狀,高二尺,上寬尺半,下漸漸狹尖,牌上鑄著九個鬼頭,鬼鼻高凸,還帶著鋼環和獠牙!
鋼環大如小兒臂,如同門環,能任意上下活動,十分輕靈,獠牙高凸過半,尖利鋒快,望之嚇人!
盾牌四邊,都開有利鋒,一望即知,此牌用處極廣!
右手,竟是一柄“佛手”!
“佛手”,看來似與“判官筆”相同,但卻絕不一樣!
“判官筆”是一隻手中,緊捏著一管鐵筆,“佛手”卻不同了,就只有五根手指和厚掌!
但那五根手指,卻作了極不規則的姿式,這姿式,是經無數名家精研而得,效能之高,出人意外!
如今強百柔所持拿的“佛手”,更和其它佛手不同!
手指竟有十隻,五伸,各各其姿,五屈,虛實不一!
那盾牌更怪,天下只此一面,說出來能驚人心膽!
臺下群俠中,見過此物的不多,但聽說過這兩件東西的卻不少,因此當看清之後,才發出了驚呼!
蔡八乘更是識貨,所以他緊鎖起了眉頭!
鄧凱看到這兩件兵刃之後,誠恐蔡八乘仍存輕敵之心,不由自坐處站起,故意對強百柔拱手道:“老朽可否問強少俠一句話?”
強百柔含笑道:“鄧大快儘管請問!”
鄧凱道:“強少俠歷持盾牌及佛手,請問可是昔日‘狂神僧’所用的‘九滅神鏜’和‘降魔禪手’?!”
強百柔明知鄧覬此間,是在提醒蔡八乘,但他依然故作不解,並且非常客氣的笑對鄧凱道:“正是,不過這兩般神器,在我的手中,卻很難發揮降魔妙用,只是以此一壯小膽而得護身罷了!”
鄧凱也笑道:“少俠說的客氣。”
接著,他話鋒一頓,轉對蔡八乘道:“八乘弟,動手之時請莫忘了印證功夫的本意!”
蔡八乘應了一聲,道:“大哥放心好了。”
話微頓,手中雙斧一震,轉對強百柔道:“請吧!”
強百柔頷首道:“在下身為地主,又是武林末學,不敢佔先!”
蔡八乘暗哼了一聲,表面卻大方的說道:“總要有個先動手的才行,好,老朽僭越!”
話聲中,他雙斧一扔,虛向強百柔連劈三下,又道:“彼此禮儀巳盡,請接一招!”
話到人到斧到,第一招,他就施出了“五丁開山”!
這一招,是“斧”中的強式,全憑真力!
在真力的提聚之下的這一招,實有斷山碎鐵的勁力,若無千斤臂力和內功修為,妄施不得!
蔡八乘雖被稱為“矮魔”,但在“天魔宮”群魔中,卻是臂力過人的頂尖兒高手!
他這一招,自出江湖直到如今,敢說從來沒人敢抗抵過!
緣因這一斧,足有五百斤的威力,是故泰半皆避其鋒芒,或縱身暫避。
這次,蔡八乘板斧劈下,也認定強百柔會避之一旁,哪知事與願違,這一遭他碰上了硬對手!
強百柔自幼練的禪門神功,真力之足,少有匹敵,而所用的“九滅神鏜”和“降魔禪手”,更是奇重的兵器!
再加上強百柔對蔡八乘,很本沒有好感,於是打定了要在第一招正式相抵下,給蔡八乘個好看!
蔡八乘雙斧猛起,挾勁風劈落,強百柔不退反進,沉喝了聲“來得好”,左手神鏜,高舉迎上!
耳邊只聽到一聲震天爆響,強百柔退後了一大步,神鏜依然高舉,而蔡八乘卻連退三步,右手斧已垂了下來!
就只一招相抵,明眼人已經看出,誰勝誰敗來了!
適時,強百柔含笑道:“蔡大俠好手勁,也請接在下一招!”
“招”字出手,那“降魔禪手”已由上向下壓去!
蔡八乘自是不肯示弱,一咬牙,左手斧起,右手斧抬,雙斧交合成個“叉”兒,迎將上去!
又是一聲爆響出,蔡八乘被震的退了五步,而強百柔卻只後移二尺,這第二招,吃虧的仍是矮魔!
強百柔一接一還,早已試出蔡八乘的真力來了,自然不再讓步,只見他“禪手”連揚,一招接一招硬硬砸下!
蔡八乘慘了,空有一身罕奇功力,竟被逼得無法施展!
強百柔一招快似一招,是實打實砸!
蔡八乘雙斧交併,是硬接硬架!
若在外行眼中,實在看不出有哈稀奇處,但今日不論臺下抑或臺上,卻都是頂尖兒的行家!
俗話說,不會看的看熱鬧,行家卻是看“門道”!
乍看上去,蔡八乘和強百柔,是以硬功夫相抵,一個生砸猛打,另一個就重接硬架,沒有熱鬧!
其實,強百柔每下一招,皆是真力為之,因而蔡八乘也就以真力提貫於雙斧之上,相抵相格!
故而誰也不能再停手,或改變打法!
緣因真力與真力相較,沒有半絲可以偷巧或躲避處,必須硬拚到底,哪個先將真力收轉,哪個即將濺血臺上!
因此,臺上的人,個個目射寒光,注意不懈!
臺下的人,更是呼吸自停,提心吊膽的注目!
擂臺雖說搭建未久,但仍有埃塵木屈,如今,卻乾淨的都可以看到地板上的木輪紋路了!
動手的兩個人,不論攻者或守者,不論是邁步抑或後退,舉手或是抬臂,都挾著真力所發的罡風。
不用說別的,那高挑著相距擂臺兩丈多高的燈籠,都搖擺的如同大海孤舟,時而東又時而西!
臺上雙方高手所著衣衫,更是如受天風狂飆般,飄抖不停而發出叭叭聲響,由此可知動手的二人真力多麼純厚!
此時,強百柔已連發一十二招,自然蔡八乘也是連著接架子一十二架,兩個的臉上,全見了汗珠!
這一招,強百柔虎吼一聲,身形湧起,左手“神鏜”在前右握的“禪手”在後,全力撲擊!
蔡八乘自第二招起,只有被迫著招架,如今他得到了回攻的時機,雙斧猛的旋輪而出,雙斧猛掃而斬強百柔雙腿!
強百柔似是大意了些,鏜、手尚未壓到,而對方雙斧已臨小腿之上,躲已無及,雙足猛縮,以神鏜抵去!
這次強百柔吃了虧,人在半空,腳下無根,被震出了數尺,身形在空中一翻,落在了擂臺板上!
蔡八乘獰笑一聲,道:“你也吃蔡老子二十四斧頭!”
他話到人到斧到,斧分上下,挾風砍去!
蔡八乘守時,因系雙板斧,佔了便宜,攻時亦然,左手斧“力砍泰山石”,右手斧卻是一招“樵夫橫斷參天木”!
強百柔失招,原來並非大意,乃是有心為之!
蔡八乘雙斧攻到,強百柔禪手抬處,“橫架金粱”,左手鏜,斜迎橫來的斧,兩聲響,顯出了功力!
蔡八乘前接一十二招,雙臂已覺微酸,如今全力砍壓,只顧攻敵,未量己力,強百柔卻是有心而迎,勝敗立見!
兩聲震響傳出,蔡八乘那條左臂,立覺麻木,暗呼一聲“不好”,虎口已覺奇熱,那隻板斧,脫手飛出!
右手斧因系橫掃,幸未出醜!
聞文適時揚聲喊道:“停,勝負已分!”
蔡八乘空有一身詭詐主意,尚有還未施展的幾種絕技,但在脫手斧飛之下,也只好認敗無言恨恨歸座!
“雷家堡”這些少俠們,連勝兩陣,臺下千百英雄,不由暗自頷首,俗話說:盛名之下無虛士。誠然!
“白魔”章新,此時自坐處站起,到了臺口。
他的對手“伍重遠”,不待招呼,也步出了座位。
章新一身白,白衣白褲白襪,再加上他那“發麵饅頭”似的一張白臉,真是都白到了一起啦!
不過他這種白,卻並不白的愛人,因為那張臉,毫無血色,白的蒼煞,白中有灰,白的怕人!
他有一對無神的大眼,看時卻似未見,茫茫然,使人不知他到底是看什么,和打著什麼主意。
適時,章新開口對伍重遠一笑道:“伍少俠,請容我說句誇讚的話,貴兄弟們的功力技術,果然高人一籌,誠是老朽等人所僅見的強敵!”
伍重遠含笑相謝道:“愚兄弟愧承謬讚,說實話,並無與貴旅相敵之心!”
章新道:“好話好話,確是一句中肯的好話。”
他說著,話鋒突停,橫掃了伍重遠一眼,又接著道:“不過老兄弟……哦,我討大稱少俠一聲老兄弟,還望少俠不要過意,老朽是江湖中人,深覺‘四海皆兄弟’一語,十分正確!”
伍重遠道:“能得前輩垂青,小可自是身價立增!”
章新似極開朗的一笑,道:“老弟可別指著自己來捧我。”
話聲一頓,接著改了話頭,道:“老弟曾言,與敝旅並無相敵之心,恕老朽直言,老弟你錯了,敝旅與貴兄弟,實是最佳敵手!”
伍重遠哦了一聲,道:“小可深覺不解,雙方必為敵手之由?”
章新道:“敵者,不同於我者,此非仇也,這一點老弟應該先弄清楚,古人說,取他山石可以攻玉,即此故也!”
“以敵而視不同於我者,則可取其長,攻己錯,自能日新,又日新,日日新,是故敵者友也,決非仇也!”
伍重遠神情肅然,以揖而拜,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敬請前輩歸座,伍重遠認敗!”
章新哈哈一笑,道:“孫子兵法雲:不戰而屈人之兵,為最上,老朽多謝少俠承讓。”
伍重遠道:“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小可此退深覺光榮。”
一老一少,彼此一笑,果然風雨不響,互回坐處。
這一場,使臺上下的英雄,無不木楞發呆!金成卻揚聲高喊聲道:“第三陣,伍重遠少俠敗!”
聞文接上一句,道:“請第四陣‘木頭僧’與‘蛇魔’,王大俠登場!”
王小五聞聲而起,嘻嘻一笑,道:“這可真是‘醜媳婦難免見公婆’了,剛才章老弟以舌戰而勝,勝的使人佩服,伍少快一言承敗,敗得光榮!”
話一頓,他長嘆了一聲,又道:“現在輪到我了,但是我這個玩蛇的,除了蛇之外別無一技之長,有剛才一場至高的言搏,我再若動蛇,自己都覺得不夠味,不是東西!”
他話鋒一停,轉向恰好合十面離座的木頭僧道:“少高僧,多少請你給我拿個主意如何?”
木頭僧,真如木頭,訥而笨,不善言辭。
一句“少高僧”,叫紅了木頭僧的臉,他合十道:“施主,小僧年僅二十幾歲,請叫我和尚如何?”
王小五道:“江湖無大小,功力高的為尊,少高僧別客氣。”
木頭僧道:“施主若再這樣稱呼,請恕小僧不戰面退了!”
王小五嘻嘻笑著道:“章老弟不戰而勝,至少還用了一番思考和說了不少道理,我只稱呼一聲‘少高僧’就迫對手不戰,可就勝過章老弟多多了!”
木頭僧雙眉一皺,道:“施主,時間寶貴,可能指示怎樣動手法?”
王小五道:“我聲明過了,就會玩蛇,怎么辦?”
木頭僧合十道:“好辦,小僧就來鬥蛇。”
王小五道:“蛇乃毒物,類屬蟲介,怎敢辱及少高僧?!”
木頭僧語慢話遲,急道:“沒關係,誰叫我抽中了這個籤,就算我甘願和蟲介動手好了!”
這話本來沒有什么,但若是“蛋裡挑骨頭”的話,卻會發覺,王小五捱了罵,並且罵的無法還口!
果然臺下群雄中,有了不少會心人,鬨然笑出聲來!
王小五這時候也會過了此意,老臉紅了!
俗話說:言多必失!
王小五能說善道,如今卻沒想到,自己把自已圈進了蟲介圈裡,又正好碰上個老實和尚,丟了個大人!
木頭僧卻正在奇怪,臺上下這些發笑的人,為什麼笑,王小五此叫卻必須遮過尷尬,於是接了話:“不啦,老朽陪你過兩手吧,咱們以掌相搏可好?”
slqlzf掃描slqlzfocr舊雨樓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