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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如非親身碰到,“小帥虎”絕想不到“大風會”的惡勢力會如此令人詫異。

    當他與趙小柔和花中雪回到碼頭邊,想要攔一條船北上入京,卻四處碰壁時,他明白所有的船家一定都得到了消息,而不敢搭載。

    “他媽的,我們回頭乾脆先挑了‘張家灣’‘大風會’的堂口。”

    “小帥虎”站在碼頭上,怒容滿面道。

    花中雪看了看隱身在旅客及船家裏的鬼祟人物,她輕聲道:“幹萬不可,對方正等着我們,這時候犯不着和他們硬來。”

    “難不成我們就耗在這裏?”“小帥虎”很想衝過去揪出那一看就知不是好路數的人物。

    “水路不成,我們可以走陸路。”

    心中多少有點窩囊,“小帥虎”道:“那豈不是浪費許多行程?”

    花中雪笑道:“那倒無妨,最起碼陸路安全些,不像水路人家只要快船數艘把我們一困,那才是麻煩。”

    “難道陸路人家就不會狙擊?”

    “我們走在前面,他們要設埋伏也來不及,再説此去京裏有好幾條路,對方怎知我們會走那一條?”

    嘆了一聲,“小帥虎”道:“就依你吧!”

    於是在“大風會”沒有防備的情形下,“小帥虎”很容易的就僱了一輛車。

    寒夜悽悽。

    車聲轆轆。

    “小帥虎”一直到馬車離開“張家灣”將近五十里路,他才從車轅鑽進車廂裏。

    花中雪和趙小柔兩人裹着厚厚的毛毯,一見“小帥虎”進了車廂,便雙雙掀起毛毯把他夾在中間。

    “外面很冷吧!”

    趙小柔握住“小帥虎”冰冷的手道。

    點點頭,“小帥虎”道:“的確很冷,看樣子又要下雪的樣子。”

    拿了一個靠墊墊在“小帥虎”的背後,花中雪道:“已經離開‘張家灣”很遠了,應該不會有什麼狀況才對,你要不要睡一下?”

    “我那睡得着,一想到‘大風會’的勢力擴展的這麼迅速,再加上心中惦記着夏擊雷他們的行蹤,睡意也全都趕跑了。”

    “我剛才聽你和趕車的聊了半天,可探聽到什麼消息?”

    嘆了一口氣,“小帥虎”道:“趕車的告訴我‘大風會’自從與丐幫一戰,已聲名遠播,不僅掌握了整個江南,連江北的觸角也伸到了‘張家灣’,江湖道上大小幫派,全都聽命於‘邪煞’管一峯,稍有不從者不是幫毀,就是派亡,可怕的是連官府都與‘大風會’沆瀣一氣,弄得老百姓都人心隍惶。”

    “有這回事?”花中雪皺眉道。

    “聽説‘安慶王’朱成亮與管一峯結了金蘭,一個擁兵自重,一個結堂聚眾,謀反之心已照然若揭。”

    “難道朝中會不知道這事嗎?那些為政者就沒有防範之心?”

    苦笑着,“小帥虎”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今皇帝正德是個昏君,整日只知嬉戲冶遊,再加上身旁全是貪官刁臣,他那會去注意到這些。”

    “如此説來,不只是江湖災劫,説不定黎民百姓都要受到兵禍連累了。”

    “小帥虎”沒説話,一張臉竟有着少有的陰霾。

    想了一下,花中雪道:“‘邪煞’管一峯如此茶毒武林,那些平日裏自認正派的白道人上難道都沒有動作?”

    “小帥虎”道:“武林九大門派早已式微,他們那些人只要‘大風會’不找上門,才不會自找麻煩,‘邪煞’管一峯也真聰明,他也不主動去招惹那些人。”

    嘆着氣,花中雪道:“這是什麼樣的江湖?人人都自管門前雪,也難怪‘大風會’能夠勢如破竹,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就席捲了大半個江湖。”

    談話間,車廂外趕車的已探頭進來道:“客官,趕了大半夜路,我怕牲口挺不住,咱們是不是可以找個地方歇息一會?”

    “你看着辦好了。”“小帥虎”應聲道。

    “這條路我經常走,前面有座廢棄的破廟,我看咱們就在那休息個把時辰。”

    “小帥虎”點頭後車夫便催騎緊趕一程,沒多久車子就停了下來。

    “你們就留在車上好了,我下去看看。”

    知道到了地頭,“小帥虎”對花中雪和趙小柔道了一聲,便跳下馬車。

    也只不過休息了盞茶的時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來路響起。

    黑夜裏有人催馬急奔,而且來的方向又是“張家灣”,“小帥虎”立刻凝神起來。

    花中雪和趙小柔也聽到了蹄聲,她們探頭出車廂不禁道:“會不會是‘大風會’的人追來了?”

    “小帥虎”傾聽了一下道:“不知道,不過來的只有一匹馬,就算是‘大風會’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黑夜裏蹄聲可以傳出老遠,等到可以見到來騎後又過了好一會。

    來人似乎只知拚命趕路,並沒發現路旁這座破廟前有人注視着他。

    就在他剛剛策騎而過,“小帥虎”已經暴喝一聲:“小九!”

    一聲嘶鳴,飛騎而過的馬兒在負痛之後立刻打旋停住。

    等到來人轉過馬身回到破廟前,月色下可不正是一臉精悍的小九。

    “小帥虎”上前幾步,等到這位曾經蒙受過“小帥虎”大恩的小九看清楚喝住自己的人是誰後,他簡直驚異得差點從馬上滾了下來。

    “我的老天,果……果真是你呀,公子爺”

    小九叫了一聲,連忙下馬翻身就要拜倒。

    “小帥虎”上前扶住對方道:“別這樣,這可是折我的陽壽哩。”

    激動的握住“小帥虎”的雙臂,小九喜不自勝道:“公子,一別數月,你可想死我了……”

    “小帥虎”笑着道:“彼此、彼此,夏老闆呢?你們可都安好?下午在‘張家灣’打聽不到你們的下落,心裏正為你們擔心,沒想到竟會在這遇見你。”

    胸色稍變,小九道:“我……我們都還好,方才才聽到留在‘張家灣’的兄弟説,有人與“田瘤子”幹了一架,經過他的描述後,我和夏當家的直覺認為是你,因此我一路追了來,想不到果真是你。”

    花中雪和趙小柔雙雙也下了馬車。

    在經過介紹後,“小帥虎”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夏老闆如今人在那裏?”

    小九道:“自從我們拱手讓出了地盤後,當家的就帶着我們一幫弟兄隱匿在不遠處的‘小涼山’,本來當家的還積極的聯絡一些道上朋友,準備造出一股與‘大風會’要抗衡的勢力,然而……敢挺身而出的人實在沒幾個……”

    拍着對方肩頭,“小帥虎”道:“我瞭解。走,我們現在就去‘小涼山”’於是在黑夜中小九帶路,這一騎一車便朝着“小涼山”奔去。

    寒夜客來茶當酒。

    到了“小涼山”“小帥虎”與夏擊雷的相見自是激動不已。

    在這處簡陋搭就的小山寨子裏,夏擊雷要手下泡上了一壺茶。他與“小帥虎”三人便圍坐在桌子前互聽着別後情形。

    幾經唏噓嗟嘆,夏擊雷道:“兄弟,當今武林敢正面與‘大風會’起衝突的就只有你了。可恨的是那一些平日裏口中狠話不斷的人,為了苟且偷安,現在都全成了縮頭烏龜,我……我有負你所託……”

    “小帥虎”不禁也嘆聲道:“別這麼説,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得捨棄多年的地盤,是我牽累了你。”

    “什麼話,那一點小小的局面丟了,有什麼好可惜的,只要有一天能除了‘大風會’,殺了‘邪煞’管一峯,那一切還不是統統拿得回來。”

    “夏大哥。”花中雪喊了一聲道:“你説得不錯,有朝一日我們必能索回這一切的,雖然管一峯不好對付,但楚楚只要苦心潛武,必有信心能消滅‘大風會’的。”

    朗笑着,夏擊雷道:“好氣魄,這才不愧為‘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

    接着他轉頭道:“兄弟,老哥哥我絕對為你後盾,縱是火裏來,水裏去也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交人交心。

    “小帥虎”感動道:“你令我感動。”

    “廢話。”夏擊雷笑道:“我可是以你馬首是膽,你小子可得加把勁才行。”。、……,

    想了一下,“小帥虎”道:“我這次入京會在方富豪方老爺子的府邸,如果你這沒什麼事情可願與我成行?”

    哈哈一笑,夏擊雷道:“我本有此意,想不到你竟先提了出來説實在的,在這裏全是‘大風會’的勢力,老哥哥我一口着癟氣都快悶死了,換個環境最是理想,問題是方老爺會不會收留?”

    “小帥虎”道:“這一點不成問題,方老爺子早有與‘大風會’對抗之心,你若前去他一定會歡迎的。”

    “好,天一亮我就與你一道出發。”

    “沒那麼急,你總得收拾收拾吧。”“小帥虎”笑道。

    “收拾個屁,我孤家寡人一個,再説全部家當全在‘張家灣’拱手讓給了‘大風會’,兩肩扛着一張口,隨時都可拉開腳步走路。”

    “那你這些弟兄呢?”

    “他們暫時留在這,等我們到京裏安定後再説。”

    “這也好,但不知京裏你可有熟人?”

    夏擊雷想了一下道:“有是有,不過也都談不上什麼交情。怎麼?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隨口問問而已。因為我想你或許會認識一些你的同行,像‘鐵算盤’何少卿。”

    “你和‘鐵算盤’何少卿有過節?”

    “小磨擦,這次回去我怕我不找他,他也會找上我。”“小帥虎”道。

    “連方老爺子的人他也敢動?”

    “小帥虎”道:“我不想扛出方老爺子的招牌。”

    “嗯!説得也是,你要揚名立萬就得憑自己的本事,‘鐵算盤’何少卿這個人我聽説過,好像不怎麼樣。”

    “我不是擔心他,而是擔心他與官方勾結的勢力。”

    想起了當日的情形,“小帥虎”就心中有氣,他現在當然不會怕那“鐵算盤”何少卿,但民不與官鬥對官府他總不能不有所顧忌。

    第二天午後。

    揮別了“小涼山”,“小帥虎”與夏擊雷一人一騎,後面跟着馬車便踏上了入京的官道。

    一路無事。

    在第十天的黃昏他們已經遠遠的看到了北京城的城樓。

    有種近鄉情怯的心情,“小帥虎”在馬鞍上不安的扭着身體。

    夏去雷笑道:“小子,我聽花妹子説方老爺子的女兒對你也有意思,可有這回事?”

    猛不防對方會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小帥虎”郝然道:“老哥哥怎麼也開起我的玩笑了?”

    夏擊雷道:“齊人之福已夠讓人嫉妒了,想不到你小子還真行,以後這三房美眷真不知你罩不罩得住。”

    想起了“小魔女”方琳的倩影,“小帥虎”突然之間有種恨不得馬上見到對方的衝動。

    他不覺若有所思道:“男女之間的感情很微妙,有時候根本不是當事人所能控制。”

    眯起眼,夏擊雷道:“你這大情聖和我説這些我是‘乾麪杖吹火’,一竅不通。我只知道‘現買現賣’,不但乾脆也省事多多。”

    “所以你到這把年紀還是光棍一個。”“小帥虎”笑着損了對方一句。

    不以為意,夏擊雷道:“光棍沒什麼不好,不像你走到那攜家帶眷的,想打個野食,偷偷腥都沒辦法。”

    “六月裏的債,還得還真快。”“小帥虎”道:“我這個人倒有這點長處,什麼事都幹,你説的那些我卻從來不感興趣。”

    夏擊雷唷了一聲道:“那是你小子長得俊,才會這樣臭屁,如果你又老又醜還這麼拽那才有鬼。”

    看到對方一付吃味的樣子,“小帥虎”笑了起來。

    “快到了吧。咦?你笑什麼?”

    花中雪從車廂中探頭,不覺問道。

    “沒什麼,夏老哥説等下進了城要找個地方好好大吃一頓。”

    “小帥虎”不好實説,岔開話題道:“已看到城門口了,你們也該準備準備。”

    深深吸口氣,花中雪道:“總算到了,十幾天來每天窩在車子裏,骨頭都快顛散掉了。”

    “小帥虎”笑道:“比起我和夏老哥,你們舒服太多,又不必吹風受凍,更可以躺着睡覺。”

    “誰叫你命苦。”花中雪嬌笑着。

    談笑間他們已經進了城。

    天子腳下,北京城的繁華當然是沒得話説。

    趙小柔亦探頭出車外,一雙美目簡直被兩旁的店家和人羣給弄得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她新奇也好奇道:“姐姐,這裏好熱鬧啊,街道寬,店家多,連走路上的人也個個看來如此光鮮。”

    花中雪笑道:“你這劉姥姥今天進了大觀園,可開了眼界吧。”

    趙小柔道:“我們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方老爺子府邸,你沒瞧見楚楚那付坐立難安的樣子,方府可有一位美嬌娘等着哩。”

    有點憂心,趙小柔道:“我們這樣冒冒然的去,會……會不會不太好?”

    花中雪道:“方老爺子武林名宿,應該不會介意的。”

    穿過王府大街,進入獅子衚衕。

    “小帥虎”勒馬在一座巨大的宅子面前。

    然而當他下馬上前正欲拍門之際,看到門上貼了“忌中”的白紙後,整個人如遭雷擊差點沒暈厥過去。

    夏擊雷也下了馬,他同樣呆怔當場,良久方道:“莫非方老爺子出了事?!”

    “小帥虎”顫抖着拍門,等了一會才有一名家丁模樣的下人跑來應門。

    “你們是……”

    那名家丁話還沒問完,“小帥虎”已急道:“府裏誰死了?”

    家丁臉色一慘道:“是老爺。”

    晴天裏霹靂一聲,“小帥虎”忙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小姐呢?小姐在不在?”

    家丁道:“一個月了,老爺子都安葬完了,請問你是那位?小的好進去傳報。”

    “我……我姓楚……”

    家丁走後,“小帥虎”便與夏擊雷三人慢慢順着石板道進入府邸。

    剛穿過一處花圃,迎面一個嬌小人影,全身白素,飛也似過來。

    “小帥虎”一眼就看出來人是“小魔女”方琳,他不禁加快了腳步迎上前去。

    兩人一碰面,“小魔女”方琳便一頭撲進了“小帥虎”的懷裏放聲哭了起來。

    “小帥虎”心慌意亂,悲悽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子身體一向硬朗怎麼可能撒手人寰呢?”

    “小魔女”方琳雙目紅腫道:“爹是遭了暗算,被自己人出賣了。”

    “誰?誰出賣了老爺子?又遭了誰的暗算?”

    “小魔女”擦乾了眼淚,一臉悲憤道:“‘二郎神’齊雲,他買通了爹的好友‘白頭翁’,設下了陷階,把爹騙至西山外,飲下了毒酒而遭到圍殺。”

    “二郎神”齊雲之名,“小帥虎”早已聽過。

    他知道這個人在北京城裏聲望雖不如方老爺子,可也算得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至於“白頭翁”是誰?他就不得而知。

    花中雪對江湖人物甚為熟悉,她上前道:“白頭翁’叫符超凡,為江北面上有名的教頭,聽説此人為人處世方正不阿,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就叫人猜不透了。”

    延客入屋,“小魔女”要下人備好茶水後已平靜了激動的心情。

    在“小帥虎”的引見下,“小魔女”方琳知道夏擊雷和趙小柔全是自己人,便對“小帥虎”道:“爹是在一月前過逝的,他老人家過逝之後我才發現人情冷暖,當我提出要為爹報仇時,所有的舊部屬以及爹生前的好友,一個個全都像躲瘟疫般,躲得我遠遠的。於是我在彷徨無助下獨自去找‘二郎神’齊雲,結果……”

    “結果怎樣?”“小帥虎”追問道。

    “小魔女”方琳眼眶又紅了道:“結果我便對方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二郎神’齊雲的手下給打敗了,還受了不輕的內傷。”

    “好一個‘二郎神’齊雲,這筆血債他跑不了的。”“小帥虎”重重一擊在椅子扶手上道。

    “小魔女”方琳道:“近來有人傳言説‘二郎神’齊雲是‘大風會’的總監察,未經證實到底是與不是就不得而知。”

    “又是‘大風會’。”“小帥虎”恨聲道:“這件事八成錯不了,否則沒有‘大風會’在後面撐腰,‘二郎神’齊雲絕沒那個膽子敢動老爺子的,而且‘大風會’早有席捲武林的野心,老爺子在京裏的影響力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點點頭,夏擊雷道:“兄弟,你分析得不錯,恐怕京裏現在也已經有了‘大風會’的爪牙,所以老爺子身後才會如此蕭條。”

    “‘二郎神’齊雲現在在什麼地方?”“小帥虎”衝動得站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方琳道。

    “我這就去為老爺子報仇,宰了齊雲那個老匹夫。”

    “小魔女”方琳嘆道:“仇當然要報,但不急在這一時,更何況齊雲身邊有着不少的死士,個個武功高強,魯莽行事是不行的。”

    “楚楚,你別衝動,凡事還是從長計議。”花中雪亦一旁勸道。

    “小帥虎”急了。

    他忿忿道::“難道我們就坐在這裏悲嘆?”

    “當然不是。”花中雪道:‘你沒聽方琳説,齊雲的背後可能有‘大風會’撐着?你若冒然行事豈不是告訴了‘邪煞’管一峯你在京裏?如此一來你還能在此專心練武?”

    “對,小不忍則亂大謀,兄弟,所有的仇恨我們暫時都放在心裏,一切都等你練功有成再説。”夏擊雷附合着道。

    恨恨的揮舞着拳頭,“小帥虎”道:“管一峯今生我若不除你誓不為人”

    從來沒見過“小帥虎”有如此怕人的表情。

    花中雪心中突地一跳,吶聲道:“習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和心神不定。楚楚,你要千萬拋開一切仇恨之心,才能儘快有成。”

    “小魔女”方琳要下人預備了飯菜,一行人便入了席,心情各異的草草用畢。

    夜幕低垂。

    花中雪、趙小柔、方琳,三個女人關在一間屋子裏互訴着自己的經歷。

    “小帥虎”和夏擊雷二人對坐一處花廳中。

    “昔日門庭若市的方府,想不到今日竟如此淒涼,偌大的莊院,家丁只剩下三人,方老爺子地下有知怎能不難過?”

    “小帥虎”怔怔的望着手中茶碗,像是自語也像是説給夏擊雷聽。

    夏擊雷陪着一嘆道:“世態炎涼,人在人情在,不禁令人感嘆。”

    “方琳一向無憂無慮的,經此打擊她好像成熟了許多。”

    不認識以前的方琳,不過夏擊雷卻發現短暫的接觸,方琳身上有着一股常人少有的堅韌意志。

    “人都是在困境中成長得比較快,你若不經過許多磨難,至今恐怕還是個混小子。”

    “小帥虎”跳了起來。

    “我出去一會。”

    “幹什麼?”夏擊雷道。

    “找一個朋友,説不定可以從他那打聽到一些事情。”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要了,我很快就會回來,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二郎神’的。”

    “你可得快點回來,否則你那三個婆娘找我要人,我可沒輒了。”

    “安啦!我去去就來,頂多個把時辰。”

    “小帥虎”丟下話後人已狸貓般出了花廳消逝在黑漆的夜色裏。

    城西。

    “小帥虎”找了好幾個地方,結果在一處唱大鼓的茶樓裏面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茶樓望此刻正是熱鬧的時刻,“小帥虎”怕人多眼雜,他只在門口叫過小二,塞了一錠銀子要他傳話給正在搖頭晃腦,一付陶醉模樣的“小胖”。

    “他媽的,正在精采處是那個王八蛋這麼無聊跑到這來找我?”

    “小胖”嘟嚷着出了茶樓,當他看到五步之外靠在牆邊的“小帥虎”後,他的嘴裏可以塞下一個饅頭,叫了一聲就衝了過去。

    “是你?!老天,真是你?”

    又擁又抱,“小胖”把“小帥虎”摟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猶不肯鬆手。

    兒時到大的玩伴,情感最為真摯。

    “小帥虎”重重的兩拳擊在“小胖”的身上笑道:“奶奶的,擾了你這頓子聽大鼓的興頭,你不怪我?”

    “去他的,大鼓天天都有得聽,你小子可真是稀客,什麼時候回來的?”

    笑着,“小帥虎”道:“下午,走,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

    “王二麻子的豆腐腦店怎麼樣?”“小胖”興奮提議道。

    “好,媽的也好久沒嚐到那香甜爽口的豆腐腦了,還真懷念哩。”

    這兩人摟着肩,一路説笑,粗話不斷的拐進了一間小店。

    店小,賣的東西卻是出名得很。

    “小帥虎”和“小胖”兩人進了店後,找了靠牆的桌子坐了下來。

    要了兩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後。“小胖”已迫不及待道:“這大半年的時間你都混到那去了?”

    簡單的把行蹤交待了一下,“小帥虎”道:“你們呢?大夥可好?”

    “散了,以前那一票死黨搬家的搬家,捅漏子的蹲苦窯,剩下小貓兩三隻,也攪合不出什麼名堂。”

    “你呢?瞧你仍是一付腦滿腸肥的樣子,混的不錯吧。”

    露齒一笑,“小胖”道:“我還不是在我老舅的騾馬行幫忙,三餐有得吃,另外有幾個小錢花花,就這樣子而已。”

    從身上又掏出一張千兩銀票遞了過去。

    “小帥虎”道:“收着吧。”

    “小胖”圓睜着眼睛道:“你發財啦?!”

    “小帥虎”道:“發財談不上,不過在江湖上倒混出了一點名聲。”

    “小胖”收好了銀票,喜道:“那你現在可是個大人物嘍。”

    搖搖頭,“小帥虎”道:“問題是我也惹了大麻煩,和江湖上最大的幫派‘大風會’成了死對頭。”

    顯然也有耳聞“大風會”的一切,“小胖”癟着臉道:“我的媽呀!你……你還真有門,不是普通的‘出名’,連‘大風會’你都敢招惹。你可知道‘大風會’現在在京裏也有了人?”

    “小帥虎”道:“你知道些什麼?”

    看看左右沒人注意,“小胖”道:“‘二郎神’齊雲你記得吧,傳説他是‘大風會’的總監察,自從方老爺子死後,他可神了,一些跟在他身邊的人,個個趾高氣昂的在京裏橫着走,一些青皮無賴們見了那些人全像見了鬼一樣,躲得飛快。”

    “這我已經知道了,你可還有其它的消息?”

    想了一下,“小胖”神情一變道:“前兩天我聽説‘邪煞’管一峯已來到了京裏。”

    “小帥虎”一把抓住對方手腕道:“這是真的?你怎麼得到消息的?”

    “小胖”壓低嗓門道:“真不真我不敢確定,消息是我老舅車行裏的週三透露出來的。

    好像……好像他也是聽一個同行提起。説‘邪煞’管一峯帶了一個女人僱了他的車進了京來。”

    “一個女人?”

    “不錯,聽説那女人長得還真是標緻,人已中年可是風韻迷人連年輕姑娘都比不上。”

    “小帥虎”想起了“蓮花夫人”。

    也證實了“邪煞”管一峯真的是進了京。

    他進京來做什麼?

    難道就為了對付自己?

    “小帥虎”心亂加麻,他本想在京裏好好發下狠心,苦練功夫,這一下他知道他安不下心了。

    畢竟管一峯不是省油之燈,如果他真的進京來是對付自己,那麼他就算躲到洞裏恐怕也會被對方給揪出來。

    更何況現在方老爺子已死,他更失去了依靠憑恃。

    人怕出名豬怕肥。

    然而開店的卻希望自己店名愈響亮愈好。

    王二麻子的豆腐腦店是出了名,所以慕名來這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小帥虎”正想着“邪煞”管一峯的事情,他忽然聽到一聲大叫。

    “喂,小白痴,想不到咱們能在這碰面哪!”

    抬起眼,“小帥虎”看到一個華服少年來到面前,正是在揚州一別的朱公子。

    “你叫我什麼?”“小帥虎”心中亦感驚喜,出聲問道。

    嘿嘿一笑,朱公子逕自坐了下來道:“你無名無姓的,我也不知該怎麼稱呼你,隨口而叫,怎麼?生氣了?”

    “小帥虎”搖頭道:“我還沒那麼小器,我姓楚,你叫我‘小帥虎’好了。”

    朱公子驚異道::“你恢復了記憶?”

    “廢話,要不然我怎麼知道我姓什麼。”“小帥虎”沒好氣的頂了一句。

    朱公子不以為忤,他望了一眼“小胖”道:“這人是你的朋友?”

    替雙方引見完後,“小帥虎”道:“那日匆匆離開揚州,我留給你的信可看到?”

    朱公子聞言道:“看到了,好在看到了,也聽了你的話,否則我若傻不啦嘰的趕去觀戰,説不定連屍骨都沒了。對了,你又怎麼匆忙離開呢?害得我一陣好找,只差沒把揚州城給翻過來,媽個巴子,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小帥虎”連聲抱歉,然後把當夜“乞王”鐵成功找到客棧的事大致説了一遍。

    聽完了“小帥虎”所説,咱們這位朱公子才面色稍霽,嘆氣道:“原來是這回事,那就怪不得你了。唉,你不知道那一戰有多慘烈,那轟然一聲巨響,簡直天搖地動,好不嚇人。”

    “小帥虎”悲慼道:“我聽説了,丐幫一百多人竟沒一人活了下來,可恨的是‘大風會’竟然沒有什麼大損失,真是令人痛心不已。”

    帶過話題,朱公子道:“你是怎麼入京的?現在住什麼地方?”

    逢人只説三分話,“小帥虎”含混道:“我也是沒事,來看看朋友,住處還沒一定。你呢?你是京城人氏?”

    朱公子一怔之後道:“對,對,我是京里人,住……住在東城外。”

    本公子只是隨口而説,但他卻想不到“小帥虎”從小在京里長大,什麼地方不熟?

    “東城外?東城外全是死人住的地方,閣下也太離譜了吧!”

    朱公子慌道:“不、不,我説錯了,我住在……住在內城。”

    “內城?!”

    “小帥虎”和“小胖”兩人更是訝異不已。

    因為他們知道住在內城的全是王公大臣。

    朱公子嘆了一聲道:“別管我的身份行不?他奶奶的,交朋友交心,你們只要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不就行了?”

    “話是不錯,可是我一向就不喜歡和官家人打交道。”

    “為什麼?”

    “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

    朱公子道:“荒唐,這是什麼怪論調,官家人難道就不是人?”

    “當然是人,只是官家人個個氣勢凌人,我怕一時忍不住得罪了誰,豈不是自己替自己找麻煩。”

    “有我在誰他奶奶的敢給你臉色看?”朱公子大言不慚道。

    笑了笑,“小帥虎”道:“你口氣還真大,我倒想請問你,你到底是那位王公大臣的公子?”

    朱公子想了半天道:“‘鎮國公威武大將軍’朱壽,你聽過沒有?”

    對這麼一長串的官式名銜,“小帥虎”怎麼會聽過?

    就算聽過他也記不住。

    於是他搖頭道:“沒聽過,這是什麼官?”

    朱公子得意道:“這個官可厲害了,是見官大一級,怎麼樣?夠‘拉風’吧。”

    想起一件往事,“小帥虎”道:“京裏的總兵可不可以管得到?”

    “一個小小的總兵算什麼,就是錦衣衞都得聽我的。”

    想起這朱公子的護衞正是“大檔頭”秦川,“小帥虎”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愚笨的問題。

    “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

    “小胖”插嘴道:“還不是想出一口怨氣,因為這小子曾經吃過一個總兵的虧。”

    朱公子“噢”了一聲道:“有這回事?那總兵叫什麼名字?”

    有點怪“小胖”多嘴,“小帥虎”橫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總之是個帶兵官就對了。”

    “難怪你對官家的人沒好感,原來有這檔子事發生過。沒關係,這口怨氣我幫你來出,只要下回你再遇上那個人,只要問明瞭名字告訴我,我要他爬着向你道歉。”

    沒放在心上,不過對人家的好意“小帥虎”還是道了聲“謝”。

    岔過話題,朱公子道:“既然我們又相遇了,以前的合作當該還要繼續吧。”

    “你是説對付‘大風會’的事?”

    點點頭,朱公子道:“還有關於‘安慶王’造反的事。”

    “小帥虎”苦笑道:“‘大風會’的勢力現在已愈來愈大,憑良心説我已沒有那個能力去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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