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向西走七步,繞三退一,前進至坎位退兩步,順著直路到離位,反五行化二儀,八八六十四卦卦卦藏卦,互相牽制著。
看似簡單、實則複雜,步步隱藏殺機,稍有不慎隨即引來殺身之禍,難怪有無數武林高手喪命於此,皆因輕敵錯估陣法的玄妙處。
幾片葉子由樹梢射出,軟劍一削頓成半葉掉落地面,移形換位的林子撲朔迷離,幾番折騰已花去大半個時辰。
並非無法可解,而是有人玩得不亦樂乎,故意去觸動機關惹得小可憐一邊閃躲一邊哇哇叫,連累直揮劍的男子為她收尾。
因為他們三人的行徑實在太囂狂了,在索魂林裡四處破壞機關,發出各種刺耳聲響,繼而引起天闕宮巡邏弟子的注意,驚擾上位的主事者,派出宮裡高手等在林子深處的那一端出口。
直到兩個時辰後,整座索魂林幾乎被毀了一大半,小小的點逐漸形成一大兩小的三道人影,一票人倏地包圍上去。
但是,事情總會出人意表之外。
「四小姐?!你是四小姐天憐?」天闕宮護法之一冷卻認出小憐的樣貌一問。
「不……我不是,我不是冷天憐,你認錯了,我不認識你,冷卻你走開啦!」
原本的不確定經由她慌亂的否認而有了肯定,數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其中以玄漠最為震撼,難道她是五孃的女兒?
記得他離開那一年她剛出生一個月左右,如今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可是她怎會一身是傷的出現宮外,莫非宮中有人容不下她?
五娘呢?怎她不出面維護自己的女兒,任由一個小娃兒冒死獨闖索魂林,其中有何不為人所知的隱因呢?
看來,此時不是他表明身份的時刻。
「四小姐不是五年前不慎墜崖身亡了,為何……」冷卻的眼神中有著不解。
「誰告訴你我墜崖身亡,我明明……啊!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驚覺失言的小憐連忙躲在曲喵喵身後不肯見人。
「四小姐……」
原來這麼有趣呀!「她說你認錯了啦!人家的小婢哪是貴宮的小姐,呵……有醜成這模樣的小姐嗎?」
揚起魅惑的微笑,她有意凸顯小憐臉上、手背上尚未消去的淡疤,明顯地諷刺他所謂「小姐」受到的不堪待遇,指尖兒細細描繪。
練武之人不難看出小憐額頭上的舊疤是出自鞭打,而手臂的粉紅摺痕是滾水燙過的痕跡。
照理來講,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就算不受爹孃喜愛,至少為了顏面問題不致傷及身體,頂多冷落不理罷了,待時候一到嫁人了事,哪有可能讓女兒留下一身啟人疑竇的傷。
舊創新疤數都數不清,若他們在半個月前瞧見小憐一身襤褸,肯定沒人相信她會是天闕宮的四小姐,流膿的傷口抹了十天的百花膏才稍微有些痊癒的跡象。
大概是她年紀尚小復元得快,又加上滋補得體,因此比預估的收口狀況早了幾天,否則他們見到的仍是花臉小姑娘。
「你是誰?」不受曲喵喵美色影響的冷卻口氣相當不客氣,防備的目光透露著不歡迎。
「喲!俊哥哥有必要認識我嗎?你的心思好像全在我家的小可憐上。」只有一種男人不被她引誘,那就是情有獨鍾。
一抹窘色出現在他眼底,表面卻仍鎮定如常。「她是天闕宮小姐,理應關注。」
「是嗎?」她含意頗深的道:「沒人會去注意一個下落不明的八歲娃兒,更別提在失蹤五年後、容貌蛻變之下還能一眼認出,真叫人佩服呀!」
「我是天闕宮弟子,理應效忠天闕宮。」他是十年前進宮習藝。
剛開始習武很苦,一度他曾想放棄闖索魂林出宮,但是一陣小孩哭聲讓他改變心意,決心用僅有的力量去保護她。
可是十二歲大的孩子能力畢竟有限,他只能託心地善良的丫鬟姊姊送藥送食物給她,希望能多少幫她一點。
久而久之他對小小姐起了憐惜之心,總覺得這般小的女娃兒不該受到凌虐,一次他憤而頂撞大夫人和三夫人,結果被罰到天闕宮最僻遠的練武場反省、思過。
之後,他只能默默的關心她,以微薄心力暗助於她,直到有一天三夫人向眾門人宣佈,四小姐因墜崖意外不慎身亡為止。
這些年他一直愧疚著,不時回想她受虐的情形,心想如果多幫她一點,她就可能不會發生意外,想多了憐惜積成思慕之心,以致他常幻想她長大的模樣,然後戀上幻想中的她。
其實四小姐和五年前並無太大差別,頂多添些姑娘家的風韻,稚嫩的外表有了成長的跡象。
「嘖嘖嘖!好古板的說法,比我家的木頭還硬,你當是騙小孩呀!」看不出來小可憐有勾引男人的本錢。
玄漠牽動著嘴皮,以眼角斜睨畏畏縮縮的小憐,原來她是他妹子,難怪她給他親人的感覺。
「我沒必要說服你,身為天闕宮的護法,擅入者都得死。」他亮出的武器是一把冷光四射的三尺青霜劍。
曲喵喵見狀笑得媚態可掬,「怎麼,你連小可憐也要殺嗎?」
「四小姐請讓開,好讓屬下除去擅入之人。」他臉上明顯地露出不快,小姐並非小可憐,她是天見猶憐的嬌嬌女。
「我……」我想讓呀!可是小姐的指頭正勾著她後領讓她無法走開。
「我們哪是擅入者,麻煩你的犬眼看清楚,是你們家『小姐』邀我們來作客。」她一手勾住了小憐的頸項,狀似親暱。
「她所言屬實嗎?四小姐。」被人喚成是狗,冷卻自然有諸多不滿。
望著冷卻剛直的五官,小憐心口小鹿一陣亂撞。「她……呃,這個……我……」
「何必支支吾吾呢!林子外那四棵柳樹還在,應該用得上。」曲喵喵媚笑的警告叫人心驚膽戰。
出林是死,她相信小姐若沒玩夠本肯定會找她出氣,而且以小姐的本事要硬闖不是難事,事後的算帳才叫恐怖,她可是親眼目睹多件慘劇。
所以雖然入宮一樣離死不遠,至少她還有機會博得一成活命的機會,以小姐的個性是寧可自己宰了她,也不會讓她死於旁人手,所以她還是認命點不要反抗較好。
「冷卻,他們是……我帶進來的。」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果決一點。
「四小姐當真能過索魂林?」冷卻不太相信的問。
不等她開口,善變的曲喵喵已一把推開她。「五年前,她不就是活著走出那座陰森的林子?」
怎麼,夠明確了吧?愛疑神疑鬼的傢伙。
冷卻的表情倏變,差點要伸手扶住沒站穩微踉蹌了下的小憐。「我先送你們去見夫人和少爺。」
「等等。」
「還有事?」他望向那個給人一股冷肅感的男子。
「據我所知宮主已臥病在床,那麼,現今是哪一房夫人主事?」天闕宮宮主共娶五房妻妾。
冷卻微訝地一眯眼。「誰告訴你宮主臥病在床,這是天闕宮的私事。」
「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你只需告訴我,現在當家作主的是誰?」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位。
「沒必要告訴你,閣下還沒有資格過問天闕宮的事。」冷卻將他視同刺探宮事的敵人。
「是嗎?」玄漠冷冷的一眄。
兩人似有僵持之勢,但一道微弱的聲音由遠處傳來。
「冷卻,讓他們進來。」
「二公子,他們是外人。」聽音辨人,冷卻立即喚出對方的身份。
「無妨,我很久沒見小憐了。」聲音中含有無限感慨。
「是的,二公子。」冷卻不甘願的接下命令。
二公子是天威吧?玄漢在心裡猜測著。
☆☆☆
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唇紅齒白貌如潘安,一身雪白衣裳恍如雲中仙人,近看才知面有病容,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女子生成如此自是惹人憐愛,但是以一位已過弱冠之年的男子而言,他和七歲孩童一般,毫無抵抗能力地任人一推就倒。
只是,那眼底的鋒芒令人無法忽視。
「在下天闕宮冷天威,敢問二位尊姓大名?」問話之人的視線膠著在玄漠身上。
「漠哥哥他怎麼只看你不看我,莫非我變醜了?」美人的心不平衡呀!
「你乖,別吵。」玄漠的心裡是激動的,乍見多年不見的二弟,兄弟之情自然湧現。
當她是貓呀!「我不高興嘛!中毒的人還長得這麼俊美,他一定偏愛男色。」
「中毒?!」
「你看得出來?」
愕然的冷天威和疑惑的玄漠同時問出口,一是驚訝、一是困惑。
「哎呀!別一起說話嘛,人家好累哦!連一杯茶都沒有。」待客之道真差。
習慣當奴婢的小憐一聽,身一轉就要張羅小姐的熱茶,忘了她自己也是「小姐」。
「憐兒,你別忙,我叫下人去泡壺茶就好。」
一直以來他疏忽了她,總以為她生在冷家必會受良好教養,因此醉心在自己武藝的提升當中,未曾在意她這個妹妹是否過得好。
大哥的出走加重他肩上責任,於是他更加用心的充實自己,期望有一天能將興盛的天闕宮交還給大哥掌理,而他繼續鑽研更高深的武藝。
自從三娘告訴他妹妹不慎墜崖一事,爹的身體也漸漸的走下坡,不時有咳血的狀況,勞心過度的他才因走火入魔差點致命。
之後持續的吃藥身體雖已逐漸好轉,只是不知為何老感覺渾身虛軟,一天不吃藥就無法起床處理宮內之事,難道他真中了毒?
「呃,我……二哥。」小憐吶吶的一喊,表情是陌生畏縮。
「以前是二哥沒注意虧待你,今後你不用擔心有人對你不好。」他說得很委婉,話裡有著歉意。
「不是你的錯,誰叫我打小就不得人寵。」她自嘲的道。
冷天威的心裡並不好受。「二哥會好好的補償你,你儘管安心住下。」
他不敢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怕問了自已更愧疚。
「我不……」看他誠心的表情,她竟沒法拒絕。「謝謝二哥。」
「憐兒,何不由你介紹兩位朋友與二哥結識。」他順風而下,搭個便利。
「他們是……」小憐正要大肆宣揚一番,熟悉的媚笑聲響在耳畔。
「區區小名何必在意,你喚我一聲曲姑娘,我叫你一聲冷公子,至於這根木頭咱們當沒看見。」玉貓兒的名號真的不出名,只是人人聞風喪膽,她可不想少了些樂趣。
「曲姑娘客氣了,在下不習慣怠慢客人。」威儀震四方的男人居然被個姑娘喚木頭而不動怒?
想必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
「喲,剛才貴宮的某人還打算殺我們呢?你的不習慣真讓人受寵若驚。」記恨是姑娘家的習慣,他最好別介意。
怒目以視的冷卻冷哼了聲表示不屑。
「一場誤會,敢問兄臺貴姓?」冷天威直接看向她身側的玄漠。
「玄漠。」他回望著,口氣不似平時冷冽。
「久仰了,玄兄,若有不是之處請見諒。」他的誠懇態度讓人起不了疑心。
「客氣了。」客氣中他感到一股暗潮在湧動。
冷天威淡淡一笑,「請問兩位遠道而來是專程送舍妹回來的嗎?」
玄漠按按身側佳人的手要她稍安勿躁。「一群盜匪逃進了林子裡不見蹤影,特來一問可是天闕宮的人。」
「這……宮外的人手調派一向非我所管,玄兄的問題恕我無法回答。」盜匪?
「我該向誰詢問呢?」玄漠的黑眸銳利無比,似在指責冷天威的失責。
「我。」
人未至,濃烈的香味先到,一位穿金戴玉、風姿綽約的美婦由後堂走出,舉止端莊、氣度雍容,一股強勢的霸氣迎面而來。
在沒人留心的情況中,冷天威和支漠的眼底同時閃過一道厭惡的流光。
「容我介紹,她是天闕宮另一位代宮主席慕秋,我的三娘。」
三娘?!
她看是包藏禍心的蕩婦,瞧她相貌主淫,眼挑不勝情的暗勾著人謂之賤,不用懂面相都能看出這婦人骨子裡的騷勁不是一、兩個男子滿足得了。
瞧她盯著男人的嘴臉像要將人生吞活剝似,彷佛旁的人都不存在,光明正大的顯露出興趣,只差沒當場脫衣與其苟合,求個痛快。
可惜她犯了一個天大地大的錯,就是挑錯人選。
「啊!誰打我,好大的膽子。」席慕秋撫著發痛的手背四下梭巡著。
「路邊的木頭不要亂摸,要摸以前先問問他有沒有主人。」痛吧!這叫下馬威。
誰的男人都可以偷,唯獨她玉貓兒的男人碰不得,她的爪子利得足以撕裂人。
「什麼木頭,什麼主人,小小丫頭也敢在天闕宮放肆!」口氣一厲,席慕秋滿眼的殺意。
天下不該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存在,她不允許。
「唉!都是人家的娘了就要懂得收斂火氣,不然會老得更快的,大嬸。」想要我的命還得看你的本事。
她憤然大怒,「該死的賤丫頭,我要你沒命出去,來人呀!打爛她那張嘴。」
幾名席慕秋的心腹正要一展身手,冷天威以咳聲制止。「三娘,曲姑娘是我的朋友。」
「是嗎?」她抬起高傲的下顎睨視。「你幾時認識個煙花女子?」
「你說我是煙花女子……」若非玄漠及時握住曲喵喵出針的手,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並非怕事,而是真相未明前不好生事。
「曲姑娘請勿動怒,在下為三孃的言語失當向你賠罪。」冷天威態度嚴謹地抱拳一揖。
人吃三分軟,曲喵喵嬌笑的揚揚手,「罷了,我懶得和個老婆子計較。」
「你說誰是老婆子?」這賤丫頭美麗的笑臉很刺眼,恨不得將其撕成碎片。
「這兒一看就曉得是指誰,難不成我的美沒讓你自慚形穢?」曲喵喵大言不慚的讚揚自己的美。
席慕秋佯裝不在意的咬咬銀牙。「我不過三十出頭,姑娘所指之人自然不是我。」
「馬兒是不知道臉長,人家今年才一十八,當然要好好瞧瞧像人的馬臉。」娘字輩的還能不老嗎?
曲喵喵向來是個不肯吃虧的人,有便宜佔的事一定不遑多讓,論起口舌之爭,世上沒幾人能與她打和,她可以把尖酸刻薄說得有如雲淡風輕,但每一字每一句酸得對方開不了口。
一開始她就和這女人看不對盤,不看面相光憑女人的直覺,她席慕秋已被她定在「死」的格子內翻不了身,她最討厭假正經的人,表面端莊骨子騷。
「天威,你最好教教她懂得規矩,天闕宮可不是你一人作得了主。」他的命隨時捏在她手上。
受了威脅的冷天威只是眼一沉。「三孃的教誨天威瞭解,你何不回內院休息?」
「你在趕我?」飛不高的雛鷹,一根一根的毛我會慢慢的拔。
「不敢,三娘是長輩,我怕你太辛勞了。」早算著她會急於掌控。
「辛勞一點也是應該的,老爺子身子骨不是很好,偌大家業總不能放著不管,沒個男人真是不方便。」她隱諷著家中沒男人,得靠個婦道人家擔起所有責任。
「三娘儘管放心,天威不會叫你失望,我會代替爹照顧整個天闕宮。」冷天威已習慣她的冷嘲熱諷。
席慕秋冷笑的一瞅他病弱的身體,「那也得你活得夠久,白髮人送黑髮人是常有的事。」
「你……」一口氣忽地上不來,他猛烈的咳個不停,像要斷氣似的青了雙頰。
一隻大掌貼上他的背,適時的運氣衝散他胸口的冷痰,將紊亂的脈絡導正。
「玄兄,謝了,你救了我一命。」也許,他真中了毒。
「沒事了嗎?」玄漠關心之意溢於色。
「老毛病,好些年了。」不過最近有加劇的情形。
「沒找大夫瞧瞧嗎?你的氣很亂。」不穩定,難集中,練武者之大忌。
他看了一眼三娘。「吃了藥會平靜一會,不礙事。」
那一眼讓玄漠看出了端倪,他瞪向席慕秋,「你沒替他請大夫?」
「小……小毛病幹麼要請大夫,久了自然就好了。」他的眼神冷得令她心驚。
奇怪,他似乎像某人,一時間想不起來。
「你真自私。」現在他知道天闕宮是誰在當家作主。
席慕秋惱怒地一拍椅臂,「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不平人管不平事,你的作法太可恥。」他不齒的露出鄙夷。
就是這神色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生起一陣寒顫,可是是誰呢?「你的名字?」
「玄漠。」
「玄漠?!」沒聽過。
「我家漠哥哥可是位將軍,住在井底的老蛙婆怎會聽聞他的鼎鼎大名。」嗯哼!總算讓她看出一點興頭。
難怪生性冷漠的他會出手幫人,原來是這樣呀!害她乾飲了一缸醋,以為漠哥哥偏愛那種快死的美男子,幸好、幸好。
「將軍管的是社稷大事,幾時插手江湖事了?」真見不慣她的妖媚樣。
曲喵喵嬌媚地偎在「木頭」上。「偶爾管管當消遣,不然會老得和你一樣快。」
「你……」席慕秋忍住氣忍不住諷刺,「堂堂將軍和個放浪女子在一起,簡直是敗德傷俗。」
「人家漠哥哥就是喜歡我嘛!你在不服氣什麼,難道想和我搶男人不成。」她一臉驚恐不已的抱著玄漠不放。
熟悉她的人皆曉得這是小惡的開端。
「我……」她是想要他,那一身健壯的體魄肯定能與她消磨一整晚。
當初她是看上夫君的人品及家世才肯屈就為妾,原以為入了宮會得到他的百般寵愛,誰知她空有一身狐媚本事,卻栓不住男人的好色之心。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可是獨守空閨的寂寞誰能明瞭。
並非她有意背叛自己的夫君,當身為丈夫的人無法滿足他的女人時,夜半無人的喘息聲總叫人心癢難耐,她才會一時忍不住爬了牆。
尤其夫君已整整十二年未碰過她,這些年來若不找些男人來止飢,恐怕她是撐不過來,偷人也是情勢所逼。
咦?等等,十二年……
眼前冷狷的男子和十二年前那個少年極為相似,難不成是他要回來爭地位?
「冷天闕——」她是故意試探。
結果慌張出現的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人,小憐在她現身後一直躲在冷卻的寬背後。
「大哥在哪裡,大哥在哪裡,他回來了嗎?」她有救了,她有救了。
「憐兒,你回宮了?」很好,省得她派人去殺。
小憐一臉心驚地抓住冷卻的手臂。「我什麼都沒聽見,真的,我沒聽見。」
她的欲蓋彌彰反引起眾人側目,怪異的問出——
「你聽見什麼?」
可她什麼也沒說的直搖頭,下一刻便昏倒在冷卻懷中。
☆☆☆
是夜。
「怎麼辦、怎麼辦?他好像是冷天闕,他回來了,我要怎麼辦?」
雲鬢散落的美婦在房裡走來走去,不安的心揪得死緊,半褪的羅衫可見依然白嫩光澤的肌膚,三十來歲的女人猶如二十出頭的少婦,美豔得叫人想一口吞了。
她的著急不是沒有緣由,策劃了十多年的計謀即將成功,為何他會突然回宮,是意外還是巧合?
憐兒那丫頭好像和他是一道的,可她怎會不知那是自個的親大哥,莫非她想多了,疑心生暗鬼的將那個十五歲少年想成今日的大將軍?
當年的冷天闕年少風流,挺拔的身軀讓深閨寂寞的她起了邪念,背著夫君想辦法要與他歡好,可是被他疾言厲色地拒絕,並說逆倫之事他不屑為之。
沒錯,他當時的眼神和現在名為玄漠的將軍極為相似,因此她才將兩人看成一人,她只是心虛的自己嚇自己,應該不會有事。
但是難保憐兒不會將她的秘密洩露出去,她得先下手為強才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小心肝,你又想到什麼害人的詭計要我實行,瞧你笑得眉飛色舞。」身形高大的男子由後抱住她。
「你哦!盡會給我找麻煩,他是不是追著你而來的?」將軍除了帶兵打仗就是捉捕盜匪。
而他正是其中之一。
胡東止親著她的耳朵。「不用擔心,秋姊,他是拿我沒轍。」
「哼!大話別說得太快,沒轍你幹麼要帶一堆兄弟往我這兒鑽。」她嚶嚀一聲地拉著他的手往胸前一罩。
「想念你喏!秋姊可是我第一個女人。」難忘她豐腴的胴體。
「第一個女人又怎樣,男人最沒有良心,有了新人就忘舊人。」嗯!她調教得真好,全身都快酥了。
他不安份地扯著兩人的衣服。「哪有,十二年來我不是一直都當你的檀郎。」
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
「沒一刻正經,你那夥兄弟能不能用?此事不能牽連到天闕宮。」她可不想引來官兵圍剿。
「我和他也有一筆債要算,出了事有十三皇子這座靠山,你還怕什麼?」若不是姓玄的,他怎會淪落成為盜賊。
當初他是聽命十三皇子的銀騎軍,一次奉命誅殺九王爺未果反被他砍了一劍,告上了朝廷丟了官,不得不隱退為寇,暗地的追隨被皇上貶到邊境的十三皇子。
畢竟是父子,皇上並未將十三皇子調至險峻的北方,反而是平靜無波的東海沿岸,照樣能享受到身為皇子的特權,美女、財富一把抓。
只不過這一次得意忘了形,一個不注意越過界搶起九王爺封邑內的百姓財物,因此才引來追捕事件,這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說的也是,不過我要你多殺一個人。」他的女人。
他淫笑的抱著她往繡床一丟。「沒問題,但是先給我甜頭嚐嚐。」
身似何郎貪傳粉,心如韓壽愛倫香。
紅被裡浪潮翻滾,好個男盜女娼,一場雲雨惹來無數殺機,是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