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思有關殭屍的電影劇本,細算下來應該是五年前的事,當時我先後擬好了“-牙殭屍”“外國殭屍東遊”兩個劇本,也算準這類型的黑色喜劇一定會大受觀眾歡迎,可惜導演監製同意了,出錢的老闆卻大表疑惑,這其實也難怪,懂電影的老闆原就不多,而那兩位老闆這麼巧就是不懂電影,對那兩位導演的信心又不大,種種原因影響下,這兩部殭屍電影終於胎死腹中。
之後過了兩年,我負責寶禾電影公司的創作組,反覆思量,還是要弄一部殭屍電影才甘心,於是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弄出了“殭屍先生”這個電影劇本來,當時我曾經誇口,用任何的導演任何演員也沒有影響,但大哥大還是不放心,倒是曾志偉全力支持。
這個人絕無疑問是一個天才,也絕對分辨得出劇本的好壞,也就在他的策劃下,終於出現了“殭屍先生”這部電影,但掀起殭屍電影的狂潮的,並不是“殭屍先生”,乃是事隔差不多有一年之後的另一部電影“殭屍番生”。
在臺灣,前一部電影改名“停止呼吸”,後一部則改為“一見發財”,就這兩個片名看來,已看出製作人的品味,而水準亦可以分得出高低,我無意開罪任何人,只是兩個劇本都是出自我手,站在編劇的立場,有些話我是不應該說的,但事實到底是事實。
也就因為“殭屍番生”的太容易成功,令到港臺部份的製片人以為原來就是如此簡單,於是一窩蜂的搶拍,有一個記錄,十七部殭屍電影同時趕拍,荒山野嶺,大大小小的殭屍跳來跳去,最後甚至弄到臺灣的電檢處下令禁止,凡影片中有殭屍跳的鏡頭一律要剪掉,根究是有一個小童學著殭屍跳,從高樓大廈之上跳下來,一命嗚呼。
由於粗製濫造的結果,殭屍電影的熱潮終於過去,部份觀眾在受騙後,望而止步。
我就在這個時候執導了一部殭屍電影“中國第一具殭屍”,既然是自己的東西,各方面準備工夫當然做到十足,而驚笑的密度也在“殭屍先生”與“殭屍番生”之上,但到底熱潮已過,再加上其他人為的因素,香港的票房不過不失,還好在賣埠方面總算令人滿意。
亦因為熱潮已過,製作人認為需要更改片名,於是這“中國第一具殭屍”連殭屍兩個字也不敢用,要另外改名“茅山學堂”。
由始至終我都是反對的,我贊成拿去中國兩個字,以“第一具殭屍”為片名,最低限度有一種氣勢,也最低限度令觀眾有一份好奇心。
第一具殭屍到底是怎樣出現的?又是怎樣子?
再說,這兩年我以撰寫殭屍電影的劇本揚名。殭屍可以說已成了我的招牌,觀眾相信也有一定的信心,就是這個人弄的殭屍電影必然有一定的水準。
連招牌也砸掉,這還有什麼話說?所以有時候想起來,實在痛心。
有人說這是命運,類似的事件,也不是第一次的了,除了命運還有什麼能夠解釋?
但不管怎樣,我總算做到了一點,就此不再為任何人再撰寫這類劇本。
面對甘詞厚幣,能夠不動心,實在不容易,只是我這個人就只有這種牛脾氣,當然亦可以說,對編劇這種工作我已經厭倦。
八年多,七十多個劇本,也許不算多,但相反也不少的了。
在這許多劇本中,近日整理下來,的確是黑色喜劇佔多數,也無可否認,個人對這種令人又驚又笑的電影片種的確還有一份偏愛,也所以,難怪曾志偉在七年前便以“鬼王”笑稱。
這許多鬼鬼怪怪那兒來的資料,很多人都奇怪,無疑只憑空想、穿鑿附會是不可能的了,事實個人在這方面的資料收集已做了十多年,由讀書時期已開始,藏書的豐富可以說無人能及,有許多絕版書籍,現在根本不可能買到的了,這許多資料,再加上個人的胡思亂想,推而廣之,自然更加多姿多采。
回說到殭屍的記載書籍,中外都有不少,成因顯然是有些分別,也各有各的趣味,個人所撰寫的殭屍劇木事實已揉合了中外殭屍的特徵與成因,可以說絕不真實,純粹以娛樂觀眾為主,當然也同時娛樂了自己,這也是個人搞電影一直以來的一點心願,希望娛樂自己同時也娛樂觀眾。
電影原就不是真實的東西,小說也是的。
日前與前輩名作家高陽閒談,提及他的小說可讀性與趣味性極高,這位名作家笑說他是在寫小說,希望每一個讀者都看得懂,看得開心。
他這個論調已不是現在提出來,可惜有很多作家還是不懂,尤其是那些寫武俠小說的作家。
現在的武俠小說仍然有大部份還不是一般人能夠看得懂,不是招式,是文字,是小說中人的對白。
那種對白根本就不是一般讀者能夠明白的,但那些作家認為那個朝代應該說那種話,他們甚至忘記了自己對那個朝代的認識有多少。
現代的小說到底寫給現代人看的。
有時候我甚至有一股衝動,放棄白話文,用廣東方言俚語來寫小說。
我的劇本原就是用廣東方言俚語寫的,當然,這完全是因為在香港上映的版本是用廣東方言的關係,但只要你嘗試用廣東方言來寫東西,你便會發覺非獨精采傳神,而且很富快感。
這相信會有機會。
又回說到殭屍,中國第一具殭屍到底在什麼時候出現的,到現在我還未能肯定,相信也沒有人能夠肯定,有殭屍特徵的東西實在太多,可以遠推到神話時代。
有關中國神話時代的記載無疑有不少,但既然名之為神話時代,有什麼記載是可以相信的?
幸好小說到底是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