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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異邦龍城

    半月後。

    宋兩利、夜驚容已抵遼境黃龍城。

    只見得此城既寬且廣,黃石砌成,固若金湯,城外護城河寬及十餘丈,乃引至伊通河水,水流處鱗光閃閃,乃一活水,平添生趣,河上跨有長橋,狀若雙龍伏地,弓背探頭,氣勢不凡,顯然刻意雕琢、栩栩如生。

    宋兩利見及此狀,驚歎雖是域外邦城,工築本領竟不輸中原,實大開眼界。

    夜驚容道:“黃龍城屯有重兵之外,位置更形特殊,適攻適守,大金皇朝早視它為眼中釘,你且看看它有何破綻?”

    宋兩利四處瞧去,但覺主城外,另有數處小山堡,當然不易攻擊,然他只想探得東西,無關戰事,便道:“守城是河,敗城也是河,要是河水暴漲,此城準被波及。”

    夜驚容笑道:“可惜身在北國,暴雨不易啊!”

    宋兩利道:“還好只是探寶,無關戰事,且進城瞧瞧。”

    他已裝扮小樵夫、扛著山材掩飾,身分不易識破,夜驚容扮成村姑,頭髮散亂下塌,掩去眼眉,臉上又抹得粗黑,任誰也認不出其絕世容顏,她抓個破包袱,裝成認命媳婦,緊跟丈夫後頭踽行,兩人配合天衣無縫。

    而此黃龍城雖是要塞,然商業卻甚活絡,宛若中原大城般熱鬧,除了契丹人,另有渤海族、女真族,甚至漢族亦不在少數,其它如兀惹族、突厥族亦常出現,可謂異國混雜,給了兩人不少方便,輕易能混入城中。

    只見得商店林立,車水馬龍,皮貨商、藥材商、牲口商佔最大宗,熱鬧非常。

    宋兩利不禁皺眉,賣柴火算是最窮者。夜驚容卻處之泰然,拉著宋兩利將乾柴賣予一家客棧後,便四處瀏-,打轉之下方知全城商家數千,所提供物資恐怕是此城最大糧食來源,如此可免去圍城之苦,或許遼國大膽開放城區,讓所有異邦客往來,目的即在此吧。

    再逛一陣,夜驚容已明白此城雖只前後雙門,但暗地另有多處小門,且屯有清一色遼國重兵,那才是厲害之處,若不知狀況闖入,恐怕將陷困境。

    宋兩利卻東瞟西瞄,想找出可能藏有寶鼎地區,然感應結果,總覺處處有可能,處處無把握。他且發覺契丹遼軍早有秘探跟蹤前來,只好收斂,帶著夜驚容往一處小餐館行去,先吃頓飽再說。

    由於樵夫清苦身分,兩人只點辣滷麵,徑自吃起它。秘探但覺無異,終退去。

    宋兩利不禁叫苦,人生地不熟,如何打探寶鼎下落?

    夜驚容道:“寶鼎必定神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曉,唯有闖入總兵府,逮那總兵將軍問問,說不定會有結果。”

    宋兩利道:“如此一來豈非打草驚蛇?”

    夜驚容道:“可用催眠法;畢竟擅闖更易出問題。”

    宋兩利領首:“也對,且等晚上再說。”

    兩人吃飽後,再逛一陣,待近晚時分方住進靠總兵府較近之祥寧客棧。稍作休息後,宋兩利開始盤坐,準備運起神功感應,然卻不知遼將總兵是何模樣,只覺總兵府將兵四處亂轉,無從下手。

    夜驚容道:“黃龍城總兵將領應是郭藥師,他左眉有塊指印般傷痕,眼睛細亮,應該臉瘦身壯,灰髮風霜吧。”

    宋兩利依樣搜去,不久道:“類似倒有兩三人,只是他們腦袋不想,感應不著。”

    夜驚容道:“有了目標,晚上再搜去便可。你先休息吧,夜晚還有得忙。”

    宋兩利這才撤去感應,舒服先睡一覺。

    夜驚容則推開窗子,瞧瞧遼國天空,當年阿骨打差點落陷遼國,雙方即已結下不解樑子,阿骨打莫不千方百計想滅遼,沒想到自己竟然先登遼城,且幫著漢人辦事,想來頗為突兀。再瞧宋兩利熟睡模樣,他竟如此相信自己,不禁喟嘆命運實難捉摸!

    她不敢多想,徑自閉目養神,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三更天。

    兩道人影直掠總兵府。

    避著重重守衛,人影穿入後院秘房。

    裡頭果見一五旬將軍和衣而眠,他似有所覺,夜驚容見其臉上疤痕,認出正是遼將郭藥師,立即一指點去,郭藥師當場昏倒。夜驚容道:“就是他了。”

    宋兩利道:“怎和漢人長得差不多?”

    夜驚容道:“人老了大概都一樣,你快感應吧。”掠往窗口當守衛。

    宋兩利不敢怠慢,立即運起神通感應郭藥師腦門,傳過來者乃是遼國天祚帝色迷心竅,尋花問柳情景,郭藥師進諫無效,直嘆孤臣無力可迴天之悲悵情景。

    宋兩利暗道,原來天祚帝亦是色狼一個,倒是徽宗化身,卻不知誰最出色?但此念一閃即失,他立即幻出天祚帝口氣,冷道:“要你守住寶鼎,可有辦到?”郭藥師怔然不解:“寶鼎?”宋兩利道:“就是鎮住龍脈的寶鼎,難道你忘了它在哪?”

    郭藥師呃呃吱唔,不知如何回答。

    宋兩利皺眉:“你當真不知這玩意?”

    郭藥師正回答“屬下不知”四字之際,東樓突地傳來喝喊:“有刺客!”雲見守衛閃追晃動。夜驚容急道:“快走!”宋兩利哪敢再停留。趕忙掠追閃去,兩人穿窗而出,躲入屋頂簷角,原以為行蹤被識破,竟然是另有刺客掠逃東樓。正和守衛大打出手。

    宋兩利暗自苦笑,流年不利,竟然挑得好日子。

    夜驚容道:“不知何方人馬?”想追去瞧瞧,然宋兩利已覺對方掠逃這邊,還是拖著她快溜。

    那刺客黑衣蒙面,一身功夫不差,逃掠之際,鮮有人擋得了。眼看就要逃出總兵府,忽見一把快槍衝瓦暴出,刺客不察,直中左腿,悶哼掠退,瓦礫暴出年輕壯漢,喝道:

    “敢闖總兵府,看我郭藥強的無敵神槍!”此人乃郭藥師的義子,任職副將,一手快槍耍得出神入化。

    那刺客並未回檔,極力閃逃,逼近牆頭處,突地打出數道暗器,趁機閃身不見。

    郭藥強登喝全城搜索,一馬當先追去。

    霎時全城鼎沸,官兵四處抄搜。

    宋兩利、夜驚容暗道倒黴,只好退回客棧,換下黑衣,恢復村夫村婦,且同床而眠以掩耳目。

    縱使雙方已有肌膚之親,然在此情境,竟也窘困,宋兩利顯得不自在想溜,夜驚容卻扯住他,果然搜兵已至,盤查後方始離去,宋兩利這才噓喘大氣,直道好險。

    夜驚容當然窘困於心,只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吹熄蠟燭,道聲睡吧!和衣而眠,宋兩利則以打坐替代睡眠,避開尷尬事。想及自己頭上龜形胎記,自卑又起,又怎敢對如此美女想入非非?還是別作夢吧……,掙扎中,終亦入睡。

    次日,清晨即起,盥洗早膳後,兩人照例行住四處窺探狀況,竟然風平浪靜,昨夜之事似乎從未發生。

    宋兩利道:“或許常有人想行刺吧,否則怎會毫無動靜?”

    夜驚容道:“未必,街道是鬆了些,重要地區守衛全是睜大眼睛,可見他們仍如臨大敵。”

    宋兩利道:“卻不知那位刺客是何來路?目的為何?……”想著想著,忽覺街角鹿皮攤旁有位年輕人目光正閃過來,宋兩利一怔:“他就是刺客!”

    夜驚容轉瞧,那人已往巷角閃去。道:“你當真確定?”

    宋兩利道:“錯不了,像貓一樣眼神,我一瞧便知!”

    夜驚容道:“過去看看!”

    兩人立即快步追向巷道,可惜巷口深長,錯綜複雜,一時不知方向。宋兩利靠著直覺,已摸往一處似是土塊堆成之荒廢古厝,烈陽從縫隙穿裂照下,分割暗影,宛若碎裂黑白玻璃粘鋪著,顯出一股陰沉。

    宋兩利停住腳步,直往內牆那深黑處瞧去,只見青光兩眼閃動,果然走出一位舊衣青年,他瞧來近二十歲,直眉勁臉,露出一股似笑非笑神情。道:“你倆在找我嗎?”

    夜驚容不識此人,已有戒備。

    宋兩利感應對方腦門思緒,道:“你是‘水神’幫幫主?”

    那人聞言臉色陡變,身分竟被窺破,喝道:“上!”手一揮,暗處竄出數道強影,刀棍競打。

    夜驚容見狀輕喝,雙掌翻吐,縱使未用上玉笛,功力仍甚了得,劈得三人落退。宋兩利雙手一揚,已用上陰陽訣神功,打得年輕人跌退不斷,一個不察,右腿頓力過猛,已滲出血跡。他哪敢再戰,駭道:“快退,不玩了!”一聲令下,先行開溜。

    宋兩利第一次遇上功夫比自己爛者,登時意氣風發攔截過去,喝道:“別溜!我還有話要問!”

    夜驚容放棄那些癟腳貨,攔住那所謂年輕幫主。

    那人走投無路,冷道:“你們又是何來路?水神幫可非省油燈,我不是幫主,待真幫主前來,誰都擋不了!”雖是落難,仍一副先聲奪人。

    夜驚容冷道:“別問我們是何來路,你只需說清昨夜為何擅闖總兵府?”

    那人冷道:“見鬼!我才沒去!”

    宋兩利道:“騙誰!你腳上那槍還想賴麼?”

    那人一楞:“你們也闖過?”

    宋兩利暗道說溜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忽地打量兩人,不禁呵呵笑起:“原來是同路人,幸會幸會,只要不是官方,大家好談!在下忽必瑞,不知兩位如何稱呼?”見及兩人百姓裝扮,功夫欲如此厲害,且夜闖總兵府,身分、動機已很明顯。

    宋兩利一時不知應對,此人怎變得如此之快?

    夜驚容較有經驗,冷道:“你闖總兵府到底有何目的?”

    忽必瑞道:“這個麼……”

    宋兩利登有感應:“你想盜官銀?”

    忽必瑞乾笑:“劫富濟貧,也是應該,兄弟你似乎通靈?我想什麼你便說什麼,連水神幫都猜得出來!”

    宋兩利瞧他滑中帶勁,卻也不像壞人,終也笑起:“看你也是漢人?這裡的地頭蛇吧?”

    忽必瑞道:“父親是漢人,母親是蒙人,父親亂搞後溜了,只好跟母親混,七歲母親也翹了,所以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如此解釋,滿意了吧?”

    夜驚容道:“水神幫又是什麼幫派?”

    忽必瑞道:“類似中原丐幫,都是窮弟子,不過串連弟兄不少,我仍黃龍城幫主,手下六大戰將,已被修理四五個,有點慘,不過能結識兩位,榮幸之至!”拱手為禮,“兩位必有大目的,只要出得起價錢,在下將不辭辛勞替兩位達成目標,不過先說妥,若幫遼狗之事,我是不幹,因為我娘即死在遼狗手中,我才混在此,多少報復些,否則憑我身手,到中原去,早撈得一大票,兩位以為如何?”

    夜驚容瞧向宋兩利:“他說的全是真話?”

    宋兩利道:“感覺不出騙言騙語。”

    夜驚容領首:“便信你一次,若敢耍詐,人頭落地!”

    忽必瑞笑道:“放心,看我左腿這槍也該明白我恨死遼狗!有話儘管放過來吧!”

    夜驚容猶豫之下,終說道:“我們在找黃龍精鋼!”

    忽必瑞皺眉:“這是啥玩意?”

    宋兩利道:“是一口鼎,大小並不知。”

    “鼎?銅鼎還是金鼎?”忽必瑞呵呵笑起:“你們該不會是在找一口如唬珀色的大鼎吧?”

    夜駕容道:“也許,它在哪?你知道地點?”

    忽必瑞笑道:“別傻啦!找得到也未必帶得走,它有多大你知嗎?”伸手一比:

    “足足有一間房子那麼大,怎麼扛?”

    宋兩利怔道:“這麼大?”亦想笑。

    夜驚容道:“再大也要弄走,頂多分割便是!”

    忽必瑞笑道:“恐怕也要千軍萬馬才行!”

    宋兩利道:“找到再說!”

    忽必瑞手指一伸,道:“給我千兩金,我便帶你們去,如若要搬運,可能要萬兩才行。”

    夜驚容道:“敲詐麼?”

    忽必瑞道:“一點地不,那是在玩命,無此重金,沒人肯幹,包括我在內。”

    宋兩利道:“若在中原,倒是付得起,可是身在遼邦,那可麻煩了,能賒賬麼?”

    忽必瑞道:“兄弟別開玩笑,這是賣命,如果不先花花,賒了賬,掉了命,那還玩什麼?”打量兩人,忽有一計,道:“瞧兩位身手也不錯,總兵府金庫多的是,咱合作搬它幾箱不就有了?”

    宋兩利苦笑:“跑到遼邦當賊?”

    忽必瑞笑道:“若是自家弟兄叫賊,若是敵人則是取回利息,千萬要分清楚。”

    夜驚容道:“好吧,只要你信用,我便取元寶交差,但千萬別忘了,敢耍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忽必瑞笑道:“放心,財神爺上門,照顧都來不及,哪來耍招!”

    夜驚容轉向宋兩利,道:“幾箱也不少,咱得想些法子才行。”

    宋兩利想及前次左西湖龐家堡,曾以五鬼搬運法迫得總管段秀山暗夜大搬元寶,或許此次亦可用上,道:“應無問題,忽必兄明天來領銀子便是!”

    忽必瑞皺眉:“不必我幫忙?”

    宋兩利道:“必要時再通知。”

    忽必瑞呃呃笑道:“也好,省我不少事。”

    他雖好奇,然此乃對方吃飯把戲,問得透徹,反而不妥,遂相互約定明日碰頭地點,匆匆離去。

    宋兩利、夜驚容趁機再探採總兵府地形,得知最佳地點後,遂又前去買些道法器具。

    縱使身在異邦,但漢人甚多,平日亦燒香拜神,故法器購得並不困難。待齊全後,返回客棧,稍作休息,直到黃昏,始開始佈局。

    夜驚容雖跟得宋兩利多日,然瞧他施法卻是頭一遭,見他結草人,畫靈符,自覺好奇,直問如此便能取得銀子?宋兩利笑聲回答,也許管用,夜驚容更形好奇幫忙。

    待草人結妥,宋兩利以殊砂筆寫下郭藥師名字,可惜生辰八字不知,皺眉幾跳,喃喃念道:“且來猜猜看!”忽運起神通感應,模模糊糊中寫下庚申年七月八日子時等字樣。

    夜驚容怔道:“你知他生辰八字?”

    宋兩利笑道:“猜的!”

    夜驚容想笑:“那行嗎?”

    宋兩利道:“道法無邊,意形意動,‘太上修真玄經’提及此法,‘意形’即指如其郭藥師之形,‘意動’即指功力夠高,可藉此御其腦中意思而行動,我是翻了道書。

    揣想許久才悟出道門,至於要生辰八字,那是道行較淺及不知其人長像時才用的,至於行或不行,今晚即知。”

    夜驚容稱奇不斷,宋兩利則一切照道法行事,待佈置妥當,業近二更,開始施法,大灌一罈烈酒入腹,倒若乩童亂跳,瞧得夜驚容暗笑於心,道家法術果然奇特,但為敬神莊嚴,立即斂神。

    待五鬼搬運神咒一念,宋兩利將腦門逼至極限,果然見得草人跳動走步,瞧得夜驚容詫奇不已,而那燭火呼呼閃閃,平添幾許神秘氣氛。

    那總兵府將軍郭藥師怎知有此高手在作法,待那細針插入草人之際,郭藥師已自昏倒床上,夢中直現仙神浮現,要他進獻緣金數大箱,郭藥師恭敬拜禮,直道全力去辦。

    宋兩利再耍術法,感應更強,草人已行步而起,在桌上四處打轉。郭藥師竟也跟著睜目起床,直往寶庫秘處行去,待往後院機密地,喝著守衛開啟寶庫,硬是扛得兩大箱元寶,匆匆離去。宋兩利盤算萬兩金約四大箱,便催他再扛一趟,郭藥師渾不知覺,照辦。守衛雖覺異處,然郭藥師乃掌理一切,其又親自前來,雖覺異樣,亦只一閃念,仍讓其順利扛去。

    兩趟下來,已近三更末,那草人竟也一副疲憊模樣,夜驚容暗暗稱奇。宋兩利喝道成了,手指捏訣,喊句“定”,草人落定擺平桌面,宋兩利這才噓氣,拭著額頭汗水:

    “應該成功啦!”

    夜驚容半信半疑:“這樣便可得元寶?”

    宋兩利笑道:“瞧瞧便知,咱快去,否則郭藥師醒來若未忘記此事,再尋回去,可前功盡棄!”

    兩人立即潛掠出去,深夜黃龍城因昨夜刺客關係,戒備森嚴,然兩人早探過路子,轉著小巷,果然抵達臨總兵府那一街之隔之荒宅,掠入宅角,赫見四口大箱子,夜驚容驚喜開啟,每錠五十兩之元寶澄澄生黯光,且打著官方記號。已稱奇笑道:“照你這種法術,不就可以取遍天下寶物?”

    宋兩利笑道:“那得在對方毫無防備下才行。”

    夜驚容滿意直笑:“走吧!任務已成!”

    兩人正待搬動,宋兩利頓覺異樣,“有人?”已作防範。暗處突地跳出忽必瑞,貓眼兒閃驚不斷:“你們當真搞得元寶?”宋兩利噓氣:“是你?這好,立即交差!請點收!省得麻煩!”

    忽必瑞立即掠來,翻著元寶尋鑑不斷,又咬它幾口,道:“真是官銀,你們如何得手?我根本未見你們進入總兵府,如何得金?”

    夜驚容冷道:“你跟蹤我們?”

    忽必瑞乾笑:“只想幫忙!是友非敵,何況看在元寶份上,護著你們也算正確吧!”

    夜驚容冷目一掃,未再理他。

    宋兩利道:“拿去吧!足夠萬兩吧!”

    忽必瑞直道夠了夠了!忽地-來一錠元寶,道:“見者有份!我不是貪心之人!”

    想-予夜驚容,瞧她不接,立即收手,笑道:“有時感覺你們似會什麼法術,隨便一弄便有收穫,早知如此,何必冒昨夜之險!”

    夜驚容冷道:“快走吧!元寶已交手,若有閃失概不負責!”轉向宋兩利:“咱也該回去了。”

    宋兩利領首:“忽必兄,明天見!”

    兩人甚快退出暗巷。

    忽必瑞喂喂叫得幾聲未果,心知留此不得,暗地發出信號,手下立即趕來,將元寶化整為零。全數搬運殆盡。

    那遼將郭藥師的確從睡夢中驚醒,直覺昨夜亦暈,今夜又不醒人事,透著奇處。然他對靈異鬼神並未過信,只覺或許累著,偶有失態吧,夢中幻出搬元寶一事,直道不可能,可是肩頭竟然生疼,且有壓痕,倒讓他百思不解,暗道見鬼了?卻無勇氣去問守衛,只替自己找得虛幻情境之解釋,終再次休息,竊寶一事終末洩底。

    宋兩利、夜驚容回到客棧,收拾收拾後亦準備就寢,豈知忽必瑞竟然叩門求見。兩人驚詫,仍開門讓其入內。

    宋兩利道:“還有要事?”

    忽必瑞貓眼直轉桌面,縱使少了草人、靈符,但殊砂筆仍在,好奇道:“你們在作法?”

    夜驚容冷道:“毋需告訴你什麼,深夜闖來,說不出理由,小心我逐客!”

    忽必瑞心知問不出名堂,一句“妙哉”後,收起好奇心,道:“我是來說明那大鼎並未在此,而是藏於南方伊通河附近的萬寶山,故待在此已無用處,我現在要出城,你們若想一同出城亦可。”

    宋兩利怔道:“原是在萬寶山?難怪郭藥師知之不多。”

    夜驚容道:“既然在那裡,咱還是離開為妙。”

    忽必瑞滿意道:“那就走吧!”

    夜驚容道:“你先行,我們自會跟上。”

    忽必瑞道:“也好!”睨向夜驚容:“看你一臉村姑,怎聲音這麼甜,該是偽裝的吧?”夜驚容冷哼,待欲出手教訓,忽必瑞黠笑“告辭”閃身退去。

    宋兩利笑道:“你被識穿了!其實也不必那麼痛苦,臉上抹著東西不好受吧?”

    夜驚容仍不肯卸裝,道:“咱是混進來,還是小心為妙!”

    兩人取得默契,收拾收拾,趁夜溜出黃龍城,直往南方潛去。

    萬寶山北麓。

    臨伊通河,一處神秘山區。

    山高若火山口,尖聳入天,待最高處則往下深陷成盆,外頭長有蒼松翠林,若非逼近,根本無法瞧及此八卦形之凹盆。

    忽必瑞已領著宋兩利、夜驚容探至此區。爽聲直笑:“就是這裡,人稱‘黑天盆’,以前聽說置有重兵,山中坑坑洞洞即是藏身處,後來大概沒寶可挖,便廢了,看來只有幾十名老兵看守吧。”

    夜驚容瞧往凹益處,偌大面積只見三兩守衛懶散行走,已窺知一二。

    宋兩利卻覺此盆似有生命,地底不斷有呼隆呼隆低沉聲音傳出,道:“該不會和鬼域一樣,藏有妖物吧?”

    忽必瑞瑞道:“應該是地火,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年間曾經爆發,大約有兩二百年了吧,後來阿保機死於黃龍城,相傳即和此有關,再後來,現在的天祚狗皇帝大概想及父母都被人陷害,視此為不祥之地,不再理會,便荒廢了。”

    宋兩利道:“廢了也好,省事不少。”

    忽必瑞睨動貓眼,邪聲道:“你們有何目的,肯花萬兩金想大鼎?那大鼎有何秘密?”

    宋兩利道:“銀子是遼狗花的,有人要這個鼎,我便來取如此而已。”

    夜驚容道:“你已收了錢,不必問那麼多,只顧搬走便是。”

    忽必瑞呃呃叫是,笑道:“也許萬兩金有些吃虧……,但我是講信用的!走吧!早辦事早解決!”

    找得目標,帶領兩人復往黑天盆潛去。

    裡頭果然全是老兵,最年輕亦四十開外,落身於此即若養老,誰又在乎那口鼎,雖是巡邏,只不過作樣,三人得以順利潛向北角靠伊通河一處挑空八卦型平臺,臺上則置有一口三人高之大鼎,精雕龍紋,閃閃生光,並未因年代久遠而泛黑。

    忽必瑞道:“就是這口,夠大吧?”

    宋兩利、夜驚容瞧得眉頭直跳。宋兩利道:“這麼大?怎麼搬?”夜驚容亦有同樣問題。

    忽必瑞道:“所以說花個萬兩是值得!”

    宋兩利道:“可是,怎麼搬?”

    忽必瑞道:“把它推落伊通河,利用水運才行。”

    宋兩利道:“看來只有此法了。”

    三人正待迫近,忽覺大鼎內盆傳來卡當聲音,一位白髮老人跳坐鼎緣,手持油布,視若珍品地擦著大鼎,瞧他一副將軍裝扮,顯是此處頭頭。

    忽必瑞低聲道:“他叫耶律明光,遼狗皇族,大概不得志,才被調來守此養老院,一天到晚除了擦銅鼎,搞到後來,連臉上、頭髮都閃閃生光,有人叫他金臉將軍。”

    宋兩利瞧他鶴皮鶴髮,若得幾乎掉牙,一副細眼卻仍閃閃生光,該是對此大鼎充滿感情,莫非知此鼎功效?

    只聞得耶律明光自言自語道:“遼國全靠你鎮天下,可惜又有幾人知啊!”輕輕一嘆,無限感慨。

    忽必瑞道:“他視此鼎若寶?或許可賣不少錢吧?”

    宋兩利道:“這麼大,藏在你床下不成?”

    夜驚容冷道:“快想辦法搬,少動歪腦筋!”

    忽必瑞道:“那也得等他離去再說!”

    三人伏於左側暗處,耐心等候。

    耶律明光卻似戀上此鼎,始終不肯離去,三人熬來甚是沉悶,忽必瑞等得煩,只好喝道:“吃飯啦!”耶律明光一楞:“吃飯?”瞧瞧天色,“傍晚未至,怎用餐了?”

    喃喃念得幾句,這才離去。

    三人噓喘大氣,終潛出,摸著大鼎,冰涼入手,感覺舒暢。

    宋兩利道:“好鼎!聽說有九口,不知其它八口在哪?”四處瞄尋。

    忽必瑞怔道:“一口已難搞定,你還想搞九口?”

    宋兩利道:“有生意還怕沒錢賺?”

    忽必瑞一楞,道:“對啊!”欣喜笑道:“再找找看,若有,生意好談!”

    三人搜向附近,並未見著。

    宋兩利只好感應神通,攝向耶律明光腦門,終知另八口並未打造完成,而是埋在那口寶鼎平臺之下,這可好,省得不少麻煩。

    宋兩利快速奔回寶鼎,敲向平臺處,這一敲,石塊落下,裡層果然現得黃澄色精鋼球塊,八卦排列著,共八個球,縱使鑄成寶鼎高若房屋,但滾成圓球倒變成一人身高,瞧來未再嚇人。

    忽必瑞道:“雖是小了點,但重量仍在,且加了八球也是麻煩,收你五萬金如何?”

    宋兩利道:“我現在沒錢!”

    忽必瑞笑道:“信得過你!先搬落伊通河,待行裝上船,百里之後再付一半,安全送出之後,再付餘款。”

    宋兩利心想此乃大宋皇朝欲得之物,區區數萬金算不了什麼,立即答應,道:“搬吧!一定付清!”

    忽必瑞笑道:“信得過你!讓開讓開,我的財神爺!”想著三夜間賺進數萬金,作夢皆不著,果真時來運轉。

    他將攜來之炸藥埋於靠伊通河那懸崖處,只要一炸開,懸崖缺了口,寶鼎失去支撐,必往下掉。

    宋兩利幫忙處理炸藥,卻想著一問題,道:“你這麼一炸,不是驚動遼兵了?”

    忽必瑞笑道:“一群老兵,難道還怕他們不成?先炸再說!”

    宋兩利但覺只有如此了,遂幫忙埋妥炸藥後,引燃火線,三人快速開溜。此火線甚長,待三人逃出黑盆後,方自引爆。

    轟!

    地動山搖。

    眾人撲地掩藏。

    懸崖崩塌,碎石炸噴若箭,咻出烈聲。

    寶鼎、精鋼珠崩落懸崖,直往千丈深淵墜去。

    又是一陣轟聲,寶鼎落江,水噴如柱。

    眾人來不及反應,那業已沉睡多年火山突地復活似地,悶轟一響,黑盆中心處已裂開數尺,一道白煙衝出天際,悶轟不斷傳開,山峰不斷撼動。

    遼軍早已嚇著,有人喊著快要地變,快逃快逃,一群人四散躲去。

    那守將耶律明光只聞及寶鼎爆炸落江,已知不妙,大喝著:“不好,有人要竊取寶鼎!”哪管得地震落石處處,趕忙掠於懸崖,往下瞧去,竟然見得江中船隻活動不斷,登時喝喊:“快聚人馬,敵軍竊寶!”

    他發出長嘯,老兵殘將突聞變化,竟然一失老態,化做強兵,飛也似地緊追耶律明光,浩浩蕩蕩直撲崖底。

    宋兩利、夜驚容已和忽必瑞先行一步,趕往江面之際,已見得水神幫弟兄纏綁寶鼎,準備運行而去。

    忽必瑞向那光頭年輕人喝道:“江舵主,連那八個球也一併帶走。”

    那光頭舵主江烙鐵怔道:“加八球?這船怎夠載?會沉的。”

    忽必瑞道:“後勤還有一艘,開過來,人先落水,如此便夠,放心,利潤多好幾倍!”

    江烙鐵聞及利潤夠多,張口一笑,竟然滿口閃閃鐵牙,直道試著辦!招呼四十名手下潛入江中纏綁鐵球。

    那船並非中原特有之木造船,而是以羊皮縫成之浮膘,加以竹木綁串而成,其串連面積可大可小。此時見得精鐵夠重,眾人又取下隨身攜帶之浮膘,拚命吹氣成球,訓練有素綁於鐵球上。如此一來,那鐵球已被吊出水面半尺,且靠於皮筏四緣,由於並未全部浮出水面,故重量減輕甚多,這一綁妥,催筏而行,竟然順利無阻。

    兩船一前一後飛流而去。

    宋兩利瞧得讚賞不斷,道:“若要搬往船上,簡直要命,若讓它浮著走,方便多了!”

    忽必瑞笑道:“否則我們水神幫豈非浪得虛名!走吧!”

    三人護著獵物,沿岸逃去。

    水神幫弟兄果然了得,泅水船後頭,竟然走得自由自在。

    穿行半-,忽覺敵軍追逼過來。

    忽必瑞立即拉下面罩,道:“先收拾收拾,以斷後患,你倆已易容,不怕身分暴露,我可不行!”

    話方說完,耶律明光引領大軍已至,忽見小夥子,登時怔楞:“小毛頭?也敢盜我大遼鎮國之寶?”

    宋兩利道:“留此無用,送給我吧!”

    耶律明光喝道:“如此豈非連大遼江山一併送去?不成不成!快將寶鼎交回,留你不死!”

    忽必瑞道:“金臉兄何必當真?全天下大概只有你仍把它當寶,狗皇帝耶律延禧早把它看成破銅爛鐵,你要送給他,準被抓去坐牢!”

    耶律明光斥道:“叛徒膽敢毀損皇上,來人,擒下他,死活勿論!”

    一聲令下,老將突地掠陣,直困三人。

    耶律明光更一馬當先快槍刺來,那勁道竟然比郭藥強之獨門絕活“無敵神槍”更猛幾分。

    忽必瑞腿傷在身,見狀怔詫,糟老頭竟也發飆,哪敢再擋,趕忙跳掠閃退。

    夜驚容見狀不得不掠身撲前,一招迥風引荷擋去快槍,怔道:“原是遼國曾負盛名的‘奪命快槍俠’麼?”

    耶律明光哈哈暢笑:“不錯,仍能記得我諢號,你算是個人物,也該知我厲害!快束手就縛,給你一條生路!”

    夜驚容道:“你雖厲害,卻非我敵手,退吧!”

    “夠狂!”耶律明光喝笑,一把“萬槍射月”直衝刺去,且見槍影無數,霸勁非常。

    夜驚容不願使用本門武功,硬是以招拆招,穿梭快槍陣中,從容應付。

    耶律明光數槍刺之不著,已知遇上高手,復見對方只鬥不攻,心念一閃,登時明白對方有意拖延,以讓船隻快速離去,登時喝叫:“快攻,莫讓敵軍逃去!”手下立即兵分兩路,一往這頭圍來,另往船隻攻去。

    此群殘兵看似老弱,然發起飆勁,竟也虎虎生風,一時已將宋、夜、忽必瑞三人困住,纏打不斷。

    宋兩利自知夜驚容不願施展本門功夫,威力大打折扣,自個並無此顧忌,喝地一聲,“陰陽訣”奇功已展開,但見雙流引處,直衝左近一名老兵,這一衝劈,直若閃電,電得那人高跳彈起,摔跌老遠,嚇得他人目瞪口呆,不敢亂攻。

    耶律明光見狀詫道:“原來你也是高手!還耍了妖法!”快槍猛刺過來。宋兩利猛喝“斷”,不知哪來神招,快撲過去,快槍刺穿左近,槍柄正在嘴前,他猛張牙一咬,卡地脆響,竟然被咬去三分之二,在槍勁震動下,卡地再咎,斷成兩截。

    耶律明光大駭,他這快槍雖非精鐵打造,亦是上選硬檜刨成,竟然被人一咬兩斷,詫得他不知所措。

    忽必瑞見狀大笑:“好個利牙鐵齒,比起江烙鐵的鐵牙更勁三分!天下無敵啊!”

    宋兩利乾笑,他並非有意賣弄,只覺對方快槍走勢必定如此,本想咬住它,誰知牙齒竟也夠爽快,一卡了事,惹得他笑聲不斷,直道意外意外。

    耶律明光惱羞成怒,喝道:“沒了槍,照樣收拾你們!”丟下槍柄,反掌轟來,掌勁竟然狠猛。

    宋兩利正鬥得起興,陰陽變流打去,砰地暴響,耶律明光竟若觸電般被劈退三數步,宋兩利餘勁掃去,打得數人人仰馬翻。

    夜驚容配合劈來,還軍終被擊退。

    耶律明光待要拚命反擊,猝見萬寶山峰轟出一道強勁白煙,震得碎石暴射四處亂砸,地動山搖不說,一顆桌大石塊竟然砸向此處,嚇得眾人鳥獸散去。

    巨石砸下!

    轟!

    地動山搖。

    巨石砸中遼兵,壓死七八人,碎石射傷十餘人,連耶律明光左肩亦被打中,疼徹心肺,無力再戰。

    宋兩利、夜驚容、忽必瑞躲得較遠,並未波及,趁此機會掠身逃去。

    耶律明光欲追無力,眼看船隻已穿落險道甚遠,自家軍隊敗戰無數,復見神靈之地火山欲炸,悵嘆一聲:“天亡吾國矣!”說完淚流滿面,忽又喝道:“守住神地,我去討救兵!”跋涉艱老步伐,穿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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