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庵落於險峰清谷之中,原木築造,古樸清雅。
宋兩利被抓置無塵庵後一處柴房,雙手且被綁在木床上,嚇得他面無血色,對方根本想用刑,一陣酷疼在所難免,他急叫著:“前輩您怎如此?要刑我,總該有個理由吧?”
斷情師太冷道:“把我甥女搞得珠胎暗結,就是大色淫徒!”劍身又往宋腦袋敲去,喝道:“沒閹了你已算你走運!”
躲在外頭的張美人暗自竊笑,阿姨果然為自己強出頭。
宋兩利終明白原因,苦笑道:“師太您弄錯了,我跟她……”忽覺張美人在竊聽,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斷情師太更怒:“都已珠胎暗結還想賴!罪加一等!”利劍一拍,直打毒針,穿陷深肉。
宋兩利唉呀尖叫,冷汗直流,“冤枉啊!師太請別誤會,請查明再說,否則我會被您誤殺啊!”
斷情師太冷斥:“淫色之徒,死有餘辜!”又自猛敲數記,宋兩利疼得無法忍,道:
“好好好,我承認我錯了,講別用刑,再下去,我得見閻王了!”
斷情師太喝道:“日後敢背叛,剎你雙腳,挖雙眼,再剁淫根!”劍柄往下體打去,宋兩利驚聲尖叫:“不敢不敢,請手下留情!”
斷情師太煞住劍柄,冷斥:“好好反省,看你做啥缺德事!簡直在壞人名節!”說完甩身離去。
宋兩利天旋地轉直叫疼,如此冤情慾訴無淚,老天實在作弄人!怎落得如此局面?
若不想辦法逃開,準會命喪瘋婆子手上。
張美人偷溜進門,安慰道:“阿姨只是嚇嚇你,只要你日後對我好,不變心,她會接受你的。”
宋兩利苦笑:“嚇我便如此?那來真的豈非五馬分屍,若要讓她接受,遠比下地獄上刀山還慘,我看你留在此便罷,我得快快逃命,否則必死無疑。”
張美人笑道:“無此嚴重,過得幾天你便明白。”
宋兩利可不這麼想,急道:“快把身上毒針抽出,穴道能解便解,否則我自行想辦法!”
張美人疼心道:“當然幫你嘍!”一一抽取毒針,道:“但是你得陪我,不準開溜,否則我也不想待在此。”
宋兩利道:“以後再談,你總得讓她別胡亂用刑,否則誰也忍受不了。”
張美人笑道:“放心,我自會努力。”終把毒針抽去,至於點穴手法乃斷情師太獨門功夫,解之不去,只好作罷。
宋兩利總算喘口氣,畢竟毒針插體甚難逼出,現在少了毒針,若只衝穴,他則甚有心得,且捱過此刻再說。
張美人甜膩一笑:“我去弄餐,讓你吃個飽,一切便順利了。”親吻一記額頭,含情而去。
宋兩利暗自苦笑,當真假戲真做,若此下去,焉有命在?尤其斷情師太功夫竟然不在一派宗師之下,想逃出魔掌,談何容易,倒不如趁對方料之不及之際,衝開穴道逃之夭夭,其他事已管之不著,畢竟只答應秦曉儀送人來此,可非一輩子照顧。事情乃張美人惹的,怎可自己替其受過。
心念已定,趕忙運起“馭氣沖天”功夫,打從悟通爐鼎、丹田運用法門之後,加上紫玉仙芝功效,被封真勁輕易可以幻化再生,爐鼎一轉,勁道自來,童子功妙用實亦了得,隨著奇經八脈開始運行衝穴。
照他估計,斷情師太手法雖怪異,仍能一時辰之內衝破,心神暗喜,逃命有望。
張美人正於廚房料理蓮子粥,希望補償宋兩利。斷情師太突地現身,道:“有身孕,毋需太勞累,我來便行。”想接下工作。和藹慈祥語氣,和先前判若兩人。
張美人怔喜道:“不必,甥女還挺得住,若真的不行,自會放手。”
斷情師太瞧她堅持,便隨她去,輕輕一嘆,道:“許多事,阿姨不想問,但又不得不問……”
張美人道:“有關我和阿利之事?”
斷情師太領首,道:“怎那麼不小心呢!”
張美人窘聲道:“自然便發生了……”
斷情師太道:“你怎會喜歡他?像個小混混,一無是處。”
張美人道:“緣分吧……”忽又說道:“阿姨別小看他,他可是神霄派小神童,皇上跟前紅人。”
斷情師太冷哼:“走狗之流!神霄派更斂盡天下財,可恥可惡!”
張美人道:“他不一樣,他會通靈!”
斷情師大道:“雕蟲小技,他在山下搜尋,我早知道,故意斬斷,你是被矇騙了!”
張美人道:“真的不一樣,他是天生通靈,您想什麼,他都知道。”
斷情師太終動容:“當真如此?那方才……”
張美人道:“或許他受傷在身,忘了和您溝通,以至於發生誤會。”
斷情師太道:“既然如此,得提防了。”還是運起功夫防範,道:“你決定跟他過一輩子?”
張美人笑道:“否則能如何?我不能讓孩子沒父親。”
斷情師太輕嘆:“你們如何便如何,我管不著,倒是十個男人九個花,阿姨只能作到讓他乖乖別出軌。”
張美人道:“多謝阿姨!”
兩人遂談些有關天師派、秦曉儀近況。斷情師太一旁生火,幫忙料理餐飯。
宋兩利拚命運勁衝穴。或而斷情師太未下重手,或未料到他能脫逃,封穴不多,宋兩利在練得“五方法門”秘法後,自能一次運足五勁相逼,衝穴時間減少許多。不到半時辰,終已衝破“齊門”、“天突”、“天機”、“巨闕”等要穴,功力漸漸恢復。
至於針毒和蛇毒,在紫玉仙芝化解下,終能完全清除,四肢幾乎已能正常活動。
宋兩利心知時機成熟,頓想脫逃,然卻不知斷情師太在何處,想運起感應神通,可惜酒興已退,幸好羊皮袋仍在身邊,多少留有存底,抓來灌它兩口,腦門漸漸開啟,搜尋之下,斷情師太果然防範,搜之不著,倒是張美人仍在廚房打點,正和斷情師太聊天,宋兩利判斷狀況,立即反方向潛逃。輕易溜出林中,道聲:“再見,夢中男妓要走了!”躡足躡手,逃若宵小。
宋兩利逃約百丈,忽聞林中飛來一隻朱雀,吱吱喳喳,似在警告,宋兩利笑道:“前面莫非無路?那要行往何處?”正想感應過去,以探朱雀想法,豈知廚房那頭傳來斷情師大喝聲:“有人入侵?!”破門即追。
宋兩利詫駭,瞪著朱雀:“你是她養的?!”
行蹤已露,這還得了,沒命往前衝去。
原來斷情師太最忌蛇蟲,然築居山谷,自是免不了有此蛇蟲,故養得一對硃紅色靈雀,其狀似鷹似鴿,甚是靈巧,平時負責看管四周,見及蛇蟲,立即啄食,若有人獸蹤跡,亦會警戒回報,宋兩利千算萬算,怎知另有靈禽把守,栽得不輕。
斷情師太武功已臻絕頂,任宋兩利逃奔多快,仍逃不了追逐,尤其他想藏身,頭頂朱雀吱吱亂叫,立即現形,搗得他神魂落魄,暗道苦也。
斷情師太逼近二十丈,猝見宋兩利,怔詫道:“是你?!”頓知狀況,登時大怒:“負心郎,你想開溜?”利劍抽出,一式“斷情斬恨”強劈斬下,劍氣暴閃衝去,叭叭數響,軌得松倒枝散。
宋兩利背脊一寒,趕忙落地打滾,劍飛頭而過,暗道好險,心知夢中男妓,在劫難逃,苦笑中趕忙轉身,裝出詫訝:“師太怎會在此?我追過頭了……”
斷情師太掠前,喝道:“你待追誰?”
宋兩利道:“敵人啊!朱雀一叫,我也趕來!”
斷情師太厲喝:“胡說八道,逃的人就是你,綁在床上焉能追敵!”
宋兩利暗詫,情急吹破牛皮,乾笑道:“床壞了,所以……”
斷情師太更怒:“花言巧語,該殺!”一劍掃來,就要砍人腦袋,宋兩利無法躲閃,駭道:“我命休矣!”
張美人拚命追前,救之不及,急喝道:“阿姨手下留情!”淚水已流,斷情師太劍氣仍劈,叭地一響,宋兩利倒栽地面不動。
張美人詫駭當場,空氣為之凍結,一切變得虛無。
斷情師太輕輕一嘆,伸手抓起宋兩利,他並未掉頭,情急中劍氣已改斬為敲,打中腦袋,宋兩利只是昏迷。斷情師太感傷道:“他是騙子,只想把你去在此便欲逃去,什麼真情,全是虛假!想留下他,唯有剁了雙腳!”抓人返去。
張美人自知如此,淚水方自滾落,宋兩利無聲無息逃躲,又怎是鍾情之人?一切美妙夢幻幾已毀於此刻。她心如刀割:“阿利,你怎忍待我如此……”掩面慟哭。
斷情師太不敢把宋兩利再囚柴房,而是綁於庵前石墩,方潑水喚醒他,冷森道:“兩種選擇,一是自殺,一是挑斷雙腳筋,廢去武功,從此老死此處。”
宋兩利急道:“師太,您根本誤會了,我不是阿美的老公……”趁張美人不在,趕快說明:“她老公另有其人,我只是替代品而已!”
斷情師太怒斥:“到現在你還狡辯!要我割你舌麼!”
宋兩利急道:“在下句句實言,您不信可以找她娘問清楚!一切自會真相大白。”
斷情師太冷斥:“不必問,她已飛鴿傳書予我,說得明白,否則我怎知你們要躲在此把小孩生下來!”伸手一丟,秘絹攤開,寫了幾行娟秀字跡,大略說明:“琳妹:小甥女不幸得孕在身,為免傳開失節,特請其夫護送至您住處,盼祈順利生下骨肉,亦盼守秘,實感激不盡……姊,曉儀字”宋兩利瞧及此,差點暈倒:“秦夫人您可害死我了!”
斷情師太收起秘絹,冷森道:“無話可說了吧;自絕或殘廢,自行選擇!”
宋兩利哭喪道:“那是夫人怕阿美髮現,才故意把我寫成丈夫,您去問問她再作決定啊!”
斷情師太冷斥:“不必問了!等阿美回來,你便死定!”
無論宋兩利如何祈求、解釋,斷情師太根本無動於衷。
張美人終於面色蒼白返回,哭紅眼睛顯得冷森,直盯宋兩利,那種悲慟絕望後之心死,即是此種表情。
宋兩利陷入真相與隱瞞掙扎,終於還是說不出口,祈聲道:“阿美你快說句好話,我不逃了。”
張美人冷自含淚:“不逃?都已經逃了,趁我作飯菜,連手都燙傷了!”
宋兩利瞧其右手指,果然紅腫,一時自責萬分:“我不是故意的。”
斷情師太道:“男人靠不住,不剁斷雙腿,他還是會逃!”
張美人陷入掙扎。
宋兩利急道:“不成不成,我若變殘廢,你根本不會愛我!”
張美人道:“錯了,你我已發過誓,一生一世永不分離,縱使你變成行屍走肉,失去四肢,我仍愛你。”
宋兩利暗歎,玩笑可鬧大了,道:“不管如何,先放我再說,我們重新再來!”
張美人撫面搖頭又泣:“不,我怕了,我怕失去你,失去小孩,失去任何東西;你為何要對我甜言蜜語,此刻又想甩掉我們母子?你好狠啊!”
宋兩利沉默不語,此時說什麼皆不對。
斷情師太冷道:“先剁了腳筋,待孩子生下來,要接回再接回,否則他隨時會逃!”
張美人並無反應,只顧悲泣,斷情師太利劍猝抖,心一橫:“長痛不如短痛!”
當真揮劍便砍。
宋兩利詫駭欲絕,尖厲急吼不可,身不能動,攝腦大法強迫過來,對方卻有防範,根本失靈,待要轉攝張美人之際,利劍幾乎欲斷雙腿腳筋,宋兩利駭叫:“完了!”唯一希望綠龜法王亦未現身。
一切命中註定就要斷送雙筋?險急之際,忽有聲音傳來:“琳妹,手下留情……”
不知何時,秦曉儀已風塵僕僕趕來。
宋兩利見狀唉呀喜極攻心,四肢一癱,暈昏過去。
斷情師太回身瞧去,僵立當場:“姊怎趕來了?”
張美人見及母親,飛奔過去,叫聲娘,撲及胸懷,登時慟哭。
秦曉儀邊安慰,邊喚斷情師太:“把他放了。”
斷情師太忙道:“怎放了這負心漢?”
秦曉儀道:“回頭與你說。”帶著張美人離去。
斷情師太但覺有蹊蹺,終解下宋兩利繩索,卻仍制住穴道,且親自看守,以防萬一。
秦曉儀把女兒帶往深谷清泉處,替她洗去淚痕。
張美人仍悲切不已:“娘,阿利他背叛我了,他根本要遺棄我!”
秦曉儀道:“沒那回事,是娘交代他要去辦事,所以他才急著想離開。”
張美人怔詫:“是娘叫他如此的?!”
秦曉儀慈祥一笑:“娘就是怕發生誤會才親自趕來,當面與你說明,你還不信?”
張美人要的只是答案,以掩去宋兩利始亂終棄罪行,如今母親捎來理由,一股重獲深情感覺登湧心頭,立即破涕為笑:“我就知道他不會背棄我,還甘冒被砍雙腳威脅也不願出賣娘,他是重諾之人,我錯怪他了。”
秦曉儀暗自輕嘆,女兒竟愛他如此之深,未來又將如何收拾?假戲真作?能麼?還是再次寄望阿利洗腦,讓她重新開始。但若失敗呢?尤其小孩出世後,她實是不敢多想。且走一步是一步。
張美人道:“娘您倒趕得巧,總算救阿利一命,只是到底何事要他急於離去?”
秦曉儀道:“還不是陰陽老怪已到江南,娘要他去找一樣東西以對抗,若找不著便躲起來,免得受難。”
張美人道:“啥東西?”心想自己偷遍天下,找東西是專長,秦曉儀乃隨口說出,未想及女兒會追問,心念一轉,道:“靈寶陰陽鏡,它該可對抗陰陽老怪。”
張美人道:“此鏡不是靈寶派鎮山法寶,聽說失蹤多年,阿利如何能尋得?”
秦曉儀道:“所以得靠運氣。”
張美人喃喃說道:“若有機會倒要幫他了。”
秦曉儀道:“你且把小孩生下再說,其他事娘來處理,去作菜吧,待會娘要嚐嚐你手藝。”
張美人欣喜:“好啊!”誤會已解,心情頓開,道:“泉中有鰻魚,便熬鮮魚湯如何?”未等母親答應,已伸手捉得一條,飛奔而去,隨又回頭:“我忘了請娘轉告阿利,我錯怪他了,實在抱歉。”
秦曉儀領首:“娘會轉告。”待送走女兒,心情顯得沉重,畢竟小孩、丈夫,還有玉皇仙島都是棘手壓力,實難收拾,深深吸氣,平復心緒,始往無塵庵行去。
穿過鬆林,斷情師太已等在那裡,想知道答案。
秦曉儀確定女兒已在廚房,方敢說道:“阿利的確不是他丈夫。”
斷情師大乍驚:“什麼?他不是?那又是誰?!你信上不是寫他就是阿美丈夫?”
秦曉儀道:“那都楚權宜之計,因為怕被阿美無意中窺及,亦怕你不明狀況下露了口風。所以才寫了;後來突地想及你最恨負心漢,尤其始亂終棄,而阿利正合乎標準,知道他將受懲,情急之下,不顧一切便趕來,幸好來得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斷情師太冷道:“他是吃了苦頭;怎變得如此複雜?”亦升起淡淡同情宋兩利。
“真正男人到底是誰?”
秦曉儀道:“玉天君。”
斷情師太詫道:“他?!”全身抽顫,青筋暴脹:“怎又是玉家敗類!難道他們生來專欺負秦家麼?”
秦曉儀道:“此次可能是阿美去惹人家。”
斷情師太忽憶起先前戰局,玉天君的確慟不欲生,然對玉家種種,她早恨透,冷森道:
“早知便當場宰了那淫徒!”
秦曉儀輕嘆:“如若有一天阿美知道他丈夫死在我們手中,那將會是何種局面?”
斷情師太不敢多想,道:“宋兩利怎又淌進來?他比玉天君更俱魅力,終把阿美搶過來?他不忌小孩麼?”
秦曉儀道:“是姊求他幫阿美洗腦,且把玉天君換成他,結果便是如此局面。”隨即將一切說明。
斷情師太聽得臉面抽變不斷,近二十年未曾笑過,此時亦露笑意,瞧著宋兩利:“天底下怎有如此善良好男人,實是所料未及,我差點當了劊子手,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罪過!”
秦曉儀道:“他的確是好人,且是活佛轉世。”
斷情師太道:“他真能通靈?”
秦曉儀道:“不錯,阿美就是證明,且功力一流。”
斷情師太道:“倒錯怪他了。”
秦曉儀道:“一切尚請妹妹保密。”
斷情師太道:“那阿美將來如何處理?”
秦曉儀道:“且走一步是一步,既已造成事實,一切盡人事以待天命。”
斷情師太忽有想法,或許將玉天君暗中殺掉,一切將順利結局,否則必棘手難纏。
秦曉儀道:“把宋少俠放了?他大概不會怪你。”
斯情師太倒顯尷尬,道:“你來放人,活得四五十歲,還是第一次面對尷尬局面!”掠身而去。
秦曉儀輕嘆,已將宋兩利拍醒,拱手便道:“宋少俠犧牲可大了,甚感抱歉。”
宋兩利趕忙摸向雙腳,但覺沒事方始放心,驚悚道:“那個師太倒是兇猛得很,在下差點被她五馬分屍!”偷偷四瞧,實懼對方潛伏附近。
秦曉儀道:“師太其實心地善良,只是對登徒子特別厭惡,誤會已解,她將不再對你兇殘。”
宋兩利仍不安,道:“既然任務已完成,可否讓在下先行開溜?她的劍實在要命!在下承擔不起!”摸向頭頂腫瘤,懼意更深。
秦曉儀祈聲道:“為了阿美,給她最後一夜如何?否則她將失望一輩子。”
宋兩利道:“夫人該不會當真要我當他丈夫吧?”
秦曉儀嘆道:“恐怕無此福分。”
宋兩利不忍拂拒,領首:“好吧,一夜便一夜,阿美那頭解決了?”
秦曉儀道:“我說你要去尋靈寶陰陽鏡,她同意了。”
宋兩利詫道:“夫人知靈寶陰陽鏡之事?”
秦曉儀道:“它乃靈寶派鎮山之寶,後來卻失蹤,靈寶派亦一落千丈,不過煉外丹功夫仍是天下無雙,至於寶鏡已顯少人知曉。”
宋兩利但覺問不出名堂,不再探詢此事,便找藉口要修身養傷,秦曉儀給他靈藥敷傷口,隨後退去。宋兩利開始運功,然目光卻不斷瞄向四周,深怕要命師太突地發作再衝殺過來。
斷情師太的確躲在遠處窺瞧,尷尬使她內疚萬分,然二十年未見生人,道歉兩字竟然難以說出口,盤算著晚餐見面時應說什麼?“抱歉,錯殺你了?”,“對不起,是一場誤會!”總覺窘困難以啟齒,練得大半天,措辭選得無數,終仍無法說服自己,心下一橫:
“算啦!我原即是我!”決定冷酷到底,免得自尋糗態。
張美人料理已成,晚膳鮮菜鮮魚,倒也可口。
宋兩利邊吃邊防著斷情師太,表情似若龜孫受迫,卻得裝和氣應付張美人,瞧來甚是滑稽。張美人已笑不合口,對此表情實是疼惜。斷情師太亦被逗笑。只是臉面仍冷,以免穿幫,唯秦曉儀心神沉重,過得明日,一切問題仍得面對。
餐後已是三更,各自回房休息。
宋兩利和張美人既為夫妻,原該同房,然宋兩利以傷勢在身為由想獨立一房,誰知張美人以明日將分手為由,又伴在丈夫身旁,她細心照料,徹夜未眠,若累了,即伏在丈夫床頭休息,瞧得宋兩利過意不去,乾脆一指點暈她,扶於床上。
想及如此忒異夫妻關係,宋兩利的確哭笑不得,一夜未能成眠,挨至清晨,立即起身,告別秦曉儀、斷情師太而去。
秦曉儀、斷情師太送行後,相視慨嘆不已,此後長年將受此折磨。她倆倒還好,然張美人又情何以堪?實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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