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翰甚快找至芙蓉坊。雖只黃昏時分,然烏雲封天,瞧來已是沉沉黑夜,花街已掌華燈,只是時間不對。鶯燕仍顯闌珊。然那芙蓉坊老鴇李媚娘總提防著情色皇上趙佶可能隨時到來,故隨時待命。
忽見得來個鍾馗大胡將軍傢伙,李媚娘但覺定非小角色,立即引人入廳,以禮待之,奉上茶水,笑道:“不知倌爺光臨可有相好者?也好請出來伺候您老人家。”
完顏宗翰爽聲道:“大爺完顏宗翰,為尋李師師而來!”
李媚娘詫道:“完顏可是金國國姓,倌爺是?……”瞧向完顏宗翰及左右怒不笑、錢不貪,已料著一二。
錢不貪邪笑道:“他是大金國第一將軍,好好伺候,有賞!”雖摸著口袋,然卻盤算將軍口袋裝了多少元寶,不知是否分點甜頭吃吃。
李媚娘聞言暗驚,金宋兩國雖有聯盟,然幹她這行,消息來源最為靈通,邊域傳來大宋軍根本不堪一擊,自己總覺半信半疑,沒想到大金第一將軍會肆無忌憚直入京城找皇上禁臠李師師,恐是有恃無恐了,看來大宋江山岌岌可危,變天將至,得好好招待為是,立即拜禮道:“原是大將軍光臨,實是蓬蓽生輝,榮幸榮幸。”
完顏宗翰笑道:“不必客氣,且讓李師師前來伺候本王吧!”
李媚娘道:“定要李師師麼?坊中另有燕兒、香兒亦呈國色天香,姿質不比師師差呢!”
完顏宗翰道:“既然慕名而來,何能敗興而歸,是她啦!”
李媚娘道:“定是是,奴家這就去請她!”拜禮而退,原想能避則避,誰知對方堅持,只有由他了,畢竟身落於此,哪能東挑西選,一切全是命運。李師師倒是懂得認命,一向逆來順受,容易打發,唯那浪子燕青,總東纏西挑,不易對付。
盤算著如何說服浪子燕青後,李媚娘已行至芙蓉軒,忽見浪子燕青和李師師正圍坐棋桌,下得雅棋數子,悠閒自在,李媚娘乾咳一聲,笑道:“好雅興啊!”
李師師見得乾孃,起身回禮:“何事勞您親自前來?”浪子燕青臉色卻沈,除了趙佶這色皇帝外,誰還敢前來騷擾?若非大哥宋江接受詔安。早砍下趙佶腦袋,何肯讓他分享自家女人?說道:“又是色心趙佶要來麼?”
李媚娘乾脆順水推舟:“燕公子該知師師乃寵妃,能讓你倆交往,老身已是冒著性命之危了。”
燕青喝道:“這麼說,是我燕青偷人了!”
李媚娘不語,李師師卻感傷悲嘆,她雖知燕青無心之言,然聽來總刺傷命運乖舛之坎坷心靈。
浪子燕青頓覺失言,急道:“師師,那不是我本意,你莫要誤會!”
李師師嘆道:“命運既已如此,青郎何需忍受呢?放過我吧!”兩眼含淚,她何嘗不想找個人嫁了,且遠走高飛,然想及皇上若發現而發怒下,將連累無數人,故遲遲不敢行動,以致於事情變得複雜不堪,更愧對愛人,若非抱著還得前世孽債,她著實想一走了之。
燕青沉嘆一聲:“你莫要哭,是我心甘情願,天長地久,此心不變!”多說無益,立即掠身逃去,避開心頭永遠之痛。
李師師暗歎:“今生今世,我是永遠負著青郎了。”拭去淚痕,準備強顏歡笑。
李媚娘拿出手絹幫忙拭淚-道:“幸好你看得開,否則娘亦難做人,原想只要等到皇上膩了,你即可跟燕青遠走高飛。重新過活,然事情恐非如此簡單……”
李師師詫道:“皇上要娶我入宮了?”
李媚娘道:“他若真有這膽子,倒也好辦事,可惜他可招架不了嬪妃摧殘,讓你永遠蹲在此,進退不得。”
李師師道:“那會是誰?”
李媚娘道:“大金國將軍完顏宗翰!”
李師師詫道:“乾孃怎連番邦之人也引來呢?我不想接!”
李媚娘嘆道:“娘原亦不想接,但他指明要你,幹咱這行的,凡事得罪不得,你也許想說大宋天子腳下,哪來番人作威作福,然局勢不同了,金國連破遼城,且滅了遼國,目前已盤算攻擊大宋,照童貫每戰必敗記錄瞧來,大宋江山恐有失守之慮,此人萬萬得罪不得!”
李師師道:“既知危難,皇上怎置之不理?朝中已無其他大將了麼?”
李媚娘道:“徽宗趙佶在群臣隱瞞下,他是不可能知道真相,就算有人說了,也會被他人另作掩飾,徽宗且好色貪玩,國事全交予蔡京、王黼、童貫、梁師成等人打理,國勢怎會好呢?如李綱等名將,總是調到南蠻冰凍,或降為文臣,難怪大金漸漸坐大。”
李師師心頭沉重:“皇上怎如此荒唐?”
李媚娘道:“不談這些,我等命運已夠苦,管它改朝換代,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他皆是其次,何況對方是大將軍,得罪不得,你是冰心玉潔,但娘求你就這麼一回,讓他高高興興回去,下次再來,娘即以皇上帶走為藉口,總也把他擋在外頭?”
李師師怎敢自認冰心玉潔,此身已是殘花敗柳,瞧得恩娘求情若此,實亦無法拒絕,頷首道:“娘去請人吧,師師應付就是。”
李媚娘欣喜一笑:“你果然懂事,希望將來有好歸宿,娘且請人去了。”摸撫李師師腦袋以示關懷,隨後含笑而退。
李師師既下定決心,不再怨天尤人,轉向銅鏡,拭去淚水,上淺脂淡粉,以期恩客到來。
不久,完顏宗翰果抵芙蓉軒。怒不笑、錢不貪則外頭守候。忽見李師師國色天香。
雅而不俗,曼妙身軀柔中帶媚,尤其結實胸脯聳動,著實緊扣男人目光,總幻來陣陣遐想,完顏宗翰不禁放聲直叫好,恨不得立即擁摟過去,似水般的將她揉化,“雅中帶媚,豔而不俗,實是天生尤物啊!”
李師師笑道:“多謝大爺讚賞,要先喝酒呢?亦或奏得幾曲助興?”
完顏宗翰常年征戰,難得閒情玩樂,竟顯窘困,只好作樣道:“都要!”反正擺出帝王架勢總錯不了。
李師師笑道:“那且先敬酒三杯,再為大爺奏曲了?”
完顏宗翰爽聲道:“可!”
李師師立即倒起美酒敬向完顏宗翰,雙雙一飲而盡,鮮香帶甜,宗翰爽聲道:“好酒,可有酒名?”
李師師道:“叫‘瓊花露’是醇了些,不若燒刀子烈,大爺喝得習慣麼,可要換它酒?”
完顏宗翰笑道:“就它啦!常年喝烈酒,換個口味,別有不同感受。且它名字夠雅,配得你呢!”
李師師笑聲道謝,待喝得三-後,始又走向琴桌,彈得幾首“霓裳羽衣曲”及“昭君出塞曲”等等。音韻皆動人,神情更美,瞧得完顏宗翰擊掌直叫好:“聽君一曲,塞外諸女全變成庸脂俗粉了!”
李師師笑道:“大爺過獎啦!”撥著琴絃-琮彈著,卻露曖昧神情。她想,畢竟男人喜歡女人,總想一親芳澤,此人既是權傾金國,怎肯放走自己,倒不如快快引他辦事。免得青郎中途回來,發現來者並非趙佶,怒火一起,必鬧得無法收拾。那含情帶媚一笑,的確勾引男人心神。李師師隨又撫身弄琴,酥胸半隱半露,完顏宗翰終於把持不了,迎步向前,邪笑道:“本王將娶你為妻,可願意?”
李師師笑道:“奴家有此福分麼?”
顏宗翰道:“當然有,待本王滅了大宋後,誰也搶不走你啦!”
李師師聞言心頭乍顫,看來乾孃所言不假,然自己乃一介弱女,又能如何呢?方在思考中,衣衫已被男人褪-,她自然羞澀收縮,更引得男人情慾高漲,終寬衣解帶,壓往女體,一勁兒翻雲覆雨已展開。
那李師師始終嬌羞含怯。直若處子,挑得男人遐思不斷。激情征戰之際,感受完全不同。陣陣廝殺下來,完顏宗翰幾乎脫遍全身力道。沉醉曼妙世界之中。
李師師見他癱軟下來,亦配合撫著男人肩頭,免得冷落恩客,完顏宗翰卻為對方愛上自己雄渾體魄,呵呵笑道:“你我的確天造一雙,地設一對,妙極妙極!”
李師師笑道:“只要大爺喜歡,奴家就是你的人了。”
完顏宗翰道:“當真?那跟本王一起走吧!”
李師師道:“成麼?你在大金,我在大宋,恐不甚方便吧。”
完顏宗翰道:“不會不會,不出三月,大宋必亡,屆時汴京全歸大金所有,你便是第一夫人。”
李師師道:“定要攻宋麼?奴家若跟您去,還是要攻宋麼?”
完顏宗翰心神一閃,仍點頭:“長痛不如短痛,滅了大宋之後,再無心腹之患,你我可永久長相廝守。”
李師師笑道:“那就等來日啦!”
完顏宗翰激情又起,再次梅開二度,盡興後方始收兵。李師師懼於青郎早歸,甚快打理一切,完顏宗翰從未上過中原妓院,以為是規矩,並未察覺異樣,仍哄得幾句甜膩情話,方始告別而去,臨行留下千兩金,以示出手大方,倒讓錢不貪疼澈心肺,花此千金度一春宵,他死也不幹。
送走完顏宗翰後,李師師顯得心神空洞,想及對方將三月內攻下宋國江山,不禁替趙佶擔心起來。
老鴇李媚娘亦進來幫忙打理,免得浪子燕青發現而生事。
李師師嘆道:“宋國將有難,可要告知皇上?”
李媚娘道:“要說也是他人,你去說豈非擺明和完顏宗翰有染?”
李師師道:“該找誰呢?要是小神童仍在,倒是好傳話……”
李媚娘道:“莫要想這些事啦,一切交予我來辦,你還是小心照顧你的青郎吧!”
收拾後,含笑而去。並交代莫在燕青面前提及此事,免得穿幫。
李師師憨坐琴前,想及趙佶種種,縱使他治國不力,卻對自己百般呵護,是個好情郎,實不忍見他亡國,希望乾孃能傳得他耳中,然李媚娘根本作樣,只在外頭轉一圈即返回,一句話皆未傳出去,明哲保身最為上策。
完顏宗翰方離開金銀巷,轉往細柳街,卻被妙佛禪師錢英豪盯上。怒不笑、錢不貪登想引開,故作散逃狀,錢英豪仍死盯完顏宗翰不放。
雙方追至汴河西街,眼看就快逼近“天樂居”,若再逃去,恐洩秘舵,完顏宗翰不得不停下腳步,回身迎敵。怒不笑、錢不貪亦掠回對抗。
錢英豪邪虐一笑:“果然是番邦入侵,未免膽大得以為京城無能人麼?”
完顏宗翰道:“的確無能人,三月之內滅你大宋!”
錢英豪冷笑:“那也得問我肯不肯!”雙手凝力,準備出招。他原則盤算先拿極樂聖王左右手開刀,以向童貫示威,討點功勞,故判斷金狗入京,必上妓院,立即前去埋伏。沒想到卻是號大人物,得來全不費功夫。但見對方自大毫無防備。怎肯放棄機會,閃電魔指登化十道強電,直劈對方全身要穴。
完顏宗翰詫道:“你是陰陽老怪?”他從未見得妙佛禪師,故有此言。然怒不笑早見過,說道:“他是妙佛,前相國寺住持!”和錢不貪左右開攻想擋去泰半勁道。
錢英豪勢在必得,登將左手電蛇打向雙怪,右手仍往目標攻去。全力盡展下,破空聲列列作響,完顏宗翰頓覺不妙,反掌打去。然那電蛇何等犀利,穿透掌勁,叭叭兩響,擊中宗翰肩頭、左臂,疼得他跌退數步。畢竟他雖征戰沙場所向無敵,然對於武功招法卻弱幾成,怎是錢英豪敵手?一招落敗而未受損,已是萬幸,廢掉手臂亦非難事。
怒不笑、錢不貪見狀更急,搶攻過來,佛珠爛打。金錢鏢怒射。罩得妙佛錢英豪難有退路。錢英豪根本不想硬鬥,閃電魔指擋掉數顆佛珠,身形掠翻空中,躲過怒不笑追擊。然那錢不貪卻要詭計,原來金錢鏢上綁有細若天蠶絲般東西,暴打出去,仍能若鞭甩回。纏住妙佛左腳。妙佛乘機一閃,鞋底卻被切破半寸。此無異奇恥大辱,他原練得“無上魔功”情緒難以控制。突地暴開,厲聲尖吼,“不要命麼?”狀若瘋子撲來,左手陰陽掌,右手閃電魔指混合開打,驀見電光閃動,狂流暴掃。夾以陰陽老怪所賜五十年內勁。一洩盡出,竟打得三敵悶呃滾跌連連,顯受內傷。
妙佛錢英豪威風八面飛落地面,不可一世喝道:“不識大爺麼?也敢上門挑釁?”
完顏宗翰、怒不笑、錢不貪從未想過對方武功竟已高超如此。看來唯有極樂聖王能與之相抗外。後頭又見宋軍追來,情勢陡變,怎敢戀戰,三人同喝,轉身即逃。
錢英豪怒道:“未經本人同意,想逃麼?”身形一閃,怒衝十餘丈,雙掌再劈,陰陽雙流就要擊中三敵。危急之際,金光一閃,強流衝至,擋去陰陽雙流,雙方各自錯開,凌空倒打-鬥,落於地面,原是極樂聖王已及時趕來救人。
錢英豪對得一掌,信心大增:“聖王也不過爾爾,還敢要大宋讓出江山麼?”
極樂聖王亦覺錢英豪武功精進甚多,淡聲道:“禪師武功的確了得,已是一派宗師,何必自降身分,找後輩動手?”
錢英豪冷笑:“誰敢在京城作威作福,休要逃過本人雙掌!包括聖王在內。”
後頭禁軍湧來。童貫竟也不落人後,一馬當先追至,見得錢英豪能擋聖王等人,信心已起,道:“禪師快收拾對方,也好讓京城恢復平靜!”
錢英豪道:“聖王可聽見,自動撤兵回金國,亦或被趕回去,二者選一。”
極樂聖王笑道:“-也得等諸位破去天上烏雲再說!”暗自盤算,原想讓刁採盈去說服對方,然似乎已錯開,此時若不下馬威,豈非弱了大金氣勢?已做出手準備,且順便試探妙佛斤兩到底為何。
錢英豪冷道:“烏雲明日朝陽東昇自能破去,四位還是及早滾逃吧!”
極樂聖王道:“恐怕不成,賜招吧!”
錢英豪-道:“那就如你所願!”雙掌凝足全勤,暴喝開打,陰陽雙流狂龍捲去。
極樂聖王卻以靜制動,任那雙流衝近身子。眼看就欲摧毀一切,他始出手反擋過去。看似輕輕一拍,卻若擊中雙流龍頭,轟然一響,各自彈開。妙佛凌空打滾落回原地,血氣翻騰。聖王則若佛祖,上身不動,身形卻移後三尺,地上拖出長長鞋印,衣衫列列作響,神情仍算從容。
照此看來,妙佛錢英豪的確稍弱一籌,但若拼鬥。百招之內恐難分出勝負。當然此得在未施展攝心靈法下進行,否則靈力一現,妙佛恐將面臨另一種強巨壓力。
錢英豪自有盤算,今夜似難戰勝,如此收場最為恰當,冷笑道:“聖王功夫也只不過如此,還是打道回府吧!”
極樂聖王道:“你雖承接老怪內勁,卻未全數吸收,連勁混濁,恐非我等敵手,該退的是你不是本王!”
錢英豪喝道:“還想試麼?”
童貫暗忖,一個聖王已難鬥,後頭且有三人虎視眈眈。且放他冷箭,能撈多少算多少,若是不行,明兒換個花樣便是,登時喝道:“惡賊入侵,不必客氣,火箭伺候!”
一聲令下,弓箭手霎時開射,一百餘支強衝過去。完顏宗翰大怒,搶及地面木棍猛砸猛打,怒不笑佛珠反擊,錢不貪金錢煉鏢旋轉開打。霎見火箭射來如流星曳天,彈飛而去似元宵煙火,在此暗夜閃閃熠熠熱鬧非常。
然火箭過多,火星多少濺及衣衫臉面,聖王已難耐被襲,咆哮吼道:“還射麼?”
攝力衝去,士兵一陣詫愕,聖王冷哼,“走人!”閃身一退,擊落最後一批火箭,護著三人快速離去。
童貫喝道:“快追!”禁軍士氣大振,強追不斷。有人更喝:“射那大黑熊,他是金國叛將!”有人喊道:“竟敢玩我大宋女子,射他卵蛋!”就算妓女亦不屑讓金國碰著,禁軍追射更兇。
然那完顏宗翰等人縱使受傷,武功仍是了得,禁軍根本追之不著,追得三街五巷,連個兒影亦無。唯那錢英豪為尋敵窟,遠遠跟追著。再追數街後,聖王等人終亦藉著空屋遁去,只能猜個大概位置。待童貫趕來後,錢英豪始道:“對方雖逃,但妖法仍在,將軍仍該聯合天下靈通之人,共同破去天空烏雲,方能一舉殲滅敵方。”
童貫至此多少信服對方,拱手道:“禪師所言極是,不出三天,必齊聚靈通之人以擋妖法。唯武功方面,仍得禪師大力支持。”
錢英豪爽聲道:“那當然,大宋國師非我莫屬,不獻點本事怎行!”
童貫笑道:“有國師一言,本座安心不少,就此告辭,明日再見!”似乎對付聖王並未想像中困難,終帶喜悅而去。
錢英豪當然趾高氣揚,能擊退極樂聖王何等了得,普天之下已無人有此能耐,擠身中原第一高手,根本輕而易舉。
極樂聖王、完顏宗翰、怒不笑、錢不貪轉往空屋鬼宅一陣,再尋暗巷回到“天樂居”秘殿之中。刁宋盈和沈三杯已返回,兩人面色凝重,為方才趕不及戰鬥之事而懊惱萬分。
刁採盈道:“屬下探往萬歲山,以為妙佛和魚景紅在偷情,故來不及趕回。”
極樂聖王擺擺手,坐回黃金椅,笑道:“沒事,只不過虛晃一招罷了。”扣彈尾指金粉,一副不在乎模樣。
完顏宗翰冷哼:“他們也敢壞本王好事!哪天大軍壓境,要他們跪地求饒!”雙手捏得青筋暴浮,火氣不小。
刁宋盈道:“將軍找著李師師了?”若未找著那才冤枉。
完顏宗翰爽聲笑道:“找著啦!她倒願意跟我回大金呢!”
刁採盈道:“婊子的話,將軍也信?”
完顏宗翰喝道:“不準說她婊子,李師師就是不一樣!”想及美女神韻,著實回味無窮。
刁採盈笑道:“敢情愛上她啦,該稱王妃麼?”
完顏宗翰道:“那倒有可能!”心猿意馬,幾已欲罷不能。
極樂聖王感應對方想法,如若發展下去,恐對大局不利。道:“將軍應回邊城引兵作戰,因為你身分已露,再現身恐引起追殺。”
完顏宗翰道:“宋國未必奈何得了我們。”
極樂聖王道:“別為男女私事壞了大局!將軍原為試探而來,且我等乃在掩護太宗出兵,不宜過分戰鬥,否則局勢快速明朗化,童貫必往邊城增兵,平添傷亡。”
完顏宗翰頓悟:“說的也是,差點在汴京開戰,壞了大局,既然要返回,可否帶李師師同行?”
極樂聖王道:“萬萬不可,前次燕青擄走她,引得趙恬出兵水滸寨,他若知李師師被大金所擄,必定立即開戰,傷亡更多。”
完顏宗翰道:“既是如此,且等踏平大宋江山再說了!”
極樂聖-笑道:“將軍果然明事理,傷的如何?若不礙事,今夜即可離去,讓對方所料未及。”
完顏宗翰活動筋骨,道:“該不礙事,只是深夜行動是否妥切?方才尚被追尋,此時想必兵馬仍多。”
極樂聖王道:“童貫兵馬亦累,直接出城他們未必追得了,且讓刁護法送你如何?”
完顏宗翰道:“都可以!”
刁採盈道:“那走啊!夜長夢多!”
完顏宗翰終拜禮而退,刁採盈護送離去。
極樂聖王轉向三護法,道:“將軍已動情,必會返往李師師住處,惹來麻煩,三位前去斷後,然後分散潛回。”三護法受命再次潛。
極樂聖王瞧向天際,喃喃說道:“修行無數,能堪破情關有幾人?”
完顏宗翰果然直往金銀巷潛去,準備告別深戀情人。
刁宋盈越瞧越不對,急道:“將軍走錯路了吧,北門在北,怎往花街柳巷潛來?你想會李師師也該挑時辰,不怕那頭佈下陷阱?”
完顏宗翰笑道:“只瞧幾眼,立即走人,應無問題,護法且成全如何?”
刁採盈道:“聖王要我送你,即在防止你走火入魔,壞了大事,將軍還是回頭吧!”
完顏宗翰笑道:“無此嚴重,聖王只是深慮而已,反正已至此,轉一下即走!”不顧規勸,登往內巷芙蓉坊掠去。刁採盈無奈,只好跟去。
花街依樣熱鬧。尤其三更時分,鶯燕亂飛,戲碼正熱。兩人東閃西掠,好不容易穿過花街,快抵清靜幽巷之際,刁採盈已見著禁軍暗哨,急道:“有埋伏,將軍莫去!”
完顏宗翰道:“來都來了,怕他作啥!”竟然硬闖,且叫得聲亮語清:“師師我來看你了!”直闖芙蓉坊。埋伏暗哨見狀大喝,數人射出暗器,全被擊落,另有數人急忙放出信號彈,並喊著金狗來了!
完顏宗翰大怒:“誰是金狗!”一掌打得對方重傷倒地-
蓉坊姊妹見狀大駭,鳥獸散去,老鴇子李媚娘更自焦切:“大爺您這是何苦?明兒再來如何?師師已睡著了。”
完顏宗翰急道:“明日已來不及,我今夜即走,快叫她出來見上一面!”李媚娘哪敢喚人,畢竟浪子燕青已返回,這一碰上豈非拆穿?急道:“師師當真睡著了,明兒要她去找你如何?”
完顏宗翰喝道:“不行!”登往前闖,親自掠往芙蓉軒去了。
李媚娘邊追邊喊:“師師快來啊,這頭有新客人想見你啊!”說及“新客人”希望能瞞過浪子燕青。
然那完顏宗翰的確中毒太深,邊行邊喊師師,聲調既溫柔又含情。聽在浪子燕青耳中實不是滋味,已然醋勁大升,冷道:“何方粗人,老叫著不該叫的名字。”他和李師師原已準備就寢,衣帶正寬,忽聞驚變,各自驚慌著衣,尤其李師師簡直如被抽鞭,暗道要糟,趕忙搶先追出,急道:“倌爺何事三更搔擾,不能明日再談麼?”
完顏宗翰見及美人,心神頓舒,道:“來不及了,本王今夜即去,多謝招待,他日定當遵守約定娶你過門!”李師師暗道要糟,對方怎說個一清二楚。
浪子燕青聞及,臉色大變:“你今夜是跟他?”
李師師見紙難包火,默然難語,燕青心神一陣抽痛:“為何要瞞我?”激動處,撲向完顏宗翰,厲喝:“你敢冒犯她麼?”一掌打去,擊中宗翰胸肩,疼得他悶退三步,刁採盈見狀迫掌封來,喝道:“將軍該走啦!”後頭又見無數禁軍喝奔衝來,情勢危急,完顏宗翰只能暫別愛人。深情說道:“來日再見!”掠身即退。
燕青怒喝別走,想追擊,仍被刁採盈攔住,氣得哇哇大叫。
禁軍衝來,刁採盈亦落險境。幸得沈三杯、怒不笑、錢不貪奔至,搗亂禁軍,隨即喝道快走。四人分射四處逃開。禁軍選得北方完顏宗翰再次追殺過去。倒是無人理會燕青及李師師。大軍一來一往,霎又走得乾淨,只剩李師師、燕青僵楞當場。李媚娘躲在左近花園,一時難說什麼。
浪子燕青臉面變化抽動,淚水盈眶,抽搐一陣終說道:“枉我對你深情無限,你卻讓我失望了!”說完淚水滾下,悲慟而去。
李師師心若刀割,嘴唇已顫破,此時此刻只能咽淚和血吞,老天又再次捉弄,命運何其乖舛!老鴇見她全身抽顫,趕忙衝前扶之,急道:“師師別太自責,快哭出來,免得逆血攻心!”話未說完,李師師哇地吐出鮮血,當場昏倒。李媚娘急忙扶入軒坊,弄來熱水敷之。
李師師方幽幽醒來,兩行悲淚串流不斷,“我命怎苦於斯?任何好事皆輪不著,難道要折磨至死麼?”
李媚娘道:“你別太難過,燕郎只是一時誤會,他終將回來!”
李師師悲切道:“回來何用?我這殘花敗柳之身,又怎配得上他!”
李媚娘道:“別自輕自責,你是娘見過最聖潔之人,你得撐下去,為了你自己,定得撐下去!”
李師師悲極反笑:“我是聖潔麼?呵呵,我倒覺得我是瘋婆子,任誰耍弄看笑話的瘋婆子!”
李媚娘道:“你一點都不瘋!哭出來就不瘋!快哭快哭!”見她笑的比哭更苦,只好引誘其慟哭一場,情緒一洩,方可恢復正常。李師師果然又倒在她懷中哭得死去活來,再次昏厥過去。李媚娘不敢喚醒,讓她沉靜熟睡,想及年輕時遭遇,竟和李師師差不多,李媚娘終也觸景傷情,淚水暗流。
次日醒來,李師師已能控制情緒。暗歎一切皆是命運,怪不得誰,提了三牲之禮,前往神霄寶殿膜拜,不求什麼,只求來生轉世能落個好出身。若是往昔,此種情景早尋往林靈素祈拜去了,誰知傳言對方卻是人神棍,不知以前祈願是否有效?小神童又失蹤,張虛白、年瑞祥並不熟,如何能訴悲情?如今只能更虔心拜天神,祈望奇蹟出現,早日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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