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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中相助

    於桂蘭道:“可是,觀主,小女如若再回王家……他和少堂這夫妻名份,又怎麼維持下去。我不願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殺害他外祖父兇手的兒子,更不願他嫁一個殺人為業的兇手。”

    天虛子道:“對夫人的顧慮,貧道早有準備,但這必需要齊姑娘有堅強的定力才成,貧道配製了一個藥丸,服用之後,可以使一個人面帶病容,就算名醫高手,也無法查出內情,但對一個人的體能和精神,並無影響,只要齊姑娘本身的定力夠,自然可保清白。”

    齊寶蓮點下頭,道:“如若他們真是魔刀會的餘孽,晚輩寧願粉身碎骨,也小願作王家媳婦,晚輩自信能辨是非,這一點,觀主可以放心,但不知你那藥丸,能有多久的效用?”

    天虛子道:“七天,有七天時間,應該很夠了,你可以查出不少隱秘。”

    於桂蘭道:“觀主,你把小女估計得太高了吧?”

    天虛子道:“齊姑娘很聰明,她已經接受一次考驗,貧道相信她,必可再一次完成心願。”

    瞧著嬌麗的女兒,齊夫人臉上泛出一種悽苦的憂傷。天性中的母愛,使她遲疑著不敢答允天虛子的請求。

    天虛子長長咋一口氣,道:“夫人,江湖上有雖有魑魅魍魎作祟,乃也有胸懷仁俠的人甘願冒險犯難,為江湖正義效命,昔年三十五劍手,轉奔千萬裡,間關四五年,搏殺兇殘,成為刀下亡魂,但他付出的代價,卻換了更多人的生命安全,武林中十幾年的平靜,每一代,都有這些英雄人物,才使得江湖上正義不滅。”

    齊夫人黯然說道:“觀主,這道理我明白,而且,寶蓮還身負大仇,只是,她沒有這份能力。”

    天虛子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夫人的憂傷,貧道明白,我們不會讓齊姑娘孤身犯險,貧道另有安排……”

    於桂蘭道:“觀主,可否把安排的準備,告訴賤妾。”

    天虛子道:“不瞞夫人說,貧道已飛函傳書,調集人手,對令嫂重回王府之事,我們也作了很周密的安排,除了令嫂之外,貧道另派一人,以令嫂從婢身分,隨行進人王府,協助令媛。”

    於桂蘭道:“什麼人,可否讓我見識一下?”

    天虛子沉吟了一陣,道:“夫人,以齊姑娘的身分,最易混入王府,但貧道也不能太過勉強,貧道已經奉告的太多了,除非夫人和齊姑娘答應了這件事,貧道不能再奉告更多了。”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如若齊夫人不答應齊寶蓮重入王府,那就不用再見那位隨行之人了。

    齊寶蓮輕輕嘆息一聲,道:“娘!您就答應吧!”

    於桂蘭微微領首,道:“觀主,我答應,不過,我想這件事該和她爹商量一下,我已經瞞了他很多事,不能再瞞下去了。”

    天虛子搖搖頭道:“夫人,此時此情,不宜告訴齊大俠。”

    於桂蘭道:“為什麼?”

    天虛子道:“齊大俠生性正直,嫉惡如仇,如若知道了這件事,必然會立刻發作,興師問罪,那就把事情鬧糟了。”

    於桂蘭道:“觀主之意,可是還要隱瞞下去?”

    天虛子道:“是的!需知一旦鬧穿了,齊大俠必難逃殺身之禍。”

    齊寶蓮道:“觀主,晚輩有一事想不明白,想請教觀主。”

    天虛子道:“姑娘指教?”

    齊寶蓮道:“王天奇如是莫衝,他已逃過了一次殺身之禍,如今是改頭換面、重新做人,而且富甲一方,雖是平民百姓,但他的享受,實不輸帝王之家,為什麼還不能革過自新呢?”

    天虛子道:“我想,這和他習練的武功、天性,都有關係。自然,另外會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非局外人所能瞭解。”

    於桂闌嘆息道:“觀主,我答應了。只是以後,我對寶蓮的爹,解說這件事峙,還望觀主能夠從中證實。”

    天虛子道:“貧道義不容辭。”

    於桂蘭道:“就這樣決定了,小女的生死,完全付託於道長。”

    好利害的一張口,答是答應了,卻把生死重責,加諸到天虛子的身上。

    齊寶蓮道:“哪一位姐姐陪我去,可以讓我們見見了?”

    天虛子微微一笑,道:“紅姑娘,請出來吧!”

    軟簾啟動,內室裡緩步走出一個身著紅衣的年經少女。

    天虛子對那紅衣少女似很看重,微一欠身,轉對著於桂蘭母女,道:“這位是齊夫人和齊姑娘。”

    紅衣女欠身一禮,輕啟櫻唇道:“見過夫人、齊姑娘。”

    齊夫人見識廣博,閱歷豐富,看那紅衣女目中神光照人,一看之下,立刻使人感覺到,她是一位內外兼修的高手,看年紀,也不過和女兒相彷,但一眼就可以辨出她的修為,超過寶蓮很多。

    欠欠身,於桂蘭很客氣的說道:“姑娘請坐。”

    紅衣女笑一笑,在旁側坐了下來,兩目盯住在齊寶蓮的臉上瞧看。天虛子淡淡一笑,道:“紅姑娘,這位齊姑娘已答允了和咱們合作,兩位倒應該好好地談談。”

    紅衣女笑一笑,道:“是的,小妹要和齊大姐好好地談談,我們進入王府之前,必得要有很多的瞭解。”

    齊夫人道:“觀主,這位姑娘英花內蘊、神采逼人,定然有一身很好的武功了。”

    天虛子點點頭,道:“夫人說的對,紅姑娘這樣的神采,定不像一個丫頭。”

    紅衣女笑道:“這個,我知道,但我一旦變成齊大姐的丫頭,我自然會有分寸。”

    齊夫人道:“姑娘人美如花,才智必定超人,但就我所知,一個人,可以惟妙惟肖的學出各種動作,但如目中神采隱去,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紅衣女笑道:“齊夫人,我只是想要夫人和齊大姐選中我,所以,表現得過火了些,如我被選,自會收斂自己。”

    齊夫人轉頭望去,只見紅衣女的雙日中神宋,突然隱失不見,看上去,變成了一個不見鋒芒的人物。

    武功練到了不著皮相之境,那是更上層樓的成就。

    這使得齊夫人發覺到,玄妙觀主對此事,早已有了很充分的準備。秋飛花和這位年輕的紅衣女,都是他們早準備好的人,說不定.也是玄妙觀土花十幾年心血培養出來的人。

    心中念轉,信心大增,微微一笑,道:“好吧!小女既有為武林效命之心,我這母親也下便阻擾了,但不知要他們幾時回到王府中去?”

    天虛子道:“那自然是愈快愈好,如是今夜不成,明日就要付諸行動”“齊夫人站起身子,道:“我們告辭了,家中還有客人,寶蓮的爹萬一找不到我們母女,只怕要著人分尋,那就很容易揭穿我們的隱密了。”

    天虛子目光一掠那紅衣女,道:“紅姑娘,你先去換件樸素的衣服,和齊夫人一起回到齊府中去,今夜一宵,也好讓寶蓮姑娘多告訴你一些齊家事務,免得進人王府。就露了馬腳,莫衝是一個很多疑的人!”

    紅衣人一欠身,道:“晚輩遵命。”

    轉身行人內室。

    天虛子的神色,突然轉變得十分嚴肅,緩緩說道:“當年魔刀會,選中了殺人的目標之後,沒有一人能夠逃過他們的追殺,雖然,那人改頭換面,隱於市井,貧道記得,二十年前,有一位武林名手,知道了魔刀會中要殺他,他就逃到一座大飯莊裡,做廚子下手,面目斷髮、毀容,完全改了樣,但仍逃不過魔刀會的追殺,被殺死之時,他正在廚下洗菜。”

    齊夫人道:“他們用的什麼方法,能這樣正確的辨識敵人呢?”

    天虛子道:“這個麼,貧道等曾費了數年的工夫,仍然查不出他們用的什麼方法。”

    齊夫人已經有所警覺,道:“道長的意思是……”

    天虛子道:“請恕貧道直言,我總覺著王天奇不曾放過你們!”

    齊寶蓮道:“他們要殺,也會先殺秋飛花。”

    天虛子道:“不錯,要他追殺秋飛花,是我們的安排,但他們可以同時分頭追殺你們。也可能找不到秋飛花時,先追殺你們夫婦。”

    齊大人道:“為什麼追殺我們夫婦,寶蓮呢?難道他們不殺寶蓮麼?”

    天虛子道:“貧道的看法,齊姑娘沒有什麼危險,但貴夫婦,似乎是危險大了。”

    齊夫人道:“觀主這番話,可有根據麼?”

    天虛子道:“就貧道所知,凡是和魔刀會接觸過的人,都會被留下追殺的線索,貧道雖然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方法,但貧道卻想到他們可能和接觸過的人,留下了什麼記號。”

    齊大人呆了一呆,道:“這個,倒是有些可能了。”

    天虛子道:“所以,貧道覺著夫人應該小心一些。”

    齊夫人道:“多謝觀主指點。”

    這時,那位紅姑娘已然更過衣服,行出內室。

    她換了一身青布衣服,紮了兩個辮子,一身村女的打扮。天虛子點點頭,逍:“但有紅姑娘同行,貧道也可以放心一些。”

    這時,齊夫人已然對天虛子生出了敬佩之心,看他對紅姑娘的推崇,心中亦不禁對這位姑娘生出倚重之心,笑一笑,道:“紅姑娘,以後還要多多仰仗了。”

    紅姑娘輕口櫻唇,道:“我叫廉小紅,夫人以後叫我小紅就是了……”自嘲的笑一笑,接道:“小紅這個名字,也挺像一個丫頭。”

    天虛子道:“此番委屈紅姑娘,貧道日後必有一報。”

    廉小紅道:“觀主言重了,小紅奉命而來,自當全力以赴,但怕我所學有限,難負觀主的重託。”

    天虛子神情肅然地說道:“二十年了,莫衝也必然在大力求進,就貧道所知。魔刀會當年,取得不少武林中絕技秘岌,二十年的安居生活,莫衝必有極大的進境,他有了多少成就、多少進境,咱們完全無法預測,貧道只能多方佈置,至於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貧道是毫無把握了。”

    廉小紅笑一笑,道:“觀主智謀過人,必有致勝之道,何況觀主已然準備經年。”

    天虛子道:“紅姑娘,對手大強了,咱們不能有絲毫大意……”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紅姑娘,貧道感覺到,齊夫人處境很危險,姑娘要多費心。”

    廉小紅道:“觀主放心,晚輩如在,絕不讓他們得手,除非晚輩力有不及。”

    長長吁一口氣,天虛子笑道:“有你紅姑娘這句話,貧道就放心了,不過,姑娘最好能保持著你的隱秘,別讓他們瞧出你的面目。”

    廉小紅道:“這方面晚輩自會小心。”

    齊夫人看天虛子硬把自己夫婦的安危,套在廉小紅的頭上,心中暗暗忖道10zz“天虛子前輩高人,對這廉小紅竟然如此重視,想來,這廉小紅定然是大有來歷的了。J站起身子,道:“觀主,我們該走了。”

    天虛子一臺掌,道:“夫人好走,恕我不送了。”

    齊夫人、齊寶蓮、廉小紅齊齊欠身一禮,告別而去。

    三個人匆匆得趕回齊府。

    齊夫人、齊寶蓮穿著男裝,廉小紅衣著也樸素得很,"一行人,也未引起別人的注意。但一踏進了齊府後門,廉小紅突然嘆一口氣,道:“看來,天虛子老道長說的小錯,夫人確是有些麻煩。”

    齊夫人忙了一忙,道:“姑娘,可是有人盯上了咱們?”

    廉小紅道:“以夫人見識之廣。閱歷之豐,如是有人盯著,自然是瞞不過夫人了。”

    齊夫人道:“由於觀主再三指點,這一路行來,我已經十分小心,確實,未見到什麼可疑之狀。”

    廉小紅道:“夫人是否看到了一雙眼睛?”

    齊夫人道:“什麼眼睛?”

    廉小紅道:“一對很銳利的眼睛,一直盯在夫人的身後。”

    齊夫人道:“我一直沒有感覺什麼。”

    廉小紅笑一笑,道:“不過夫人放心,小紅在此,量他們也得不了什麼!不過,夫人還是要準備一下較好。”

    齊夫人未再答話,但她心中對此事確是牛信半疑。如若真有那麼一雙眼睛盯著她,她早已應該感覺才是。

    更過衣服,齊大人直趨前廳,齊寶蓮卻和廉小紅迴轉閨房。齊家大廳中,盛宴剛收,金鞭大俠齊元魁,正坐在大廳中和兩個中年人聊天。

    兩個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紀,一個穿著青袍,一個穿著勁裝。一見齊夫人行入廳中,兩個大漢一齊站了起來,一抱拳道:“嫂夫人。”

    齊元魁一皺眉頭,接道:“你到了哪裡,兩位賢弟等了許久了。”

    齊夫人認識這兩人,穿青袍的是齊元魁的金蘭好友,洛陽唐士開;那黑色勁裝的卻是開封府中川大鏢局的劉總鏢頭萬勝刀劉泰。

    齊夫人欠身福了一福,道:“不知兩位兄弟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兩位恕罪。”

    唐士開一抱拳,笑道:“不敢,不敢,嫂夫人,言重了。”

    劉泰也抱拳作禮,道:“嫂夫人回來的正好,劉某就要告辭,能見一面,總算不虛此行了。”

    齊夫人笑一笑,道:“劉兄,怎不多留一日呢?”

    劉泰道:“鏢局子在襄樊地面上,出了一點事情,兄弟奉命趕往處理……”

    齊夫人接道:“失了鏢麼?”

    劉泰道:“一點誤會,敝局中一位新鏢頭年輕氣盛,開罪了太極門,被他扣了鏢車,如今誤會已釋,鏢車已放……”

    齊元魁接道:“是麼!劉兄弟,你事情已經辦妥,正好留幾天,咱們好好喝兩杯,急急忙忙的趕回作甚?”

    劉泰道:“齊兄知道,太極門源出武當,在鄂北、鄂中地面上的勢力很大,敝總鏢頭生恐太極門不給面子,硬留鏢車,因此,也暗中作了準備,我和他約好了日子,那一天不回開封,他就率人趕來,時間很迫急。我又在襄陽多耽誤了幾天……太極門總算賞了兄弟一個薄面,萬一敝局總鏢頭等不及兄弟回信,率人下來,事聞太極門。那就引起一場不必要的風波了。”

    齊元魁點點頭,道:“這麼一說,我倒是不便留你了。”

    劉泰道:“兄弟已兩年多沒有見過齊兄和嫂夫人,所以,此番特地轉道探望兄嫂一下。”

    齊夫人道:“原來如此,剛才……”

    突然一聲大喝.傳了過來,道:“站住,閣下找什麼人?”

    齊元魁徵了一徵,道:“怎麼回事?”

    就是這一句話的工夫,一人面目森冷瘦高的黑衣人,已然出現在大廳門口。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似這般直闖入府中,江湖上還真少有,何況,這是金鞭大俠齊元魁的府上。

    齊元魁雙目盯注在那黑衣人身上,瞧了一陣,竟是素不相識。

    不禁一皺眉頭,道:“朋友,找我齊某人麼?”

    只有齊夫人心中明白,卻又無法說明。

    廉小紅說的不錯,那黑衣人好一雙銳利的眼睛,像刀刃一樣寒利。

    黑衣人沒有開口,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把寬面短刀。

    黑色的刀柄,黑色的刀鞘。

    齊元魁厲聲喝道:“閣下可是聾了麼?”

    黑衣人仍然沒有答話,兩道森冷的目光,不停在齊元魁和齊夫人的臉上轉動,緩緩退下了刀上的皮鞘。

    刀身竟也是黑色的,不見光芒的墨黑。

    這不像是一把刀,倒像是片鐵板。

    劉泰冷笑一聲,道:“齊兄,不認識麼?”

    齊元魁搖搖頭,道:“從未見過。”

    劉泰道:“年頭變了,有些人硬是覺著命大長了。”微微一挺腰,人已到了廳門口處,接道:“在下中州鏢局萬勝刀劉泰和齊大俠是多年的好友。”

    黑衣人緩緩收回目光,轉註到劉泰的臉上,突然間,劉泰有著一種凜然生寒的感心受。

    他久走江湖,見識廣博,一和那目光相觸,已然覺出不對,這黑衣人有著非同凡響的武功。

    一遇上強敵的本能反應,劉泰一探手,鎖鐵刀艙唧出鞘。

    自從黑人人現身之後,目光大部在齊元魁和齊夫人臉上打轉。

    齊夫人於桂蘭望望天色,也不過午時剛過,任何江湖悍匪,也不敢在這等時候出現殺人。

    但這黑衣人,卻一反江湖常規。

    自從他現身之後,沒有說過一句話,蒼白無血的臉色,和那一雙冷厲的目光。

    齊夫人心中暗暗的忖道:這會是誰呢?難道這是王天奇派來的殺手。

    看到劉泰的鎖鐵刀出鞘之後,黑衣人那兩道目光,才轉註到劉泰的身上,雙目中才泛出冷肅的殺機。

    突然間一揮黑刀,直劈下去。

    劉泰道:“好狂妾的小輩。”

    橫刀硬接一擊。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劉泰竟然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他骨瘦如柴,個子細高,應該是以輕靈武功為主,想下到竟然有很強大的氣勢。

    黑衣人紋風未動,又是一刀劈出,一樣的姿勢,一樣的位置。

    劉泰要想閃避時,才發覺這一刀籠罩了很大的地方,除了硬接這一刀之外,很難閃避,形勢逼人,只好又舉刀硬接一擊。第二刀,似乎比第一刀功道更重一些,迫得劉泰又向後退了一步。

    黑衣人一上步,呼的一聲又是一刀殺出,仍是一樣的位置,一樣的姿勢。

    但劉泰卻已瞧出了這一招,竟然是無法閃避,除了硬接之外,別無他法。

    只好又舉起長刀,接下一擊。

    但聞“當”的一聲大震,劉泰手中的長刀一沉,竟然承受不住那黑衣人下壓的刀勢,被那黑衣人逼沉刀勢後,一刀擊中頂門,碎裂頭骨,迸射出一股鮮血、腦漿,倒往地上,人己氣絕而逝。在齊元魁等看來,這變故十分意外,這麼簡單的刀式,竟然殺死了鼎鼎大名的萬勝刀劉泰。

    但那黑衣人,卻是有計劃的殺人,第一刀、第二刀試出了劉泰的功力,第三刀的力量,卻正好是逼沉刀勢,擊碎天靈要穴的力量。

    至於那一招,很像是泰山壓頂,但卻是拙之中,暗藏著玄妙殺機,使劉泰初無所覺,但警覺到時,已然是為時大晚,無法讓避。

    雖然齊元魁、唐士開、齊夫人,都還沒有發覺那一招刀式中的古怪,但萬勝刀劉泰之死,已使幾人提高了警覺。

    黑衣人一刀擊斃了劉泰之後,望也未望那種體一眼,轉身向齊元魁行了過去。

    目睹這黑衣人一片鐵板似的短刀,竟然在全無奇變中,把劉泰擊斃於刀下,手法很平庸,刀勢無奇變,實是罕聞罕見從未有過的事。

    直到那黑衣人轉身自己奔來,齊元魁才似有所警覺。

    斜側里人影一問,唐士開橫裡衝了上來,手中洞簫一揮,攔住黑衣人,冷冷說道:

    “站住。”

    黑衣人收住了腳步,目光一掠唐士開,突然一揮手中短刀,點向唐士開的前匈。

    他只是那麼隨手一擊。

    但唐士開卻巳警覺到這隨手一刀,竟然罩著前胸五處大穴。

    急揮洞簫,封開了胸前短刀。

    金鐵觸接交鳴聲中,唐士開忽展開反擊。

    但見簫影點點,連攻三招。

    這三招是他簫招絕技,三招一氣呵成,形似一招,但卻又各具威勢。

    但那黑衣人的刀法很怪,只是平平的攻出一刀,仍是點向唐士開的前胸,三收三攻,把唐士開三招封開。

    對付唐士開的刀法,和對付劉泰有著懸殊的不同,一個迎頭劈落,一個是直刺前胸。

    對付一個敵人,這黑衣人似絕不用第二種刀式。

    但唐土開的武功,比那劉泰高明得多了,手中的亮銀洞簫施展開來,光影縱橫,護住了前胸要害。

    他反擊三招,未收功效,立刻改攻為守,亮銀簫把門戶封閉嚴密得很。

    那黑衣人一種刀式,首用一十二次,唐士開仍然是隻能自保,想不出破解之齊元魁心中明白,義弟唐士開的武功,絕不在他之下,但眼看仍然無法擋住那黑衣人的攻勢,自然不能坐視。這時,己有人送上了齊元魁仗以成名的金絲龍頭鞭。

    這是一條很特異的外門兵刃,用金綜合以髮絲組成一端龍頭,一端龍尾。

    龍頭龍尾上,都含有倒頭針,可以破金鐘罩和鐵布衫等橫練的工夫。

    齊元魁闖蕩江湖,但遇到像黑衣人這等怪異武功,還是初見。他本想看出這黑衣人武功的路數,然後出手一擊克敵。

    但這黑衣人,只用兩招,一招殺了劉泰,一招對付唐士開,就是那一收一刺,竟把唐士開千變萬化的洞簫,給逼得無法施展,不敢攻敵而改完全防守。

    這也使齊元魁無法瞧出黑衣人的武功路數。

    齊夫人心中早有底子,越看越覺著情勢不對,低聲對齊元魁,道:“你幫唐兄弟一臂之力,這人來的怪異,咱們用不著和他講究江湖上的規矩了。”

    齊元魁道:“唉,我齊某人如若和人聯手,合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日後傳揚於江湖之上,那豈不是一樁很大的憾事?”

    齊夫人冷冷說道:“劉泰已為我們夫婦而死,你還顧忌的什麼虛名,如等唐兄弟傷於對方之後,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齊元魁長嘆一聲,道:“二這人也奇怪的很,間他什麼都一語不發,難道是個啞子不成。”

    齊夫人心中一動,道:“只怕被你說對了,他們不會說話。”

    忽聽一聲冷哼,傅了過來,唐士開左肩處,中了一刀,鮮血噴射,人己踞蹈向退。

    齊元魁大吃一驚,道:“兄弟傷的重麼?”

    手中金錢龍頭鞭,一招“神龍出雲”鞭尾捲起了一股疾風,卷掃過去。

    其實,他不出手也不成了,黑衣人重創了唐士開之後,已轉頭向他衝了過來。

    但聞唐士開大聲叫道:“齊兄小心,他兵刃中有古怪……”

    他傷的似是很重,話未說完,人已一跛跌坐在地上。這時,已有齊府中家丁集於大廳外面,各仗兵刀,但因未得主人之命,不敢衝入廳中。

    黑衣人招術古怪,手中短刀一揮,封住金鞭,身子一轉,人巳欺入齊元魁的懷中,短刀一探點向前胸。齊元魁一閃身,向旁側避開。

    突燃間寒芒一閃,那黑衣人手中的短刀,放射出一道冷鋒,刺向咽喉。

    齊元魁軟鞭已被封到外門,身子一轉之間,感覺著人已避開對方的攻襲,卻未料黑衣人手中的短刀,內藏機簧,彈射出一道二尺多長,二指寬窄的鋒刀,刀勢一轉,寒刀已逼上咽喉。

    齊元魁問避力盡,兵刀被封,再想移動身軀,已自不及。

    齊夫人發出一聲驚叫,但卻趕援不及。

    冷芒趨咽喉,也就寸許左右,眼看齊元魁就要血濺當場,忽見金芒一閃,噹的一聲,擊在黑衣人的刀鋒之下,刀勢偏開三寸,冷芒掠著齊元魁一耳根而過。

    在這一緩和的時間,齊元魁已可應變,一吸真氣,疾退三步。

    寒芒流動中,一個身材矮小,黑紗包頭,只露出兩隻眼睛的青衣人,已然挾住劍尖,攻向黑衣人。

    黑衣人刀勢一轉,那黑色短刀上伸出的寒芒,突然又縮了回去,但刀勢仍然迎向青衣人的劍上。

    青衣人長劍疾收,避開刀勢,但很快又刺了出去。

    他連刺七劍,硬把那人向前行進的身子,給逼退了下去。

    原來這黑衣人自進入大廳之後,不論多少,一直向前面行近,從沒有向後退過。

    這青衣人劍風如輪,把他逼退了三步。黑衣人似是被凌厲的劍氣激怒,臉色一變,短刀突然又伸出兩尺利刀和那青衣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齊元魁扶起了唐士開,查看他傷勢十分嚴重,一刀洞穿左肩,血流如注,染溼了半身衣衫。齊夫人巳取來了金劍藥物,替那唐士開包紮傷勢。

    輕輕嘆一口氣,齊元魁低聲說道:“兄弟傷勢如何?”

    唐士開道:“我還支撐得住,劉兄是完了?”

    齊元魁道:“腦漿迸出,氣息已絕,只怕是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唐士開失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說話也有氣無力。

    齊夫人低聲道:“元魁,讓唐兄弟坐息一下,先別和他說話。”

    齊元魁點點頭,橫身擋在唐士開的前面。

    轉頭看去,只見那青衣人已和黑衣人,打到以命相持的境界。

    黑衣人刀招詭異,常常在不可能角度中刺了出去。

    幸而那青衣人劍法凌厲中不失綿密,任那黑衣人刀招詭變萬千,都能封架得齊元魁愈看愈是驚心,忖道:如若是我和他動手,只怕早已死於刀下了。

    心念轉動之間,劍光突然大盛,銀芒旋飛中,奇招突出,一劍洞穿了那黑衣人的前胸。這一劍正中那黑衣人的心臟要害,身軀一晃,倒了下去。

    齊元魁忍不住低聲讚道:“好劍法。”

    青衣人回目一顧,破窗而去。

    齊元魁大聲喝道:“兄臺留步。”

    他去勢快速,齊元魁話說出日,青衣人早已走得不見蹤影。

    齊夫人嘆口氣,道:“這等不願人知的高手,咱們如何能留得住他,由他去吧!”

    齊元魁望著那黑衣人的屍體,有些茫然地說道:“怎麼回事呢?這黑衣殺手是誰?

    那青衣人又是什麼人?”

    齊夫人輕輕嘆道:“元魁,先替唐兄弟治好傷勢,把劉兄弟的屍體盛殮起來,再說以後的事。”

    齊元魁嘆口氣,道:“夫人說的是……”

    招來了府中總管,吩咐購一口上好的棺木,先把劉泰的屍體抬起,嚴命壯丁不訐洩露開去,並作嚴密戒備。“唐士開經一陣調息,再加上齊夫人細心包紮,痛苦大減,抬頭望了齊元魁一眼,道:“齊兄,這黑衣人是什麼來路?兄弟這幾年,走了不少地方,卻從未見過這種兵刀,沒有聽說過他們用的刀法。”

    齊元魁苦笑一下,道:“兄弟,我也一樣的糊塗,想不通它是怎麼回事,在我記憶之中,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唉!我走了半輩子江湖,也是第一次見到人用這樣的兵刀刃。”

    唐士開眨動一下眼睛,道:“那青衣人呢?”

    齊元魁道:“也不認識,所以這件事完全把我弄糊塗了。”

    齊夫人道:“也許咱們認識那青衣人,要不然他為什麼把頭臉都蒙了起來?”

    唐士開道:“嫂子說的有理,如是他不認識大哥,怎會如此巧合的趕來相救”唐士開道:“這黑衣人進入廳中之後,似乎始終沒有講過一句話,是不是有些可疑呢?”

    齊元魁道:“不錯,兄弟如下提,我倒忘了。”

    這時,劉泰的確體已經蒙上被罩,抬出大廳,那黑衣人的屍體,還未移動,齊元魁伸手撬開那黑衣人的牙關,陡然一股寒意,泛上心頭,呆了一呆,道:“兄弟,他的舌頭,被人割去了。”

    齊夫人也有些意外,呆了一呆道:“好惡毒的手段!”

    唐士開道:“唉!大哥,看來他們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

    齊元魁道:“那是……”

    唐士開接道:“一種專門培養出來的殺手。”

    齊元魁道:“一個被割去舌頭的人,自然不會長年在江湖上行走了,但是誰能培養這樣利害的殺手?”唐士開道:“殺手如此,他們的主人自然更高明瞭,不過,小弟覺著這些被割了舌頭的殺手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齊元魁道:“什麼缺點?”

    唐士開道:“他們行動距離該有一個行止,不會走得太遠。”

    齊元魁道:“對!他們不但不能講話,而且,這份陰沉的神情,也給人一種難忘的印象,很難獨自在江湖上走動。”

    唐士開道:“所以他的主人,如非就在這附近,也必有一種很特殊的運送之法,最可能的是一輛特殊的篷車,也不會離此大遠,大哥,派人去打聽一下,方圓五十里內,有沒有可疑的蓬車。”

    齊夫人口齒啟動,欲言又上。

    齊元魁點點頭道:“兄弟高見,我這就派人去打聽一下。”

    唐士開道:“還有那把彈刀,也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在小弟的記憶之中,從來沒有人施用過這樣的兵刀。”

    齊元魁收起彈刀,仔細瞧了一陣,道:“這兵刀製造的很精巧,也很惡毒,如非那青衣人及時趕到,兄弟勢必死於這彈刀之下了。”

    齊夫人嘆口氣,道:“有一就有二,就剛才廳中一番搏殺而言,他們似乎是志在我們,剛才,咱們是命不該絕,有那青衣人及時而至,救了咱們的性命,以後不會再有這麼巧的事了。”

    唐士開道:“什麼人和大哥夫婦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呢?”

    齊元魁沉吟了一陣,道:“在江湖之上行走,難免和人結怨,但非要殺我們夫婦才甘心的人,兄弟還想不起來,但這黑衣殺手,絕沒有見過我們夫婦,沒有人指引,他們又怎會認識我們夫婦呢?”

    唐士開道:“這是個問題,但也不算大困難的事,他們只要找一個巧手的書匠,畫出兩位的形貌,這黑衣殺手,自然是可以認出來了。”

    齊元魁點點頭,道:“這也有理,我們只要把形貌改變一下,他們就無法認出來了。”

    齊夫人心中明白,急急接道:“只怕不是那麼簡單。”

    唐士開道:“嫂夫人的看法是…”齊夫人道:“我的看法是他們未必是你兄弟所說看圖認人……”

    齊元魁接道:“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認出咱們?”

    齊夫人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辦法,但我想絕不是看圖……”

    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奔入大廳,打斷了齊夫人的宋完之言。

    進來的是齊府的門衛,欠欠身道:“王府少爺來訪。”

    齊夫人道:“王少堂?”

    門衛道:“是的,夫人,正是王少爺。”

    齊元魁道:“快些請他進來!”

    門衛一欠身,轉身而去。

    齊夫人急行兩步,拖起那黑衣人的屍體,快步出廳,待她移去屍體歸來,王少堂巳一步行入廳中。

    王少堂十八九歲的年紀。

    穿著一件青色長衫,白白淨淨的,長得十分秀氣,看上去,微微帶著一種羞意,那是屬於一種清俊的青年。

    望望手中猶拿著金鞭的岳父,和包著白紗的唐士開,王少堂有些驚駭的一欠身,道:

    “小婿叩見岳父大人。”

    一撩長衫,向地上跪去。對這位幾近文弱的女婿,齊元魁是從心眼裡面愛護,一伸手,抓起了王少堂的左臂,道:“賢婿,快快起來。”

    王少堂的膝蓋還沒有沾地,就被齊元魁扶了起來。

    往常的齊夫人,對這位見人帶著三分羞的女婿,內心愛護之深,實不在齊元魁之下,但此刻,卻有著極大的反感。

    她覺得這一切,都是王少堂故意做作出來的,他也是冷血快刀殺手,表面上卻又裝作十分文弱。

    王少堂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明明是瞧出了很多的可疑之處,但他沒有多問。倒是齊兀魁螫不住,嘆口氣,道:“少堂,你要早來一步,只怕要受到驚駭了。”

    眨動了一下眼睛,王少堂緩緩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齊元魁道:“刺客,如非你這位唐世叔仗義出手,只怕我早已傷在那刺客手中了。”

    王少堂臉上是一片驚駭之色,道:“有這等事,以岳父大人在江湖上的威名,也敢有人來行刺麼?”

    齊元魁道:“事情很奇怪,來人是一個具有非常武功的高手,你這唐世叔,為了救助為父,不幸受傷。”

    王少堂一轉身,對著唐士開一個長揖,道:“多謝世叔援手。”

    他那樣的彬彬有禮,討人喜愛,唐士開也對他有著極佳的印象,單手一揖,道:

    “不敢當,令岳父和區區有著義結金蘭之交,情同手足,王世兄沒有習過武功?”

    王少堂道:“小侄愚劣得很,不是練武的材料。”

    唐士開道:“那很好,江湖子弟江湖老,實不如發奮讀書,求個正當的出身。”

    昔日這些文文秀秀的舉動,在齊夫人眼中,有著無比的可愛,現在,卻使齊夫人內心中,有著無比的厭惡,冷冷一笑,道:“少堂,你爹好麼?”

    王少堂道:“託岳母之福,家父還好,但對寶蓮妹妹的事情,心中似是仍有餘怒,對小婿還有責怪之意。”

    齊夫人道:“其實,那也算不得什麼?有人想殺我們夫婦,對寶蓮下手,貢也不足為怪了。”

    王少堂道:“可恨小婿未習武功,不能助岳父母一臂之力,當真是慚愧得很。”

    齊元魁道:“慚愧不必了,你只要有這份心意,也就行了。”

    齊夫人冷冷的說道:“少堂,你今日來此,是奉你爹之命,還是自己心血來潮的趕來此地?”

    口氣之間,大有不善之意。

    齊元魁聽得一怔,回顧了夫人一眼,只見她面色冷肅,確然有一種冷肅的意味,心中甚是奇怪,但卻沒有多問。

    王少堂卻似仍無所覺,欠身應道:“小婿是奉了家父之命,不過,小婿內心中,也希望來探望一下寶蓮妹妹。”

    齊夫人道:“那真是一舉兩得啊,少堂,你是不是想接寶蓮回去?”

    王少堂道:“小婿雖有此心,但卻不敢有此妄念,一切由岳父母大人作主。”

    齊元魁道:“少堂,寶蓮已經是你王家的人了,自然一切唯令尊之命是從,你爹爹如是想叫你接寶蓮回去,她自然應該回去,你休息一下,等一會我要他們套車送你們回去。”

    唐士開靜靜的聽著,未插一言。

    王少堂一欠身,道:“家父交代小婿,一切唯岳父母之意為主。”

    齊夫人道:“你如想接寶蓮回去,我們自然是不便反對,不過,我要奉告賢婿幾句話。”

    王少堂道:“小婿洗耳恭聽。”

    齊夫人道:“化堂驚變之後,寶蓮也似是驚駭過甚,回來之後,身子一直不適,好像還有些餘毒未除,你帶她回去可以,不過,我要派一個丫頭同行,照顧她的病情。”

    王少堂道:“岳母明察,理當如此。”

    齊夫人道:“那很好,你們嶽婿聊聊吧!我去看寶蓮,順便問問她的意思。”

    王少堂一欠身,道:“岳母大人請便。”

    齊夫人一轉身,舉步出廳。

    齊元魁目睹夫人的背影,消失廳外,才微微一笑,道:“賢婿,你岳母是愛女心切,說話盲點本未倒置,你是作晚輩的,不可放在心上。”

    王少堂一欠身,道:“小婿不敢。”

    齊夫人一口氣,趕回到寶蓮的閨房,掩上房門,齊寶蓮還在和廉小紅對坐傾見母親入室,齊寶蓮立刻起身行禮。

    齊夫人拉了手,道:“不用多禮,快坐下,娘有事和你商量…”目光轉到廉小紅的身上,接道:“姑娘,我還沒有謝過你助拙夫之恩!”

    廉小紅道:“不算什麼?晚輩自恨去晚了一步,已被殺死了一人。”

    齊寶蓮道:“怎麼,爹受傷了。”

    齊夫人嘆日氣道:“玄妙觀主果然是智慧高上,如非請了廉姑娘和我們同來,你爹只怕早已死在了彈刀殺手手中了。”

    齊寶蓮道:“娘,是怎麼回事?”

    齊夫人簡略說明了經過,齊寶蓮聽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想不到玄妙觀主的預測,竟如此快速的兌現了。

    起身對廉小紅福了一福,道:“多謝姐姐。”

    廉小紅一閃身,道:“不敢當,我小你一年,叫我聲妹妹就是。”

    齊寶蓮道:“娘,死的是什麼人?”

    齊夫人道:“中州鏢局的副總鏢頭萬勝刀劉泰,你爹正在發愁,這件事如何向中州鏢局交代!。”

    齊寶蓮道:“原來是劉叔父,人家來作客,想不到丟了一條命,當真是很難齒的事。”

    齊夫人嘆道:“好在,你唐世叔也在場,廉姑娘殺了刺客,我們也收了那把製造精巧的彈刀,人證、物證都有,還可以據實說明,雖然,這將會大損你爹的威名,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目”則倒有一件很緊要的事,要廉姑娘拿個主意了。”

    廉小紅道:“玄妙觀主統籌全局,似已有了佈署準備,但就小妹的看法,這中間,可能有一點差錯。”

    齊夫人道:“什麼差錯?”

    廉小紅道:“天虛道長可能低估了對方殺手的力量……”

    神色突然間,變得十分慎重,緩緩道:“不瞞夫人,小妹奉命之初,並未放在心上,但剛才和那兇手一搏之後,才發覺對方具有非同小可的武功,適才,小妹已全力施為,才算把他刺斃劍下,如若他們有兩人合力,小妹就毫無勝算了。”

    齊夫人呆了一下,道:“姑娘,這件事,咱們要不要早些通知玄妙觀主一聲?”

    廉小紅道:“是的,應該通知他一聲,請夫人派遣心腹一人,持函送往玄妙觀主。”

    齊夫人接道:“天虛道長已回玄妙觀去了麼?”

    廉小紅道:“是的!。咱們離開之後,他也趕回玄妙觀,他和我們姑娘有約。”

    齊夫人道:“你們姑娘?”

    廉小紅尷尬一笑,道:“我只是一個丫頭,觀主叫我紅姑娘,那是對我客氣罷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們翠、玉、紅三個姐妹,一向得姑娘偏愛,承她傳授了我們不少的武功。”

    齊夫人心中暗道:“丫頭如此,姑娘還能了得!”

    廉小紅似是已瞧出齊夫人心中之疑,微微一笑道:“我們姑娘是一位素不外露的人,我們追隨了她很多年,但對她仍然是莫測高深。”

    齊夫人道:“廉姑娘,我想自己去一趟玄妙觀。”

    廉小紅道:“你自己去?”

    齊夫人道:“是的,這幾次,改扮男裝,我已經習慣了,我想改著男裝去,此事大重要,託別人,我也不大放心……”話題一轉,接道:“就情勢發展而言,幾乎已可確定王天奇就是魔刀會的餘孽首腦之一的莫衝:…。他派出彈刀殺手,追殺我們夫婦,顯然是也有著警覺,剛才,他又派了王少堂趕來……”

    齊寶蓮急急接道:“王少堂來了?”

    齊夫人點點頭,道:“他來了。”

    齊寶蓮道:“他現在何處?”

    齊夫人道:“現在大廳和你爹說話。”

    齊寶蓮道:“他的用心呢?”

    齊夫人道:“接你回王府中去。”

    齊寶蓮道:“娘答應了他?”

    齊夫人道:“我預留退步,說要問問你的意思,我說你身體未愎,餘毒未盡,要去,也得派一個丫頭和你同去,你自己想想看,是否要跟他回去?”

    齊寶蓮道:“我已經答應了玄妙觀主,自然應該回去了。”

    齊夫人點點頭,道:“那些身著黑衣的彈刀殺手,都被割了舌頭,如若這是特別訓練出來的人,那自然不會是隻有三五個人了,他們如若下了決心,要對咱們下手,留在哪裡都是一樣,你跟少堂回去吧!一切事,都聽廉姑娘決定。”

    廉小紅一欠身,道:“夫人言重了,很多事,我還要向寶蓮姐姐領教。”

    齊夫人長長吁一口氣,道:“你們準備一下吧!你爹的性子急,說不定立刻就得動身了。”

    齊寶蓮道:“女兒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隨時可以動身了。”

    齊夫人雙目盯注在齊寶蓮的臉上,緩緩說道:“孩子,有件事,為孃的無法說出口,我只能告訴你,一失足成千古恨,孩子……”

    齊寶蓮點點頭,接道:“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陪一個殺人的惡魔守終生,那很不值得。齊夫人心中很沉痛,臉上卻擠出了一些笑容,道:“孩子,你明白就好了。”

    說話之間,一個女婢匆匆行了進來,先對齊夫人行工禮,道:“夫人,老爺有命,要小姐上車。”

    齊夫人一皺眉頭,道:“姑爺呢?”

    那女婢欠身應道:“巳在門外等候。”

    大廳中很靜寂,唐士開、齊元魁都已經離開了。

    齊夫人一招手,守在廳門口的傭人齊壽,急急奔了過來,欠身說道:“夫人有事吩咐?”

    齊夫人道:“老爺呢?”

    齊壽道:“送姑爺到莊外去了。”

    齊夫人冷哼一聲,道:“唐爺呢?”

    齊壽道:“唐爺自回宿舍去了。”

    齊夫人擺擺手,齊壽退到廳外,齊夫人獨坐在廳中一張大師椅上。

    等了約一盞熱茶工夫,齊元魁才回到了廳中。

    不待齊元魁開口,齊夫人已搶先說道:“王少堂急什麼?這麼快要趕回去。”

    齊元魁皺皺眉頭,道:“天奇有幾個遠道朋友,千里迢迢趕來祝賀少堂的大喜,恐怕他們要見見新娘子,所以,特地請少堂來接她回去。”

    齊夫人道:“就算有遠客來,也不一定要寶蓮兒見他們啊!”

    齊元魁道:“你是怎麼啦?少堂是嬌客,這樁事也怪不到天奇兄的頭上,你冷言冷語的對付少堂,人家是聽懂裝作聽不懂,難道你真當少堂是傻子。”

    齊夫人道:“就是他太明白了,所以,他才聽懂裝作不明白。”

    齊元魁苦笑一下,道:“齊家不幸,連遭變故,我心裡也不好受,你這樣的脾氣,不知在對誰發作?”

    齊夫人想這一陣說話的語氣,確然是沖人得很,但又不能立刻解說清楚,只好苦笑一下,道:“還不是為了寶蓮的身體不好,鬧得我心煩的得很……”

    語聲微微一頓,道:“少堂還說些什麼?”

    齊元魁道:“要咱們天黑之前趕到王府去……”

    齊夫人接道:“幹什麼?”

    齊元魁道:“便飯哪!順便給咱們引見幾位遠道的朋友。”

    齊夫人道:“要去你去吧!我不去。”

    齊元魁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齊夫人道:“我還有事。”

    齊元魁道:“唉!夫人,你好像對王家,有了很深的成見?”

    齊夫人道:“這話倒也不錯,所以,這頓飯,我不去了。”

    齊元魁搖搖頭,道:“夫人,這件事,不能怪天奇兄,更不能怪少堂,你愛女心切,也不能隨便責怪別人。”

    齊夫人大概自己覺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你答應少堂了。”

    齊元魁道:“答應了。”

    齊夫人嘆口氣道:“最好你一個人去,我還有點事情……”

    齊元魁接道:“你說不去了,我倒要問問你,這幾天來,你都在忙些什麼?”

    齊夫人心中一動,暗道:“此事如不能解說清楚,只怕要傷到夫妻之間的感情了。”

    略一沉吟,道:“元魁,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我怕你沉不住氣把事情鬧砸了。”

    齊元魁一怔,道:“什麼事?”

    齊夫人道:“中午的事情,你相信那只是巧合麼?”

    齊元魁道:“這件事,我一直覺著奇怪,但我又想不出原因何在?”

    齊夫人嘆口氣,道:“我告訴你之後,希望你能夠沉住氣,不要形露於色。”

    齊元魁點點頭,道:“你說吧!”

    齊夫人沉吟了一陣,把經過之情,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齊元魁心中雖然早已有了準備,仍是耐不住一下子跳了起來,道:“這麼說來,那王天奇就是莫衝了。”

    齊夫人道:“看看你,沉著點嘛!如若是莫衝,發覺咱們瞧出內情時,絕不會放過咱們。”

    齊元魁嘆口氣,緩緩坐了下來,道:“如若他真是莫衝,殺咱夫婦,不過是舉手之勞。”

    齊夫人道:“所謂情勢逼人,大概就是咱們目下這樣的處境了,咱們無法和莫衝抗拒,但又不能不抗拒,那只有和玄妙觀主合作了……”

    齊元魁點點頭,接道:“夫人說的是。”

    齊夫人道:“剛才王少堂來,可能的用心,就是瞧瞧咱們是否已被那黑衣殺手殺死,咱們都好好的活著,大概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齊元魁肅然說道:“看來,確是如此,回想那黑衣殺手,進入廳中之後,似是隻仇視咱們兩個人,對於其他的人,全無仇視之意,奇怪的是,這些人沒有見過咱們,如何能認出咱們呢?”

    齊夫人道:“魔刀會當年受託殺人,據說從沒有殺錯過,不知他們用的什麼方法?”

    齊元魁說:“江湖上有此傳說,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未聽到過他們用的什麼方法……”

    語聲一頓,接道:“那位廉姑娘,武功高明得很,不知是個什麼出身?”

    齊夫人搖搖頭,道:“她的來歷,我也不大清楚,但她幫助咱們,大概是不會錯。

    咱們目下的處境,你已經很清楚了,所以,我想早些去見見玄妙觀主,以莫衝之能,很快會發覺咱們知道他的隱秘,別說他親自出手了,只要那黑衣殺手樣的人物,派上兩三個來,就算咱們盡出莊中的精銳武師,也一樣無法應付。”

    齊元魁點點頭,道:“真是江湖越老越糊塗,我應該看出一些蛛絲馬跡,想不到,我竟然沒有瞧出一點破綻。唉!這幾日,我正在暗中怪你……”

    齊夫人微微一笑,接道:“你怪我什麼?”

    齊元魁道:“怪你行動異常,神神秘秘,唉!說起真是慚愧得很。”

    齊夫人道:“元魁,目下你已知內情,急在善後,那殺手既是被割了舌頭的啞子,必有一種特殊的識辨能力,不會認錯,剛才你應該和寶蓮一塊走的,這裡到王莊雖然不遠,但人家能派人找上門,自然也能在中途設伏殺人。”

    齊元魁一怔,道:“是啊!你到玄妙觀去,處境豈不危險?”

    齊夫人道:“我的機會大些,我改穿了男裝,他們也許認不出來。”

    齊元魁道:“夫人,我覺著,這件事,不能一點大意,也許他們不是由形貌上去辨識刺殺的對象,既然,咱們知道了,就該有些準備,我和你一起到玄妙觀去。”

    齊夫人道:“一起去……”

    齊元魁接道:“不錯,咱們乘一輛篷車去,見過玄妙觀主後,聽聽他的高見,應該如何……是否該去參加王府的晚宴,好在,時間還早,咱們趕緊一些,還來得及趕到王府。”

    齊夫人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以王天奇的精明,咱們似是也無法瞞得過他。”

    齊元魁站身子道:“你去收拾一去,帶上兵刃暗器,穿件新衣服,如是咱們要虛於委蛇,還得參加王府的晚宴,我去準備車輛,順便把府裡八個武功高強的護院武師一起帶上……”

    齊夫人搖搖頭,道:“不行,你這麼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開往玄妙觀,豈不是揭了玄妙觀主的身分?王天奇和王少堂招待遠道的來客,想來無暇親自外出殺人,咱們就依那黑衣殺手作為對象,你估算一下,咱們兩人合力,對付那黑衣殺手,能不能應付得了?”

    齊元魁沉吟了一陣,道:“看他和唐兄弟及劉副總鏢頭交手的經過,咱們兩人合手,可有脫身的希望。”

    齊夫人道:“只要能夠脫身,那就行了。”

    齊元魁起身行出廳外,齊夫人也轉回臥室。

    齊夫人收拾應用之物,篷車已在莊外等候。

    趕車的是一位二十上下的年輕人,黑黑的面孔,一身土布褲褂,但卻有一副猿臂蜂腰的好身材,垂首站在車前,雙目如睜似閉。

    兩個相繼登車,趕車的黑小夥子,立刻放下了垂。

    不聞響鞭,不聽喝叱,篷車卻突然向前馳去。

    齊夫人低聲說道:“趕車的是什麼人?我怎麼沒見過。”

    齊元魁道:“是小黑子,原本在看馬房,今個趕車的師父有病,小黑子就頂了這個缺,想不到他的馭車術,竟然是好過老向。”

    齊夫人道:“小黑子是個外鄉人吧?”

    齊元魁道:“外鄉人是外鄉人,不過,到咱們齊莊,已經有兩年多了,說起來,這件事,也是緣份。三年前,到徐州府,貪趕路程,錯過了宿頭,想不到夜裡天氣驟變,雷雨交作,那時,我正行經過一座文武廟,只好躲入廟中避雨。荒廟西廂,一燈如豆,一個病中老嫗,正呻吟床榻,病情極為沉重、痛苦……”

    齊夫人接道:“生的什麼病?”

    齊元魁道:“背上一個毒瘡潰破,血濃滿床,我既然趕上,自然不能不問,好在我隨身帶有藥物,就替她洗清瘡口,敷上藥物,我本不懂歧黃之術,只好把它當作外傷療治,也許身上的藥物有效,竟把她痛苦止住。”

    齊夫人道:“以後呢?”

    齊元魁道:“第二天,大雨停歇,我已準備回府,但那老夫人傷疼又發,原傷口處,又潰流出一片濃血,她已被病魔折騰得骨瘦如柴,如何能再經得住這等傷口迸血,我傾盡隨身所有的藥物,又替她止住傷口流血……”

    齊夫人道:“她清醒過沒有?”

    齊元魁道:“清醒過……”

    齊夫人道:“你沒有問問她的姓名?”

    齊元魁道:“她雖清醒了幾次,但我看她說話十分吃力,不便多問她話,不過,她卻問了我的姓名?”

    齊夫人道:“你替她第二次止血之後,就走了?”

    齊元魁笑一笑,道:“沒有,我雖然有急事趕往徐州,但看她傷病之情,很難獨自活得下去,廟在荒山,又無住持僧道,但廚下應用之物,倒還齊備,想是供作往來商旅炊食之用,也許是經過了劫難變遷,那荒廟前後三十里,沒有人家,我把隨身攜帶的乾糧,煮過之後,給她進食一碗,等她精神稍愎之後,準備帶她到市鎮之上,找一個療傷的大夫療治,但中午過後,卻有一位青衣老人找來,那老人帶了很多的藥物,我自然不便再行啟齒,就告辭上路……”

    指指車外面的小黑子,道:“半年後,小黑子找上門來,說明了那段經過,要我把他收留府中,願為奴僕……”

    齊夫人道:“這就不對了,施恩求報,豈是不丈夫,何況把人家孩子給放到馬房裡去看馬?”

    齊元魁道:“我也是這個說法,但他告訴我家中貧寒,謀生不易,談不上是來報恩,只是來求一口安穩飯吃,這一說,我就不便再推辭了……”

    齊夫人道:“那也不能把人家孩子給派到馬房去啊!”

    齊元魁道:“我也曾問他希望做些什麼事情,但他告訴我善馴練劣馬,我就只好派他到馬房中去了。”

    齊夫人道:“馴馬兩年多,豈不把人家孩子的前程也給誤了。”

    齊元魁道:“說起來也是我疏忽,今天要不是見到他,我已把這件事給忘了。”

    齊夫人嘆口氣,道:“如若我們此行,還能平安回來,快把人家孩子給換個工作,多給一些工錢,寒門孝子,不忘仁義,是何等可敬的人!”

    齊元魁道:“夫人說的是,我準備這樁事情了後,送他一筆豐厚的程儀,要他回家去成家立業,共亨天倫之樂……”

    突然拍的一聲長鞭,傳入耳際,緊連撲通一聲,似是有一重物,摔到了地上。

    齊元魁掀開車,道:“小黑子,什麼事?”

    小黑子坐在車轅上,一手控著三匹拉車健馬的鞭繩,一手執著長鞭,雖然是夜色幽暗,但篷車行馳得十分平穩。

    只聽小黑子恭謹的說道:“回老爺話,沒有事,夜色太黑,馬兒岔了道。”

    他答話雖然恭謹,但沒有回顧一眼,似是全神貫注在路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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