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嚴拾生這個念頭升起來的時候,他看到了旁邊不遠的另外四條石柱。
那四條石柱看來並沒有什麼分別,可是他掠近去拿劍一碰,發出來的聲響便完全兩樣,那絕無疑問是劍與石相碰發出來的聲響,沉實而雄渾。
其他的三條與劍相碰發出來的聲響也一樣,嚴拾生再也忍不住,又大笑起來,他一向都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很不錯,很多是瞎打瞎撞,就會碰撞出一個真正的結果來。
現在又一次證明他的運氣的確很不錯,什麼地方也不闖,闖進來藏放毒氣的地方,又如何不開心?
他當然不能完全肯定盛載毒氣的瓷球就藏在石柱內,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也是很突然的,他感覺到危險,這種感覺其實來得也不慢的了,只是他非獨樂極忘形,甚至連感覺也因為太快樂而變得遲鈍。
到他感覺到危險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那些暗器來得非獨突然,而且準確,數量之多,更就是嚴拾生意料之外。
暗器發自四個人,那四個人都是監工的裝束,他們在嚴拾生進來的時候,原是在較遠的地方監督工人建造行宮的花園,可是在嚴拾生進來之後,便遠遠跟上來,暗中監視著嚴拾生。
嚴拾生完全沒有發覺他們的存在,他們也實在藏得太好。
潛藏之術原就是忍術的一種,這四個人都是來自東瀛,由曹廷一手訓練出來,在潛藏方面當然是造詣極深,等閒不易察覺。
一如嚴拾生推測,那四個盛載毒氣的瓷球的確就藏在石柱內,搬到這裡來。
曹廷早就考慮到,如果以一般的方式運載瓷球進城,即使瓷球已改裝,亦不難被發現,而放置瓷球的地方亦頗費思量。
瓷球必須放置在京城的核心,爆發起來才能夠收到預期的效果。
常德郡主那座行宮的建造早已在曹廷意料之內,對常德郡主的提議他非獨沒有反對,且極力贊成,這亦可以說是他唯一沒有反對常德郡主的事。
一直以來由於爭權,他與常德郡主都處於敵對的位置,開始的時候,他一直忍耐,然後發現忍無可忍,不能不正面與常德郡主作對。
他完全明白若是退讓,常德郡主不難將他已有的權勢完全奪去,這幾年的苦心安排便化為烏有,也所以他曾經企圖妥協,可是他很快便發現一點,常德郡主天生就像是他的對頭,非要弄倒他才肯罷休。
他也明白跟常德郡主作對不容易,幸而常德郡主一心爭權,所作所為都有些過份,朝中大臣大都看不過眼,所以他與常德郡主作對,那些朝中大臣非獨沒有阻止,而且極表贊同。
他們當然看不出曹廷並不是事事與常德郡主作對,也並非完全站於他們的立場,當常德郡主與他沒有利害衝突的時候,他總是視若無睹,萬不得已便佯裝落下風,讓常德郡主得其所哉。
正如常德郡主要建造這座行宮,他想來想去對自己並無壞處,也樂得讓常德郡主負上一個勞民傷財的罪名,當他發現行宮就在京城核心,是最理想安放毒氣瓷球的地方,更就欣幸沒有反對這件事。
瓷球改裝成石柱,無疑已很成功,最聰明的人亦未必能夠聯想得到,那四條石柱既然是建造行宮的材料,要運進城中當然是易如反掌。
一切都依照曹廷的安排,佈置妥當,但為防萬一,曹廷仍派了四個心腹手下暗中監視,也特別警告他們,小心燕十三、長孫無忌等人。
那四個心腹手下其實不以為然,在他們的心目中,曹廷這一次的安排可以說是天衣無縫,所以當他們發現嚴拾生跑到行宮來,難免意外。
他們不知道嚴拾生怎會發現石柱的秘密,看見嚴拾生雙手摸在石柱上,更就意外之極。
然後他們決定將嚴拾生除去。
行宮佔地極廣,這四條石柱的所在又遠離正在工作中的工地,以他們的身手,要殺掉嚴拾生不驚動任何人,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他們都是用暗器的好手,又經過長時間的合作,自然配合得天衣無縫。
在正常情形下嚴拾生應付這種襲擊已經不容易,又何況樂極忘形,缺乏警戒。
暗器大部分打在他身上,他驚呼慘叫,鮮血飛激中倒下。
那四個作監工的殺手隨即冒出來,為首的一個立即道:“清除地上的暗器血漬,將屍體弄走。”
兩個殺手應聲上前,還有一個亦急急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暗器。
嚴拾生倒伏地上,一動也不動,可是到那兩個人走近,俯身要搬動他的身子他便動了,動得很突然,劍同時揮出,一劍割斷了一個殺手的咽喉,同時一腳踢在另一個殺手的胯下要害。
他全身劇痛,全憑一股勇氣支持,劍揮得準確,腳踢得也很準確,手中劍緊接脫手擲出。
這一劍擲得也很突然,正在收拾暗器的殺手,一驚抬頭,劍便已擲到,擲進了他的心窩。
為首的那個殺手並沒有退縮,立即撲上,一柄長刀出鞘,砍向嚴拾生。
刀還未斬至。嚴拾生已經倒下,直挺挺的倒下,雙眼緊閉。
那個殺手一怔,咆吼聲中,還是再上前一步,一刀向嚴拾生的腦袋砍去。
嚴拾生這時候才滾動,一滾同時三枚暗器射出,都射向那個殺手的胯下。
暗器從他的身上拔出來,也所以連那個殺手也意料不到,狂叫中身形一頓,一刀砍在地上,仍然在奮力拔刀,砍向嚴拾生。
這一刀才舉起,嚴拾生又已四枚暗器向他射到,這四枚暗器也全都是從嚴拾生身上拔出來,猶帶著鮮血。
這樣將暗器拔出當然疼痛,嚴拾生卻已顧不得那許多,一心只想將那些殺手殺掉,逃出去,將消息送出去。
四枚暗器都是打在那個殺手的要害上,那個殺手再也支持不住,撲倒地上,那柄長刀亦砍進地面去。
嚴拾生沒有停下手,奔前將劍拔回,腳步不停,疾往外奔。
他受傷實在不輕,一個身子東倒西側的,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行宮的道路他並不熟悉,惶急之下,更沒有了方向感,只顧前奔。
也不知道奔出了多遠,前面一面高牆擋著出路,嚴拾生左看右看,高牆連綿,也不知道有多遠,忍痛疾往上掠去。
平日他要掠上這麼高的牆已經不容易,可是現在這一急,竟然掠得比平日高,但仍然差一點兒,他也早已心中有數,及時一劍插向牆上,借勢再一翻剛好上了牆頭,卻再也支持不住,往牆外倒去。
常德郡主的轎子正好這時候經過,嚴拾生這樣凌空倒在轎子之前,當然任何人都大吃一驚。
那些侍衛立即拔刀上前保護轎子,一看摔下來的竟然是嚴拾生,卻難免都意外之極。
常德郡主發覺轎子突然停下,再聽到驚呼聲也知道有事發生,但仍然掀開轎簾子一看是發生什麼事。
那些侍衛擋住了她的視線。
“發生了什麼?”她立即喝問。
那些侍衛左右散開,為首的一個連忙稟告:“是那個嚴拾生——”
“他又怎樣了?”常德郡主嘆了一口氣,對這個人她雖然已沒有多大惡感,總覺得是有些麻煩,而這種麻煩她雖然已不在乎,卻難免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
她只希望嚴拾生這一次不會令她太難堪,讓大家都開心一點。
為首的那個侍衛隨又稟道:“他受了很重的內傷,從高牆上掉下來。”
“哦——”常德郡主一怔,不由自主的從轎中奔出,那些侍衛連忙保護在她左右。
嚴拾生倒在地上,好一會才掙扎爬起來,他的視線已變得模糊,但仍然分辨得出眼前的是什麼人,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混身浴血,這種笑容看來也變得可怕,常德郡主看見他這樣子也大吃一驚,連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嚴拾生呻吟著:“毒氣——”
常德郡主大驚追問:“在哪兒?”
“藏在行宮石柱內。”嚴拾生喘著氣。“告訴燕十三,燕十三——”
常德郡主再問:“你能夠肯定?”
嚴拾生沒有回答,倒回地上,常德郡主不由自主上前,探手一摸,她摸出了一手鮮血,也摸到了嚴拾生已沒有氣息。
“姓嚴的——”她脫口驚呼。
為首的侍衛連忙上前,一探嚴拾生的氣息,稟告道:“郡主,這個人已經死了。”
“廢話——”常德郡主霍地揮手。“將他搬入我的轎子內,快——”
“郡主——”為首的侍衛很奇怪的望著常德郡主。
“你沒有聽到我的話?”
為首的侍衛急應一聲,連忙親自將嚴拾生抱起來,抱進轎子內。
常德郡主接著吩咐:“我們立即趕回去。”語聲一落,竟先快步奔出。
她平日嬌生慣養,在街道上難得走動,現在卻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那些侍女侍衛連忙左右保護著,一齊快步前奔,轎子也急急跟在後面。
奔了一程,常德郡主又吩咐:“你們去找燕十三、長孫無忌回來。”
為首的侍衛道:“這不是沒有足夠的人保護郡主?”
常德郡主冷笑。“我們若是有危險,哪還能夠跑到現在?”
為首的侍衛到底不是笨人,不由苦笑了一下,常德郡主接問:“燕十三、長孫無忌的行蹤你們是知道的?”
“知道——”那個侍衛急應。“郡主吩咐派人監視著他們,我沒有忘記。”
“那還不快去?”常德郡主急揮手。
那個侍衛帶著三個侍衛疾奔了出去,常德郡主再揮手。“我們繼續趕路。”
她隨即再奔前,腳步放得很急,一張俏臉已升起紅暈,激動而興奮。
她已著人監視燕十三、長孫無忌的行蹤,原就是打算必要時助他們一臂之力,也總算是有些作為,好讓燕十三他們不敢再輕視她。
嚴拾生的話她完全不懷疑,那是以生命送出來的消息,當然準確,她只是憤怒曹廷竟然利用她的行宮來藏匿毒氣。
在未來行宮之前嚴拾生若是告訴她這個消息,她即使相信,也不是這樣處理,說不定會抓著這個消息跟燕十三玩些手段,但經過嚴拾生方才的一番話,多少都有些感觸。
現在的她與之前簡直就是兩個人,嚴拾生的話對她當然也有一定的影響。
她其實只是任性,冷靜下來也能夠看出輕重。
曹廷的身份揭發之後,她對下屬也作出適當的調查,在她旁邊的人可以說都沒有問題的了,所以她一路前行,一路將嚴拾生的話傳下去。
跟著她的人方才未必都能夠聽清楚嚴拾生的話,她所以這樣做卻是突然考慮到萬一途中有什麼意外,也有人能夠將消息送回去。
話傳下之後她隨即吩咐其中十個人散開,分十條路線回宮。
絕無疑問她冷靜下來也是一個很小心的人,考慮得很周詳,也所以再走一程,迎面突然間出現曹廷的人,她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那四個人也是監工裝束,一眼便分辨得出,常德郡主也立即肯定他們是曹廷的人。
她的記性一向都不壞,並沒有忘記曾經在行宮中見過那四個人。
那四個人也的確是曹廷安排在行宮中的另一批殺手,與倒在嚴拾生手下那四個分成兩組,輪流負責監視行宮中那四條盛裝毒氣瓷球的石柱。
方才也正就是換班的時候,發現那四個殺手倒在石柱附近,立即循著血跡追出去。
他們並不難追查到嚴拾生是上了常德郡主的轎子,追前去看常德郡主在徒步趕路,更加肯定,立即抄捷徑截擊。
對京城的情形他們絕無疑問非常熟悉,選擇的地方絕對是最適合的地方。
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一現身立即展開攻勢,暗器出手,當前的幾個侍衛無一倖免,盡皆倒下。
其餘的立即保護著常德郡主退到轎子旁邊,有幾個膽小的馬上開溜。
他們走不了幾步,便倒在那四個殺手的暗器與刀之下,那四個殺手緊接殺奔前去。
常德郡主這下子竟然越眾而出,大喝一聲:“大膽倭奴,竟敢在我面前胡亂殺人?”
為首的殺手冷笑。“有什麼我們不敢的。”
“你們眼中還有王法?”
四個殺手仰頭一笑,分從四個方向,迫近前去,常德郡主看著再喝一聲。“站住——”
四個殺手繼續迫前,置若罔聞,常德郡主一把搶過旁邊一個隨從的佩刀,便要衝向前去。
那柄佩刀很重,她雙手抓著提起來,一看便知不是那回事,不堪一擊,可是她並沒有退縮。
為首的殺手看著大笑,手抓長刀,只等常德郡主走近來,一刀砍殺。
“郡主——”兩個侍衛馬上搶在常德郡主面前,衝向那個殺手。
那個殺手身形凌空而起,刀未到,暗器先出手,射向那兩個侍衛的要害,兩個侍衛一個將暗器撥開,一個雖然閃開要害,仍傷在暗器之下,卻沒有理會,繼續撲前,撲向那個殺手。
殺手的刀這時候亦出擊,既急且勁,只三個回合,便將那兩個侍衛劈倒地上,到底是久經訓練的殺手,任何一擊都是以殺人為目的。
他的身子隨即又凌空,人刀一滾,當頭向常德郡主劈下。
常德郡主眼一閉,雙手抓刀迎去,她知道必定無救,但仍然盡最後一分氣力。
那剎那她只聽到嗆的一下暴響,雙手抓著的刀都是砍空的感覺,不由睜開眼望去。
她沒有看到那剎那的情景,其他的人都看得清楚。一個黑衣人就在那剎那從一側高牆上凌空飛射過來,一隻鐵笛撞開了那個殺手的刀。
那個殺手身形一震,凌空落下,在著地之前已經射出了兩枚暗器。
暗器都射空,那個黑衣人身形在半空中滾動,閃暗器,斜撲而下。
那個殺手再兩枚暗器射出,這一次黑衣人反而閃避不開,迎著暗器,身形一轉,向地上倒去。
常德郡主看著不由得心頭一涼,沒有希望倒罷了,現在眼看生機出現,突然又破滅,哪能不為之心寒。
黑衣人身形還未倒在地上,兩點寒光便從他身上射出來,正是那個殺手射向他的兩枚暗器,卻比那個殺手射來更急勁更準確。
兩枚暗器回射向那個殺手的要害,既急且勁,完全在那個殺手的意料之外,但仍然勉強閃開要害,但跟著的一笛襲來,便再也閃避不開。
鐵笛正衝向他的咽喉上,一擊致命。
其餘三個殺手大吃一驚,一個喝問:“什麼人?”
“齊飛——”黑衣人應聲撲前,鐵笛卻向一個殺手的面門撞去。
那三個殺手當然不知道齊飛是什麼人,他們跟著曹廷一直就是在京城附近。
常德郡主卻是多少都知道一點,長孫無忌的報告中並沒有忘記提及齊飛這個人,只是隱瞞了與唐門的婚約。
齊飛既然一直留在唐門附近,與唐門的弟子常有往來,在暗器方面當然也有一點的造詣,那些殺手的暗器當然不能夠這麼容易將他射倒。
他要將暗器接下來也是簡單,接暗器且發暗器,以他的暗器手法,為首的那個殺手意外之下,冷不提防,又如何閃避得開。
他一撲向其餘的另一個殺手,其他兩個殺手亦採取行動,左右向他撲至。
三柄長刀齊皆發揮威力,雖然沒有倭刀的就手,但那三個殺手亦已經習慣。
齊飛周旋於三柄長刀當中,以武功來說,絕對在那三個殺手之上,殺人的經驗雖然沒有那三個殺手豐富,到底是老江湖,要應付那三個殺手當然是比較輕鬆,他的心腸也比嚴拾生狠硬,雖然不是在嚴拾生那種情形,卻到底知道,那三個一向都是殺人的好手,只有以殺止殺。
所以他將那三個殺手殺掉也沒有花上多少時間。
他的鐵笛並不鋒利,可是貫注了足夠的內力,擊在要害上也是一擊足以致命。
連殺三人他才停下來,對常德郡主道:“只有這四個人?”
常德郡主道:“你怎麼知道?”
齊飛道:“我原就是一直跟著你們的。”
常德郡主道:“那你怎麼不助嚴拾生一臂之力?”不等齊飛回答她又道:“這個人不錯是口沒遮攔,也許曾經在說話上開罪你,但無論如何,也是一個好人。”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很清楚。”齊飛嘆了一口氣。“我也絕對相信他的運氣一向很不錯,就是這一次差了一些。”
“你沒有回答我?”
齊飛緩緩道:“我沒有回答你的必要,可是回答你也沒有什麼壞處。”
常德郡主微喟道:“你們江湖人喜歡怎樣便怎樣,只是我實在奇怪你不救嚴拾生。”
齊飛沉聲道:“我與燕十三、嚴拾生甚至長孫無忌都不是朋友,我所以幫忙完全是因為必須要等這件事完成才能夠解決另一件事,這件事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常德郡主道:“我不知道。”
齊飛接道:“我的目標是長孫無忌,非獨要保護他,還要幫助他早日了結毒氣這件事。”
常德郡主道:“所以你一直都在他附近,難道長孫無忌也到了這裡?”
齊飛道:“沒有,方才我看著嚴拾生跟他們分手,跟了他們一程,發覺他們並無目的,而嚴拾生當時的行動卻好像心中有數,所以我轉而追尋他的下落。”
常德郡主輕嘆一聲。“來不及了!”
齊飛點頭。“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中伏,負傷越牆逃走,然後我發現了其餘四個人。”
常德郡主目光向那四個殺手的屍身上掠過。“你懷疑還有其他人?”
齊飛道:“行宮那邊的屍體已經被他們收拾妥當,到他們動手為止,我沒有發現他們與別人聯絡。”
“很好。”常德郡主沉吟道:“那我們現在可以折回行宮去將那些柱子拆掉搬走。”
齊飛冷笑。“曹廷若是沒有適當安排,就不是曹廷了。”
常德郡主怔住。“那如何是好?”
“你們回宮去,我去找燕十三、長孫無忌他們。”齊飛目光一轉。“由此進宮,一路都是繁華地方,應該很安全的了。”
常德郡主微一頷首。“你去找他們就是,我現在相信江湖人全都是血性漢子,當國家有難之際一樣會挺身而出,灑熱血,拋頭顱。”
齊飛冷然,說道:“我不是這種血性漢子。”
常德郡主笑了笑。“也許你與長孫無忌有什麼過節,但方才你的所做所為,與長孫無忌肯定並沒有什麼關係。”
齊飛一怔,霍地轉身,掠上旁邊的高牆,常德郡主目送他去遠,搖搖頭。“江湖人脾氣難道是這樣難以捉摸?”
但無論如何,之前她對江湖人的成見都已經消除。
常德郡主雖然派了人去找燕十三、長孫無忌,到底漫無目的,京城地方又那麼大,要找兩個人談何容易,不像齊飛,早就已清楚燕十三、長孫無忌的去向。
也所以他找到燕十三、長孫無忌的時候,常德郡主的人,仍然在打聽追尋中。
看見齊飛,長孫無忌眉頭便打結,嘆息一聲,說道:“這個時候我實在不想看見他。”
燕十三卻搖頭。“他不會無緣無故出現的,而且他說過他先要助你解決毒氣的事,然後才跟你算那個舊賬。”
“難道他已經找到了什麼線索?”長孫無忌看著齊飛走來,有些懷疑。
“一點兒也不奇怪。”燕十三微笑。“在我們找尋曹廷等人與毒氣的下落同時,曹廷也許曾派人暗中監視著我們,旁觀者清,被他發現,轉而追蹤,找到曹廷與毒氣的下落亦未可知。”
長孫無忌頷首道:“果真是這樣便好了。”
齊飛一直走到他們面前,目光卻只是落在燕十三臉上,道:“盛裝毒氣的瓷球藏在常德郡主那座行宮的四條柱子內。”
燕十三一怔,他顯然想到齊飛可能已經有所發現,但竟然是事實還是不免有些意外。
長孫無忌一旁道:“你連毒氣盛裝在四條柱子內的消息也有了?”
齊飛冷笑,道:“我一直在你身旁監視。”
長孫無忌道:“不管怎樣,我都多謝你提供我們這個消息。”
齊飛道:“秘密是嚴拾生髮現的。”目光又回到燕十三的臉上。
燕十三心頭陡然一凜,道:“小嚴怎樣了?”
長孫無忌接道:“他就是去找常德郡主麻煩所以才跑到行宮去。”
燕十三揮手截住長孫無忌,再喝問:“快說,小嚴他現在……”
齊飛截道:“他發現了柱子的秘密,你以為曹廷的人會對他怎樣?”
燕十三的面色沉下去,心也是,齊飛接道:“我原是跟著你們,但發覺沒有什麼意思轉去找他,卻遲了一些,他已經被曹廷的人暗算。”
燕十三追問,“傷得很重?”
齊飛看著他,冷冷的接道:“想不到你也會不願意接受事實。”
燕十三沒有作聲,長孫無忌插口道:“那曹廷的人都已經給你解決了。”
齊飛道:“暗算他的四個是給他殺掉的,他還能夠支持到將消息告知常德郡主,我所能做的,只是將襲擊常德郡主的另外四個解決,讓她們安全回宮,再趕來找你們回去。”
長孫無忌道:“你肯定曹廷的人只是那八個?”
“應該就是。”齊飛道:“我已經很小心的看過。”
長孫無忌目光回到燕十三臉上。“我們先回去看看小嚴。”
燕十三一會才搖頭。“人既然已死了,什麼時候去看也都是一樣。”
長孫無忌嘆了一口氣,燕十三沉吟著接道:“我在想,曹廷一定會預先作好安排,萬一石柱的秘密被發現,應該怎樣補救。”
長孫無忌接著道:“你以為他會怎樣補救?”
燕十三道:“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將毒氣引爆,若是我推測沒錯,引爆的方法他已經準備妥當,而且直接有效。”
長孫無忌道:“會不會就安排在行宮內?”
“不會——”燕十三回答得很快。“倘若是這樣,行宮內他的人一定很多,在小嚴發現毒氣的所在之前相信已採取阻截行動,將小嚴誘出去。”
長孫無忌沉吟道:“行宮佔地甚廣,若是在行宮外安排,如何能夠迅速發揮作用?”
燕十三沉聲道:“我要行宮的詳圖,還有行宮附近的一切準確資料。”
“這個容易。”長孫無忌目光一轉。“齊兄是不是清楚記得石柱的正確位置?”
“當然清楚。”齊飛冷笑。“我也想這件事早些解決,然後我們早些了斷。”
長孫無忌苦笑。“不管怎樣,我們都很感激齊兄能夠這麼快將消息送到來!”
齊飛道:“我只是為了自己,並無其他原因,你們也不用對我說什麼感激的話。”
長孫無忌正色道:“齊兄這次這樣做,已間接拯救了數以千萬計的生命。”
齊飛冷笑。“這種話你應該對嚴拾生說的,他在臨終之前已經將消息告知常德郡主,而在常德郡主遇襲之前已經著人將消息分頭送返宮中。”
長孫無忌立即道:“我們要立即趕返宮中。”
燕十三搖頭。“皇帝是一個極冷靜的人,一定已經明白採取什麼行動才不致引起禍害。”
長孫無忌道:“我只是擔心常德郡主任性胡來。”
齊飛忍不住插口道:“人總是會改變的。”
長孫無忌一怔,齊飛道:“也許是嚴拾生的死,也許是之前他對常德郡主說過什麼話,令常德郡主恍然大悟,所以我方才所見,已經是兩個人。”
燕十三嘆息。“小嚴有時雖然很多廢話,但有些廢話的確是發人深省。”
長孫無忌不由點頭道:“就是因為他什麼都敢說,不難從他的口中聽到許多平日不容易聽到的話。”
燕十三突然仰首向天,他雖然沒有說話,長孫無忌卻彷彿已聽到什麼,嘆息道:“他的運氣一向都很不錯,這一次卻是太好了。”
燕十三接道:“除了運氣,這一次的事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而運氣若非太好,這麼大的功勞又怎會完全給他一個人獨佔?”
長孫無忌道:“就是這一次的功勞已足以封王。”
燕十三一聲嘆息。“我們也應該有些表現才是。”
長孫無忌沒有作聲,身形展開,往前掠去,燕十三目光落在齊飛臉上。“這件事已經接近解決階段,齊兄當然會寸步不離。”
“當然——”齊飛應聲身形亦掠出,緊追在長孫無忌身後,燕十三的身形也很快,心頭都是說不出的沉重,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纖纖、盈盈的死亡已令他頗有孤獨的感覺,但無論如何,身旁還有一嚴拾生,現在連嚴拾生也死了,以後走在江湖上便只得他一個人。
許多往事立時都湧上心頭,有些很近,有些遙遠至他已接近忘掉。
行宮的詳圖在常德郡主那兒,這一次,常德郡主非獨合作,而且提供許多圖以外的事情。
燕十三聽得很開心,齊飛、長孫無忌、練青霞也非常滿意。
那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燕十三聽著聽著突然叫出來:“大覺寺——”
大覺寺就在行宮的東面,從圖上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常德郡主提到這間寺院,卻表示極大的反感,只因為行宮周圍的建築都比較矮小,只有大覺寺的鐘樓高高聳立,遙遙可見,日出的時候更就形成老大的一個黑影,遮蓋著行宮,令她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大覺寺卻是先王所建,也所以她雖然不高興,也不敢著人將這座鐘樓拆掉。
以常德郡主的脾性,既然不滿意大覺寺那座鐘樓,又怎會不特別提出來。
燕十三一聽立即考慮到那座鐘樓的高度與位置,一聲大覺寺出口隨即在圖上追尋大覺寺的正確所在。
由圖上看來,大覺寺與隱藏毒氣瓷球的那四條柱子乃是在同一個方向,柱子與鐘樓更就在同一條直線上。
燕十三手才指在鐘樓上,長孫無忌已問:“你懷疑曹廷的人就藏在鐘樓上遠遠監視……”
燕十三搖頭。“鐘樓雖然高,但以這個距離以及園林中的樹木遮擋,要清楚柱子附近的情形並不容易,否則曹廷也不會派人喬裝成監工模樣在行宮內監視。”
長孫無忌接問:“那藏在鐘樓內有什麼作用?”
燕十三道:“必要時毀滅那四條柱子,引爆藏在柱子內的毒氣。”
長孫無忌道:“要毀掉那四條柱子引爆毒氣有很多辦法。”
“但要迅速而有效,此外他們多少也要兼顧自己的安全,在毒氣引爆之後能夠安然離開。”
“人之常情。”長孫無忌不由點頭。“若是開始便準備以身相殉,那是對什麼也缺乏信心的了。”
常德郡主聽著插口道:“我還是不明白。”
練青霞接道:“我也是,大覺寺鐘樓與柱子所在那麼遠一段距離,要弄破柱子,應該選擇近一些的地方才是,怎麼跑到那麼遠?”
燕十三反問:“以你看,以什麼方法將柱子弄破是最迅速而有效?”
練青霞沉吟著道:“那要看柱子的厚度。”
燕十三目光轉向齊飛。“這相信齊兄是最清楚的了。”
齊飛說道:“以我看應該是不容易一下子弄破的,最低限度外面已多了一重石質。”
長孫無忌接著說道:“而且,那要從外面運進來,其間搬運不難有撞擊的情形出現。”
燕十三點頭。“所以縱然是掩飾,也有一定的硬度,要將之一下子完全弄破並不是一件易事。”
長孫無忌道:“單憑人力絕對是一個問題,而且還需要兼顧生死。”
練青霞突然道:“用火藥怎樣?”
長孫無忌道:“當然是輕易方便得多,只須將火藥藏在石柱內,接上藥引,可以在更遠的地方燃點引爆。”
燕十三沉吟著問:“是否還有更好的辦法?”
長孫無忌苦笑了一下。“恕我想不到了。”
練青霞搖頭。“我也是。”
長孫無忌接問:“以你看還有什麼較引爆火藥還要好的辦法?”
燕十三道:“我若是心中有數也不會問你們,只是我覺得,火藥雖然簡易快捷,但並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曹廷應該會考慮到我們亦考慮到火藥。”
長孫無忌頷首道:“以他的老謀深算,的確會考慮到石柱的秘密被發現後應該有什麼事情發生,縱然安排了火藥,也會在火藥以外再作安排。”
燕十三道:“既然我們都想不到,無妨就是以火藥為目標。”
長孫無忌說道:“先抽調部分神武營的人,喬裝工人混進行宮內保護那四條柱子。”
練青霞接道:“與之同時在四條柱子周圍發掘藥引的所在,若是有發現立即清除。”
燕十三道:“這件事就交給練姑娘,其餘的人將與我闖入大覺寺。”
練青霞看著燕十三,無言點頭,她當然明白燕十三是顧慮她若是遇上曹廷又將會有一番尷尬。
長孫無忌道:“這也好,燕兄若是覺得鐘樓有問題,我便與燕兄直闖鐘樓,以最快的行動最短的時間先將鐘樓的問題解決。”
燕十三道:“我不敢肯定鐘樓有問題,可是我仍然要一試。”
長孫無忌道:“這雖然是朝廷的事,曹廷也並非江湖中人,可是我相信你的江湖經驗,還有你那種江湖人的直覺。”
練青霞不由接道:“我也相信。”
長孫無忌微喟道:“我們久在官場,到底舒服慣了,甚至連什麼叫做危機也未必懂,更休說感覺到危機的降臨,知所趨避。”
練青霞無言點頭。常德郡主一旁聽得清楚,忍不住又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長孫無忌道:“有一件事郡主一定會明白的。”
練青霞接道:“嚴拾生並不知道毒氣瓷球就藏在行宮的石柱內。”
長孫無忌看了看練青霞,有些奇怪,他奇怪的是練青霞竟然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練青霞也正好在望他,目光接觸,臉上竟然升起了一抹紅霞。
常德郡主沒有在意,隨即問:“那他跑去行宮目的是什麼?”
練青霞說道:“部分原因,是要跟郡主碰面,看有什麼機會可以跟郡主鬥鬥性子。”
常德郡主道:“這我也想到,否則他也不會去弄來上方寶劍、免死金牌諸如此類的東西。”
皇帝聽到這裡,終於道:“朕當時也明白他要弄來這些東西另有目的,可是朕始終相信他要做的絕不會是壞事。”說著他的目光落在常德郡主臉上。
他雖然沒有說出口,但看他的神態顯然是早已明白嚴拾生有意去教訓常德郡主一頓。
常德郡主接觸皇帝的目光,也明白皇帝的心意,居然沒有使性子,微喟道:“不管怎樣他說的都是我平日難得聽到的,道理雖然很簡單,卻不是一般人敢對我說的道理,我也絕對相信,即使沒有上方寶劍、免死金牌,這些話他還是會說的。”
皇帝道:“這也就是江湖人率直爽快,灑脫可愛的地方。”
常德郡主目光回到長孫無忌、練青霞面上。“除了要教訓我一頓,之外,嚴拾生到行宮還有什麼目的?”
長孫無忌道:“直覺危機就在行宮那兒。”
練青霞接道:“正如燕大哥直覺大覺寺的鐘樓有問題一樣。”
常德郡主嘆了一口氣。“難道他不知道那裡對他會有生命危險?”
長孫無忌欲言又止,練青霞接道:“這也許就是命運的安排,月圓必缺,挽救千萬人的性命同時他必須奉獻出自己的性命。”
長孫無忌聽著又奇怪的看了練青霞一眼,這也是他正要說的話。
練青霞這一次與他的目光接觸,終於問:“你是否還有什麼要補充?”
長孫無忌微笑。“我要說的你全都說了。”
燕十三也這時候才道:“若非我一直與長孫兄走在一起,真還以為你們早有默契才說出這番話。”
長孫無忌看看練青霞,沒有作聲,練青霞也只是看看燕十三。
燕十三忽然一笑。“幸好小嚴不在,否則一定有些話令人吃不消。”
沒有其他人明白他這說話,只是皇帝一笑。“朕明白那是什麼話。”
燕十三一怔。“你明白?”
皇帝微笑道:“你自信心一向都很強,在某方面來說應該也是的。”
燕十三又是一怔。“我雖然未必有那個意思,但的確仍然有一種自以為是的感覺,以為自己應該是首選對象。”
他是說練青霞若是喜歡,第一個應該是喜歡他,靈犀一點也應該與他共通。
事實開始的時候練青霞的確對他表示很大的好感,也因而引致纖纖與盈盈對練青霞的敵視。
而一路上每當四目交投,燕十三亦從練青霞的眼中發現一縷柔情,一直到練青霞中途離開,被長孫無忌在避暑山莊救出之後。
可是他並沒發覺,直到現在,但他並不奇怪,練青霞到底是另一種環境長大的人,與長孫無忌應該是最接近,因而最投契不足為怪,只是他既然已感覺到練青霞的一縷柔情,突然消散難免是有些茫然若有所失。
他失去的也實在太多了。
最令他奇怪的卻還是皇帝竟然感覺到他的心意。
皇帝笑接道:“你當然不會突然有這種感覺,可是有什麼東西比那種東西更難捉摸,更多變化?”
他說的是感情,燕十三笑笑點頭。“沒有了,我只是奇怪,以你的年紀,竟然知道這許多,有這種感受。”
皇帝又笑笑。“朕是看來的,前人有許多這種記載。”
燕十三道:“你能夠看到?”
皇帝道:“明著當然看不到,可是總有辦法的,朕也不以為那有什麼壞處。”
燕十三亦笑笑。“沒有什麼壞處必然有一定好處。”
皇帝道:“可惜我們之間始終有一定的距離。”
燕十三道:“一點兒也不可惜,若是沒有那種距離,我最多多一個知心的好朋友,天下百姓卻少了一個賢能的國君。”
皇帝微笑,常德郡主聽著忍不住問:“你們到底又在說什麼?”
燕十三道:“無干要緊的事。”
常德郡主接道:“長孫無忌、練青霞已經去調動神武營的人了,半個時辰之後動身。”
燕十三已經看見長孫無忌、練青霞離開,點點頭,目注齊飛。“齊兄與我一起如何?”
齊飛道:“目前我與哪一個一起也不要緊。”
燕十三接道:“事成之後你隨我離開也是好的。”
“不好——”齊飛道:“事成之後你最好走你的路。”
燕十三道:“該走的時候,我會走的。”
齊飛道:“你若是再給我麻煩,我可是對你也一樣不客氣。”
燕十三微笑不語,皇帝目光落在齊飛臉上,沒有問,只是常德郡主奇怪的忍不住一聲,道:“你跟長孫無忌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飛道:“江湖人的事,一定以江湖人的方式了斷。”
“長孫無忌可是官府中人。”
“可惜他跑了一趟江湖,也惹上了江湖上的恩怨。”齊飛一聲冷笑。
“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決?”常德郡主再問。
“沒有——”齊飛冷冷的。“這所以我不遠千里來到京城,等到現在。”
常德郡主道:“你的耐性也不錯。”
“本來是很壞,但由於燕十三的加入,縱然再壞也變得好起來。”
“因為燕十三阻止?”
“他若是聰明人,這件事之後就應該袖手旁觀。”齊飛冷冷的盯著燕十三。
常德郡主再問燕十三。“你可是聰明人?”
“我是的——”燕十三笑著回答。
常德郡主嘆了一口氣,道:“我可不是,到現在為止,你們說的我們明白的不多。”
“已經足夠了。”皇帝插口。“那到底是江湖上的事情。”
“有機會也會想到江湖上走走。”常德郡主目光轉向燕十三。“對江湖上的事情我越來越感興趣了。”
燕十三與常德郡主的目光接觸,不由得心頭一凜,從常德郡主的目光中他發現了練青霞最初看他的時候目光中蘊藏著的那種感情。
在常德郡主面前的江湖人只有他與齊飛,對常德郡主來說齊飛還是陌生,令她發生興趣的江湖人當然就是燕十三。
若是她也有意到江湖上走走,第一個要藉助的人當然也就是燕十三。
常德郡主也隨即道:“到時候也還請你引領我到處去見識一番。”
燕十三隻有應一聲:“到時候再說好了。”隨即往外走去。
常德郡主怔怔的看著他,目光轉睛,皇帝看在眼內,沒有作聲,他絕無疑問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也知道以他的身份該說什麼話。
避暑山莊一役,神武營的高手無疑傷亡不少,但所佔的比例並不大,曹廷在神武營上實在花了不少心血才能夠培養出這麼多高手。
這個人絕無疑問是一個梟雄,也只有梟雄才有這種只要做好一件事不惜犧牲一切的魄力,他訓練神武營的高手之際絕對可以肯定並沒有存著多大心機,但求每一個神武營出來的武士都是好手。
當然也會考慮到神武營的人可能會變成他的心腹大患,也多少會作好安排,只是毒氣來得這麼突然,以致他不能不配合毒氣有所行動,將已有的計劃作最相當的改變,而這種改變既然來得如此突然,他不免要作出一定的犧牲。
但毫無疑問他是低估了練青霞,皇帝的轉變當然也在他意料之外。
嚴拾生那種與眾不同的直覺當然更是最要命,所以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石柱的秘密便已被揭破。
燕十三他們積極採取行動的時候,曹廷正就在大覺寺的後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