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組起源於日本,至今已歷經五代的百年傳承,世代尊崇創辦長老的還願,歷任的接班人皆身經百戰,無時無刻予人聞風喪膽的氣魄,近兩年卻因為接班人遲遲不肯答應接管幫務,而引起多方揣測。
火影組自第一代開始,就是個足以讓世人議論的組織,創始人神谷淵本身就是一位神秘的人物,憑藉著武士道精神橫行當年,更因重情重義而獲得尊敬。經過世代交替,每一任的接幫人皆出類拔萃,與山口組有如兄弟幫的交情,傳言更與意大利的黑手黨私交甚篤。
如今勢力已跨足海外,就連港臺的大小黑幫都無法忽視它的存在,而擁有如此龐大黑幫勢力的家族,至今卻面臨無人繼任的危機……
「這麼誇張啊?」憑藉著微弱的路燈,唐欣容閱讀著撿來的報紙,不禁皺起了眉頭。
混亂的臺北市街頭、炫惑的霓虹色彩和渙散的人心,這三件事對她而言,歷經了二十五個年頭,她依然無法接受,更別說是這些充滿腐敗、骯髒、血腥暴力的黑幫組識,更是她的一大禁忌。
當然,定義這項禁忌的是她自己。她從來都沒有忘記打從五歲的那年夏天,她因為愛玩失足落海,被一艘船救起,在醒來的那一刻,她見到那有如神-的一道光芒之後,她發誓成為一個以義工為終生職業的女人;開口佛雲、勸人為善是她目前最熱中的事,最愛的電視節目,當然是大愛劇場。
對一個誠心向佛的人來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世界肯定與她絕緣;可她愈看愈聽,心情愈是覺得不爽快。
「看來這個接班人應該是被佛祖感化了嘛!」
她為此篇報導下了結論,更是滿意的頻點頭。誰教最近幾天新聞、報紙一直沸沸揚揚的為這件事下了不同的批註,看得煩了、聽得煩了,她忍不住抱怨起時下奇形怪狀的思想。
為什麼大家都不往好處去想?不接任這個職位,為什麼有人會覺得可惜?
在她認為,這絕對是值得稱讚的事情才對呀!
突然,一罐鋁罐撞擊到垃圾桶的邊緣,咚的一聲落在路邊。
她的眉頭馬上一皺,衝上前對著丟鋁罐的路人斥道:「喂!你給我站住!」
「-叫我啊?」那人回過頭,吊兒郎當的模樣,看起來絕非善類。
唐欣容狠狠的瞪著他,指著鋁罐道:「舉手做環保,你是沒有聽過嗎?國家是怎麼栽培你的?學校又是怎麼教你的?你媽又是怎麼生你的?垃圾桶上面寫著小學生都看得懂的幾個字,你是沒有長眼睛嗎?」
那人被激怒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臭女人!-欠揍啊?」
「什麼?我欠揍?是你亂丟垃圾耶!」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她今天的火氣突然醒來了似的,她馬上從揹包中抓出一本金剛經,朝著他揮舞。「你這種人就該看看佛書修身養性,不要說我沒教你,就連三歲小孩子都懂得將垃圾準確的丟進垃圾桶,看樣子你還不懂,沒關係,我會慢慢教你!這本書呢,除了經文之外,還有教人做人處事的學問,一看就知道你很缺乏這方面的信息……」
那人一副遇到瘋子的表情,為求保命安康,他訕訕地撿起鋁罐放入垃圾桶之中,拔腿想走的時候,唐欣容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側,手中的金剛經猶以驅邪避兇之姿擋住他的去路。
「拿去,多念點書吧!還有啊……」她手上又多了本「認識佛教」的書籍,逼得那人露出難得見的惶恐。
怎麼?真的是「歹年冬多肖人」嗎?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啊?
「不用了、不用了……」就算他是個混混,他也兇不起來了!眼前這女人的雙瞳泛出光彩,身上猶如染上了光圈,令他此等小輩著實招架不住,看來……還是趕快跑吧!
主意一定,他才管不了那麼多,便溜之大吉。
「喂!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啊?怎麼不打聲招呼再走?喂……」她追了幾步,這才開始納悶視線前幾時空無一人?
剛剛的人潮呢?
唉……又再次把人嚇跑了嗎?唐欣容馬上想到了這個問題。
重複的狀況也不知上演幾次了,但她就是不明白,她極力的向大眾倡導學佛的好處,難道有錯嗎?為什麼每個人在她開口的瞬間,全都避之唯恐不及?
算了!馬上放棄思考是唐欣容一貫的模式,不過,她的視線馬上被垃圾桶旁石椅下的旅行袋所吸引。
剛才……好像沒有這個東西啊!她朝四周張望了片刻,不見人尋來,她才移步緩緩的靠近。
昏暗的燈光對夜晚的照明已沒有多大的幫助,在椅下的旅行袋似乎宣告著它不想被人發現的動機。可,她不得不驚訝的是她見過這個旅行袋。
全世界的知名品牌之中,被冠上這樣標誌的名品無不身價非凡,就算她再怎麼無知,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起級名牌──LouisVuitton,簡稱LV。
「誰那麼粗心啊?」
她再左右張望了下。奇怪極了,人類全在此時消失了嗎?為什麼原本熱請的街頭在一瞬間變得死氣沉沉,半個人影也沒有?
還失這麼昂貴的東西理當心急如焚才是,但唐欣容等了老半天,卻連一個失主的人影也沒有出現。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暗暗的低喃一句,打開旅行袋,好心的想查看裡面有沒有失主的聯絡方式,可卻在她打開的-那間,視線所及的物品教她的手指開始不停的顫抖,因為──
好、好多錢!
錢!
在這個名貴的旅行袋中,居然裝著一迭迭無法計數、數量龐大的金錢!
唐欣容努力的想保持鎮定,用力的敲了敲腦袋,靈光一現。
怎麼可能嘛!她安慰著自己的心臟,因為馬路邊放了個名牌旅行袋卻沒人發現,這旅行袋肯定是仿冒品,所以……這些錢應該是假的吧?
前者她是無法分辨真假,但是提到後者,她馬上睜大眼睛,小心翼翼且仔細的朝鈔票上方的數字端詳。
可是,愈看她的心愈跟著發寒,因為這些鈔票的數字都沒有連號,整齊的束條上都有著銀行員的印記,絲毫感覺不出是假鈔的跡象。
完了、完了!她真的撿到錢了!瞧瞧這一袋的紙鈔,起碼也有個百萬吧,到底是誰這麼粗心,又是誰這麼無聊,居然扛著這又厚又重的袋子在街上晃?
她深吸了口氣,對這位迷糊的失主感到幸運。想她唐欣容畢生向佛,想當然耳,她絕不會私吞這筆錢的。
可在街頭大喊著誰掉了幾百萬,任誰都會覺得她是個瘋子,最好的方法就是送回警察局!主意一定,她將沉甸甸的旅行袋緊拉至腳邊,一張皺亂的紙卻從邊緣滾了出來,落定在她跟前。
她凝視著那團紙,若有所思地俯身拾起它後,本能的將之攤平,再次映入眼簾的是一串數字以及一個字──瀧。
「人名嗎?」唐欣容望著這個猶如毛筆字的筆跡,簡潔利落的字體傳達著冷硬的震撼力,在她心中毫不留情的劃了一刀似的。
才一個字就讓她心生畏懼。
可是,這個字是否傳達了一項訊息?翻遍了昂貴的旅行袋,只有這張紙記載著號碼,目前也只有這個號碼能給她答案!
在這個手機普及的年代,向來省吃儉用的唐欣容只能算是異類中的異類,揹著一袋錢找尋電話亭,更不是一個尋常人會有的行為。
現在是晚間十一點零六分,本該是她回到家的時間,可現在有股「不知道為誰辛苦為誰忙」的感受油然而生。
嘟──拉長的音節在唐欣容的耳邊鳴了五聲,電話亭內的空氣令她莫名的緊張起來,在結束第六個音的時候,傳來的聲音更令她傻了眼。
日文?
這分明是國內的手機號碼呀!今天接連著奇奇怪怪的事情一再發生,唐欣容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昨晚唸經的次數少了幾遍。
對方似乎是個缺乏耐性的外國人,在遲遲得不到響應之後,掛斷了電話。當拉長的音節轉換成短音之後,唐欣容才猛地清醒了過來。
十一點十五分!她到底為了什麼帶著鉅額的鈔票,對著電話發呆?
流暢的撥打著剛才的號碼,指尖才剛離開按鍵,電話那端傳來的沉穩男音操著標準的中文,令唐欣容馬上放下心中的大石,安心不少。
(誰?)
「呃……請問你是瀧先生嗎?」她問。
(-是誰?-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那人答非所問的語氣,頓時充滿了銳利的冷意。
她嚇了一跳,但不容許接受威脅的本性霎時又被逼了出來。
「喂!你客氣一點,我只是要找那個叫瀧的先生,你這麼兇幹嘛?我為什麼有這支電話號碼?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啊?你是什麼玩意兒啊?」
(什麼玩意兒?)質疑的聲音彷佛對這幾個字不甚瞭解。
「少浪費我的電話錢!」她一邊投幣,一邊為快速減少的秒數生氣,所謂時間就是金錢,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快叫那位瀧先生來聽電話!」
(我就是!)答覆得相當爽快。
「你少騙我!」太爽快了,簡直宣告這是騙人的訊息,她才不會上當咧!
電話那端青筋浮現的寒意似乎透過線路而來,他沉默了半刻,再次開口的聲音更為森寒。
(我沒有時間和-開玩笑!-想惡作劇的話,恐怕是找錯了對象。)
「我才沒有那種無聊的嗜好,你給我聽好!我手中有著對任何人都很重要的東西,也許是原本屬於瀧先生的東西,你最好……」
(錢?)
他準確無誤的猜測教她頓時收了口。
「你……你……咳!」唐欣容謹慎的扯開話題,「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錢啊?不過,別以為我那麼好騙,你……」
(LV的旅行袋。)他緩緩的再次打斷了她的話,彷佛將一雙眼睛移到她身側,精準的計量著袋中的數目。(一束十萬元,三十迭的千元大鈔,總計三百萬臺幣。)
「你……你怎麼……」
(旅行袋的底層有個小洞,洞裡藏了一枝萬寶龍鑽筆。)
「萬寶龍?」好耳熟的牌子。
(它以白色星形為品牌的標誌。)解釋的聲音馬上傳來。
唐欣容一邊狐疑,一邊就他所言朝底袋摸索。那個洞非常的小,在袋子車縫的邊緣,不仔細看是不容易察覺。
好不容易拿出他所言的筆時,唐欣容已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那位「瀧先生」了。
「好吧!我暫且相信你,現在你應該很著急了吧?放心,我不會拿你的錢,所以你趕快來拿回這袋重死人的錢吧!我現在的位置是……」
(-拿過來!)
「什麼?」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正在命令她?
(把錢拿到京都飯店SV101房,我會在那裡等-!)他說,聲音依然清冷。
「喂!你自己來拿,這是你的錢耶!」她大叫。天底下怎會有此怪胎,居然放任著自身財物跟著陌生人亂跑?「你不怕我把它們花掉?」
(若是-想,我不會介意。)
好呀!她可是以行善為目標的人,她可是很樂意將這筆錢捐給慈善機構的。
(如何?)
「什麼如不如何?」
(若是-真的敢花這筆錢,我今天就不可能接到-的電話;再說……-要是花了這些錢,我依然有辦法找到。)
聽起來似是語帶威脅的字眼,這讓唐欣容的耳朵極不舒服。
「找什麼?你以為你是神啊?」
(要不,敢不敢和我賭?)他提出了對她有如禁忌的要求。
雖然他不可能知道,但她絕對不可能犯忌,所以她馬上投降。瞪著電話上的定時器,唐欣容挫敗地道:「算了!我拿去給你,不過,你要幫我出車錢。」
(等-到了再說吧!)他冷漠的說完,立即中斷了線路。
聽著電話裡的嘟嘟聲,她忍不住對著無法退一塊錢的話機大罵這到底是什麼世界?怪人怪事一堆,氣死人了!
「瀧,是誰?」
本田高介位於瀧的後方,兩人向來形影不離。自小至大,本田高介一如瀧的貼身護衛,更有如知己般的好友,對瀧的瞭解,自然不容小覷。
而能讓瀧中途離席,並且長談的電話,本田高介猜測對方肯定是個重量級的人物;可在瀧的生命中,能讓他視為重要的人物,莫過於他的長輩以及一位行為乖戾、個性捉摸不定的胞妹。
身後不遠處的宴會廳裡,瀧的家人幾乎到齊,除了……
「是蝶嗎?」本田高介馬上有了答案,「她一向不愛這種場合,難不成她想通了,想過來?」
「不!」瀧將手機收回外套內,唇邊漾著冷漠的笑意。「你不認識。」
本田高介露出了一個「怎麼可能」的表情。
「你的朋友、敵人,我不可能不認識……」
「不是朋友!」瀧指了指飯店大門,「她等一下就會到。」
「女人?」本田高介得到答案時,更為訝異。
瀧的脾性陰晴不定,玩世不恭的他並沒有固定的女友,女人更不可能擁有他的電話號碼。這幾乎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瀧……」本田高介想問個清楚,怎耐瀧大手一揮,瀟灑的離去。
渾身被森冷寒意籠罩的瀧教人噤聲。這股與生俱來的孤冷氣質成為瀧的一項利器,可他偏偏想跳開家族的枷鎖,只因他的一句話──時機未到。
何謂時機?本田高介一直找不到任何答案。瀧的我行我素,著實令人頭疼。
他拋下宴會不管,直奔房間;本田高介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電梯裡,留下疑雲片片令他疑猜。
「高介,瀧呢?」推開宴會廳的大門,迎面而來的高壯男士瞪著他問。
在高壯男士身後的百桌筵席相當壯觀,清一色的衣著更令人為之咋舌;千雙眼睛只等著剛才出去的主人回來,可引領而盼的結果則是失望。
「他回房間休息了。」本田高介無奈地回答。
高壯男士較本田高介年長了許多,他擔任瀧的管事,臉上一道劃過額際、鼻及嘴角的刀痕教人觸目驚心,但他的一張撲克臉總讓人無法猜測他的想法,一如瀧。
「回房間?」野原管事眉頭一緊,顯然對瀧的行為不表認同。「今天是和臺灣幫派結盟的日子,他是主角,現在又想搞什麼?」
本田高介馬上打圓場,拍拍他的肩要他息怒。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不愛這個場合,應幫主的要求來臺灣,他已是千百個不願意了!你想,若是他因憤怒而在宴會中口不擇言,後果不是更糟?」
野原管事緊縮的眉字一直未曾放開,只不過思量本田高介的話似乎也有道理,只好以長嘆表示無奈,任由著他去了。
那小子……又有誰管得住?
「要是讓老幫主知道……」
「你就行行好,別讓老幫主知道嘛!」能為好友的皮肉著想,本田高介算是難得的貼心了。他早已想好了獎賞,等會兒非得好好的向瀧撈筆好處才行。
「那怎麼行?老幫主要我來,就是要我好好盯著他。」野原管事一板一眼的說著。
本田高介的手臂馬上橫過野原管事的肩膀,和他稱兄道弟的說:「逼急了,他可是會狗急跳牆哦!如果你還想讓老幫主有一個突然失蹤的兒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野原管事的心一沉。
「你放心啦!他完全信任我,我會將這個場面處理好,你就別擔心啦!」多年來替瀧處理大小事務的經驗,這一場千人筵席,對他而言只是小事而已。
野原管事朝他無奈的睨了一眼,力不從心之際,卻也別無他法。
自小,瀧的性子就是管也管不住,他今天不想出面,軟硬兼施的強迫,只會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罷了。
眼前的筵席相當重要,為了老幫主,野原管事說什麼也得顧及老幫主的面子才行。
京都飯店,源自日本大阪古城,所以有著純日式京都將軍府的外觀,圍繞飯店四周的小河造景,更採納了護城河的構思建造。
當唐欣容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飯店的前方,陌生的地方令她有股莫名的畏懼,也深深地被優雅中帶著威嚴的建築物震懾。
「小姐,-到底下不下車?」出租車司機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唐欣容被壯觀的景象嚇住,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可她仍然記得剛才在電話裡,她交代了一件事實,就是她沒有錢。
斜睨著跳錶燈上的紅色數字,還有出租車司機怒目的嘴臉,唐欣容在心中唸了句阿彌陀佛,隨手從袋子裡抽出一張千元大鈔交給他。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黃色的出租車在解決完她這個客人之後,朝著飯店前方的客人駛去,趕著做生意的態度和揚起的塵土令唐欣容體內莫名的光火急速上升。
那個瀧先生當真要她把錢送還到他房門口?
「請問需要幫忙嗎?」一名服務員已立定在她身側許久,日本人多禮的精神充分的表現在服務態度之上。
「我找一位房客,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一個字,而且我忘了他的房號……好像是S什麼的……」唐欣容最無法拒絕這類笑臉了。她連忙邊走邊解釋,沉重的袋子令她的行動顯得相當吃力。
「那麼,是哪個字?我可以幫-查。」服務員又道。
「瀧!」唐欣容一派謝天謝地的語氣,可不知是說錯了話還是怎地,服務員的神情在瞬間閃過奇異的色彩,令人匪夷所思。
「-說……」
「三點水加個生肖的龍字,有這個字的人應該不多吧?」
唐欣容終於走到櫃檯邊稍作喘息,但她的解釋才剛說完,不只服務員,裡裡外外聽見她說話的人全都僵住了似的。
「怎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唐欣容忍不住懷疑自己身上是否有奇怪的地方?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服務員馬上搖頭,誠惶誠恐地道:「沒……只不過……本飯店的房客中,僅有一個人的名字裡有這個字。」
真巧!唐欣容很意外的眨眨眼。真是應驗了「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句話嘛,那事情更好辦嘍。
「那太好了,不可能會搞錯人了。」唐欣容指了指旅行袋,「請幫我將這個袋子交給那位先生,另外請告訴他我用了三百六十元的車錢,剩下的六百四十元就當送我回去的車資。」
服務員一派霧煞煞的表情,眼看著唐欣容將事情交代完就急著走人的姿態,不遠處的櫃檯人員連忙叫住她。
「不好意思,瀧先生請-親自將袋子交給他。」
唐欣容一個回首,只見櫃檯人員抱著話筒對她皺眉,她立刻恍然大悟。
「如果我不想呢?」唐欣容吸了口氣,湊到電話筒邊低吼了一句。
櫃檯人員明顯的被她的舉動嚇住,卻依然慌張的抓著話筒不放,生怕得罪的模樣讓唐欣容感到不可思議。
那位瀧先生真是來頭不小?
梭巡四周來往的服務員,無不對她剛才的行徑嚇白了臉,驚憂之色藏也藏不住,有如警告她做錯了事一般。
可,關她何事?她可是日行一善耶,難不成還得低頭要他接下她送還的錢財?她又不是瘋了說!
眼看著唐欣容又要晃出大門,追來的服務員連忙阻擋她的去路,面有難色的道:「請等一等!瀧先生請-上去。」
「我已經說了,我不想!」唐欣容慎重聲明,「若他想答謝,請轉告他說不必了。」
「不是的,瀧……先生請-一定得上去。」
服務員的堅持再次令她發火。
「喂!我也有我的行動自由耶!我不想不行嗎?」
「很抱歉,瀧先生的吩咐,我們必須……」
「喂!」唐欣容忍無可忍的低叫,揉了揉雙眼,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睡覺。「我和他不認識,沒必要按照他的吩咐做事!現在,我要走了。」
「小姐!」服務員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衣角,神色充滿不安。「我們並不是想為難-,只是……只是瀧先生……他……」
「他怎麼樣?」唐欣容腦中開始構造那位「偉大人物」的肖像,想必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他是……」服務員正處於難言之際,背後傳來的一句冷聲冷調在瞬間有著將整個空間凍結的威力。
「-就是那位拾金不昧的囂張女人?」
這句話更如一把利刃,咻的一聲刺中了唐欣容的背脊。
唐欣容不滿的回眸一瞪,卻不知這等場面該如何形容。
好多人啊!
好多穿得一模一樣的人幾乎塞滿了走廊和大廳,而處於中央的男子有著驚為天人的俊顏,更有著不寒而慄的嚴峻。
所以,唐欣容很快的確定,剛才說話的人大概是這位仁兄了。
所謂輸人不輸陣,現下的陣仗她是輸了,不過總不能輸人吧?
她仰了仰頭,為自己增點氣勢。
「現在又是誰比誰囂張?你是那位瀧先生吧?你來得也真巧,東西就在那裡,用不著我送上去了吧?」
瀧的眼中充滿了輕蔑,炯炯有神的目光裡濃烈的凜冽氣流此刻正圍繞著她打轉,令她不自覺的倒抽了口氣。
「幹……幹嘛?」她在心中唸了句「阿彌陀佛」,企圖阻擋那道氣流的逼近,可他不只愈靠愈近,渾身散發的冷氣也凍壞了她。
他的雙眼倏地-起,唇角微微的彎起,輕蔑挑釁的批評隨之而來。
「-長得還真是普通!」
「你……」她閃避氣息的來源,因為他居然放肆的在她耳邊呼氣。
「有人說,臺灣的女孩子都很漂亮,怎麼會出現-這號人物?」
聞言,唐欣容鼓起了腮幫子,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反駁。
「我不認識你,更沒必要站在這裡像傻瓜一樣接受你的……褒或貶。」她快速的說完,一鼓作氣的想往門外衝。
可才沒走幾步路,一群大漢攔住了她的路。
唐欣容真懷疑今天是不是得罪了佛祖,為什麼樣樣事情都和她過不去?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回首狠狠的罵道。想她脾性已算是好的了,能一下子被人激怒,天也該下紅雨了才是。
「我懷疑-!」瀧毫不-唆,收起了詭譎森冷的笑臉後,他面無表情猶如嗜血的劊子手。
「懷疑什麼?」
「那三百萬誰看了不心動?-會乖乖的送回來,可以想見是別有居心。」他直截了當的道。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是何許人也?她可是信奉佛祖的義工人士耶!
「無妨!為求安全起見,我必須留-幾天。」他又說了,很霸道的語氣。
她倏地皺眉,「什麼意思?」
「我也是不得已。」
他吐了一句讓她更聽不懂的話。
「不得已要留我?」
「要自己走上樓,還是需要特別的服務?」
「什麼?」她完全霧煞煞了,不過,接下來橫在她身前的手臂讓她明白了大概,她當場擺臉斥道:「喂!我不會跟你上樓的!我也說了,我只是送回東西,哪來的陰謀?你又是誰?怎敢用這種方式強迫我?你這是在犯罪……」
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眉一挑,她身邊的大漢跟著動作,輕而易舉的將她扛在半空中,嚇得她大叫。
「喂!你們到底想做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長得人模人樣,行為竟是豬狗不如!放開我!」
「在這裡、這個地方,瀧少爺想怎麼做,任誰都無法阻擋得了。」本田高介來到了唐欣容面前,仔細的審視她潔淨的臉龐,迫使她噤聲後,他輕輕地頷首。「不過,-還真的是普通得可以耶!難怪瀧對-沒什麼興趣,也才會將-當成間諜來看待……」
「你、你又是誰呀?」氣死了!無緣無故被人架了起來,眼看著性命即將不保,又哪裡冒出來的傢伙這麼多嘴?
還有,什麼叫間諜啊?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先調查清楚-的身分後,自然會放-回去。」本田高介切入正題。
「我哪有什麼身分?快放我下來啦!」她瞪著四周。奇怪,那些飯店的服務人員全都到哪裡去了?
「很抱歉,適逢幫務交替的敏感時期,我們必須提防。」本田高介一邊轉身找尋好友的蹤跡,一邊感嘆那傢伙又把善後工件丟給他處理了。
「幫務?」唐欣容的腦中閃過報紙上油印的文字,心中一驚。
「和臺灣結盟不知是好是壞,不過,敵人依然存在。那筆錢是我們用來引誘對方的錢,-是真的湊巧撿到還是對方派人送來,打算藉此乘機混進來?不論是哪個,我們都得要小心才行。」本田高介凝神盯著她瞧,語氣轉而冷淡,「看情形,-知道吧?」
她瞪著他,心中愈來愈忐忑不安。「對方是誰?我又知道什麼?」
「這個宴會雖然盛大,但有幸出席的人都是相當重要的人物,也算是個秘密的集會,因為要預防有心人士的破壞,-既是個局外人,又怎麼知道?」
本田高介尖銳的質問,差點令她喘不過氣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唐欣容惶惑的看著他們。這些人陰晴不定的性格是怎麼培養出來的?還有,她到底闖入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送回失物而已。」
「最好是這樣哦,小姐。」本田高介忽又露出了笑容,「不過,一切都得等我們確定-真正的目的再說嘍!」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瀧先生又是誰?」她此刻最想搞清楚這一點,莫名其妙的猜疑已快將她的腦袋塞爆了。
本田高介聽到了她的問句,終止前進的步伐,很好心的回答她:「火影組──神谷瀧,就是-口中的那位先生,這樣的解釋-懂了嗎?」
火影組?她低喃了幾句,忽地,腦中的油印文字終於清楚了似的,促使她瞪大雙眼,驚訝不已。
怎麼會?她怎麼會遇上他們?這樣的幫派,不是應該在日本嗎?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來臺灣?
她居然指責那位繼任大當家是個豬狗不如的傢伙?
完了!她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