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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原來如此

    由於楚無情的揣測全部符合了事實,他們對此行的信心也增加了不少。

    三人循著小徑,慢慢登峰的時候,雖然仍是慎重戒備,心情卻已寬舒不少,不像先前那樣茫然無據了。

    山徑很曲折,忽高忽低,四周都是峻奇的怪石,蒼翠的林木,鳥語啾唧,花香襲人,景色在原始中呈現著綺麗。

    更令他們振奮的是這條山徑,越來越明顯了,先前只在草地上隱約可見被踐踏的痕跡,現在則是一徑分明,證明這條路是經常有人走的,在潮溼的地方,還有幾個腳印。

    這些腳印卻很令他們迷惑,那不是赤足的印子,證明不是呼賽花所留下,但也不像是追蹤的兩個人,那兩個腳印很大,穿著布靴,一望而知是屬於男人的。

    他們現在所發現的足印則小巧玲瓏,有的是屬於小蠻靴所留下的,有的則是婦女弓鞋的痕跡,證明留下足印的人是女子,而且不止一個,楚無情細心觀察的結果,至少有三個以上,這使他的假想又推翻了一點。

    假如山中人是個從事採補旁門左道,則作為爐鼎的少女元陰被吸,最長的壽命不會超過一年,所以每年才要一個新的來補充,楚無情的推斷也是由此而建立的。

    現在從遺留的足印看來,則生存在其間的女子至少已有三個人,或許還會更多,而且歷年所供的犧牲少女都是苗女,向無纏足的習慣,那些蠻靴可能是她們所留,而那弓鞋顯系漢家女子所穿著,這上面怎會有漢女呢?

    楚無情在足印前研究了半天道:“我就不懂了,這兒會有漢家女子的足跡,而且從形式來看,顯系年輕女郎,在這個地方,怎會有漢家的少女呢?”

    李秋鴻道:“或許原居山中的人是個女的。”

    楚無情道:“不可能,這個假神靈已經幾十年了,呼大哥沒出世之前已有了,縱然是個女子,也是個老婦人了,怎麼會如此年輕呢?”

    李秋鴻道:“要不就是從外地擄來的漢女。”

    楚無情道:“可能性也不大,如果此人能在外地擄劫少女歸來,就不需要苗女做供獻了,何況這些女子滿山行走,行動很自由,假如那些苗女未被殺害,一定會逃出去,現在我倒是真的想不透了。”

    呼魯哈道:“要從外地擄人進來是不可能的,此地與外界隔絕,要想進來,一定會被我們發現,可是多少年來,我們從未發現有陌生的漢人來過。”

    楚無情道:“那倒不見得,大哥以為地理很熟,洪金蓮把柳葉青等人帶進來,你也並沒發現呀!”

    呼魯哈拍拍頭道:“不去管它了,找過去就知道了。”

    楚無情笑道:“大哥說得對,事情的發展既然超出我們想象的範圍,就不是我們所能臆測了,何苦又在這兒多傷腦筋呢?倒不如直接去尋求答案吧。”

    於是三個人重新上道,將要到達峰頂的時候,呼魯哈與楚無情不約而同地止步。李秋鴻詫然問道:“你們為什麼停了下來?”

    楚無情道:“弟子覺得前面似有危險。”

    展開在前面的是一片黑壓壓的山谷,山深林密,除了一條山路外,其他的地方都是葛藤糾結,荊棘叢生,還有一種大紅的花,結著紫色的漿果,葉大如掌,莖上滿生惡刺,發出燻人的腥臭,可是那條路上卻異常平靜,寂無聲息。

    李秋鴻道:“我看不出有什麼危險呀?”

    楚無情道:“弟子雖憑直覺,卻從無錯誤,因為弟子在天山所從的那位異人所習之精神功別具玄妙,凡有危險將臨時,必然心中發生警兆,是以弟子確信前途有警。”

    呼魯哈道:“我沒有兄弟這份神通,我是根據在苗疆多年的經驗,聞到一股氣味不對。”

    楚無情問道:“是什麼氣味?”

    呼魯哈手指那帶刺的花果道:“就是這種氣味,這叫做醉仙莓,果汁含有酒味,用來釀酒最為名貴,但是莓果分有毒無毒兩種,有毒的香味濃、味道甜,吃下去後,人一定會絞斷肚腸而死,無毒的則帶著一股藥味,兩者很難分別,只有久居苗疆的人才能從氣味上判別。”

    楚無情道:“只是花果之毒倒不打緊,不去吃它就是。”

    呼魯哈道:“兄弟不知道,這種漿果汁不但人喜歡,各種蟲蟻鳥獸也都喜歡,但是它們比人聰明,自己知道分辨有毒無毒,而且含毒的莓果,是毒蛇最喜歡的食物,它們吃下去不但不會中毒,而且能增加其本身的氣力與毒性,所以含毒漿果叢生之地,必有毒蛇佔據。”

    “這些漿果都是含毒的了?”

    呼魯哈道:“那倒不一定,但香味如此之濃,一定有毒果夾雜其間,因此我判斷必有毒蛇佔據。”

    楚無情點點頭道:“那就與兄弟的直覺不謀而合了,但不知道是哪一種毒物?”

    呼魯哈苦笑道:“這可不知道了,但我敢斷定是極為兇狠龐大的東西,除了毒蟒之外,是獸類的成分居多,如果是體形小的東西,見了人必然會躲避,現在此地十分平靜,可見那東西不但巨大,而且還十分靈慧,它潛伏不動,正在等我們走過去,好突起攻擊。”

    楚無情不禁佩服道:“大哥的分析的確精細已極。”

    呼魯哈忙道:“我是在這兒生長的,完全是生活的體會與經驗,離了苗疆就一無用處,比兄弟的機靈警兆差多了。”

    李秋鴻皺眉道:“我們難道就被阻止在此地不再前進了?”

    楚無情想想道:“那當然不會,但要慎重一點,我倒不怕巨獸,它們最多是爪牙厲害,小心點就可預防,最可怕的是毒蟒,身粗力大,口中噴氣都有毒。”

    呼魯哈道:“那倒不必擔心,我採給你的藥草就可以避免毒氣之害,而且苗疆也沒有那麼大的蟒蛇,最多是十來丈長,水桶粗細而已,如果我不是中了蛇毒,不敢用力,光憑雙手也可以對付得了。”

    楚無情道:“大哥勇力天賦,但對付這麼粗的巨蟒也無能為力,即使大哥能扼斷它,也無處著手呀!”

    呼魯哈道:“兄弟不是沒見過蟒蛇,這東西身軀雖大,頭頸部位卻很小,粗不過飯碗大小而已,到肚腹之處才粗大怕人,對付它的方法很簡單,引誘它張口來咬你,然後以極快的手法,勒住它的脖子,活生生地勒死它。”

    楚無情笑道:“那就行了,我聽說巨蟒能一口生吞虎豹,還以為它們的頭尾都一樣粗呢!”

    呼魯哈也笑道:“虎豹是吞不下的,但吞一個人卻沒問題,它的頸子雖細,卻有伸縮性,只要嘴張開能吞下的東西,就能嚥下去,你們捉蛇的技巧不精,還是我打頭陣吧,有些毒物身上是帶毒的,我卻不在乎,因為我服過了王蜜,又被鐵線蛇咬過,那是毒蛇之祖,有以毒製毒之功。”

    楚無情道:“那大哥就小心點,我與老師給你斷後。”

    呼魯哈道:“這東西不一定是毒蟒,而且也不知道是隱藏在什麼地方,我居先可以,你們要押後,可不能照平常的方法,最好是三個人成品字形排列,背對著背,每個人都能管一個方向,才能確保安全。”

    李秋鴻道:“呼賢侄這個辦法很好,我看過兵法,有時候深入敵陣,遇見險惡的地勢時,就採用這個行列,我以為闖江湖不同行軍佈陣,所以沒有仔細研究,想不到也能用上。”

    呼魯哈一嘆道:“我們都沒有學過兵法,這都是我們祖先用無數生命換來的經驗,沒想到兵書上早就有了,可見知識淺陋要吃多大的虧,漢人的思想智慧遠比其他部族進步得多,實在是有待我們學習的。”

    於是三個人布好陣形,呼魯哈當先,楚無情與李秋鴻各居左右,背靠著背,相距各數尺,以為活動的餘地,就這麼半進半退地向前挪動著。

    這種走法自然速度不快,但他們深入幾十丈後,仍然一無動靜,李秋鴻道:“怎麼沒動靜呢,別是我們太緊張了。”

    楚無情卻沉著地道:“不!我感到有一個玩意兒,隔著十來丈跟著我們移動,這東西恐怕不易對付,它不但動作快,而且還懂得戰略,準備找我們防備鬆懈時才出擊呢!”

    李秋鴻不信道:“十幾丈外的東西而且還在移動,我怎麼會看不見聽不見?那除非是很小的東西。”

    楚無情道:“不小,至少比我們都大,只是它的動作快,身形輕靈,懂得找掩護,它行動時一點聲息都沒有。”

    李秋鴻道:“沒有聲音,你怎麼會知道呢?”

    楚無情道:“憑感覺,憑空中氣流的蠕動。”

    呼魯哈道:“這個我是知道的,我們苗人狩獵時,也運用這門技巧,所以我也感到有點異狀。此地是背風的所在,卻微微有冷風掠面,我知道有東西在跟著動,只是沒有兄弟體察得詳細,你是憑什麼判斷的呢?”

    楚無情道:“十丈以內,樹木雖深,我們的目力尚可察及,故知必在十幾丈外,但不會太遠,也不會太近,否則就不會有震動浮氣的感覺了。”

    呼魯哈道:“我又多學了一些知識,但又怎知它的動作慢或快呢,我們走得很慢呀!”

    楚無情道:“浮氣的方向不定,證明它隨時在變換位置忽高忽低,假如不是動作快,我們必能看見。假如不是體態輕靈,必然會搖動樹木。”

    呼魯哈敬佩地道:“兄弟,你的體會之精細比我們久居山林的人還高明,我對你真是五體投地了。”

    楚無情忽道:“大哥,前面有一片空地,可透天光,那東西如果要跟過來必然無法遁形,你小心點,我想它一定會在到達空地前發動突擊。”

    李秋鴻見前面十幾丈處。有一片空地,寬廣數十丈,碧草平鋪,四無遮掩,連忙道:“無情,假如你判斷不錯,那一定是很厲害的異獸,照行動的敏捷推斷,可能是猿揉之屬,在這裡應付不易,最好是引到空地上去。”

    楚無情道:“弟子也是這樣想,只怕不容易,在快到達空地前五六丈處,有一道橫溝,寬約丈許,當然我們都跳得過,但防守之勢必散,也是它突擊的機會。”

    李秋鴻一笑道:“再靈敏的畜生也強不過人去,我們可以運用智慧,以進為退,逼它現身,然後引它過去。”

    楚無情笑道:“還是老師經驗豐富。”

    李秋鴻道:“三個臭皮匠,總能湊成個諸葛亮,我的心思沒有你機敏,環境不如呼賢侄熟悉,只有這點應變經驗比你們老練,否則我就一無用處了。”

    呼魯哈卻道:“老師的以進為退是怎麼個辦法?”

    楚無情笑道:“到了溝前一丈之處,我們就前後易位,裝作要退回的樣子,然後我說跳,大哥就向空地上跳去。”

    呼魯哈笑道:“我懂了,只是我一縱不知道夠不夠六七丈,我可不會提氣,你最好先給我一個準備。”

    楚無情道:“我喊一二的時候,大哥準備妥當,三字出口,同時行動,大哥總能捉摸著配合的。”

    呼魯哈笑道:“假如我再不行,那就是笨蛋了。”

    三人說著已經到了溝前,那只是一道淺溝,橫越密林,流水潺緩,到了溝邊,呼魯哈停了下來,三人都作回頭準備,楚無情輕呼一二三,這三聲的間歇很平均,所以喊到三時,各人心中都配合好了。

    呼魯哈前縱,楚無情與李秋鴻倒躍,飛也似的掠過山溝,腳才落地,突然樹陰深處射出一條金黃色的影子,吱吱啾鳴,直往三人的頭上落下,其疾無比。

    楚李二人是注意到了,呼魯哈則背對黃影,而那條黃影以他為對象,楚無情急呼道:“大哥小心。”

    他手中的飛爪也急揮而出。

    呼魯哈聽見了警告時,已感勁風壓頂,長劍往上一撩,那黃影居然在空中探開毛爪格開了劍,另一條毛爪對他頭上抓去。

    就在這時,楚無情的飛爪到了,繞在那黃影的後半身一拖一扯,將黃影拖落在地,使呼魯哈從容避開。

    黃影落地後,人立而起,竟是一頭遍體金黃,似猿似猩的怪物,長毛披身,只露出一點點麵皮卻是紫銅色的。

    它高丈餘,比呼魯哈鐵塔似的身材矮不了多少,巨口細目凸鼻,白齒森森,探爪拉住纏身的繩索一扯而斷,口中發出嘿嘿的怪聲。

    呼魯哈驚叫道:“果然是頭大猴子。”

    楚無情卻神色凝重地道:“恐怕不是一頭尋常的猴子,它的身軀如此巨大,又力大無窮,那飛爪的索是金絲合以牛筋編成的,堅韌異常,你我都未必拉得斷,到了它手中竟像一股草繩,真不知什麼怪物。”

    李秋鴻卻一皺眉道:“你們說對了,這是一種怪物,本名叫披髮金猱,是上古之物,應該已經絕跡,川中峨嵋山上有神猴,就是它的同類。”

    楚無情道:“峨嵋神猴我倒聽說過了,但是沒見過,據說能躡空飛行,爪裂虎豹。”

    李秋鴻道:“是的,但是這東西比神猴更厲害,它除了能躡空飛行,爪裂虎豹外,全身金髮還有避刃作用,刀劍不傷,古人用來製成狻猊寶甲的,就是這東西,雄者多早夭,雌者則長命,可活四五百年。”

    楚無情一笑道:“那這一頭必然是母的。”

    李秋鴻道:“別管它公母了,快設法對付它,這東西稟性兇殘,看見生物,必殺之而後已……”

    楚無情道:“古人能把它們殺了制甲,可見它們必有制服之策,老師可知道是什麼辦法嗎?”

    李秋鴻道:“不知道,古人用來制甲的都是雄性,而且都是自己死亡後被拾獲的,從來沒聽過有被殺死的。”

    呼魯哈一怔道:“那就沒有除去它的方法了?”

    李秋鴻急道:“現在可來不及商量了,大家都準備著應付它,這東西身上不畏刀劍,最好不要跟它力敵。”

    那頭金猱目光連轉,因為三個人分散開來,它不知要攻擊哪一個好,所以才遲遲未動。

    沉吟片刻後,可能認為呼魯哈身軀最高大,又是苗人裝束,它居住苗疆,最容不得苗人,又性喜找強者為敵,故而長臂一伸,飛縱而起,往呼魯哈的頭上抓了下來。

    動作雖快,但呼魯哈這次有了防備,長劍蓄勢以待,攔腰一劍砍出,金猱果真不畏刀劍,根本不加躲避,仍然抓了下來,卻被呼魯哈一劍撩出老遠,金猱在地下一滾而起,口中發出哈哈的厲吼,狀至猙獰。

    它可能沒有想到呼魯哈的力氣如此之大,長劍砍不傷它,卻被巨力撩開了,所以怒氣更盛。

    呼魯哈也駭然驚訝道:“乖乖,真的厲害,剛才那一劍是平著被它格開的,現在我用劍鋒,還使出了全力,結果只摔了它一下,那該怎麼辦呢?”

    楚無情冷眼旁觀道:“它就是毛髮柔韌,才能不畏刀劍,大哥下一次不妨找它無毛的地方下手。”

    金猱再度撲上,呼魯哈有了經驗,不再攻擊它的身體,改用劍尖刺它的臉部,金猱這些部位似乎也怕受傷,不敢再大意,不住用長臂去格架,一人一猱,就這樣展開了纏鬥,但沒多久呼魯哈就落在下風了。

    這頭金猱不但動作如風,而且還受過技擊的訓練,呼魯哈的招式本就平常,每每被它逼得手忙腳亂,如果不是靠著力氣大,在緊要時能將金猱推開,早就要喪生在爪下。

    但這種方式也支持不了多久,到了後來,金猱居然也展開了武功招式身法,蹈隙進攻。

    它的爪上沒有毛,然而皮堅肉厚,刀鋒不傷,而長長的指甲又尖又銳,被它抓上一定皮破血流。

    這期間楚無情與李秋鴻也曾幫忙攻了幾劍,便始終刺不中它的臉部,劍砍在它身上,反而彈了起來。

    呼魯哈鬥幾十招後,每次都是全力出手,結結實實的對上,自然十分費力,累得氣喘道:“老師,兄弟,趁我還能支持的時候,你們快退吧,這傢伙不是人力可對付的,再纏下去,恐怕我們三個人都要死在它手下了。”

    李秋鴻自然不肯退,楚無情卻退了下來,站在一邊觀看。

    李秋鴻連忙道:“無情!你是怎麼了,我們雖然殺不死它,但還可以在必要時給呼賢侄解解圍……”

    楚無情道:“弟子正在籌思對付之策。”

    李秋鴻道:“沒有別的方法,連兵器都傷不了它。”

    正說話間,呼魯哈一疏神,長劍被金猱抓住,力奪不回,金猱另一隻長臂疾探把呼魯哈的腰抱住了。

    李秋鴻大驚失色,連忙用劍去刺它的眼睛。金猱一臂撩掃,居然把劍給震飛了,然後奪過呼魯哈的長劍丟開,雙手舉起呼魯哈的身子,往地下拋去。

    噗的一聲,呼魯哈被摔在地下,雖是皮肉堅實,也被震得不能動彈,金猱又轉身去追擊李秋鴻。

    這時楚無情忽然也拋開長劍,空手疾進,滾向金猱的懷中,駢指直向它的雙目,金猱自然不肯讓他得手。

    將頭一偏避開,雙臂合抱,要抱住楚無情,但楚無情是有為而發,不等它的雙臂合攏,身子已平躺下去。

    金猱撲了個空,一彎腰又要去抓他,楚無情卻施展了姬明所授的無心竹枝身法。

    平躺的身子一彈而起,疾如閃電,單手一揚,兩支袖箭射出,剛好射進了金猱的右眼眶中。

    大概這是惟一可攻的弱點,袖箭沒羽而入,金猱負痛,厲吼騰空躍起,高達十丈,然後凌空急攻。

    李秋鴻大叫道:“小心!它負痛拼命了。”

    楚無情一側身,以些微之差避過,金猱的動作很快,一爪又撈向他的後腦,楚無情幸而學得無心竹枝身法,控制自如,身子略一歪,又側面倒地平臥。

    金猱這次學乖了,惟恐他又施放袖箭,用一手護住那隻好的眼睛,舉起右腳,對楚無情的腰上踏去。

    動作快,勢力猛,眼看著楚無情即將不免。

    因為楚無情是側身而臥,一手撐地,行動不便,毛腳壓將下來,連李秋鴻都驚呼出來,但楚無情竟又用竹枝身法彈了起來,在半空迎著它的腳後,雙手一抱,單腿點地一側一轉,反將金猱摔在地下。

    這一摔很重,砰然有聲,但金猱不在乎,也捱得起,身子一彈而起,楚無情動作很快,反撲上去,繞向金猱的背後,一手抱住了它的脖子,一手揪住了它的金髮,在金猱還沒有任何動作之前,他已一曲腰,將金猱又摔了一下,雙手還維持住原來的姿勢,互相配合用力,將金猱掄了起來,以腳跟為支柱轉起圓圈來了,口中還叫道:“老師,快把呼大哥搬開,我要活活摔死它。”

    李秋鴻自然知道厲害,懂得楚無情不能鬆手,忙把呼魯哈搬開,楚無情這才將金猱重重地摔在地下。

    又迅速提起了它的一條毛腿,繼續旋轉起來,這頭金猱體重逾千斤,動作如飛,不是楚無情的神力,誰也掄不動它,不是動作迅速,也無法繼續不斷掌握住它。

    就這樣轉幾圈一拋一摔,飛快地搶上去提起又掄,足足維持了幾十次相同的動作。

    呼魯哈已經醒轉,卻不敢看,因為楚無情掄得太快,看了都有眼花的感覺,每到砰的一聲時,他才張目看一次,連聽了幾十響,最後一摔後,金猱在地下不動了。

    它的後腦在地下不斷地撞擊,已把它撞昏,而且急速一掄轉,使它的血液由身上集中到頭部,再由受傷的眼眶中壓噴而出,周圍是一片鮮紅的血點。

    當楚無情力乏鬆手時,金猱躺在地下,一動都不動了。楚無情喘息著道:“老師,您檢查一下,它死了沒有?”

    李秋鴻道:“它的血已流乾,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最好還是補上一劍,穩妥一些。”

    楚無情道:“它的身上有毛髮披蓋,只怕刺不透。”

    李秋鴻笑道:“打死它就容易多了。”

    提劍走上前,揀胸前柔軟之處,先分開那叢聚的金毛,用勁一劍,暗運內力,果然刺透了進去。

    拔出劍時,竟沒有一點血跡了,他還低頭聽了一下道:“剛才還有點脈搏,現在整個停止活動,因而我一劍將它的心割裂刺透,絕對活不過來了。”

    呼魯哈搖晃著身子過來道:“兄弟!還是你行。”

    楚無情微弱地一笑道:“幸虧只有一頭,否則我也沒辦法,現在叫我殺頭小猴兒都辦不到了。”

    李秋鴻道:“無情,這東西刀劍不傷,想不到你用這個辦法殺死了它,你怎麼知道的?”

    楚無情道:“那是它自己教我的辦法,它擒住呼大哥時,用爪一探就能殺死呼大哥,可是它偏往地下摔,大概它認為這是惟一能致命的辦法,是它與同類搏鬥時常用的,所以我就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它。”

    李秋鴻一嘆道:“無情!這一手連我都不得不佩服,雖然你的心智巧妙,但也得靠真功夫,換了我就不行。”

    楚無情笑道:“這是大漠上維吾爾人的相撲技術,我拿來跟姬姨的竹枝身法配合才制住了它。”

    李秋鴻愕然道:“徒手相撲,源於蒙古,他們叫作布庫,跟少林的擒拿術異流同源,在中原武技上說來,並不算絕技,卻比我的劍法更管用。”

    楚無情忙道:“老師的劍法天下無雙,只是對付這種畜生沒用而已。一法制一物,學劍的對象是人,並不是準備鬥畜生的,正所謂殺雞焉用牛刀。”

    李秋鴻苦笑道:“殺雞不必用牛刀,但用牛刀仍可以殺雞,我的劍法碰上這種畜生卻一無是處。”

    楚無情卻微笑道:“老師,一個將軍可以號令三軍,卻無法令一頭蠻牛下田耕作,而一個農夫卻做得到,這並不證明農夫的才能高於將軍,武技的高低也不能以狙殺的對象來判斷。”

    李秋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無情,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也不是那種小氣的老師,你的成就仍使我感到很高興,只是你的例子舉得不妥當,武技之用,乃在克敵防身,我仍然承認劍法是武學中最莊嚴的一門技藝,只是我明白了精通一藝是不夠的,真正的高手應該兼通百藝,即使是最為人不齒的徒手相撲也不能放過,今天就是一個例子。無情,我為你感到驕傲。”

    這師徒二人在此一瞬間只感到心息相通,又增加了不少的瞭解。

    呼魯哈咧著大嘴笑道:“兄弟,我沒有別的話說,只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楚無情的體力已恢復了大半,笑笑道:“大哥,我可不是救你,而是救我自己。我若不殺死這畜生,死的豈僅是你一人而已?我與老師同樣難以逃生。”

    呼魯哈傻笑道:“我可說不過你,反正我欠你的情太多了,這一輩子也還不清,再說謝也沒有用。只是我們還是回去吧,回去找師母她們再一起過來,知道這兒的神是假的,就沒有什麼可怕了,人多點總好得多,如果再遇上這麼一頭畜生,又該怎麼辦?”

    楚無情笑道:“沒關係,照原樣應付好了,知道了它們的缺點就不必擔心了,人多一點固然好,但賽花妹子失陷在此情況不明,援救的工作刻不容緩。”

    呼魯哈道:“可是你的體力行嗎?”

    楚無情伸伸拳、踢踢腿道:“我已經完全恢復了,我練功的方法跟大哥不同,你能將體力發揮到十二成,我最多隻能施展到八分,但我恢復得快,我們還是繼續前進吧!”

    呼魯哈看他的精神果然充沛異常,不禁笑道:“兄弟,拆穿了這個假的神,我要昭告同族各部,尊奉你為真的神明瞭。除了神靈之外,人不可能達到你這種境界的。”

    楚無情正待答話,忽然臉色微變,手指天空道:“瞧,那是什麼?我們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天際衝起一團黑影,勢子很快,由小小的一點頃刻變成了一大塊,直壓而下。呼魯哈驚叫道:“這就是我說的飛天怪物。”

    說著黑影已垂天而降,他們才看清這是一頭怪鳥,形狀如鷹,卻長著一顆禿頭,一對短翅,身上毛羽稀疏。

    那頭怪鳥在距離他們約有十幾丈高時,倏忽斂翅,如星丸降落,站在空地中間。

    它身高兩丈多,如一座小山,一顆頭如栲栳,一對眼如明燈,兩條腿則粗如石柱,曲喙粗逾牛角。

    它的體積雖大,行動卻十分輕靈,落地無聲,對地下金猱的屍體看了一下,狀至歡欣,居然伸長脖子發出一陣歡叫,然後目光緊盯著躲在樹後的三個人。楚無情低聲道:“這是什麼怪禽?”

    李秋鴻道:“這是一種遠古遺種,名叫雷雕,又名禿鵬,雖然長相兇惡,卻稟性和順,可以豢養。”

    楚無情道:“它與金猱看來都是山中人豢養,奇怪的是它們好像互相有仇,見金猱被殺,反而十分高興。”

    呼魯哈道:“它看見我們沒有?”

    李秋鴻道:“那一定是看見了,它的目光十分尖銳,高在數百丈的空中能看見地下的一頭小兔子。”

    呼魯哈道:“假如看見了我們,一定不會對我們有好意,這必是山中人遣來對付我們的。兄弟,你看看對付這種大鳥,要用什麼方法呢?”

    楚無情道:“那不曉得,對付金猱是我臨時起意,現在我對它一無所知,只有先試探一下再說。”

    呼魯哈道:“那還是由我試試看。”

    他正待出去,卻被李秋鴻一把拖住了道:“造次不得,它爪利力猛,行動奇速,振翅能飛幾十丈,比金猱更難對付,你怎麼鬥得過呢?”

    呼魯哈道:“那也沒辦法,它擋住了路。”

    李秋鴻道:“我看它沒有惡意,否則在空中就直接攻擊我們了,我們連躲都來不及。”

    楚無情道:“也許是因為我們躲在樹下,它無法撲擊。”

    李秋鴻搖頭道:“不可能,據我所知,它的雙翼雖不長,勁力卻無窮,雙翅急鼓,可以翻山,連丈來粗的巨木都能連根拔起,如果它要攻擊我們,這些樹一定擋不住。但它降落時寸草不驚,分明是怕驚動了我們,還是等一下看吧!”

    三個人耐心地觀察,片刻後,楚無情道:“有人來了,這次我聽得很清楚,一共有三個人。”

    呼魯哈忙道:“三個人,是不是師母她們來了?”

    楚無情搖頭道:“不是的,聲音來自空地的那一邊,恐怕是山中的人來了。”

    他說完不久,果然空地對面的林子裡奔來三個女子,初看只是隱約的身影,剎那間來到巨鵬之畔,才可以看清。

    三個女子都很年輕,一個漢女宮裝,容貌秀麗;一個則身披鹿皮衣,腰圍短皮裙,身材健美婀娜;另一個則是苗女打扮,赤足布裙,比另兩個女子都年輕一點。

    呼魯哈忍不住叫道:“賽花!妹妹!你沒有死?”

    那年輕的苗女也撲了上來,與呼魯哈抱成一團。

    興奮地叫道:“兄長,果然是你。我遠遠地看著,還不敢相信,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那頭金猱是你殺死的嗎?”

    呼魯哈高興地叫道:“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是我新認的兄弟楚無情殺死的。老師!兄弟!快出來,這就是我的妹妹賽花,她在這裡,大概不要緊了。”

    這時那身穿皮衣,足蹬蠻鞋的女郎也上前道:“兄長,你不認得我這個妹妹了?”

    呼魯哈一怔道:“你也是我妹妹?”

    呼賽花道:“兄長,她就是姐姐,賽玉姐姐,也就是十二年前獻身祭神的那一位姐姐。”

    呼魯哈看了一下那女郎,連忙放開了呼賽花,跟那女郎抱成一團,喃喃地道:“賽玉,好妹妹,原來你沒有死,兄弟!快來呀,我的大妹妹也還在人世。”

    李秋鴻與楚無情都出來了,見他們兄妹重逢,不便上前打擾,而那漢裝少女也好奇地看著兩人。

    呼魯哈拉過楚無情道:“這就是我的兄弟,他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幾次救了我的命,兄弟!這是賽花,這是賽玉,也是我所說十二年前祭神的那一個,她原來還沒有死,這真是太想不到了,你們快叫楚兄弟呀!”

    那漢裝女子卻笑笑道:“呼峒主,你的兄弟可不是她們的兄弟,應該稱兄長吧!”

    呼魯哈一怔才道:“是!是!我歡喜得糊塗了,兄弟,賽玉比你小一歲,她們都該叫兄長。”

    那漢裝女子道:“雖然你有個兄弟,但還有一位長者在場,禮貌上你也應該把長輩介紹一下吧!”

    呼魯哈也不問這個漢裝女子是誰,就一連聲道:“對!對!我真該死,這是楚兄弟的師長,你們也該拜見老師。”

    呼賽玉卻道:“兄長,你該先見見申小姐,申小姐不但是我的主人,也是妹妹的救命恩人。”

    那漢裝女子忙道:“賽玉,不可以,我們情如姐妹,哪有主僕之分?前輩,申湘玉有禮了。”

    說著她盈盈一福,李秋鴻連忙還禮道:“不敢當,小姐想必是山中主人了。在下李秋鴻,與小徒等因發現賽花姑娘的行蹤,以為是被惡徒追逐逃來此地,特趕來救援。”

    申湘玉一笑道:“那兩個惡徒已被阿金殺死了。”

    說著又補充道:“阿金就是被你們殺死的金猱。”

    李秋鴻忙道:“李某等對山中情形不甚瞭解,驟遇金猱似有侵害的意思,不得已乃由小徒撲殺它。”

    申湘玉嫣然一笑道:“沒關係,我們感激不盡。我們被這頭惡獸所困,不得出山,不但使得呼峒主兄妹分散,而且還害得呼峒主的族人骨肉分離,心中甚感不安,只是無可奈何,這位楚英雄撲殺了它,應該受我一拜。”

    語畢,又盈盈下拜,楚無情也連忙還禮道:“不敢當,請問小姐是否即為苗疆所奉的神明?”

    申湘玉臉色一紅,輕嘆道:“是的!不過也只是幾年前的事,因為我是被擄來的,直到聖母去世後,這兒才由我主持,但仍然要受那頭惡獸的氣,楚英雄將它殺死了,可謂功德無量,以後苗疆再也不必以少女作犧牲了。”

    楚無情愕然道:“那麼令聖母才是真正假託神明的人,她已經死了嗎?”

    申湘玉點頭道:“是的!聖母在六年前死了,但她的規矩仍然由那頭惡獸維持著,我雖是主人,卻一點都做不得主,又沒有能力違抗,只得在這兒做傀儡。”

    楚無情不解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呼賽玉道:“聖母是個武功很高的人,看中了此地的僻靜,就在這兒靜修,她有個最大的怪脾氣,就是討厭男人,但她又怕寂寞,所以才假託神靈,要苗區的居民每年送一個女孩子進來,給她做伴……”

    呼魯哈愕然道:“原來每年作為供養的少女,都是給她做伴的,幾十年來所有的女孩子都在此嗎?”

    呼賽玉道:“不!不在了,聖母只喜歡年輕的女孩子,超過三十歲後,就被她處死了,這情形到她死後都沒有改變,凡是年滿三十歲的,由阿金代為處死,所以此地的女孩子,沒有一個滿三十歲的,小姐對這種不合理的規定感到殘忍,卻也沒辦法,因為阿金太厲害了,我們都不是它的敵手,只好由著它控制一切。”

    呼魯哈道:“有一年我停止用人供奉,結果死了一百名族人,都是聖母所為?”

    呼賽玉道:“是的,那是聖母用山中所產的一種迷魂煙,將所有的人都迷倒了,然後由阿金下手,在每人頭上咬破一個小孔,吸乾血液而死,阿金最喜歡吮食人血了,每隔一段時間,非吸一個人的血不可,每年處死的人都是給它吸血,不夠的時候,就由鋼羽到遠地去攫來。”

    楚無情手指那頭巨鷹道:“鋼羽就是它嗎?”

    申湘玉點頭道:“不錯!它是雷雕,是遠古遺種之一,已有一百多歲了,是聖母從小豢養的,身軀雖然龐大,性情卻極為溫馴,比阿金好多了,聖母就仗著這一禽一獸,安居苗疆數十年,因為控制得嚴,從沒有被外人發現,進山的女孩子,只要能安分留下,倒不會受苦,但如想逃離此山,則一定會死在阿金的爪下。”

    呼賽玉補充道:“大哥,我入山之後,也想逃出去,但始終沒機會,而且我也不敢,即使逃脫成功,也一定會貽害族人,聖母為了維持此地的秘密,一定會把我們的族人全數殺死,所以我跟你們距離這麼近也不敢來看你們。”

    呼魯哈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實在不信神靈之說,但自從上次百名族人慘死的事發生,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前來探測了,這次是受了楚兄弟與李老師的鼓勵,又發現了賽花的足跡逃向此地,才鼓起勇氣追過來。”

    申湘玉道:“這也是賽花姑娘的運氣好,聖母死後,山口的地火洩口樞紐壞了,無人懂得修復,我也不願再設那道禁制,才加以填塞,否則任何人進來,也逃不過那,地火一噴。”

    “今天賽花進來時,我們都已經早就發現了,阿金本來想連賽花姑娘一併殺死的,但被賽玉認出是她妹妹,再三的懇求,才放過了她的性命,但那兩個追蹤的人則都被阿金摔死了。”

    呼賽玉道:“阿金實在太厲害了,不僅行動如風,全身更是刀槍不入,今天它剛飲過兩個人的血,一飲就醉,行動稍稍遲鈍了一點,否則也沒有這麼容易被殺死,大哥,聽說族中有外人入侵,究竟如何了?”

    呼魯哈笑道:“入侵的人幸虧仗著楚兄弟與老師的神威,都已經擊退了,我們追索賽花妹妹的下落,才找來了此地,被殺的兩個人不知是哪兒來的?”

    呼賽花憤然道:“他們都是柳葉青的朋友,一來就逼著我去替他們找毒蜂的下落,我昨夜得到鼓聲傳音,知道大哥受了傷,也需要王蜜,自然不答應,他們一變臉,竟殺了好幾個族人,我沒有辦法,拼死逃到此地,想跟他們同歸於盡。”

    “大哥,柳葉青不是你的朋友嗎,怎麼會壞到這個程度?她一來還說是為了你受傷來取王蜜的,她應該還有王蜜,為什麼不給你急救呢?我支吾了一下,說等你回來再說,她就變了臉。”

    呼魯哈一嘆道:“這一次跟她到中原參加劍會,我才知道人心的奸險,差點沒叫她把命騙了去,這話說來可長了,你知道哪兒還有毒蜂,快去找點王蜜來,不僅是我受了傷,還有了位姬姨姨也等著用呢。”

    申湘玉道:“毒蜂在這山上就有一窩,不過繁殖已有多年,拆窩取蜜,未免太可惜了,因為這種毒蜂行將絕跡,而它們的王蜜卻是療傷祛毒的聖品,倒不如將中毒而需療治的人請來,就著蜂窩,取出新鮮的王蜜來療治,效用反而更好。人在哪兒,離這兒遠不遠?遠的話就乘鋼羽去好了。”

    楚無情道:“人倒不遠,我就去請她們來,這毒蜂既是為數不多,倒是應該妥為保護,因為王蜜不但可解鐵線蛇毒,對其他各類蛇毒也卓具神效,我們跟千蛇谷的人結了仇,日後需用此物的機會很多。”

    說著回身要走,呼魯哈道:“我陪你去。”

    楚無情笑道:“不必了,你們兄妹久別重逢,有許多話要說呢,還是我去吧!”

    呼魯哈道:“師母她們已經到我的族裡去了,你一個人去,又要費口舌解釋,再說我也得去看看。”

    呼賽玉道:“大哥!惡獸既除,我們也脫離了禁制,族中還有好幾個女孩子在此地,當初她們是抱著為族人作犧牲的決心來的,比那些戰死的族人更為可敬,你應該去撫慰一下,再說我跟你分別了十多年,心想生聚無望,誰知居然相見了,也的確捨不得離開你,不如由賽花妹妹陪楚大哥去吧!”

    呼魯哈這才不再反對,楚無情朝李秋鴻道:“老師最好還是認一下那兩個被殺死的人,看看是哪一方面的。”

    李秋鴻道:“那還用看嗎,總不外是那批傢伙。”

    楚無情道:“假如真是柳葉青帶來的,倒也好了,就怕是千蛇谷的人。”

    李秋鴻道:“雷成龍早已跟他們聲氣相通,何足為奇,他的人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擔心的。”

    楚無情凝重地道:“雷成龍比他的兒子還要精明百倍,如果他也派了人,則證明他自己以免遭其暗算。”

    呼魯哈道:“不錯!我陪老師去辨認一下。”

    於是呼賽花陪楚無情下去邀請白素娟與姬明上山,呼魯哈則陪李秋鴻由呼賽玉帶著去辨認屍體,申湘玉為了謹慎,便把鋼羽放在空中,搜索可疑的敵蹤。

    在行進的途中,楚無情約略的把他與呼魯哈結識,以及如何與柳葉青等人結怨的情形,說了一遍。

    這個蠻荒的女郎目中閃著智慧的光,靜靜地聽完敘述後,才道:“楚大哥,我有個要求,到了我們族裡,我求你一件事,別把神仙峰上的事,對我的族人宣佈得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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