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菊英低聲道:“原來是要縱火,楚大哥,這可不行,我們把燃火的竹竿投進去人家就會注意了。”
楚無情笑道:“我有我的辦法,你看著多學學吧!”
他在懷中取出一堆紅色的棗子大小的圓丸,他在每枝火矛的前端塞進一顆,剛好嵌在竹管裡,道:“這是硝火彈,碎裂了就會起火燃燒,現在我們爬到那棵樹上去。”
那棵大樹高出後牆,可以慮-望整個院子,楚無情將火矛都帶了上去,拿起一根,看準一棟大樓,擲了進去。
兩地相距有三四十丈,他的勁力貫足,矛出無聲釘在窗樓時,發出轟然一聲巨響,頓時起火燃了起來。
隔牆院中一陣驚呼,人影幢幢,每個人都是手執長劍,有數十人之多擁向發火之處。
這時,樓上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回去回去,各守崗位,這是敵人的狡計,故意要引起我們的混亂。”
黃菊英道:“這老兒就是席永豐,他說話的語調中帶著秦腔,我一聽就知道,他們果然有了防備。”
楚無情微微一笑,那邊樓上盡力在撲火,可是火苗燃著了細楊木的穿格,已經燒了起來,那是因為油汁四濺,而硝火彈中的磷硝發火很猛,爆炸時燃燒力很強。
好不容易把火撲熄了,楚無情已看準了各人埋伏的方向,火矛連發,完全釘中在那棟木樓上,而且是在不同的方向,連聲輕爆中,那棟木樓立刻成了一片火海,火勢驚動四鄰,這邊的更夫也跑了過來,扒在牆頭觀望。
楚無情輕輕飄落下來,伸手點住了兩個人的穴道,招呼黃菊英道:“快換上他們的衣服。”
黃菊英動作很快,扒下了一人的外衣披上,楚無情也披上了另一件外衣,拿起更鑼繞到前面,看見外面的門還是緊閉著,他噔地一腳,將門踢倒了。黃菊英直接衝進去,楚無情將她一把拉住,反而往街上跑去,同時敲起更鑼,大聲喊道:“集成號失火了!快來救火啊!”
黃菊英這才知道楚無情的用意,配合了他的行動,將順手牽來的梆子敲得震天價響,把整條街都驚動了。
那一條街上全是店鋪,鋪子裡自然有不少夥計,聽到了火警,又看見集成號大門洞開,站在鄰居理應相助的本分上,紛紛提了水桶,擁了進去,幫忙救火。
楚無情與黃菊英喊了一陣,看見集成號中擁滿了人,才朝黃菊英一笑:“行了,現在我們可以進去了。注意,悄悄摸近那個姓席的老兒,抽冷子就給他一劍。”
黃菊英點頭會意。跟著人群擁了進去,但見到處都是人,就是看不見那個席老兒在什麼地方。
火勢蔓延得很快,許多夥計幫著搶救貨物,抱著一匹匹的綢緞往外搬。這時人越來越多,忽然有人叫道:“咱們的賬房先生燒死了,東家又不在,大家先保住命吧!”
於是有人抱了綢絹,有的抱了箱子,紛紛從門裡跑了出來,這一有人開了頭,那些救火的人都搶著往貨倉裡奔,只顧搶東西了。
楚無情見引起了這樣的事故,倒是為之一怔,抓住一個夥計叱道:“你們怎麼趁火打劫呢?”
那漢子道:“朋友,這一定是他們自己店裡的人,勾結了外面的強盜,裡應外合,放火搶劫,朋友何必多管閒事呢?你也趁這機會撈點外快吧!”
楚無情一怔道:“這是真的?”
那漢子道:“怎麼不真,我認識這裡面的李小四,是他先起的頭,撈了一口箱子早溜了,現在集成號成了塊沒主的肥肉,光棍不擋財路,朋友,你也撈幾文吧!”
說著抱了一匹綢子,掙脫跑了。
楚無情跺足嘆道:“席永豐不愧老謀深算,棋高一著,被他溜掉了,我們快設法追上去。”
黃菊英猶自不解地道:“怎麼他們自己先搶起來了呢?”
楚無情道:“這根本就是席永豐指示的,他見目標已露,無法藏身,知道我們想趁機暗算他,乾脆來上這一手,錢財損失他們不在乎,這一亂,他們正好脫身。”
兩人擠了出來,但見人潮紛雜,連城中的混混兒和無賴乞兒之流都聞風趕至,想趁亂撈一筆,根本分不出誰是誰了。
黃菊英道:“人這麼多,上哪兒去找呢?”
楚無情道:“往遠處追吧,我相信集成號的人都急著離去,一定不會逗留在城中,我們出城去。”
這兒本就離城門不遠,二人來到城前,卻無人看管,大概守城軍卒也去發橫財了。
有幾個混混兒可能搶到了一票財貨,居然爬上城牆,把東西先往外丟,然後人也跟著跳下去。
楚無情一使眼色,兩人也跳上了城牆,飛身飄落,但是官道上已有不少人在往前飛奔,兩人追上去,把一個個都仔細看過,發現都不是席永豐。
黃菊英道:“這怎麼辦呢?誰知道他上哪兒去了?”
楚無情道:“再往前去,追遠一點,集成號中埋伏的那批人都是好手,輕功一定也很好,看有武功底子的就抓住一個,問問他席永豐躲到哪兒去了。”
二人拔足飛奔,一直追下去,前面黑壓壓的一片山影,是姑蘇城郊的勝地靈巖山,這兒人蹤稀少,黃菊英道:“不對,再往前也追不到什麼人了。”
楚無情卻站住身子,細心探索了一下,拔步就往山上奔,及到半山,連黃菊英也聞到一股觸鼻的血腥味。
再往上走數十丈,但見地下橫了十幾具屍體,有的是胸前中了利箭,有的是中了暗器,還有人是被殺死的。
楚無情摸摸屍體,猶有餘溫,可見是剛死不久,詫然道:“奇怪,他們是中了伏擊,誰下的手呢?”
黃菊英也在審查屍體,忽而一嘆道:“我們白忙了。”
楚無情忙問道:“這話怎麼說?”
黃菊英手指一具屍體道:“這人是九華山的,分明是我爹來了,我們等於替他忙了一場。”
楚無情神色一變道:“是真的嗎?”
黃菊英道:“一點不假,這人叫牛而化,是我爹手下最親信的十二劍士之一,居然也橫屍此地,可見我爹的人也來了,一直跟在我們後面撿便宜。”
楚無情不禁黯然長嘆道:“菊英,你父親實在是個厲害人物,他恐怕早就摸準了我們的行蹤,盡率高手跟在我們的後面。不必再去追席永豐了,他若不是被殺,就一定落入你父親的手裡了。”
二人不禁相顧黯然,慢慢往回走去,跳上城牆,只看見集成號的火焰還在熊熊燒著,而城中又有兩處火起,計算一下方向,一處是天一當鋪,另一處則是東榮糧莊。
楚無情嘆道:“你父親辦事很徹底,但願天劍盟活著的兩個人沒落到他手中,否則天劍盟的勢力就整個移交給他了。”
二人來到城裡,為了觀察情況,還是到天一當鋪附近去看了一下,卻見嫣紅穿了一身破舊的衣服來到他們身邊,輕輕一扯黃菊英的衣服道:“二位跟我來,王富貴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你們還得謝謝我,把錢文忠與毛子清兩張口也給封住了,否則殺死朝廷命官,那罪名可是不輕。”
黃菊英神色一變,手按劍柄道:“你是誰?”
嫣紅笑道:“小姐,我是嫣紅呀!”
黃菊英沉聲道:“我知道你是嫣紅,我問的是你的真實身份,你到底是哪一條路上的?”
嫣紅笑道:“自然是尊大人手下的,他早就懷疑三個老兒落腳在姑蘇,所以派我到這兒摸摸底。可笑的是我跟王老兒混了幾年,仍然無法證實他們的身份,倒是你們一來,全部都摸清楚了,真要好好地謝謝你們。”
黃菊英臉色大變,伸手想去反捉她的脈門,但嫣紅的反應很快,手腕一翻,竟反扣住黃菊英的脈門,另一隻手則抵住黃菊英的腰眼,讓楚無情看見她露在袖底的匕首道:“楚相公,你見多識廣,雖然光線不太亮,但你可以看出我這支匕首是淬過劇毒的,劃破一點皮就會沒命,你最好別亂動,免得我一緊張,害死了這位小妹妹。”
黃菊英怒道:“你敢殺我?”
嫣紅微笑道:“你在秋鴻山莊,悄悄地擺脫了帶去的人,跟楚無情跑到這兒來,就是存心跟尊大人作對了,以社主的脾氣,你該知道我殺了你也沒多大關係的。”
黃菊英憤極還想掙扎,倒是楚無情道:“菊英,算了吧,我們都看走了眼,沒想到她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嫣紅笑道:“那可怪不得你們,連王老兒都不知道我會武功。楚相公,你可夠狠心的,居然把我跟個死人放在一起,幸虧我膽子大,否則早被你給嚇死了。”
楚無情恨聲道:“早知道我就點你的死穴了。”
嫣紅微笑道:“只要你不拿劍砍我,任何穴道都制不住我。也幸虧你沒拿劍砍我,否則動起手來,還不定是誰死誰活呢!有機會的話,我倒想找你較量一下。”
楚無情沉聲道:“少說廢話,你在這兒等我們,一定是有目的,你要幹什麼?”
嫣紅笑道:“不錯,有幾件事要轉告你們,第一是謝謝你們,替社主剪除了兩個心腹大患。”
黃菊英忙問道:“席永豐呢?他落在你們手裡了?”
嫣紅道:“沒有,我們故意放他一馬,因為還要在他身上找出另一個老兒在哪裡。你們放心好了,他走到哪裡,社主的眼線就跟到哪裡,隨時都可以抓到他的。”
楚無情道:“天劍盟的底細呢?”
嫣紅道:“王富貴與席永豐主管的案子都轉到我們手裡了,只可惜周老頭子把他的檔案資料都毀了,那是控制各大門派的樞紐。不過也沒關係,社主此刻掌握的實力己足可雄視天下,不怕任何人來搗蛋。”
楚無情與黃菊英怔然對視,嫣紅微笑道:“小姐,第二件事是社主託我轉告你的,他對你這次違命擅自行動很不以為然,但是他原諒你年幼無知,何況你也間接地替他完成了任務,故而不再追究了。只是警告你以後再也不得如此,從這一次行動上你已經得到了教訓,社主處事周密,你任何行動都瞞不過他,要你好好地回去幫他籌劃九華論劍盛舉,千萬別自做聰明瞭。”
黃菊英臉色一變道:“你也轉告我爹一聲,暫時我不想回去,他如果在九華劍會上能以真正的劍技,公平地爭取天下第一劍的名譽,我自當以他為榮,如果他想以各種近乎卑劣的手段來稱尊武林,就請他原諒我的不孝了。”
嫣紅微怔道:“小姐,你要我這樣告訴令尊?”
黃菊英道:“是的,一字未漏,就這樣轉稟。”
嫣紅嘆了口氣道:“小姐,我真不明白你,上次泰山論劍,社主是因未能擺脫那四個老傢伙的束縛,不願為人做嫁,才退而求其次。其實他的劍技已可穩居天下魁首,這一次他沒有了顧忌,不僅在劍技上或者是在聲勢上,他都是天下第一人,他對你期望既殷,說你是他未來的繼承人,你為何要放棄呢?”
黃菊英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天下第一人並不是只靠劍法能獲得的,也不是靠聲勢壯大能獲取的,當一個人的行為品德受到天下武林普遍尊敬時,這種榮譽自然而然會加到他頭上,而且也沒人能奪去。”
嫣紅道:“李秋鴻已經榮獲天下第一劍,他的人品道德有什麼可令人特別推崇的地方呢?”
楚無情道:“姑娘說得不錯,所以家師並沒有以天下第一劍自居,那天下第一劍的旗子他沒有接受。”
嫣紅道:“好吧,我不跟你們抬槓,社主說了,九華劍會時希望他能到場,否則將是很遺憾的事。”
楚無情道:“將如何遺憾呢?”
嫣紅道:“社主沒有說,但我想他不會願意遺憾的事情發生在那次劍會上。”
楚無情沉聲道:“我聽見了,請轉告黃先生,我已經儘量去找尋家師,能否找到卻很難說,家師赴不赴會沒多大關係,秋鴻門下到時一定會有個明確交代。”
嫣紅笑笑道:“但願如此,我最後有一件事要告訴楚俠士的是:王富貴雖然別具身份,他總是蘇州府臺,無端暴斃在妓館中,又加上三家大店號失火,事情一定會鬧得很大,你們還是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好。”
楚無情道:“楚某立即趕返秋鴻山莊,靜候黃山劍會之期來臨,但希望在這段時間內不再有麻煩的事發生。”
嫣紅笑道:“天劍盟的勢力已有一半轉入社主手中,天劍四老卻只除去二人,這可很難說。社主對秋鴻山莊一直很友善,絕不會有不禮貌的行動發生,但那兩個老兒恐怕不會甘心,如果他們對秋鴻山莊有所冒犯社主當盡力為助。”
楚無情道:“不必了,我們自己還有能力應付,只求貴上不搗亂就感激不盡了。因此,煩轉告貴上,約束他的屬下,不要在秋鴻山莊附近亂轉,否則就難免有誤會了。”
嫣紅笑道:“妾身聽見了,沒有事妾身就告辭了。”
話說完,身形輕輕一飄,就像一溜煙似的消失。黃菊英憤然欲追,楚無情卻道:“算了,她手法精奇,你追上她也不見得是她的敵手。”
黃菊英慢然道:“遲早我要再鬥鬥她。”
說完又歉然地道:“對不起,楚大哥,幸虧你不是多疑的人,不然的話,你一定會懷疑我跟父親串通一氣來利用你。你真要如此想,我跳下黃河也洗不清。”
楚無情長聲一嘆道:“走吧,我們是該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否則真要替你父親背黑鍋了。”
黃菊英卻道:“楚大哥,我認為我們不該離開,我爹既然已得所要的東西,他還會管我們的死活嗎?為什麼要我們離開呢?分明是他尚有所圖,嫌我們礙手礙腳。”
楚無情苦笑道:“我知道,但我們非離開不可,你沒有聽出嫣紅話中之意嗎?她明裡是勸告,暗中卻是警告,如果我們再不走,殺官、放火、劫掠的罪名,都會栽在我們身上。”
“這明明是她派人乾的。”
楚無情道:“是的,但在三處地方公開露面的都是我們,如只要透一點消息,連秋鴻山莊都會被牽進去。”
黃菊英不禁黯然。二人回到旅邸,只好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屋裡,天亮的時候,立刻結賬,吩咐備馬。
店家卻賠笑道:“二位今天恐怕沒辦法出城了,昨天晚上城裡發生盜案,有三家大店號被強人侵入,殺傷事主,放火焚屋,連府臺大人都被殺了。現在西城都戒了嚴,任何人都不準出去,尤其是各處客棧中的寄宿旅客。”
楚無情怔了一怔,旁邊卻過來一箇中年漢子叱道:“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這位公子是什麼人?”
那店家一怔道:“吳大人,小的不知道。”
那漢子道:“不知道就少-嗦,快去備馬。”
然後躬身朝楚無情一禮道:“楚爺,小的已得敝上的指示,恭送二位出城,一切事務,敝上都交代好了。”
楚無情打量他一下問道:“貴上是哪一位?”
那姓吳的漢子笑道:“在下叫吳六池,在撫臺衙門當差,至於敝上是誰,楚爺一定清楚了。”
楚無情冷笑道:“王富貴不過才巴結到一個府臺,貴上卻把門路走通到封疆大吏的撫臺衙門中,當真是高明多倍。”
吳六池卻微笑道:“楚爺,敝上如果志在富貴,區區一個督撫豈在眼中?只是為了行事的方便,才派幾個人到處活動一下罷了。若非敝上有先見之明,預伏在這一著棋,楚爺今天就不易脫身了。”
黃菊英忍不住怒道:“你別賣人情了,難道沒有你我們今天就出不了城?如果你見過嫣紅,就知道王富貴昨天是怎麼死的。”
楚無情心中一動,黃菊英的話提醒他想起一個主意,這個主意不僅可以使秋鴻山莊免於九華劍社的擠迫,而且也可以使黃三谷稍稍收斂一點。乃笑問道:“吳先生在撫臺衙門身居何職,可以見示嗎?”
吳六池微怔道:“在下只是居幕而已。”
楚無情道:“那一定是很受器重了?”
吳六池道:“是的,巡撫衙門的機密文案均由在下掌理,所以在下才可以方便二位出城。”
楚無情一笑道:“那很好,我有個便條,請吳兄帶回去知會撫臺一下,對蘇州府昨夜所發生的一切案子,他就知道如何處理了。否則此案久懸,對大家都不好。”
說著回到店房中要了一份紙筆,寫下:“蘇州府臺王富貴原系江湖匪徒,集成緞莊、東榮糧號及天一當鋪,均系其部眾聚斂之偽飾,本爵查明屬實,特遣護衛楚無情予以殘滅,大害既除,應即撤銷城禁。”
下面又蓋上昨夜用過的那顆圖章,然後,交給吳六池。
吳六池接在手中,臉色大變道:“楚爺是……”
楚無情冷冷地道:“你既然掌管機密文案,就該認識這上面的鈐記,不然的話,就問你的主子去。”
吳六池汗流如雨,連聲應道:“是!是!小人這就去。”
楚無情冷笑道:“告訴貴上一聲,要走門路就該爬高一點,否則憑他那點道行,是攀不到我的。”
吳六池臉色如土,惶恐地道:“是的,小人該死!”
楚無情道:“貴上在這裡還有什麼未了之事?”
吳六池欲語還遲疑,楚無情沉聲道:“說!否則我自己到總督府跑一趟,叫他們派兵把昨夜啟事的人都抓起來,連你在內,你可別怪我手辣心狠!”
吳六池連忙道:“其實也沒什麼,三老兩死一走,社主的指示是把他們的人再掃蕩一下。”
楚無情冷笑道:“只為這個嗎?”
吳六池頓了一頓才道:“最主要的是周老兒的那份檔案,雖然被他毀了,社主想找到替他辦事的人再問問清楚。”
楚無情道:“這麼說來,你們昨夜還沒有完全得手,糧號裡的人還有不少漏網的?”
吳六池只得道:“是抓到了幾個,但大部分還散居城中,社主在四面都安排好了,想利用巡查全城的方法逼他們藏不住身,然後可以在外面截下他們。”
楚無情道:“告訴貴上一聲,說我不想挾制各大門派,才毀了那份檔案。否則我盡有機會先他得手,我不想要的東西,也不能讓他得去,此間事了,我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各大門派,因此,我希望貴上死了這條心,立刻撤銷外面的埋伏,放大家一條生路。”
吳六池道:“這個小人不敢做主,要請示敝上。”
楚無情道:“很好,我在總督府聽你的迴音。”
吳六池臉色大變道:“楚爺要到總督府去?”
楚無情道:“是的,而且叫他立刻派兵到九華劍社,是否能與官軍一較高低。”
吳六池惶然道:“這是江湖上的事,何必要牽動官兵呢?”
楚無情冷笑道:“這又不是我興起來的主意!”
吳六池連忙道:“那小人就立刻執行楚爺的吩咐。還有,楚爺真是那位的護衛嗎?”
楚無情道:“不是,那位爵爺很好交遊,護衛是我自己封的,他只是把鈐印交給我,要我替他四下留心察看,有什麼該管的事,替他管一下。”
吳六池連連作揖道:“是,小人該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請楚爺恕罪。”
楚無情道:“我們還要在城裡逛逛,虎邱山、賽山寺、姑蘇臺舊址,都是有名的古蹟,既然來了,就不能不去看看,等城禁撤銷了,我們才離開。”
吳六池道:“是,小人懂得楚爺的意思。”
“還有一件你別忘了,我知道社主是不肯就此罷手的,除非他老人家自己在路上,我不便跟他動手,如果看見第二個我認識的人,我就不會讓他再活著了!你懂嗎?”
吳六池道:“懂!懂!社主自己沒有來,小姐放心。”
黃菊英道:“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因為我知道他不會來,目前他還不敢跟四老直接碰頭,快去吧!”
吳六池如逢大赦,噓了一口氣,匆匆地走了。
黃菊英笑道:“楚大哥,還是你行,你為什麼不早施出這一手呢!差點讓人給趕了出去。”
楚無情輕輕嘆道:“若不是這姓吳的來這一趟,我根本想不起這一著,正因為他想以官府的身份來挾制我,才觸動我的靈機。令尊這一次是弄巧反拙,替我想了這個點子,反而使我擺脫了他的威脅,否則他拿這件事來挾制秋鴻山莊,倒使我以後處處受束縛。”
黃菊英道:“可是你這顆圖章是偷來的,萬一揭穿了呢?”
楚無情微笑道:“不會的,這個鈐印得自御賜,跟做官的大印一樣,丟了要殺頭的,他不敢承認鈐印被竊,因此我這冒充的身份,也沒人敢說是假的。”
黃菊英眨眨眼睛笑道:“真的嗎?早知有這麼多的好處,我也找個大人物,偷一顆印鈐來用用。”
楚無情笑道:“談何容易?這等重要的東西豈是輕易可偷得的?我是碰巧遇上那位喜歡在外面微服私遊,否則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走,咱們逛逛吧!”
黃菊英道:“楚大哥,我們真的不回去?”
楚無情道:“是的,我們必須再待個一兩天,把事情解決了再離開,裝得像一點。”
於是兩個人在城裡隨便逛了一下,那張條子果然有效,到了中午,全城的戒備都撤了,撫臺衙門貼出了公告,說王富貴不守官常,涉足花叢且與幕中下屬爭風,互毆身死。至於那三處店號失火,則諉過於自己不慎,所有被殺的人均系葬身火窟,一場大案子就此不了了之。
倒是楚無情本身不得安寧,他才到虎邱山的報恩寺,吳六池已陪著撫臺微服前來,楚無情大模大樣,把這位方面大員痛斥一頓,罵得他連連請罪,也更證實了他特殊的身份,趕走了撫臺,楚無情笑道:“我們該走了,這下子你父親不敢再玩什麼花招了。”
兩人回到店裡,結清了賬,雙雙上馬,離了姑蘇。
剛出姑蘇城不遠,忽見路上人馬倥傯,絡繹不絕於途,似乎是趕赴什麼盛會。
黃菊英不禁好奇道:“楚大哥,前面不知出了什麼新鮮事兒,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楚無情斷然拒絕道:“不行,我們得趕回洛陽去,好多人在等著我們的消息呢!”
黃菊英雖覺失望,但不便說什麼。
中午時分,來到-望亭。正值飯口上,兩人便在街上找了家飯館打尖。
這家飯館生意興隆,幾乎座無虛設。
楚無情眼光一掃,發現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衣衫不整,形同乞丐的人物。一些衣著光鮮的食客,看來也都是江湖人物。
這時忽聽鄰桌一箇中年叫化子,拉開破鑼似的大嗓門,遙向剛走進來,正在找空桌位的兩個漢子揮手招呼:“杜兄,胡兄,來這邊坐。”
兩個漢子衣著鮮明,跟中年叫化子似乎很熟,忙走了過去:“真巧,在這裡遇上了丁長老。”
丁長老這桌已坐了四人,他忙示意挪出位子來,好讓兩個漢子坐下,並且為大家介紹。
在座的另三個乞丐雖不起眼,卻跟丁長老一樣,都是丐幫崑山、常熟分舵的長老,而且背掛著四或五隻麻袋。丐幫以人數而論,可算是天下第一大幫,幫眾遍及各地。麻袋背掛的多寡,正代表在幫中的身份地位。
一般沿街乞討的小叫化,肩上僅掛一隻麻袋,最多的是九隻,幫內除了幫主,僅兩位德高望眾,輩分比現任幫主更高的長老才有此殊榮。這四位長老,地位也算不太低了。
丁長老吩咐夥計添上兩副杯筷,一面斟酒,一面笑問:“杜兄、胡兄,你們可是去洞庭參加盛會?”
姓胡的笑道:“咱們不是貴幫的人,怎能參加,只不過是去湊湊熱鬧,藉此機會見見難得碰面的老友罷了。”
姓杜的道:“丁長老,聽說貴幫徐幫主的千金,要在大會後舉行比武招親?”
丁長老笑了笑道:“杜兄的消息真靈通,可惜你們已有妻室,沒有資格參加比武了。”
姓杜的哈哈一笑道:“丁長老取笑了,咱們哪敢存此妄想,只不過趕來看看熱鬧而已。”
姓胡的忽問:“丁長老,貴幫大會五年舉行一次,這回不到三年就提前舉行,而且地點改在太湖,不知是否為了配合招親?”
丁長老輕聲道:“不瞞二位說,幫主的千金年方及笄,多等兩年再論婚嫁也不為遲。主要是近來江湖上風起雲湧,正值多事之秋。尤其九華劍社的興起,使得天下武林幾乎都被捲入,更有很多門派推波助瀾為虎作倀。徐幫主有鑑於此,所以決定提前召開丐幫大會,藉此重申前令也等於告昭天下武林,嚴禁丐幫弟子介入任何是非,違者將以最嚴厲幫規論處。”
姓杜的憂形於色道:“貴幫乃是天下第一大幫,若是獨善其身,置身事外,也實非上策……”
丁長老嘆了口氣,他的話聲愈說愈低,已無法聽清他說些什麼。
楚無情和黃菊英交換了一下眼色,彼此心照不宣。
匆匆用畢午餐,結賬走出飯館,楚無情忽問:“想不想去看熱鬧?”
黃菊英感到意外道:“你不是說要趕路……”
楚無情笑道:“機會難得,如果能當上丐幫幫主的乘龍快婿那也不錯呀!”
黃菊英喜出望外,振奮道:“禿子跟著月亮走,以後我就靠沾你楚大哥的光啦。”
兩人取了坐騎。向人一打聽,才知丐幫大會是在太湖中的西洞庭山舉行。
他們只好往回走,到了前山鎮,先把馬匹留在客棧,再到湖邊搭船前往西洞庭山。
西洞庭山在湖中,與東洞庭山遙遙相對,儼然一座小島。往返均須搭乘渡船,平時只有固定的幾班,遊客如來遊湖,可以租用舫舟或僱小船,但價錢較貴。尤其在遊湖旺季,一舟難求,花錢都租不到船。
近日將舉行丐幫大會,這是自丐幫創幫近三百年來,大會第一次改在太湖召開。加上比武招親的號召力,更使整個太湖區熱鬧起來,吸引了各路人馬和湊熱鬧的遊客。
他們僱不到小舟,只好搭乘渡船。坐在擁擠的船艙裡,黃菊英忽問:“楚大哥,丐幫大會一向在洞庭君山舉行,這回怎麼會改在太湖?”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坐在一旁的中年人卻搭訕道:“小兄弟,你真是孤陋寡聞,這事誰都知道,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黃菊英穿的這一身,竟讓人看不出她是男是女,真使她啼笑皆非。她不禁啐然道:“我知道還問個屁!”
中年人涵養很好,非但不以為忤,反而很有耐心地解釋給她聽:“小兄弟,是這樣的,據說徐幫主早年不知為什麼跟他老婆鬧翻了,他老婆一氣之下,帶著幼女回到了太湖孃家,發誓永不再回洞庭君山。徐幫主事後親赴太湖賠罪,好話說盡,偏偏他老婆很倔強,始終無動於衷,他只好每年來太湖探望妻女一趟。如今要為惟一的愛女舉行比武招親,妻女又不願回君山,徐幫主只得遷就她們,乾脆連大會也改在太湖召開啦。”
黃菊英這才把手一拱道:“多承指教了。”
中年人笑了笑道:“不客氣。”他似乎很愛說話,接著又轉身跟一旁的乘客聊上了。
黃菊英轉向楚無情輕聲道:“楚大哥,不知我爹方面,會不會也派了人來?”
楚無情道:“很難說,但至今尚未聽到九華劍社跟丐幫扯上什麼關係。”
黃菊英皺了皺眉頭道:“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人多勢眾,我爹若想控制整個武林和江湖,就絕不會放棄丐幫。而且,無風不起浪,徐幫主要不是得到什麼風聲,怎會突然提前召開這次的大會?”
楚無情沉吟一下,低聲道:“說不定是我和李姑娘上回在漢陽遇到的那兩個被你殺死的女人,曾利用丐幫弟子查探我的行蹤。陳漢聲跟當地丐幫分舵的人交情不錯,大概事後漢陽分舵把這事稟報了徐幫主吧!”
黃菊英微微點頭道:“也有可能,不過,丐幫在江湖上,是一股不可忽視的龐大勢力。萬一被我爹控制,那真要天下大亂了。”
楚無情道:“我想還不至於,否則徐幫主就不必召開這次大會了。”
黃菊英嘆了口氣道:“但願如此。”
太湖風平浪靜,船家又是駕輕就熟的老手,不消半個時辰,船已靠岸抵達了西洞庭山。
丐幫總壇設在洞庭君山,已有數百年曆史。現任幫主的妻子許小丹,她父親許忠義,是丐幫僅存的兩位九袋長老之一,輩分上還是幫主徐俠的師伯。
太湖只是許忠義的老家,建在西洞庭山山腰的莊院,佔地雖廣,卻算不上雄偉壯觀,跟君山總壇相比,自是遜色多了。
大會前夕,只有五袋以上的長老,始得上山參加秘密會議,其他的丐幫弟子均留在山下,自有專人負責接待。
至於趕來看熱鬧的各路人馬則一切各自料理,整個西洞庭山的大小客棧都早已住滿。
楚無情與黃菊英走遍全島,找不到一家客棧有空房,正為今晚住宿發愁,剛好又遇見渡船上那位喜歡說話的中年人。
中年人笑道:“小兄弟,咱們真有緣,又見面啦!”
黃菊英苦笑道:“希望你別跟我們一樣,今夜看情形得露宿街頭了。”
中年人問:“你們事先沒託人代訂客棧?”
黃菊英聳聳肩道:“我們是臨時決定來湊熱鬧的,哪會想到……你訂了客棧?”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我開的就是客棧呀!”
黃菊英暗喜,忙扮出可愛的笑容,巴結道:“這位老闆你可不可以替我們想想辦法?”
中年人道:“房間是早兩天前就客滿了,不過,我為幾位老友留了兩間,他們今天都還未到,就分一間給你們吧!”
黃菊英喜出望外,連聲稱謝,便偕同楚無情,隨中年人走出一段路,來至山腳下臨湖的一家順安客棧。
中年人果然是這家客棧的老闆,向掌櫃的交代一聲,夥計便恭恭敬敬把他們領到樓上客房。
等夥計一退出,楚無情就笑道:“黃姑娘,真有你的!”
黃菊英卻聳聳肩道:“人家可把我當成小兄弟呢!”
楚無情取笑道:“大概這位老闆有個閨中愛女,看中了你這小夥子,想招為女婿吧!”
黃菊英突發異想道:“楚大哥,你已經有了李姐姐,沒資格了。乾脆明天我女扮男裝,上擂臺去比武招親,湊個熱鬧怎樣?”
楚無情道:“你的武功和劍術,雖非天下無敵,但能勝過你的人實在不多。尤其比武招親,武功高的老傢伙絕不會上臺,年輕的一輩絕非你的對手。如果你勝了……”
黃菊英接道:“我就是要勝呀!”
楚無情詫然道:“你能娶徐幫主的女兒?”
黃菊英道:“不能,但這樣我就可以接近徐幫主。”
楚無情一怔:“你要接近他?”
黃菊英點點頭,正色道:“我要當面告訴徐幫主一切,讓他知道我爹的野心。”
楚無情道:“萬一他以為你是你爹派來,故意試探他的呢?”
黃菊英笑笑道:“那更好,我就乾脆大鬧一場,把丐幫鬧個天翻地覆,讓他把這筆賬算在我爹頭上。”
楚無情勸阻道:“黃姑娘,我看你還是不要這樣胡鬧的好……”
正說之間,夥計剛好送茶水來。客棧老闆也隨後跟人。
客棧老闆一進房就笑問:“小兄弟,這個房間還滿意嗎?”
黃菊英忙道:“非常好,謝謝老闆,否則我和我大哥今晚只好露宿街頭了。”
客棧老闆目光轉向楚無情道:“這位是……”
黃菊英道:“他是我大哥……”
黃菊英隨口道:“在下姓李,木子李。”
客棧老闆道:“是這樣的,這幾天丐幫對陌生人特別注意,尤其像你們帶著劍。我叫王寧,萬一有人查問,二位就說是我的朋友好了。”
楚無情雙手一拱道:“承王老闆關照。”
等王寧出了房,黃菊英不禁笑道:“這位王老闆真熱心,別讓你說中了,他真有位閨女,看中了我想招我當女婿啊!”
楚無情卻審慎道:“黃姑娘,我們說話要小心些。據我看。這位王老闆跟丐幫必有關係,說不定是眼線呢!”
黃菊英任性道:“管他的!連天劍四老都栽了,兩死一走,我們還怕一個丐幫的小小眼線?”
楚無情道:“話不是這麼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黃菊英笑道:“好啦,聽你的就是了。楚大哥,我們不能呆在客棧裡,都快悶死了,出去看看熱鬧吧!”
楚無情對這點倒沒有異議,他自己也正想出外走走,看看江湖上來了些什麼樣的人物。
兩人出了客棧,來到街頭上。整個島上,真正算得上大街的只有一條,其他的都是幾家小店鋪聚在一處,。稀稀落落散佈在全島各處,所以,各路人馬幾乎都出現在這條大街上,熙熙攘攘地,使整條街熱鬧無比,如同趕廟會似的。
黃菊英怕被人潮擠散了,也不避嫌,緊緊挽著楚無情的胳臂,看似一對情侶漫步街頭。
好在到處都以丐幫弟子居多,儘管她這一身穿得不男不女,也不會特別引人注意。
九華劍社的人,黃菊英幾乎全見過。但在大街上來回走了一趟,卻一個也末發現。
丐幫此番召開大會,可說是針對九華劍社,黃三谷絕不可能毫無風聞。
既欲控制整個武林,丐幫就絕不可能排除在外黃三谷怎會不聞不問,無動於衷呢?
楚無情忽然提議道:“我們找家茶館歇歇腳吧!”
黃菊英明白他的心意,因為茶館酒樓是消息流傳最廣也最快的地方,或能聽到一些高談闊論。
他們走進一家茶館,好不容易找到角落裡一張空桌。坐定下來,要了兩盅熱茶,幾碟瓜子花生等零食。
眼光一掃,幾乎全是些江湖人物。當然,丐幫弟子各有所職,忙得不亦樂乎,哪有空閒泡茶館。實際上,丐幫弟子從不泡茶館的,島上幾家茶館,做的都是遊客的生意。
那些江湖人物三五成群,大都是結伴而來。他們都是在高談闊論,談的盡是個人過去的風光事,根本與丐幫無關,對九華劍社更是絕口不提。
黃菊英聽得甚覺乏味,不禁輕聲道:“楚大哥,九華劍社已搞得天下大亂,這些人怎麼好像根本一無所知?”
楚無情道:“這才更可怕,更顯示出九華劍社的威勢。否則不會人人自危,惟恐禍從口出啊!”
黃菊英微微點了下頭,遂道:“爹的個性我最瞭解,他的眼裡從不揉沙子。既然明知丐幫這次大會,是針對九華劍社而開,就絕不可能不聞不問。如果不出我所料,今明兩天之內,必會有所行動。”
楚無情笑笑道:“太湖雖非洞庭,但畢竟是丐幫在此舉行大會,我不信九華劍社膽敢公然來鬧事。”
黃菊英不以為然道:“那你可估計錯了,去年泰山論劍的場面,比這丐幫大會小嗎?而且,與會的都是武林上頂尖人物,我爹一共只去了十三人,就震驚了整個會場,從此使九華劍社揚名江湖。丐幫只是人數眾多,絕大多數都是些臭要飯的,真正上得了場面的能有幾人?所以我說,丐幫根本沒看在我爹眼裡。但他既是雄心萬丈,矢志控制天下武林,就必須征服丐幫。”
楚無情不得不暗自佩服,這人小鬼大的少女,居然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
他微微點著頭道:“果真如此,那麼混入太湖準備採取行動的人,可能是藏在客棧裡,不敢輕易露面了。”
黃菊英道:“沒錯,我也是這樣想,否則絕不可能一個都見不到。”
楚無情強自一笑道:“這就難了,他們不露面,我們又不能一家家客棧去查……”
話猶未了,忽聽有人用力一拍桌面,憤聲道:“他XX的!這也未免欺人太甚了,誰規定咱們今晚之前非得離開此地不可?”
這一來驚動四座,茶客們不約而同向那桌看去。只見在座的五六人,均是江湖人物打扮,說話的是個中年彪形大漢。
另一人忙勸道:“老鄭,你別衝動行不行?我是一番好意,聽到這消息,不能不知會大家一聲。你若不怕事,儘管留下,我喝完茶可得先走了。”
老鄭追問道:“老劉,你這消息是哪裡得來的?咱們怎麼沒聽說?”
“你嗓門小一點!”老劉似乎有所顧忌,把話聲放得很低,除了在座的幾人把頭湊近,附近桌上的人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楚無情和黃菊英坐得較遠,更是不知所云,這時卻見一箇中年漢子起身離座,走向那姓劉的身旁,雙手一拱道:“這位兄臺,有什麼消息可否見告,若是真有人要我們今晚離去,也好有個淮備。”
老劉忙支吾道:“沒,沒什麼啦,在下只是聽人說,這一兩日內,島上可能會出大事,勸我最好今晚前離去,以免遭到意外而已。”
中年漢子卻追問:“不知兄臺這位貴友是什麼人?”
老劉面有難色道:“這……抱歉恕在下不便奉告,說出來你也不認識。”
中年漢子笑了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知道他是什麼人,才可衡量出他的話可不可靠。”
老劉正感為難,老鄭已脫口而出:“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就是那撐渡船的張大鬍子,我這就去問他!”
這傢伙是個大老粗,說完就站起來,匆匆走了出去。
中年漢子也不再多問,回到桌位上,跟幾個同桌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一切看在眼裡,黃菊英不由地瞟了楚無情一眼,得意地道:“我猜得沒錯吧!”
楚無情置之一笑道:“一個船家能知道些什麼,他的消息不一定可靠。”
黃菊英不服道:“那我們就親自去問個清楚。”
她不由分說,拖起了楚無情,匆匆付了茶資離去。
出了茶館,兩人直奔碼頭。渡船又去對岸接客了,尚未回來。老鄭也在碼頭上,不耐煩地遙望著湖面。
楚無情突見一條剛靠岸的小船,由兩名女子攙扶著一個面罩黑紗,穿著雍容華貴的女子登岸。他不由地一怔,急忙背轉身,向黃菊英道:“你快看剛下船的那三個女人!”
黃菊英看了一眼,莫名其妙道:“看她們幹嗎?”
楚無情輕聲道:“那兩個年輕的,就是朱大發的女兒!”
黃菊英“哦”了一聲,笑問道:“那你怎麼知道面罩黑紗的不年輕呢?”
楚無情道:“年輕就不需要她們攙扶下船了。”
黃菊英又問:“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楚無情莞爾一笑道:“臉都看不見,怎能知道她是誰。不過朱大發臨死時交代兩個女兒,要她們去找師父替他報仇,也許那女子就是她們的師父吧!”
黃菊英追問道:“她們的師父是誰?”
楚無情搖搖頭道:“不知道,黃姑娘,她們不認識你,你去替我盯住她們,設法查明是不是為我而來,我先回客棧去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