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座獨立的院落,除了正房之外,兩廂還有客室。店夥計泡上茶,燃上燈火離去。
杜九飛身出房,四下巡視一週,才退回房中。
蕭翎仔細望了那木箱一眼,只見那木箱蓋上雕刻著一座佛像。
那箱子經商八擦拭的很乾淨,是以花紋十分明顯。
商八看蕭翎已經注意了木箱,才微微一笑,道:“小弟拭去箱上積塵後,發覺了雕有佛像的精緻花紋,曾和杜兄弟談過,這木箱之中,可能存有很寶貴的東西。”
蕭翎道:“杜兄弟已經告訴我了。”
商八道:“為了這個木箱,小弟不得不暫時避開無為道長和馬文飛等群豪,因為群豪之中,不乏見聞廣博之人,萬一有人認出了這木箱的來歷,要小弟打開瞧瞧,那就叫小弟為難了。未雨綢纓,只好暫時避開和他們見面,和杜兄弟悄然約下會晤之地,待見過大哥,仔細瞧過這木箱中存物之後,再去見他們。”
蕭翎道:“小兄記得咱們已經開過木箱;那裡面只有一本羊皮封面的書冊,上面寫的似是經文,是嗎?”
商八笑道:“這個小弟自然記得,不過,咱們當時並未仔細搜查,也未仔細的翻閱那本經文。”
蕭翎道:“商兄弟自己打開瞧看一下就是……”
接著又道:“咱們兄弟情同骨肉,商兄弟太過拘謹了。”語聲一頓,道:“現在,打開瞧瞧吧!”
商八依言打開箱蓋,只見一本羊皮封面的冊子,放在箱中,除此之外,再無所見。
商八舉起火燭,仔細在箱中瞧了一陣,仍是瞧不出一點可疑之處,當下搖頭說道:“難道這本經文很珍貴嗎?”
伸手在箱中四面敲打。
蕭翎心中突然一動,低聲說道:“商兄弟,木箱蓋上,可以雕刻佛像,這木箱之內,自然也可雕刻字跡了。”
商八道:“不錯啊!”
伸手在箱底用力一拭。
只見那箱底之上,似是有著一種細緻的紋路,當下喜道:“果然在這裡了。”
杜九取來一塊抹布,仔細的在箱內擦拭起來。
經過一番擦拭,箱蓋底層和箱底內層,都出現了清楚花紋。蕭翎把那箱子搬到木桌上,舉起火燭瞧去,只見那花紋以花非花,似字非字,曲曲彎彎,無法認出是何用意。
商八皺皺眉頭,道:“這上面寫的似是天竺文字,咱們認不出來。”
蕭翎道:“既是無法認出,商兄弟何以知它是天竺文呢?”商八道:“昔年兄弟見過一個少林和尚,拿著一本天竺經文,字體還稍有記憶,那字體和這文字形體很像。”
蕭翎道:“可惜識得此文之人絕無僅有,這人才大難找了。”商八接道:“除了少林寺中和尚,可能有人識得之外,只怕是很少有人識得了……”
心中突然一動,道:“那個和尚……”
杜九道:“哪個和尚?”
商八道:“和我搏鬥,互有受傷的和尚,看到此箱之後,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出手搶奪,如若不識得天竺文字,就是識得這隻箱子了。”
蕭翎道:“不錯,那和尚現在何處呢?”
商八沉吟了一陣,道:“我想他不會離開很遠,因為他臨去之際,還戀戀不捨地望了這木箱一眼,那是說他對這木箱,仍是念念難忘了。”
蕭翎道:“你傷的他很重嗎?”
商八搖搖頭,道:“不重,但也不算輕。”
蕭翎沉吟一陣,道:“那和尚可是天竺國人?”
商八道:“就小弟所見,他似是咱們中原人氏,而且還可能出身少林一門。”
蕭翎道:“他施展少林門中武功?”
商八道:“和我動手之初,他極力施展其他博雜的武功,似乎是極不願露出少林武學,後來,為小弟所傷,迫不得已才用少林的武功擊傷小弟。”
蕭翎道:“百花山莊中也有少林弟子,聽兄弟之言,大約是不會錯了。”
商八道:“如若他還住在長沙,可能就在附近兩條街上,照小弟看法,那和尚似是單為搶此箱子,和百花山莊無關,小弟設法去探聽,看看他落足何處?”
蕭翎道:“天色已入深夜,你到何處打聽?”
商八道:“咱們自然打聽不出……”
放低聲音說道:“車、船、店、腳,牙,最是難以對付,也很少有好人,但這般人也最好使喚,他們見多識廣,唯利是圖,重賞之下,什麼事部能做得出來!”
說到此處,突然轉身而去。
不大工夫,商八笑嘻嘻的行回房中,道:“大哥,咱們休息一會,如是那和尚落腳在此,不出一個時辰,就有消息回報。”
蕭翎知他智計多端,江湖經驗廣博,微微一笑,也不多問。果然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一個店夥計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喘了兩口氣,低聲說道:“您老交辦的事情,小的已經打聽出來了。”
商八道:“怎麼樣了?”
那店小二道:“那位大師父投宿在大盛客棧。”
商八探手從懷中摸出兩片金葉子,道:“好!你帶我去吧!”蕭翎低聲說道:“到哪裡去?”
商八道:“請那位大師父來辨識這箱中的天竺文字。”
蕭翎道:“怎能知曉他一定認識。”
商八道:“至少,他會知曉這木箱來歷,那是聊勝於無了,大哥稍坐片刻,小弟去去就來。”
杜九起身道:“我跟你去。”
商八道:“好!二人同去,萬無一失。”
帶著那店小二匆匆而去。
百里冰低聲問道:“他們要去綁架那和尚來此處?”
蕭翎道:“大概是吧!”
口中答話,雙目卻盯注在那箱底花紋之上瞧著。
百里冰看他神注圖案,也不再出言驚擾,靜靜的站在蕭翎身側,暗中卻留神戒備。
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左右,只見杜九扛著一個身著灰袍的和尚,行了進來。
杜九緩緩放下那和尚,拍活了他兩處大穴。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那和尚年約五旬左右,頭上烙了五個戒疤,顯然,那是受戒甚嚴,出身正大的憎侶。
那和尚一挺身站了起來,但他又匆匆的坐了下去。
原來,他站起身子之後,才發覺雙腿穴道,仍然被點著未解。
商八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師,你瞧瞧那桌上放的什麼東西?”
那和尚抬頭望了一眼,道:“木箱子。”
商八道:“你想搶這隻木箱子,自然是知它來歷了。”
那和尚目光轉動,掃掠了蕭翎、百里冰和商八,杜九一眼,緩緩說道:“四位是何身份?”
原來,蕭翎等都還易容未復。
商八冷笑一聲,道:“看來大師父當真是輕淡生死,四大皆空了。”
灰袍僧人緩緩說道:“這話是何用意?”
商八道:“我等未問大師,大師倒問起我等的身份來了……”語聲一頓,道:“你可能認出這木箱來歷,和那箱內的天竺文字?”
灰衣僧人緩緩說道:“拿近一些讓貧僧仔細瞧瞧吧!”
商八無可奈何,只好移近木桌,高舉燈火。
那和尚仔細的瞧了一陣,神情突現激動,口中喃喃自語道:“果然是這木箱,果然是這木箱……”
雙目神凝,盯注在那箱底花紋上瞧看。
商八放下火燭,拿開木箱,道:“咱們請大師到此的用心。大師是否明白?”
灰衣僧人道:“要貧僧講說那箱底天竺文字內容。”
商八道:“大師明白就好。”
灰衣僧人搖搖頭,道:“諸位想如何對付貧僧,只管施展吧!阿彌陀佛!”閉上雙目,口中誦起金剛經來。
這一下倒是大出商八等意料之外,都不禁為之一呆。
杜九冷哼一聲,道:“大師你真是不怕死嗎?”
灰衣和尚突然睜開眼睛,冷冷說道:“那要看為什麼死了。”杜九道:“你可是覺得這死法,很值得嗎?”
灰衣和尚道:“貧僧若為大師兄而死,自然是死的值得了。”百里冰望了蕭翎一眼,低聲說道:“為了要他把這天竺文字解說給我們聽,好像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蕭翎道:“這其間只怕是大有道理。”
商八惑熊說道:“和尚,難道這上面記述的文字,重於你的生死嗎?”
灰衣和尚道:“貧僧十條八條命,也是沒它重要。”
商八一皺眉頭,道:“這等重要!”
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阿彌陀佛!”重又閉上雙目。
商八低聲對蕭翎說道:“大哥,我有些明白了,這文字可能是記述一種很奇奧的武功。”
杜九道:“他不怕死,難道也不怕痛嗎?咱們先點他五陰絕脈。”
灰衣和尚光禿禿的頭頂上,突然間冒上來幾顆汗珠,顯是對杜九欲點他五陰絕脈,十分害怕。
只見他睜開眼來,怒聲說道:“不論你們使用什麼惡毒手段,都別想讓貧憎答允此事。”
杜九怒道:“我就不信羊能上樹。”
右手一揮,點向那和尚前胸。
蕭翎右手疾出,擋開了壯九一招,道:“咱們不能誤傷好人。”
一抱拳,道,“大師這等視死如歸的豪氣,非有深厚的修養功夫,實難辦到,在下十分敬佩。”
灰衣和尚搖動著光頭說道:“別套交情,貧僧是軟硬不吃。”蕭翎微微一笑,道:“咱們不談這木箱上的文字,談談別的事情如何?”
灰衣和尚道:“那倒可以。”
蕭翎緩緩說道:“你可是出身少林寺?”
灰衣和尚道:“不錯。”
蕭翎緩緩說道:“大師識得天竺文字,在寺中的地位走然很高了。”
灰衣和尚道:“貧僧在藏經閣中,負責整管經文。”
蕭翎啊了一聲,道:“大師此番到長沙來,不知有何用心?”灰衣和尚道:“貧僧和四位師兄同來,但他們三人都死在你們手中了。”
蕭翎愕然說道:“我們手中?”
灰衣和尚道:“不會錯啊,除了你們百花山莊的人,誰還會施用那等卑劣手段,先行下毒,然後施襲。”
蕭翎道:“可惜大師並未猜對,在下等都非百花山莊的人。”灰衣和尚道:“不是百花山莊的人,怎會趁夜冒充店夥計,混入貧僧房中,出其不意的點了貧僧穴道?”
蕭翎回顧了商八、社九一眼,道:“你們可是扮作店夥計混進房去,生擒了這位大師父嗎?”
杜九尷尬一笑,道:“我們怕大哥等候過久,才施展詐術,生擒於他。”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這就難怪他認為我們是百花山莊中的人了……”
語聲一頓,道:“解了他的穴道。”
杜九應了一聲,拍活了灰衣和尚被點穴道。
蕭翎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師,現在可以走了。”
灰衣和尚活動了一下雙臂,道:“你是什麼人?”
蕭翎道:“區區蕭翎。”
灰衣和尚道:“什麼?你是蕭翎?”
蕭翎道:“不錯,閣下可是不信嗎?”
灰衣和尚道:“在下雖然未見過蕭翎之面,但卻聽人說過他的面貌,完全不是你這個樣子。”
蕭翎伸手除下臉上面具,道:“大師請看,在下真面目,是否和你聽聞而來的一樣?”
那和尚打量了蕭翎兩眼,道:“有些相似。”
蕭翎微微一笑,道:“看來,大師還是有些不信……”
目光一掠中州二賈,道:“兩位兄弟請把面具脫下。”
商八一拍大肚子,道:“大師識得在下嗎?”
灰衣和尚仔細的瞧瞧商八,杜九道:“兩位可是傳說中的中州二俠?”
商八哈哈一笑,道:“看來,閣下似是有些不信嗎?”
灰衣和尚道:“貧僧多年護守藏經閣,從未在江湖之上走動,此番外出,乃貧僧第一次在江湖上走動!”
商八道:“這麼說來,大師能夠認識蕭大俠,還算不錯了。”灰衣和尚道:“對於幾位容貌,都還是在這次出現江湖之前,聽人述說……”
杜九冷冷說道:“聽到很多,也是無用,此刻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是大師是否相信我等身份呢?”
灰衣和尚道:“貧僧雖是有些相信了,但我還不敢肯定,是以,還不能把箱底中文字,譯講給你們聽。”
商八探手從懷中摸出珠光寶氣的算盤,道:“在下這兵刃,當世之間,再無第二個人使用,大師可以相信了吧!”
灰衣和尚沉吟了一陣,道:“貧僧也聽人說過商施主施用算盤作為兵刃,而且還可以發出暗器。”
商八哈哈一笑,道:“你可是要見識一下嗎?”
灰衣和尚道:“不用了。”
商八道:“那是說大師相信了。”
灰衣和尚道:“看情形,各位八成都是真的了,不過,再未十分的瞭然諸位身份之前,貧僧還是不敢輕易說出。”
商八一皺眉頭,道:“這箱底上刻的文字很重要嗎?”
灰衣和尚道:“很重要,關係整個武林的正邪與興亡。”
商八道:“這些字是一種秘籍嗎?”
灰衣和尚沉吟了半晌,道:“不是。”
杜九道:“不是秘籍,怎的如此重要?”
灰衣和尚道:“透露一點給你們知道,也不要緊,那些字是說明秘籍藏匿之處。”
商八苦笑一下道:“大哥,這位大師如此細心,只怕是不會說了。”
蕭翎緩緩說道:“如若這箱底上的字跡,果真如他所說的一般重要,自然是難怪他如此慎重了。”
語聲微一停頓,接道:“大師一行五人。其中有四人死在百花山莊之人手中,大師又從未在江湖之上走動過,除了你的師父、師兄,可證明我們身份,別人證明了你也不信,是嗎?”
灰衣和尚道:“如是貧僧不識之人,如何能信他呢?”
蕭翎道:“這是一個很難解開的結,大師識人不多,我們又無法在極短時間內,找出你相信之人,看來,我們只有等待日後親往少林寺中一行,求教了。”
灰衣和尚道:“少林寺中,能夠識得這天竺文字的人,並不大多,加上貧僧,不過四個人而已,但真正造詣深厚的實不過兩個人……”
百里冰道:“那你是其中之一了。”
灰衣和尚道:“不錯。”
商八道:“大師除了和同門師兄弟相識之外,還認識什麼人?”
灰衣和尚沉吟了一陣,道:“貧僧實是識人不多。”
商八道:“武當派的掌門,無為道長,大師是否認識呢?”灰衣和尚道:“聞名而已,素未晤面。”
蕭翎嘆息一聲,道:“大師請仔細記下那箱底所書。”
灰衣和尚道:“貧僧已經記下了。”
蕭翎道:“那很好,大師可以去了。”
商八道:“就這樣放他走了嗎?”
蕭翎淡淡一笑,道:“他執意不說內容,咱們又不能嚴刑逼迫,那是隻好讓他去了。”
商八道:“這位不肯信任我們,所以才至死不言,但我們又如何能夠信得過他呢?”
蕭翎道:“你懷疑他是冒充少林寺的僧人?”
商八道:“那倒不是。”
蕭翎道:“既是你不疑他是假冒少林高僧,不用難他了。”商八不敢再言,退到一側。
蕭翎正容說道:“大師,你要牢記著文字內容,你去之後,在下可能要把這木箱毀去……”
灰衣和尚駭然說道:“為什麼?”
蕭翎道:“大師未說明內情之前,在下不知道這木箱的重要性,也就罷了,此刻知其重要,卻有著大不放心之感,萬一這木箱落入百花山莊之手,那就大為麻煩了,因為在下知道,那百花山莊中有人識得天竺文字,這木箱要是落入他們之手,他們很快的可以解開字中之秘,為了安全,在下自然要毀去這隻木箱。”
灰衣和尚似是不知如何回答,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毀去太可惜了。”
蕭翎道:“留著不是一個很大的禍根嗎……”
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大師離此之後,還望多多保重,因為舉世之間,只有大師一人,知曉此秘了。”
灰衣和尚道:“這麼說來,貧僧非得再仔細瞧瞧不可了。”商八一橫身,攔住去路,道:“夠啦,蕭大俠素行君子,忠厚待人,你既明知是蕭大俠,還是不肯說出階清,顯是心存奸詐,你這心機,瞞不過我商某人的眼睛。”
蕭翎一揮手,道:“商兄弟,不要責難他。”
商八無可奈何,只好閃身讓開,緩步行鏢百里冰身側,低聲說道:“百里姑娘,咱們要陰溝裡面翻船,這和尚外貌忠厚,內藏奸詐,我瞧他是在故意使詐,咱們不能上他的當。”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我有辦法。”
只見那和尚大步行了過來,手執木箱,上下翻動,仔細瞧了一陣,道:“貧僧都記下了。”
蕭翎點點頭,道:“你要牢記心中,不要忘了,也不用在長沙停留了,早些回少林寺中去吧!日後我等有便,自會到寺中拜訪。”
灰衣和尚道:“貧僧去了。”轉身向外行去。
商八瞧著那和尚已快走出廳門,百里冰還沒有動靜,心中大是焦急,不禁重重咳了一聲。
百里冰嫣然一笑,道:“大師父,慢點走。”
蕭翎道:“冰兒,什麼事?”
百里冰道,“我要送這位大師一程。”
口中說話,人已舉步向前行去。
蕭翎皺皺眉頭,卻未出言阻止。
百里冰大步追了上去,直行廳外。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商八挺胸抬頭而立,似是百里冰的舉動,和他全然無關一般。
片刻之後,百里冰獨自行回廳中。
蕭翎神情嚴肅地問道:“冰兒,那位大師父呢?”
百里冰道:“走啦。”
蕭翎道:“你沒有留難他嗎?”
百里冰道:“如是我們有了打鬥,如何能瞞得過大哥的耳目呢?”
蕭翎想了一想,目光一掠杜九、商八說道:“兩位賢弟,小兄相信那和尚確然是識得天竺文字,否則,他怎會搶商兄弟手中這隻木箱呢?”
杜九道:“大哥說的不錯。”
蕭翎道:“如若他說的不錯,留著這木箱,萬一被沈木風拿去,豈不是一樁大害大憾的事。”
商八道:“大哥的意思呢?”
蕭翎道:“我想把這隻木箱毀去。”
百里冰道:“不要慌。”
蕭翎道:“為什麼?”
百里冰道:“因為……因為……”一時間想不到適當措詞,因為了半天,仍是因為不出個所以然來。
蕭翎肅容說道:“冰兒,你殺了那和尚?”
百里冰怔了一怔,道:“沒有啊!”
蕭翎道:“說實話,你如何對付那和尚?”
百里冰道:“我和他握手的時候,輕輕刺了他一針。”
蕭翎道:“針上有毒?”
百里冰道:“沒有毒,但我騙他說針上有毒,四個時辰之內,如若不服用解藥,那將毒發而死。”
蕭翎道:“你為什麼要騙他?”
百里冰道:“如若他是百花山莊的人,自然是不會回來了,但如他不是百花山莊的人,定然會去而復返。”
蕭翎臉上一片不悅之色,冷冷說道:“為什麼?”
百里冰道:“如若他真是有道高僧,受你重託,必會急急而來,必然會對你說明內情……”
蕭翎冷然接道:“如若他懷疑是我們故意設計下的圈套,激憤之下,難道也肯回來嗎?”
百里冰道:“會的,他如是為死亡威脅,生出了求生之念,必然會趕回此地,求取解藥,如若心懷激憤,亦將趕來見你說明內情,就算他懷疑到大哥是同謀人物,但他隱秘未洩,有所憑仗,也不難迫取解藥,至低限度,可以和咱門談談條件。”
蕭翎凝目注視那燃燒的火燭,緩緩說道:“不論你說出多少理由,此事亦是做的不當,對待那沈木風和百花山莊中人,咱們不得不用謀施詐,但對同一陣線的武林同道,卻不能用這種手段。”
百里冰道:“他七成相信了大哥就是蕭翎,但他仍不肯承認你就是蕭翎,說出文字內容……”
蕭翎道:“雖然過份一些,但他的舉動,出於謹慎,用心總是無錯。”
百里冰道:“大哥怎能肯定他真正是少林僧侶?”
蕭翎怔了一怔,道:“如若他不是少林僧侶,你也是白白放走了他,於他何損?”
百里冰笑道:“我已用獨門手法,暗中點傷了他身上兩處穴道,他奔行一陣之後,身體上必有不適之感,那時,他必將以為是劇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他隨行師兄,早已死去,只有咱們這一條生路,除非他說的都是謊言。”
蕭翎沉吟了一陣,嘆道:“唉!冰兒,以後做事,要先和我商量一下再作主意。”
百里冰嫣然一笑,道:“如是我這一次做錯了,那就下不為例,但我這一次做對了呢?”
蕭翎一皺眉頭,本想責備她幾句,但想到她和自己幾番同生共死的經歷,只好忍了下去,遂又緩緩說道:“等你做對了之後再說吧!”
百里冰不再多言,緩緩在蕭翎身邊坐下。
表面上,她雖然保持著平靜,但內心之中,卻是焦的萬分,暗暗祈告上天,希望那灰衣和尚,早些回來。
蕭翎心中暗自分析那百里冰之言,覺著甚有道理,付道:也許她沒有做錯。
室中突然間靜了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突然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百里冰精神一振,凝目望去,果然是那灰衣和尚,步履踉蹌的行了過來。
只見他舉起寬大的灰色衣袖,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望著蕭翎,冷冷說道:“人人都說你蕭大俠是君子人物,原來他們被你矇騙過去,你和那沈木風一樣的卑下。”
蕭翎望了百里冰一眼,目光轉到那灰衣和尚的身上,道:“大師這樣責難在下,不知因為何故?”
灰衣和尚道:“你放走貧僧之後,為何又遣人刺我一針,那針上含有奇毒,四個時辰內致人死命,口不應心,豈算得君子人物。”
蕭翎淡淡一笑,道:“大師並沒有中毒。”
灰衣和尚怒道:“我至此毒性漸發,難道是裝作的不成?”百里冰緩緩接道:“大師,你現在是否相信他是蕭翎呢?”灰衣和尚怒道:“就是你這丫頭施的毒手!”
百里冰冷然接道:“我問你是否相信他是蕭翎?”
灰衣和尚道:“自然相信了。”
百里冰道:“那你為何不肯解說那箱中文字呢?”
灰衣和尚道:“貧僧幸未解說,原來,蒂鋼也是一位卑劣的人!”
蕭翎被那和尚罵得狗血噴頭,始終未動怒火、百里冰偷眼瞧了蕭翎一眼,心中大感不安,暗忖道:都是我暗施手腳,連累的大哥捱罵。緩步行了過去,道:“大師井未中毒。”
灰衣和尚怒道:“我毒性已然發作,難道還未中毒?”
百里冰道:“那是我點了你的穴道。”伸手一掌,拍在灰衣和尚的右肩之上,解了他被點穴道,接道:“其實,你只要留心一下,我用針刺中之處,瞧瞧傷口,就會明白是否中毒了。”
灰衣和尚瞧瞧左手傷處毫無異樣,果非中毒之徵,不禁一怔。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其實我點你穴道的手法很輕,只要你能沉住氣,盤膝坐息,就可以完全復元……”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雖然是唬你一唬,但也和蕭大俠無關,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豪傑,大英雄,豈肯對你開這樣的玩笑,為了此事,我剛才還受了一頓責罵。”
灰衣和尚怔了一怔,道:“原來如此。”
百里冰道:“你心中早已承認他是蕭翎,但還是不肯說出字中之秘,只因為,你不肯十成十的信任他,但我們又如何能信任你呢?我暗中點你穴道,偽說你被毒針刺中,用心不過試試你是不是百花山莊中的奸細……”
灰衣和尚道:“貧僧是不是呢?”
百里冰道:“現在證明你不是。”
灰衣和尚道:“為什麼?”
百里冰道:“你如是百花山莊中的人,自然不會再回來了,你回來了,就可證明你不是。”
灰衣和尚道:“貧僧還是不太明白。”
百里冰道:“簡明的說,你如是百花山莊的人,自會有百花山莊的人為你療傷,也用不著再回此地來。”
蕭翎突然抱拳一禮,道:“不論用心何在,此舉都屬不當,在下這裡謝罪了。”
灰衣和尚嘆息一聲,道:“這麼看來,你當真是蕭翎了。”商八道:“不知要如何大師才能相信?”
灰衣和尚道:“貧僧此刻完全相信了……”
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接道:“在這木箱之中,是否有一本書?”
蕭翎道:“有一本經文。”
灰衣和尚道:“不知可否拿給貧僧瞧瞧?”
蕭翎道:“自然可以!”取過經文奉上。
灰衣和尚接了經文,仔細的翻了一陣,突然把中間一頁裁開,道:“記述的秘籍在這裡了。”
蕭翎道:“那上面也是寫的天竺文嗎?”
灰衣和尚道:“是用漢文寫成。”
蕭翎道:“他應該用天竺文寫成才對,除了少林寺,天下再也沒有幾人識得了。”
灰衣和尚道:“認識天竺文字,不一定有超人的才慧,他在那箱底留下天竺文,說明藏匿秘籍之處所,在箱中一本經文之內。”
緩緩把四周裁開的經文,雙手奉上。
蕭翎接過瞧去,只見上面寫春密密麻麻的漢文,開宗明義第一行便道,非有極深的武功基礎,和過人的智慧,不宜習練此中記述的武功。
蕭翎緩緩把手中經文放下,道:“大師的法號如何稱呼,在下還未請教。”
灰衣和尚道:“貧僧法名大忍。”
百里冰心中暗自笑道:你法號大忍,我看你連小忍也忍不下。
蕭翎道:“大師瞧過這上面的漢文記載嗎?”
大忍大師道:“貧僧只瞧了兩行,就不敢再瞧下去。”
蕭翎暗道:好啊!原來他已經瞧了兩行。
口中說道:“那上面寫的很真實嗎?”
大忍大師道:“應該是很真實,除非這本經文和木箱全是偽造。”
蕭翎微微一笑,道:“那偽造木箱經文的人,第一樁事,先要通達天竺文。”
大忍大師道:“不錯,因為貧僧感覺到,這經文,木箱,都很難做假。”
蕭翎道:“大師說的是。”凝目向下看去,只見寫道:本文所記,乃武功總綱,如若閱讀人功力不足,強行習練,難免要走火入魔,如是才慧不及,難解詞意,苦苦思索,愈陷愈深,終而難以自拔,精盡智竭而死,是為戒言。
看完序言之後,蕭翎隨手合上了經文,笑道:“大師一眼能認出木箱,想必對這經文來歷,十分熟捻了。”
大忍大師道:“禁宮被開之訊,傳入少林,敝方丈大為震駭,想到禁宮十大奇人武功,如果為那沈木風取去,百花山莊的霸業,必成無疑了,因此,召集我少林寺中長老,各院住持,共議大事,貧僧也參與了這場集會。”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貴派數十年來,一直被視作武林中泰山北斗,武林中不少紛爭,大都由貴派出面一言而決,但這次百花山莊之事,貴派卻似有著縱容之嫌,似是對百花山莊的活動,全然不聞不問。”
大忍大師道:“敝派亦有苦衷,只是貧僧職位卑小,不知內情罷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如說敝派對此事,全然不理,未免是稍嫌武斷一些,據貧僧所知,少林派為此事,已然舉行了數次長老秘密會議,而且早已有所行動,只是,行動極端隱秘,外人難得知曉罷了。”
蕭翎點點頭,道:“你們那次大會,結果如何?”
大忍大師道:“大會之上,都為那沈木風進入禁宮之舉驚震不已,如是那十大奇人果真在禁宮留下了畢生所學,又為那沈木風所取得,以那沈木風的才智,和深厚的武功基礎,可能在極短時間內,練習成各家絕技,果真如此,那就不啻十大奇人復生。
而且盡為沈木風所收用,整個武林都將沉淪於一段黑暗時期中,不論何等才人,都無法阻止這股滔天洪流。少林寺已作了應變的準備,選派四十名年輕。精明、才慧過人的弟子,寄住他處,有兩名經驗博廣,武功精深的長老領隊,除了練習絕技之外,不過問武林中事。”
商八哈哈一笑,道:“準備少林寺一旦被毀之後,還有復興之力。”
大忍大師道:“不錯。”
杜九冷冷地接道:“貴寺中這等準備,似是和這本經文無關。”
大忍大師道:“自然有關了。”
杜九道:“哪裡有關?”
大忍大師道:“大會之上貧僧提出一線希望,那就是這本經文。”
蕭翎一皺眉頭,道:“這樣重要嗎?”
大忍大師道:“不錯,貧僧就藏經閣中收藏的大事志中,查出了一件事,那就是,數十年前,天竺國一位高僧,到了中原,在我們少林寺中,研讀經文,一面學習漢文,他在敝寺中,一住三十年,終日裡埋首在藏經閣中,閱讀經書……”
杜九道:“這又和這本經文的武功,如何連在一起呢?”
大忍大師道:“你急什麼?這就是這本經文中記載武功的來歷,貧僧必得從頭說起,你們才會瞭然內情。”
蕭翎道:“不要緊,大師慢慢的說吧!”
大忍大師說道:“那和尚在少林寺中,獲得了無與倫比的讚美,但無人知曉,他用心卻在找一本天竺國流傳入中原的武林秘錄,他計算追蹤,各方求證,證明那本武功秘錄,落在我少林寺中,才借了研究經文之名,一住三十年,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被他找到了那本秘冊……”
蕭翎道:“貴寺就沒發覺那一秘籍嗎?”
大忍大師道:“藏經閣藏經十萬卷,那本秘錄,因為用天竺文字寫成,無人認得,就堆在經閣一角,被他發覺帶走。”
蕭翎道:“那又如何流入禁宮,譯成漢文呢?”
大忍大師道:“自從那僧侶入寺之後,引起本寺中幾位才智過人的高僧,學習天竺文的興趣,就學起天竺文,敝寺中,原本也有人識得天竺文字,後來,此風式微,直至那位遠來和尚駐錫少林之後,又引起學習天竺文的風氣,貧僧因具有此文才能,受方丈指定,專研天竺文字,五年前,貧僧整理舊籍,發覺那天竺和尚留下的日誌,才發覺這一樁驚人的事情……”
蕭翎一皺眉頭道:“那你又如何知曉那武功秘錄,已經翻成漢文,又如何知曉它流入禁宮呢?”
大忍大師道:“貧僧發覺此秘之後,就開始閱讀天竺文的經集,但卻是一無所獲,我當時原想找出全部情形之後,再稟告掌門方丈,但費時半年,卻無所獲,心想此事重大,不能再耽延下去,只好稟報了掌門方丈……”
蕭翎道:“貴掌門也無法代你解決這樁難題啊!”
大忍大師道:“但貧僧卻從敝掌門的口中,知曉另一件隱秘,那就是,天竺國在這幾十年中,兩度派人來訪少林寺,查問那位木木大師的下落。”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這證明一件事,那位天竺僧侶,雖然帶走了秘錄,並未回到天竺國去,不是他自願留在中土,就是被人所害。”
長長嘆息一聲,道:“貧僧在方丈面前,力陳利害,請求派人追查那和尚的下落,敝方丈為此,派出了十名僧侶。”
蕭翎道:“查出了沒有?”
大群大師道:“整整查了兩年多,才查出,那木木和尚離開少林寺後,被等候在山下的長眉大師帶走……”
蕭翎道:“帶往何處?”
大忍大師道:“迄今為止,還無人知道那木木和尚的生死,但照時間推算,十九不在人世了。”
百里冰道:“那位長眉大師呢“大忍大師道:“同時也行蹤不明,但以後聽傳說他又在江湖出現,而且還曾參與過十大高手定名之爭……”
說到此處,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望著蕭翎說道:“這隻木箱,就是那木木和尚由天竺帶來之物。”
杜九冷冷接道:“幾十年了,你怎能一眼看出,何況,你根本沒有見過這隻木箱。”
大忍大師道:“不錯,貧僧沒有見過,但這木箱上刻有那木木大師的名字,是以,貧憎一看即知。”
話聲一頓,道:“貧僧想問諸位一句話,希望諸位能夠據實回答。”
蕭翎道:“大師只管請問,我等知無不言。”
大忍大師道:“諸位這木箱得自何處?”
蕭翎道:“得自禁宮之中。”
大忍大師道:“不知諸位是否可以把取得這木箱經過,說給在下聽聽?”
蕭翎道:“自然可以。”
當下把經過之情,很詳盡的說了一遍。
大忍大師沉吟了一陣,道:“是了,是了……”
杜九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大忍大師道:“貧僧只能就那木木大師留下的日誌中,以及敝寺追查長眉大師所得的資料,和諸位取得這木箱經過,諸般情形,推斷它經過,其間,自然會有很多無法令人滿意之處,不過,那真實的經過,只怕已無法查考,永為武林中的隱秘了。”
蕭翎道:“大師既有所本,推論自是可信,不知我等是否有幸一飽耳福。”
大忍大師道:“貧僧簡明的說出推想,如有重大破綻,無法補說之處,還望諸位多多原諒……”
語聲一頓,接道:“長眉和尚也許早已知曉那木木大師東來的用心,說不定還是他推介進入我們少林寺中,在外面等候了很多年,只待那木木大師發現了那本天竺文的武功秘錄,離開了少林寺時,為長眉擄走……”
杜九道:“他倆似是相識,為何還要擄去,只要騙他一下就成。”
大忍大師道:“不論什麼方法,只要是把那木木大師帶去就是,然後,那長眉大師又設法取去了那本秘錄。”
蕭翎道:“那上面寫的天竺文長眉大師怎會認識呢?”
大忍大師道:“長眉大師乃峨嵋門中弟子,貧僧曾詢及峨嵋門中同道,查考所得,那長眉大師亦是個精通天竺文的才人。”
商八道:“和大師一般。”
大忍大師道:“貧僧如何及得那長眉大師一二……”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貧憎資質,不近習武,雖有良師益友,亦是無成,那長眉大師乃峨嵋門中的一代奇才,和貧僧相論,那是天壤之分了。”
蕭翎道:“以後呢?那長眉大師可是代表了峨嵋派,參與十大高手定名之爭?”
大忍大師道:“貧僧原本不知江湖中事,但為了追查那木木大師去處,敝掌門即命我常在江湖上行道的師兄弟等,為貧僧解說江湖中事,據說長眉大師確實曾參與十大高手定名之爭,但是他並非每會必與,諸位能在禁宮之中,找出這隻木箱,那就證明了長眉大師確曾到過‘禁宮’,至少,那木木大師是到過禁宮。”
商八道:“關於那長眉大師的傳說,在下也聽到過。傳說紛雲,莫衷一是,大體而言,和大師所言相似。”
百里冰突然接道:“大師識得天竺文字,而且造詣極深,如是把這經本上漢文,譯成天竺文,兩相對照,確是那木木大師所留,就不難證明它是否木木大師之物了。”
大忍大師道:“貧僧之言,只怕女施主還未聽明白,那天竺文的秘錄,已為木木和尚帶走了。”
蕭翎道:“這麼說來,這經內暗藏的武功,定是那長眉大師所書了。”
大忍大師道:“有此可能。”
蕭翎一抱拳,道:“多謝大師指教。”
大忍大師道:“敝方丈也聞得禁宮被開的消息,不過,所聞的傳言中只提到說那沈木風進入禁宮……”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貧僧奉命遊走江湖,用心就在找這隻木箱,如今木箱既已落於蕭大俠的手中,貧僧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流浪了。”
言罷,轉身向外行去。
蕭翎一抱拳,道:“恭祝大師一路順風,早回少林。”
大忍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子,道:“蕭大俠,貧僧有一點非份之求,不知蕭大俠肯否答應?”
蕭翎道:“什麼事?”
大忍道:“這木箱既是蕭大俠所得,經文中錄記武功也自然歸蕭大俠所有,但這木箱和經文,都是天竺文字,蕭大俠留它無用,不知可否交由貧僧帶回少林寺去。”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好吧!”
大忍喜道:“蕭大俠果是俠肝義膽,豪氣干雲的人物。”
蕭翎翻閱手中經文一陣,道:“經文上記錄武功之頁,共有四張之多,如若把它扯下,這本經文,豈不是大為受損嗎?”
大忍道:“若無兩全之策,那也只好如此了,蕭大俠日後如若有暇,請到少林寺中一行,好讓貧僧補上經文殘頁。”
蕭翎道:“好吧!”
扯下四頁錄在經文夾頁的秘籍,把經文木箱盡交大忍大師。大忍大師接過經文。木箱,合掌拜謝而去。
商八望著大忍背影去遠,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哥,如若那箱底之上,也記的是武功,這一次咱們豈不是上了那和尚的當。”
蕭翎微微一笑,道:“那上面就算記錄的是武功,但它寫的是天竺文字,他不告訴咱們,咱們永遠也瞧不明白,寄存於少林寺,總是比帶著安全……”
目光轉動,望了百里冰和杜九一眼,道:“冰兒,你和杜兄弟暗中保護那和尚,送他出長沙城。”
百里冰、杜九應了一聲,飛身而出。
蕭翎緩緩把身子靠在木椅之上,說道:“商兄弟,對目前長沙的情形,你有什麼感覺?”
商八道:“原本是我等稍佔下風,奇怪的是沈木風並未大舉搜殺,但自大哥到此之後,連挑了他們幾處窯子,咱們由劣勢,似乎變成優勢了。”
蕭翎道:“那沈木風對武當和我們兄弟,恨入刺骨,豈有心存仁意,放過我等之理,他遲遲不肯出手,必有別的原故,可能是他在禁宮之外,所受之傷,尚未痊癒。”
商八點敘頭,道:“不錯。”
蕭翎道:“在我們而言,這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小兄想就目下高手之中,選出幾位武功、膽略較強的高人,趁那沈木風新挫之後,全力追殺,他遠離百花山莊,人手調度不易,這舉動有一半成功的機會,但想不到皇天竟不肯給我們一個機會。”
商八道:“哪裡不對了?”
蕭翎道:“第一件意外之變是那四海君主、逍遙子等,竟然和沈木風同流合汙,這兩股當今武林中最為邪惡的勢力,竟然能夠合而為一,不能不佩服那沈木風的智謀,確有過人之處;第二樁意外的變化是沈木風竟肯移樽就教,去會一位多年的故人,據說那人,是一個和尚,小兄雖然不敢斷言那和尚是我授業恩師和義父的仇人,但想來,八成是他……”
語聲頓了一頓,又道:“不論是誰,能叫沈木風親往相會,移樽就教,那人定然是一位極難對付的人,至少,武功不在那沈木風之下。”
商八道:“大哥說的是。”
蕭翎道:“小兄武功,自覺進展甚快,對華山談雲青的劍法,我已體會其精要甚多,對於彈指神功亦覺功力漸深,再遇上沈木風時,雖然無必然勝他的信心,但自信可以和他多纏鬥一兩百招,可惜的是丐幫孫老前輩不在此地,沈木風既和逍遙子等聯手,又有一位故人趕到,這說明沈木風氣數未絕,武林中還有一場悲慘的劫難。”
商八輕輕咳了一聲,道:“目下,四海英雄、各大門派都已覺醒,大哥搏殺沈木風的用意,似也不用太急,但得武林中抗拒沈木風的實力結合,自不難一舉撲滅百花山莊。”
蕭翎微微一笑,道:“商兄弟說的雖是,但這其間,卻是問題重重!”
商八道:“什麼問題?”
蕭翎道:“一是那沈木風惡名已著,天下英雄雖己覺醒,但一時間,還難有全面的積極行動,這其間,只怕還得拖上兩年,表面上看去,時間似對我們有利,但沈木風亦必將妥為運用這段時光,他們號令統一,行動快速,決非我們一盤散沙能夠及得。
武林中實力最強的少林派和丐幫,目下似是還沒有全力對付沈木風的決心,何況那沈木風已命令潛伏各派中的人手,有所行動,也許各大門派,要自行引起一段紛爭;二是那沈木風已然不再妄自尊大,盡力在結交江湖上各種勢力,咱們卻是毫無組織,時間拖長,對咱們表面有利,實則有害。”
商八道:“組織天下英雄,抗拒那沈木風一事,照兄弟看法,由那無為道長出面最好。”
蕭翎道:“無為道長武功,聲望,都可當此大任,只是,他還不大瞭解沈木風,以毒攻毒而論,稍差一籌。”
商八道:“那要何人才有擔此大任之能呢?”
蕭翎道:“人倒有一位,只是不知他是否肯全力以赴。”
商八道:“什麼人?”
蕭翎道:“宇文寒濤。”
商八道:“璇璣書廬主人。”
蕭翎道:“不錯,他已和小兄約好在杭州靈隱寺中會晤,如是過了期限,他就要剃度出家,遁身空門,不再問江湖中事……”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當時,小兄原想憑藉武功和沈木風一決生死,那就不用請那宇文寒濤幫忙了,但此刻看來,非得請他不可了。”
商八道:“那宇文寒濤,當真有這等能耐嗎?”
蕭翎道:“小兄看法,他的謀略,和料事之能,不在那沈木風之下。”
商八道:“那咱們請他就是。”
蕭翎點點頭,道:“等冰兒和杜兄弟回來之後,咱們就回那沙洲上去,先把馬文飛和無為道長說服才成。”
談話之間,突聞一陣沉重步履之聲,傳了進來。
商八雙肩一晃,穿過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