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舞蝶幽幽醒來,一甦醒,激烈的疼痛感立刻席捲而來,她頭痛欲裂。
從床上爬起來,抱著自己的頭,忍不住呻吟了聲。
「怎麼回事?頭怎麼突然那麼痛?」甩甩頭,打起精神下床去梳洗。
才剛踏出一步,她馬上驚覺事情不對勁。
她迅速地抬起頭環顧四周一眼,這不是她的房間!
她奔到窗戶往外一探,外頭竟是一片湛藍的海,天空中海鷗振翅而飛。
「搞什麼……這是哪裡!?」
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打開衣櫥,她的衣服全被移至裡頭,她認真的覺得這果然是場陰謀。
換上外出服,她離開房間,走出大門回頭觀望,原來她剛才住的是一間擁有藍色大門,很有希臘風的白色小屋,她放眼望去,視力所及之處,只有她這一間屋子。
重點是,她竟然看不見她以外的人。
「我被放逐到無人島了?」她自嘲地暗忖。
沿著小路,她到處逛著,看的見的地方全是一片又一片的防風林,她繞了一圈,發現她真的到一座無人島了,這座島很小,大約只有五個棒球場大而已,沿岸她看不見半艘船。
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她不曉得自己是何時被送到這,且她怎會渾然不知?
難道她被下藥了?
不無可能,否則無緣無故,她怎會頭痛得像要從裡頭往外炸開似的?
就在她懊惱之際,前進的腳步不小心踢到東西,一個沒注意,害她整個人往前撲倒,吃了滿口沙。
「呸呸呸!」她狼狽的爬起,拚命地將口中的沙吐掉。
她踢到什麼東西?
回頭一瞧,當她看見躺在地上的竟然是拓跋靳之後,一雙瞳眸差點凸出來。
下意識地左右張望了下,確定看不見任何一個人影,她才皺著眉,蹲下身搖他。
「拓跋靳,起來,起來了!」
拓跋靳不為所動,雙眼仍緊閉。
「拓跋靳,你不要給我裝死,快起來!」她拚了老命的搖他,搖到她失去耐性,站起身,糾著眉,撂下狠話,「拓跋靳,有種你就一輩子不要醒來!」
語畢,她馬上舉起腳,正想往拓跋靳的肚子用力踹下去時,他終於有了動靜。
首先,他嗆咳了數聲,然後開始呻吟,接著才掀開眼皮,看見她,黑眸裡有些茫然。
他緩緩坐起身,拍拍自己的胸脯幾下,順好氣,才抬起頭納悶地盯著泉舞蝶。
「舞蝶?-怎麼在這?」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他糾眉,一陣海風拂面而來,鼻息間的海潮味引起他的注意,「我們在……海邊!?」
「無人島。」她訕訕地回答。
「無人島!?我們怎麼會在無人島?我記得我在我家、我的床上睡覺,怎麼會──」
「你不是自己來的?」她疑惑地問。
「不是。」他霍地站起身,拍拍身上所沾到的塵土,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是哪座島?位於哪?」
「天才曉得。」她聳肩,再問:「這一切不是你設計的?」
「我發誓,不是我設計的,我也是被害者。」
她冷嗤一聲,「你最好是被害者。」
「那-怎麼來的?」
「你怎麼來我就怎麼來。」她沒好氣地哼了聲。
「-也是在睡夢中被帶來的?」
她懶懶地瞥了他一眼,沒有搭腔。
見她不太想理他,拓跋靳馬上轉移話題,試圖讓她有反應。
「這整座島-都巡視過了嗎?」
他的策略奏效,泉舞蝶果然有點反應,她胡亂點個頭,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那-有看見船或救生艇之類的東西嗎?」
「如果我有看見,我早就自己跳上船走了,還會在這遇見你?」她投給他一記「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的眼神。
被罵沒關係,至少她開口了,目的已達到。
「任何能幫助我們離開這座島的東西都沒有?」
「沒錯。」
「那……島上有沒有糧食?」
「……」
「-沒注意?」她肯定一心一意只想著要離開這,所以眼裡只有船,其他都沒入她的眼。
她撇著唇,有些尷尬又有些逞強地回應:「怎樣,沒注意不行嗎?」
「沒說不行,只是萬一我們真要在這生存下去,一定要找到食物才行。」
「島的另一頭有棟房子,我是從那出來的。」她手指向遠遠的一個方向。
「好,那我們過去看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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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有冰箱卻沒食物?真是太棒了!」泉舞蝶瞪著空空如也的冰箱,嘲弄出聲。
拓跋靳從屋後走進,「後面有兩個大水塔,裡頭滿滿的淡水,-在廚房有找到吃的東西嗎?」
她雙手一攤,「連只螞蟻的影子都沒見著。」
「看來我們只能自食其力了,今晚來個海鮮大餐吧!」拓跋靳挽起衣袖及褲管,一副準備下水的模樣。
她挑了挑秀眉,對於他如此樂觀的樣子感到一絲訝異。
拓跋靳在屋前屋後繞了一遍,找到一個桶子及一張魚網,他自娛地哼起一首兒歌:「白浪淘淘我不怕,掌起舵兒往前劃,撒網下水把魚捉啊!捕條大魚笑哈哈。」
他邊唱還邊表演,動作逗趣,泉舞蝶忍不住笑出聲。
「幾百年前的歌,你還記得怎麼唱?」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我的記憶力超好,從我有記憶以來的事,都能清清楚楚的記在自己腦海裡,一個也不漏。」
「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泉舞蝶不屑地撇唇,轉身另找事做,「你要捕魚就快去,我早餐沒吃,現在已經過中午,我肚子都餓扁了。」
「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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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島沒有任何人煙,也沒有任何爬蟲類,有的僅是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飛禽在島的四周盤旋,以及一堆不同品種的果樹。
她利用拓跋靳去捕魚的時間,從屋內拿著一個桶子四處去摘水果。
香蕉、椰子等熱帶水果應有盡有,且顆顆飽滿、串串結實,彷佛有人精心栽植過。
而屋裡的設備應有盡有,電視、冰箱、洗衣機、熱水器、冷氣、電腦、潛水器具,甚至連大耳朵都有,要看什麼節目,打開電視隨時看的見。
唯獨沒有電話、沒有網路,能對外通信的器具一概缺乏。
「至少餓不死也渴不死,還有屋子可以遮風蔽雨,待遇頗佳。」
不過,這一切一定是陰謀,有人故意將她及拓跋靳帶到這無人島上,他們有什麼目的她不曉得,但有一點她可以很確定,就是他們在這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因為兩個月後他們就要舉行婚禮,消息已對外散播,龍幫丟不起婚禮開天窗的臉。
因此,就算不是龍幫長老幹的,龍幫人也會想盡辦法找到他們,所以,她不用擔心,她真的不用擔心……
但,這兩個月裡,她都必須和拓跋靳朝夕相處。
而她現在最不願的,就是看見他,更甭提兩人要住在一塊!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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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桌子豐盛的料理,很難想象他們身在無人島。
「這島的四周有很多豐富的海產,我網子隨便一撒一拉,就一拖拉庫的魚啊蝦的,還有很多看都沒看過的魚類,我把-們都放回海里,挑些平時有在吃的魚回來煮。」
泉舞蝶點點頭,「我也摘了很多水果,切了一大盤放在冰箱裡,等下吃飽後,就能拿出來吃。」
兩人互相報告自己的收穫,聽完,彼此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當來度假吧!」拓跋靳動筷前,如此說道。
泉舞蝶覷了他一眼,「度假?」
「不然呢?」夾了一口魚肉送進口中,滿足的神情立即浮現。
果然現捉現煮的海鮮,吃起來味道就是不一樣,出乎意料的新鮮甜美。
「為什麼我覺得你一點都不緊張?而且,我也不見你有致力搜尋任何能讓自己離開這的方法,反倒是一副好像就要在這長待下去的模樣,拓跋靳,你好奇怪,怪到我不得不懷疑今天你我會在這的原因為何了。」
他體貼的將魚骨剔除,將魚肉夾到泉舞蝶的碗中,「吃吧!很好吃的。」
她低頭看了那些魚肉一眼,神色複雜。
「我不需要你對我體貼。」
「幫淑女服務是紳士應有的禮貌。」他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微笑以對。
「請不要轉移話題,在這隻有我們兩人,你躲不掉。」
「首先,我真的不曉得我們會被帶到這。」他慢條斯理的剝著蝦殼,語調輕鬆的回答。
「然後?」
「沒然後。」
「怎麼會沒然後?你話明明只說一半。」她抗議地低嚷。
「哦!如果-想要有然後,我給-一句話──既來之,則安之,處變不驚是一個領導人必須要具備的。」
「……」有回答等於沒回答,哼!
他動作迅速,一眨眼又剝了一座像小山的蝦殼,他將剝好殼的蝦仁放在一個碗內,遞到她面前,「我知道-向來不喜歡動手處理這些東西。」
「我已經習慣自己來了。」她將裝蝦仁的碗推回去,自己動手剝蝦,擺明拒絕拓跋靳的好意。
他們兩個要恢復成以前那般,可以好好相處的模樣,拓跋靳得費很大的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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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故意要對他兇,她只是一看見他,火氣就不受控制的在胸腔裡翻攪,然後出口的音調及對他的態度,就像吃了炸藥一般,火藥味十足。
他若要怪,只能怪他當年傷她太深,對他,她不再有任何愛戀,所剩的只有怎麼都發洩不完的怒氣。
夜晚睡不著覺的泉舞蝶,披著一件白色薄外套,離開屋子,獨自走到沙灘上,望著天空皎潔的明月,耳裡聽著一波又一波拍打上岸的浪潮聲,神情些許落寞。
海風拂面,吹揚了她一頭烏黑的長髮,全身籠罩在光暈下的她,彷佛像落入凡間的精靈,深深撼動著尾隨她步出的拓跋靳的心。
他雙手插在褲袋中,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將她的容貌一點一滴的刻劃在自己心頭。
他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會再得到她的喜愛,她會像以前那般,一看見他,臉上立即揚起連花王牡丹都會為之遜色的笑靨,開心的投入他的懷抱,扯著他衣服上的扣子,撒嬌的要他帶她去遊山玩水……
她最喜歡賴在他懷裡,像無尾熊一樣巴著他不放,她也喜歡學小貓,他在頸窩處磨蹭著。
她的外表明明很豔麗,但,她和他在一起時,他卻覺得她好可愛,對她的愛一天比一天還深,氾濫到他自己都快無法控制,好想一直對她說愛她,一輩子都擁著她不放……
泉舞蝶輕輕地吐了口長氣,夜晚的海邊氣溫稍低,再加上海風吹襲,她拉緊了外套,祛除了不少寒意。
沿著沙灘,她慢慢地前往漫步,試圖讓煩躁的心平靜下來,更思索著未來的日子,她將用什麼態度去面對拓跋靳。
拓跋靳不著痕跡地跟在她後頭,雖然島上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任何會危及人性命的動物,但,他仍不由自主地擔憂她的安危。
看著她心事重重的背影,他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她一定會猜測這件事與他有無關係,老實說,他真的不曉得會被帶來這,可是,他立刻就能理解,他們之所以被帶來這的用意。
龍幫長老們一定是希望他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訓練她,在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讓她依靠時,她得學會獨立、冷靜,以及如何排解自己心中的不悅或壓力。
一個無法控制自我脾氣及壓力的人,不適合當個領導者,要成人上人,必吃苦中苦,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你幹嘛一直跟著我?」泉舞蝶回頭,目光冷冽地瞪他。
「我只是睡不著出來散步,恰巧遇到。」
「遇到我,你可以叫我,沒人叫你一直跟在我後頭,卻不吭一聲。」要不是她心血來潮突然回頭,也不會發現他竟跟在她身後。
他跟著她多久了?她居然一點也沒察覺。
「我看-好像在想事情,想說最好不要吵。」
「……」她白了他一眼。
「-知道嗎?其實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為避免兩人落入尷尬的沉默,拓跋靳率先開口。
「什麼感覺?」
「住在海邊,每天無所事事,這種享受的感覺,是我夢寐以求的。」不用汲汲營營任何事,身心達到完全的放鬆,這真的很棒。
「是嗎?身邊不用鶯燕成群嗎?我以為這樣會更享受。」她冷冷地諷刺。
她忘不了他對她態度之惡劣,卻對其他女人溫柔至極的模樣。
「我要那麼多女人做什麼?三個女人就能變菜市場,那多吵-知道嗎?女人一個就夠了,如果-能陪在我身邊,那的確是最幸福的事。」
「拜託!你夠了沒?這裡沒有其他人,你不需要這麼虛偽,你想表現給誰看?得了吧!」她受不了地撇著唇,轉身快步往前邁去。
拓跋靳追了上去,與她並肩同行,「-覺得我都是在鬧-玩、尋-開心,才故意說那些話?」
「不,我覺得是你個人劣根性作祟,才會想一些點子想來欺負我,我不會上當的。」
「親愛的,聽-這麼說,真傷我的心。」他捧著胸,做出心痛至極的表情,很誇張,也很白目。
「這至少代表你心是活著,所以才有受傷的感覺,而我的心早就死了。」
聞言,他倏地止住前進的步伐,看著她獨自走遠的背影出神。
她的話像把利刃,用力的刺進他心頭,然後不留情的劃開,鮮血從傷口迸出,溢滿他的胸膛,疼到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真的不想傷害她,真的不想……
為什麼龍幫長老偏要挑上他?又為何他要答應接下這個讓他裡外不是人的任務?
他深愛著泉舞蝶,可是,因為愛她,所以他必須狠狠的傷害她,多滑稽的一個邏輯。
天曉得他執行起來有多麼的困難,他必須花費更大的心力,才能強迫自己對泉舞蝶殘忍,要對她的傷痛視若無睹,他要表現出他冷血無情、輕佻的一面,讓她對他徹底絕望……
低著頭,他自嘲地笑了笑,懷疑自己當初是怎麼做到傷害她的那些事?
他更不知,如今他是否還有勇氣再給她狠狠的一擊?
目光落在遠方的海上,他不曉得他及泉舞蝶的未來會是如何,他希望將來他們能成為一對相親相愛的夫妻,生幾個小蘿蔔頭,恩愛的共度一生。
不過,就眼前看來,這個願望比登天還難。
但……他會克服一切困難的。
他會讓他的願望達成,他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