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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擒人質 熊小姐紅顏歸天

    總管萬昌率著熊家大院的手下,和原家堡的人搏殺作一團,雙方都殺紅了眼,一方是義憤填胸,誓要報仇,另一方則存著私心大俗,只要將熊家大院的勢力徹底消滅了,就可以得到極大的利益。

    所以雙方一交上了手,全都是捨死忘生地拚殺著。

    由於原家堡的人存有私慾,所以大都未盡全力,每一個人都想在勝利後分嘗甜頭,故此戰鬥力大減。

    但熊家大院那方面的人,都是個個同仇敵愾,急切報仇,不齒原含山、原白海父子的所為和手段,個個奮勇爭先,誓死殺敵,全然不顧安危。

    在這場大搏殺中,原家堡的人可說是有如秋風枯葉,不堪一擊,但是由於有“惡狼三煞”、“草上飛”等十多名黑道兇人,惡煞如虎在羊群,熊家大院的人碰他們,非死即傷,折損了不少人。

    熊大爺眼見盟弟雷莽背叛暗襲他,被沈勝衣發現所殺,受了刺激,人如瘋虎般衝入搏殺,不大一會兒工夫,十多名黑道兇人甜頭還未嘗到,倒做了殘腳斷臂鬼,只剩下一個“草上飛”,仗著輕功高明,拚命躲避著熊大爺那如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

    熊家大院雖然被毀了七十二騎,但剩下來的人手,身手個個不弱,而且鬥志高昂,“惡狼三煞”等十多名黑道兇人一死,原家堡方面的人就支持不住了,呈現了敗象,死傷了過半人。

    如今,熊大爺心裡充滿一恨,他恨下流卑鄙惡毒的原家父子,更恨雷莽的背義忘恩,利慾薰心,也恨“草上飛”等黑道兇人助紂為虐,所以他下手絕不留情。

    “草上飛”在他雙爪的一翻急攻下,雖然險險避過了。卻嚇出一身冷汗來。現在,他再不去想事成之後所得的利益了,一心只想怎樣能全身而退。熊大爺卻想著怎樣才能將他擊殺在爪下,不讓他再為害江湖。

    在這種情形下,強者越強,弱者越弱,本來不會那樣快喪命的,但由於喪失了鬥志,加上心慌意亂,露出了很多破綻,先是被熊大爺一爪將臂上抓下一塊皮肉,在痛徹心肺下,身形步法便受了影響,不似先前那樣輕靈快捷。

    熊大爺一聲大喝,雙爪又快逾閃電般地攻出,“草上飛”臂上肉破血流,痛得渾身顫抖,眼看左爪橫掃,右爪兜頭抓落,驚痛交加之下,慢了一拍,身形倒竄,熊大爺的雙爪已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草上飛”倒竄的身形剛起,“卟”地一聲仰面摔跌在地,抽搐了幾下,寂然不動,嚥了氣。

    倒地死去的“草上飛”,死狀恐怖,面目被熊大爺一爪抓落,入腦二寸,眼鼻口被熊爪抓得血肉模糊,不成面形,整個面目看上去就如一堆糜爛滲血的腐肉,令人不忍卒睹。腰上被抓破五個血洞,連著衣服被抓撕下一大塊皮肉,腸子和著鮮血流出。

    熊大爺看也不看一眼倒地死去的“草上飛”,雙目一掃仍在激鬥中的雙方,自家方面已佔了上風。

    沈勝衣正和原含山斗得激烈,熊大小姐卻在原白海闊背劍的橫砍豎劈下,險象環生,熊大爺瞥視了一眼,立被熊大小姐的險象驚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當下不敢怠慢,萬一愛女有什麼閃失,他也活不下去了,飛身電掠,猛地一聲虎吼道:“君兒!爹來助你!”

    他不叫還好,這一叫,反令熊大小姐分了心神,她本已處於下風,在勉強招架閃避原白海的狂攻。

    熊大爺這一叫,雖可振奮安慰她,但也令她分了心神,被原白海一連三劍力劈,迫得連退三步,不料原白海三劍之後竟倏地再出一劍,改劈為刺,一劍指向熊大小姐的咽喉。熊大小姐沒想到他三劍力劈之後,劍招竟然變得這樣快速,一時閃避招架不及,竟被他一劍抵在咽喉上,整個人僵立在地上,差點窒息過去。

    熊大爺人在半空,想不到變生俄頃,只覺得他一顆心差點從胸膛中跳裂而出,手足冰冷,目睜口張,瀉落五尺處,呆了一呆,忽然身形前衝,口裡大叫一聲:“君兒——”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

    原白海突然一聲冷笑:“熊大叔!你若不想君妹死在你面前,最好趕快站住,不要亂動!”

    熊大爺前撲的身形如遭電擊,猛然一震,硬生生剎住身形,釘在地上,雙目赤紅,顫聲道:“原白海!君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夫勢必將你碎屍萬段,抽筋扒皮!”

    原白海劍尖輕抵在熊大小姐咽喉上,陰笑地道:“熊大叔!只要你不動,小侄又怎捨得將君妹傷害呢?你老人家也很明白小侄的心意,小侄實在很愛君妹,你不也有意思將君妹許配給小侄的嗎?大叔!只要你肯應承,小侄決不傷害君妹,否則……”

    “住口,你這個無恥的下流畜牲,老夫決不答應!”熊大爺怒叫。

    熊大小姐也急切地說道:“爹!不要顧慮女兒,殺了這個人面獸心的混賬東西!”

    原白海毫不動怒,仍然嘻笑著道:“大叔!現在已由不得你了,你是小侄未來的岳父,怎麼罵,小侄也不會生氣的。君妹!愚兄和你快成夫妻了,你又何必如此呢!”

    熊大小姐怒急得不由流下淚來,熊大爺也束手無策,愛女在他手上,有如肉在俎上,但又不服氣,仍想伺機從原白海劍下救出女兒。

    一時間,三個人僵持著,原白海也不敢妄動,他深知熊大爺的厲害,稍有疏失,自己將會陷於萬劫不覆之境地。因此,他全神戒備著,熊大爺心急如焚,雙目噴火,死死盯著原白海,瞬也不一瞬!

    沈勝衣搏鬥原含山,兩人皆是徒手拚搏,一時間殺得難分難解,兩人飛高竄低,縱前躍後,誰也奈何不了誰,勁風掌力將地上的白雪激揚起,在兩人身前身後漫揚,遠望只能見到兩淡淡的人影。

    論功力當然是原含山略勝一籌,但以所學招式身法,沈勝衣卻遠勝原含山,特別是佛門降魔奇學“大千一指”,威力無窮,要不是原含山處處小心,閃避得快,早已傷在沈勝衣的“大千一指”之下。

    兩人搏鬥正烈,驀然聽到熊大爺那一聲吼叫,沈勝衣已然心內一驚,隨後瞥眼望見熊大小姐受制在原白海劍下,熊大爺投鼠忌器,站著不動,心內暗驚,憂心如焚,手中一緊,“大千一指”又現,幻起千重指影,罩向原含山頭胸大穴。

    原含山也早聽到熊大爺的吼叫,也瞥見兒子已制住熊大小姐,熊大爺不敢妄動,等於控制了父女倆,心中大喜,他深知沈勝衣必會不顧一切去救熊大小姐,所以儘量纏住沈勝衣,不讓他脫身。

    但沈勝衣“大千一指”一出,原含山卻不敢輕攖其鋒,要想不死傷在指下,只有撤身閃退,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撤身閃退開六尺!

    沈勝衣也沒有全心想傷他,指上威力只發揮了七成,一見原含山身形閃退,他人已斜縱而起,飛撲躍向原白海,但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原白海的劍尖已緊抵著熊大小姐的咽喉,只要他微一用力,熊大小姐就會血濺當場,香消玉殞!

    沈勝衣憂急關切地望著熊大小姐蒼白的嬌臉,安慰道:“君妹!不用怕!”

    熊大小姐身不能動,口不敢言。

    因為她一開口說話,喉間一動,就會劃破皮膚,她只好深情地望著沈勝衣,用眼回答了沈勝衣的安慰。

    原白海看在眼內,不由妒恨交集,惡毒地道:“死到臨頭,還要這樣難分難捨,等會兒我要你倆欲哭無淚,肝腸寸斷!”

    這時,原含山也已掠身飄落原白海身邊,哈哈一笑道:“白海,真吾兒也!這一次咱們大功告成了,不怕他們不乖乖俯首應承!”

    原白海有點擔心地說:“爹!咱們的人都死光了,怎麼辦?”

    原來原白海這時看到鬥場中原家堡的人一個不剩,只有幾十個熊家大院的人,有的負傷,有的完好,正慢慢圍攏過來,他有點心驚了,感到人單勢孤。

    原含山也見到了,雖然心驚,但強裝鎮定,道:“白海!不用怕,熊小姐在咱們手上,除非他們不要熊小姐的命,否則,一定得乖乖的聽命咱們!”

    沈勝衣不言不動,右手按劍,靜靜地注視著原白海,只要原白海稍露破綻疏漏,沈勝衣就有把握將熊大小姐救下來。

    熊大小姐也看出了沈勝衣的心思。鎮靜下來,注視著原白海,她對沈勝衣充滿著絕對的信心。

    原白海在熊大爺、沈勝衣、熊大小姐三人目光注視下,感到猶如六把尖刀插在身上。他有點沉不住氣,目光閃灼不定地道:“爹!咱們現在怎麼辦,孩兒有點支持不住了!”

    原含山也看出情勢越拖下去,越對他們不利,這時熊家大院死剩的人,在那斷了一臂的總管萬昌的率領下,正在丈外圍成一圈,將五人包圍起來。

    原含山輕“咳”了一聲道:“熊兄!若不想看著你女兒死去,最好趕快吩咐你的手下撤回去!”

    熊大爺憤怒地看了原含山父子一眼,無可奈何只好一揮手,掉頭對萬昌說道:“萬昌!領著他們回去,這裡沒你們的事了!”

    萬昌恨恨地望了原家父子一眼,他心中雖然不大情願,但是大小姐被挾持,為了大小姐,只好垂手道:“是!大爺,萬昌遵命。”

    話落,轉身吩咐:“咱們回去,將死傷的弟兄全部帶走!”

    一群屬下心中雖也不甘願,都想手刃原家父子,但又不能不聽命令,一聲應諾,立時四下散開,動手將熊家大院死傷的弟兄全部帶走,留下一地屍體與鮮血,在白雪陽光下特別觸目刺眼。

    直到虎鳳崗上只剩下熊大爺他們五個活人,原含山才吐了口氣,奸笑道:“熊兄!現在咱們可以談談條件了!”

    熊大爺憎恨地道:“原含山!老夫沒有你這樣的朋友,也不是你的兄弟,你現在想怎樣,快說吧!”

    原含山得意地看了熊大爺一眼,道:“熊兄,稱呼不能免,你又何必生氣呢!小弟的條件很簡單,熊兄從此遠走他方,不準再回到熊鎮,你名下所有的財產,一切全部轉移到小弟手上,怎樣?”

    熊大爺憤然道:“這還有什麼怎樣不怎樣的!肉在刀俎上,打殺由你,只要你放了君兒,老夫保證立即遠走他方!”

    原含山哈哈一笑道:“熊兄果然快人快語,從此我原含山獨霸一方,吐氣揚眉。白海!咱們押著他們到鎮上去,當眾說明一切!”

    原白海忽然大聲道:“爹!這樣太便宜了他們,孩兒還有條件!”

    原含山說道:“白海!你還有什麼條件?”

    原白海狀如瘋狂般,一手指著沈勝衣,切齒地說道:“就這樣放了他們,太便宜了這雙狗男女了。沈勝衣!我要你死!立刻自絕而死,否則,我立刻殺她!”

    他說著手中劍微微一緊,熊大小姐臉上立刻現出痛苦之色。熊大爺心痛地喝叫道:“原白海!你不能這樣!”

    沈勝衣眼見熊大小姐痛苦的樣子,卻愛莫能助,他從心裡痛了出來,低聲道:“君妹!很痛吧?”

    有一絲鮮血從熊大小姐的喉間滲出,咽喉皮膚已被劍尖刺破。

    熊大小姐強忍著痛,用眼色告訴沈勝衣,意思似在說:“你放心,小妹忍得了,千萬不要答應他!”

    沈勝衣看得心痛如絞,目眥欲裂,握劍的手青筋暴突!

    原白海則更加怒氣填胸,發狂般大叫道:“沈勝衣!你不死,就是她死,我得不到的,你休想得到!”

    原含山見原白海狀如瘋狂,怕他將事情弄糟了,大聲喝叫道:“白海!不要節外生枝,算了吧。女人有的是,何必為了她如此呢?你冷靜一點!”

    這時,妒火已將原白海的理智完全燒燬了,他心中實在愛極了熊大小姐,心中實在不甘願心愛的人和情敵從此遠走高飛,雙宿雙棲,他寧願殺了熊大小姐,也不願讓他倆在一起。他嘶聲大叫道:“沈勝衣!你立刻死,我要將君妹娶為妻子!”

    熊大爺眼見女兒痛苦的樣子,心痛得渾身發顫,一句話也說不出。

    原白海怨毒的目光望著沈勝衣:“沈勝衣!要不是你跑到塞外來,君妹怎會舍我而去,我一定要殺了你!”

    熊大小姐忽然強忍著痛,說道:“沈大哥!千萬不可以做蠢事,小妹寧願死,也不會讓他們稱心如願!”

    熊大爺聽見女兒如此說,驚得手足冰冷,心碎膽破,顫聲道:“君兒!千萬不可如此,爹寧願死,你卻死不得!”

    原含山被原白海狀如瘋狂的樣子嚇得一時不敢開口再勸他,急得直跺腳!

    沈勝衣“嗆”然一聲將長劍拔出,淡然從容地道:“好,原白海!在下立刻自絕,但你一定要將熊世叔和君妹放了!”

    原白海雙目中閃露著灼灼兇殘的光芒,急聲道:“君子一言,你立刻自絕,我保證決不傷害他們父女二人!”

    沈勝衣深情地看了熊大小姐一眼,雙目一閃,手中劍一抬一橫,便要朝脖子上抹去!熊大爺來不及阻止,也無從阻止,驚聲叫道:“沈兒!”

    原白海目中兇光大盛,唇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原含山想不到沈勝衣會這樣做,驚喜得他心花怒放,注視著橫劍自刎的沈勝衣,他希望沈勝衣快點死。

    說實在的,沈勝衣一日不死,一日是他的心頭大患,他剛才之所以答應放三人離去,是有他的計劃的,他準備使用陰謀詭計暗算三人!

    就在三人注意力全集中在沈勝衣身上時,熊大小姐突然叫了一聲:“沈大哥!你一定要殺死這兩個惡人!”

    她身軀往前一衝,“赫”地一聲輕響,劍尖已刺入她咽喉,她的話音仍在空中搖盪,人已慢慢地倒向地上!

    沈勝衣一劍正要抹在咽喉上,見熊大小姐正喉頭滴血,身子快要倒在地上,熊大爺像頭瘋虎般,臉色蒼白,目呲欲裂,飛身撲向將倒地的熊大小姐!

    他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猶如晴天打了個霹靂,他覺得頭昏眼花,虛軟無力,眼前一花,差點栽倒在地。

    驀然,他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天地愁慘,也不顧大敵當前,閃身一把扶起即將倒地的熊大小姐的嬌軀,緊摟在懷中,震顫著,語不成聲地嘶聲叫道:“君妹——你……你不……能……死,你睜……開眼……看……看我……應……我一聲……”

    可惜,任他怎樣叫喊,熊大小姐已經香消玉殞,返魂無術,明媚的大眼睛再不能睜開來嬌媚地看,清脆如珠玉的話語笑聲再不會盈響在他耳邊。

    他狂叫了一聲:“君妹——!”一頭紮在緊摟在懷中的熊大小姐的胸前!

    那一聲叫巫峽猿啼,杜鵑泣血,聞之使人心絃震動,鼻酸不已!

    熊大爺撲前的身形猛然間停住,站在緊摟住熊大小姐的沈勝衣身前,雙手伸出,似想從沈勝衣懷中接過熊大小姐,卻沒有動,就那樣伸向前,動也不動,整個人像呆住了,雙眼呆呆地盯視著熊大小姐無力垂下的嬌靨,失去生氣的眼睛,口中喃喃低語道:“君兒!君兒!你千萬不要離爹而去,你睜開眼看看爹,你叫爹一聲……”

    熊大爺與抱著熊大小姐屍體的沈勝衣恍如陷於迷離狀態中,對身外的一切毫不在意,連離他們不足一丈,誓殺他們而後快的原家父子的存在彷彿也忘記了,一個緊摟著熊大小姐,將頭埋在她懷中,一個恍似失去了生命的木偶,雙手前伸,一動不動,雙目死死地盯視在熊大小姐失去血色,蒼白如雪,表情僵木的臉上,像瘋子一樣低語著。

    原白海站在原地,持劍的手微顫,雙眼盯視著劍尖上已凝結的血跡,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做夢也想不到他會親手殺死了最深愛的人——熊大小姐,這變化實在太快太驚人了。他本意是想逼沈勝衣自了,想不到熊大小姐卻乘他不備時,抵劍自殺,他驚覺想縮手收劍時,已是不及,劍尖已深入喉嚨,立死無救,一時間,令他震驚無措。

    原含山是在場幾人中唯一保持清醒的人,熊大小姐的死,也令他呆了一呆,他料不到熊大小姐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沈勝衣死!他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這樣蠢——在他看來,熊大小姐是個傻女孩!

    不過有一點他是非常清楚的——趁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下手殺了熊大爺和沈勝衣,以除後患,從此可以穩做一方霸主!

    於是,他毫不遲疑,想到就做,縱身前撲,人未到,掌已出,一掌凝足功力,拍向熊大爺後心大穴,同時低喝一聲:“白海,殺了沈勝衣!”

    喝聲未完,一掌已迅速地擊在熊大爺背心上。

    但是奇怪得很,他這凝足十成功力的一掌,擊在熊大爺背心上,熊大爺竟然動也不動,毫不知覺。

    照理,熊大爺受了這一掌,定會口吐鮮血,人被震飛,內臟碎裂而死!

    然而,死的竟不是熊大爺,而是他!

    原來就在他一掌印上熊大爺背心的同時,一把長劍已悄沒聲地刺進他的背心,劍尖從他胸前透出,真氣一散,功力頓失,擊在熊大爺背心上的一掌,也恍如一片落葉般輕悄無力,又如何能將熊大爺擊斃呢?

    原含山所有的動作剎那間靜止了,僵木般站在地上,一手仍按在熊大爺背心上,雙目金魚眼般突出,目光黯淡,渙散無光,死死瞪視著胸前透出的劍尖,口角溢血,一縷惡魂已前往陰曹地府報到去了!

    他雖然死了,卻不知是死在誰人之手,真是死不瞑目。

    怪不得他死不瞑目——因為殺死他的人,正是他的兒子——原白海!

    原白海狀如瘋狂,嘶聲狂叫道:“我已殺了她,為何不能殺了你!哈哈!我也不要活了,我既已殺了兩個我最親愛的人,也將自己殺了吧!”

    話落手起,猛然將刺進原含山體內的長劍抽出,反手一抹,劍鋒抹在咽喉上,鮮血噴湧,闊背劍掉落在雪地上,身軀同時一軟“卟”地一聲,身軀和原含山的屍身同時撲跌在雪地上,喉間湧出的鮮血,將潔白的雪地點染得耀目猩紅。

    熊大爺在原含山一掌拍到時,人雖在悲痛迷茫中,仍然覺察到觸體的勁風,但要躲閃已然不及,他也不想躲,唯一的心肝寶貝女兒已死,他這條老命也留來沒用,活下去也沒有意思,他只想跟著女兒死去。

    也難得他想跟著愛女一起死去,活在世上已沒有一個親人,倒不如死後有女兒陪伴,故此他不閃不避,雙目合閉,心中道:“君兒!不用怕,黃泉路上,有爹陪著你。”

    感覺到掌已擊上背心,自忖必死,但是,那種被一掌擊中,死前的痛苦難受感覺沒有出現,擊在他背心的一掌如落葉般無力地附在他背上,一點力道也沒有,奇怪,以原含山的修行,怎會如此?

    等了一會兒,他忍不住了。睜開雙目,扭頭一看,看見原含山的樣子,也見到原白海狀如瘋狂的樣子,他明白了,心裡不由暗歎了口氣。

    他不是可惜原含山被兒子所殺,而是感嘆世事之奇妙不可思議——兩父子竟然相殘,大概這就是自作孽,天報應了!

    跟著發生的事,令他更驚異,原白海竟然自殺,他也聽到,原白海臨自殺前的嘶叫,他不知是可惜還是痛恨,一時間他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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