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青聽她侃侃而談,長了不少見識,不由脫口道:“蘭……蘭妹……你懂得真多。”
可蘭嫣然一笑,立青只覺眼前一亮,四周鮮花黯然失色,立青暗忖道:
“古人說一笑傾國,這姑娘笑得真美麗,就是她出再大的難題,也不能拒絕。”
可蘭忽然幽幽道:
“草木猶有靈性,何況是方,方……方大哥,唉,不說也吧。”
立青問道:“什麼事啊?”
可蘭低聲道:
“你……這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朋友又多,什麼少林的小和尚羅,武當山的道士羅,你玩得興起,還會回來看我麼?你……方大哥,你現在對我好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立青正色道:“蘭妹,我豈是反覆無情的小人?”
可蘭見他說得認真,心中一軟,柔聲道:
“方大哥別生氣,我信得過你。”
這人性子就是如此,任何可從不堅持,溫柔靦腆,立青笑道:
“我不但會時時想你,而且我還想常常吃你燒的菜啦!蘭妹你想,我肚子一餓,立即便想到:“如果那姑娘在這,豈不是好。’口水都會流下來的。”
可蘭聽他說得有趣,“咭”的笑出了聲,連忙用小巾掩口。立青與女子數次單獨相處,已不再害羞了。
可蘭道:
“方大哥,你真……真的這麼喜歡吃我燒的東西?”
立青誠實地點點頭,可蘭忸怩了半天,低聲道:
“那……那……方大哥,你永遠……永遠愛……吃麼?”
他見可蘭低著頭很是害羞,心念一動,忽然明白可蘭話中之意,心中又是驚慌又是喜歡。四周花香如尋薰,耳畔軟語溫柔,立青不由又想到贈虎贈劍的小秦琪。
可蘭見立青一臉茫然的模樣,心想他一定明瞭自己話中之意,是以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暗自忖道:
“如果師父知道了,也不知該有多高興,師父師父,你的蘭兒有……有人……有人喜歡啦。”
兩人均在沉思,忽然一聲悲嚎傳了出來,一個像餓狼嗥叫的聲音道:
“師弟,師弟,那個大膽狗子,害了你的性命,為兄的如不將他破膽挖心,誓不為人。”
說罷又幹嚎起來,可蘭緊張道:
“難道百獸神王的師兄來了不成,百獸神王猶且如此厲害,何況是他師兄?”
立青道:
“金髮島主遠在海外,怎會突然來到,怕是那淮南子的師兄敢說不定。”
正在猜疑問,外面一個冷森森的聲音道:
“那裡來的野人,鬼叫鬼號沒個完,你哭你那不成才的師弟儘管滾開哭去,別擾老子清夢。”
那先前哭嚎的人嘶聲叫道:
“狗子,我哭我師弟幹你何事?你如不耐煩,本島主打發你去見閻王便是。”
那冷冷的聲音道:
“閻王麼?哈哈,正是老夫。”
忽然“嘩啦”一陣暴響,一棵高大松樹斷了一枝,滿樹松針紛紛墜地。
那自稱島主的冷笑道:
“這點伎倆也敢在本島主面前逞威麼?真是井底之蛙,妄自稱大了。”
他話才畢,“咔嚓”之聲連響,那松樹伸出的巨枝,竟然被他掌風震斷。立青、可蘭隱身在花業中,雖然瞧不見那兩人身形,可是知那松樹又高又粗,年歲何止百年,此人竟能舉手之間劈倒樹枝,功力當真深湛已極了。
可蘭道:
“真是那金髮島主哩!咱們躲在這裡看他兩人打架,收個漁人之利。”
立青沉聲道:
“這金髮島主功力雖在百獸神王之上,可也未必是那人對手。”
可半悄聲道:
“那人是誰,方大哥知道嗎?”
可蘭靠近立青耳邊吹氣如蘭,立青神色凝重的說:
“這人就是瞽目殺君。”
可蘭道:“原來是三心紅王的弟子,這兩個傢伙都是壞東西,咱們別理。”
立青搖頭道:“他搶我崑崙秘笈,又數次羞辱我,此仇焉能不報?今日好歹要與他弄個明白。”
可蘭生怕再勸阻,又惹起他牛脾氣,只柔聲道:
“方大哥,那麼等他倆人的拚得差不多了,咱們這才出去,比較有把握些。”
立青心想這事關係重大,只得如此,此時外面金髮島主、瞽目殺君已打得天翻地覆,勝敗難分。
瞽目殺君雖聽過金髮島主名頭,卻並未將這海外野人放在眼中。
他奉師父三心紅王之命去阻止各派人赴雁蕩,殺了一個痛憶好容易擺脫三心紅王,這便一個人苦研崑崙秘笈,但其字歪歪扭扭,他如何能解。這時正在推敲秘笈,苦無頭緒,又被金髮島主這一吵,立刻火氣沖天,忍不住罵了起來。
這金髮島主二次入中原,武功已練得出神入化,瞽目殺君硬接了他幾招,心中不由叫苦,自忖雖不至於落敗,取勝之機也極渺茫。
那金髮島主十年前只在中原略一逗留,便鍛羽而歸,是以不知殺君名頭,他見自己連施絕招,竟連一個瞽目漢子都奈不何,心中又怒又驚,殺機一起,一掌平推而出。
瞽目殺君也打得不耐煩,他見金髮島主一掌擊來,當下一側身閃過,上下雙掌翻飛.施出“鬼愁十二式”。
這是三心紅王近年所創,威力之大,招式之奇,真是鬼神莫測。金髮島主果然招架不住,連退數步,運起真力,雙掌又是平胸推出。
瞽目殺君大怒,暗忖:
“這廝自以為功力深厚,老子難道不敢接你一招。”
他也一鼓真氣,雙掌施伸而出,四掌一交,兩人各退二步,瞽目殺君正待再上,忽然右腕一陣麻。他一瞧,原來竟吃金髮島主畫了一指,他大驚之下,一運真力,只覺一陣頭昏,仆然倒地。
金髮島主冷冷笑道:
“你自要尋死,也怪不得島主心狠。”
他右手一揮真氣,突然五指指甲暴伸,長了五寸左右,他甚是得意,哈哈笑道:
“這招誰能料到?本島主本待對付那姓梅的;料不到你這獨眼賊竟嚐了個先。”
他一吞氣,那指爪又復捲回,原來他右手所蓄的長指甲,竟塗上天下至毒之物。他適才與瞽目殺君對掌,便是指甲突然伸長,劃了瞽目殺君一指。
金髮島主上前搜了搜瞽目殺君身上,想要知道此人來歷,忽然摸到兩本小冊,他一看之下,大喜若狂,原來正是武林之中,人人夢寐以求的“崑崙秘笈。
他轉身正待抱起他師弟百獸是王屍身,忽然背後有人叫道:
“金髮島主請了,在下方立青有一事相告。”
金髮島主驀一回身、只見一個俊美青年和一個美麗少女站在身後,他適才大喜欲狂,竟然沒有發覺兩人如何近身。
金髮島主問道:
“這位小哥兒有何見教?”
他見立青、可蘭俱都生得文弱秀美,雖則心中猜疑這兩人怎麼會知道自己外號,卻也未便立刻發作。
立青問道:
“前輩手中可是‘崑崙秘笈’麼?”
金髮島主大吃一驚,臉上一沉道:
“小哥兒,你還是和這漂亮小姑娘趕路去吧!這裡的事你休要來管。”
可蘭聽他稱讚自己漂亮,不由暗暗心喜,偷瞟了立青一眼。大凡女子總喜別人贊她美麗,就是十分討厭之人,這種恭維也甚能入耳。可蘭接口道:“喂,你殺死了人,難道就一走了之,方大哥,咱們偏偏要管它一管。”
金髮島主怪目一翻道:
“現在要你走你不走,待會想走也走不成了。”
立青道:
“那就試試看,金髮島主,上啊!”
金髮島主又好氣又好笑,兩個黃毛小子竟和自己糾纏不休,他乃是有來歷的人,自恃甚高,豈肯和兩個小輩動手,當下一縱身躍出數丈,忽然呼聲一起,立青、可蘭雙雙攜手擋在面前。
他見立青、可蘭露了一手上乘輕功,心中頗為吃驚,他心思一轉,暗忖道:
“莫要是哪位高人徒兒故意阻我,好待他師父前來,不好,我身懷至寶,若是被江湖上的人知道,只怕難以安寧了。今日之事,只有先斃了這兩個小鬼。”
他暗自運氣,出招便欲傷人,立青不敢怠慢,也運起少林老和尚所授上乘內功,兩人正在一觸即發,可蘭忽然臉色慘白,神色驚懼萬分,像是目睹世上最可怕之事,金髮島主一抬頭,見著這張慘白恐懼的臉孔,他不由自主的回頭一瞧,立青一掌已自發出。
金髮島主連忙轉身,右掌向立青拍去,可蘭身子一矮,立青也沒有清楚她用的是什麼身法,已然抓住金髮島主左手中之書。
金髮島主大急,大吼一聲,運勁一奪,可蘭身子竟被他揚了起來,立青大吃一驚,不顧己身安危,貼身上前攻了三招。這幾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客不容發,金髮島主連退數步,一掌抵住立青雙掌。
可蘭身在空中,左手直擊金髮島主面門,金髮島主只覺眼前一花,一隻小手已攻到雙目。他右掌和立青雙掌纏住,此時萬難撤回,只得運勁一偏,可蘭二指也跟著點到。
這招又疾又狠,指尖尖風縷縷。金島主到底武學深湛,在這千鈞一髮,左手一揮鬆了開來,可蘭身子被他拋起丈餘。
立青一收勁,腳跟運勁,倒竄數尺,想要去接住可半隻見可蘭笑吟吟在空中一個翻身,輕悄悄落在地上,草蟲不驚,手中卻多了兩本小冊。
可蘭叫道:
“方大哥,物歸原主,咱們走吧。”
立青被她一叫,想到這兩本書事關重大,不宜和金髮島主糾纏,當下和可蘭騰身而起,往前跑去。
金髮島主氣得哇哇大叫,口中大罵:
“死丫頭!臭小子!”
撥足追了過來,可蘭心知兩人輕身功夫不比金髮島主高明,只怕難以脫身,正自沉吟著,忽然跑近到先前所布石陣,她不由大喜,伸出小手握住立青,緩步走入陣中。
他兩人才走入陣中,金髮島主已自趕到,可蘭撥動幾堆石子,便和立青向內走去。
金髮島主跟進一步,只見景色一變,茫茫前程,再也看不見立青、可蘭兩人,他見多識廣,連忙縱身而出,眼前雖只是幾堆山石,卻是千百變化,歧路紛紛,不知從何走起是好。
可蘭歇了一會兒道:
“好險!好險!”
立青目睹這陣曾將準南子困住,是以頗有信心,他見可蘭動手乾淨俐落,再無那種害羞怕事的神色,心中很感奇怪,說道:
“剛才之事真是夠運道,如不是金髮島主一分心,你撲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綱,被他掌力震著了?”
可蘭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膽子變得這樣大,方……方大哥……你知道麼?”
立青感激她捨命為自己奪書,正待謝她,可蘭忽低頭幽幽道:
“方大哥,我……我一見你要和他拼命,就忍不住不要命去……去幫你,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立青眼一勢鼻一酸,幾乎流下感激之淚,他和可蘭相處,早知她的性兒,此時為呵護自己,已然拋卻害羞畏事的天性,那麼她對立青的愛護,已超過對她自己的愛護了。
立青柔聲道:
“蘭妹,你膽子變大了,我很是高興,我也是和你一樣的,如果你有危險理,我一定會變得像瘋獅一樣,就是道、僧、王、後來,也要和他們拼命救你。”
立青說完,覺胸中很是舒暢,他感到這世上只有一個女孩子值得自己這樣傾心而訴,就是可愛的小秦琪,也萬萬比不上可蘭的迷人了。
可蘭溫柔的聽著,一剎那間,她又恢復了靦腆的天性,她低聲道:
“方大哥,你答應我,你離開此地到江湖上行走,不要和別人拼命啊!什麼事都可想法兒解決的。”
她無限關注的說著,立青覺得滿腔雄化為輕煙,那爭強鬥勝的興動,也變得十分幼稚可笑,他幾乎就想留此永遠不走,然而母親血淋淋的慘死,父親負劍憔悴的樣子,這卻令他忘不了,永遠忘不了,他不願傷可蘭之心,便道:
“蘭妹,你放心,大哥豈是好鬥的人,可是你……你也不願大哥是個懦夫吧!”
可蘭一凜,眼淚流了下來,她哽咽道:
“大哥,方大哥,是我錯了,我真自私,不要為我做懦夫,……不機……”
立青連忙勸道:
“蘭妹別哭,我一定小心就是,喂!你剛才用什麼身法搶到崑崙秘笈呀!我怎麼沒有瞧清楚?”
可蘭收淚道:
“我是騙他轉了身,這才敢用‘凌雲步’前去搶書哩!”
立青奇道:
“是你騙得他分心麼?什麼法子這樣有效?”
可蘭掩不住得意道:
“我裝成非常害怕的樣了,瞪住他身後,他便忍不住回過身去了。”
立青拍手笑道:
“真是好法兒,蘭妹你很聰明,我只道你天真得什麼也不懂,原來詭計多端啦。”
可蘭笑道:
“你別讚我,這一招我是跟師妹學到的,我師妹才叫聰明哩,人又長得漂亮。”
立青不以為然,暗忖道:
“我想世上沒有比你更美麗的女子了。”
可蘭知他心意,掩口笑道:
“我師妹真的很是好看,要不——怎麼從前她已八九歲,師父還一天到晚要抱她哩!去年!有一次我和師妹一塊出來玩,無意中碰到武當一個姓麥的道士,那道士可厲害得緊,我和師妹都不是他敵手。”
立青哦了聲道:
“武當麥三俠,天下聞名,小和尚心如天不怕地不怕,卻也讓他三分。”
可蘭道:
“麥道士正在處罰幾個小道士,我師妹見小道士可憐,就上去說情,想不到惹怒了麥道士,動起手我師妹劍子被他奪去。我師父何等威名,咱姐妹倆自動怎能丟此大臉,硬搶又不成,於是我那鬼靈精小師妹便用剛才我用的法兒,果然奪回長劍。”
立青道:
“幾時見到你的師妹,一定要領教領教,喲!不成,我可鬥不過她,倒是小和尚心如可以和她比劃。”
兩人談得高興,忽聞外面金髮島主亂罵不歇,可蘭是女兒家,如何懂得這許多粗話,但她卻知道是下流話,她啐了一口道:
“虧他還是一代島主,怎麼這等下流?”
金髮島主見罵不出兩人,心中一動,出聲叫道:
“鬼丫頭!臭小子!再不出來,本島主要用火攻了。”
可蘭哼了聲道:
“百萬大軍滑不懼,區區小火怎能奈我何?”
金髮島主果然燒起火來,他用勁將燃著火技拋了進來,不一會兒火光熊熊,甚是驚人。可蘭起身來,又移動一下石子,只見一片濃霧起處,那火堆竟然無影無蹤。
金髮島主無奈,他罵了半天也覺口乾唇焦,便坐下來,心想這兩個小鬼總不能守在陣內不吃東西,自己只要守定陣前,那怕他們不出來?一定可以奪回秘笈。
可蘭忽道:
“方大哥,咱們冒了大險搶回這兩本書,你怎樣瞧也不瞧一眼?”
立青道:“我可看不懂。”
可蘭隨手翻開一本,上面歪歪斜斜寫得滿滿的,她定神瞧去,卻是字字認識,她不禁喜叫道:
“方大哥,是梵文。”
立青道:“就是因為是梵文,我才看不懂的。”
可蘭沉吟半刻道:
“我幼時隨父親習過梵文,不知能不能認全這書中之字?”
立青喜道:
“蘭妹,你快認,如果你再不認得,只怕就沒人能認了。”
他一向服氣可蘭之才能,不由脫口而贊,可蘭嫣然一笑,低聲道:
“方大哥,別把我捧得上天,待會認不出來,你可別罵我是個傻姑娘。”
立青訕然,可蘭捧起書來一句一句看去,她久不接觸這古怪文字,讀起來頗感吃力。立青坐在她身旁,一會兒又站起身,走來走去,心神十分焦急,又十分興奮。
可蘭看了半天,這才看完一頁,立青忍不住便想問她書中說的是什麼,但見她雙目凝注,正在竭盡心思理解,便不敢打擾。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可蘭仍是用小手支著臉頰,聚精會神的讀著,那樣子就和立青初見她坐在路上苦思陣法一模一樣。立青心中一動,想到這些日子裡,竟和萍不相逢的小姑娘,成了不能分離的伴侶,自己遭遇之奇,真是大出所料。
他不由又習慣的道:
“蘭妹,你累了,歇歇啦,別費心神了。”
可蘭似若未聞,半晌看完一頁,抬頭來問道:
“方大哥,你說什麼?”
立青道:
“你歇歇啦,這事又不急,休息一會兒再讀。”
可蘭笑道:
“怎麼不急,瞧你坐立不安,還說不急。對於,咱們大半天沒有吃飯,你不餓麼?
立青搖搖頭,道:
“目下有個難題,我看想半天也想不懂,就煩你作頓飯如何?你從這陣後‘生門’走去,便可到我們谷中石屋,裡面有的是吃的。”
立青經她一提,果然覺得甚餓;便依言去取了幾樣乾肉、菜蔬,生火煮得稀爛,請可蘭去吃。
可蘭挾了一塊肉放入口中,眼仍不離書上。她作事專心之至,否則年紀輕輕,如何能博古通今?
她嚼了兩口,忽然“啊”了聲,立青道:
“蘭妹,難題想通了麼?”
可蘭指指小嘴,半晌才說道:
“好鹹啊!方大哥,臘肉沒洗麼?”
立青慚愧道:
“我們家裡吃臘肉從沒人洗啊。”
可蘭忍笑道:
“真難為你替我作了一頓飯,方大哥,謝謝你呼!這書上盡是上乘武學原理,有的地方我領悟不了,如果師父在就好了,呀!師姐就快回來了,她功力比我高得多,給她看,也是好的。”
立青道:
“就煩你把懂得的,先講我聽聽好麼?”
可蘭又低下頭看看,立青吃得飯了,無事只有在陣內呆坐。過了很久,明月當空,繁星漫天,已是中夜時分,可蘭這才將兩本書看完,她吁了口氣道:
“難怪這部書武林中人捨命爭取,天下武藝各門各派何啻數十,可全都包括在這小小書中,如果下冊能夠得到,練功的法子更多了。”
立青急問道:
“這裡有速成的武功麼?咱們趕快練兩樣,好打跑金髮島主。”
可蘭道:
“那倒不必這麼急,等師姐回來,金髮島主還敢撒野麼?這書包羅萬象,我一時也說不清楚,對了,方大哥,你明日不是要走嗎?待我將書中梵文翻譯成漢文,你日後可以好生參悟。”
立青大喜,連忙雙從陣後跑到石屋,取來紙筆,可蘭念一句他寫一句。
立青連受少林老和尚及何克心的教授,武功雖然不能躋身上乘,武學之道卻是大大明悟,這時見書中字字珠璣,一些運氣調息練功的道理,真是聞所未聞,顯然那老和尚及何叔叔的內功雖深,卻仍有少許破綻,這書上所說真是十全十美,立青不禁雀躍不已。
□□□
又過了兩個時辰,天上已是星移斗轉,殘月西下,立青這才寫完,可蘭站起身道:
“天又快亮了,月亮落下去,太陽總會升上來,可是人生呢?方大哥,你在江湖上莫要留連,免得叫人掛念。”
兩人運了半夜心思,帝是累極,就偎在陣中睡了。
天色一明,立青惦念書中所敘,便悄悄起來練功。
東方旭日初昇,立青胸中澈然,那老和尚和何叔叔所教的內功都流過他心中,再把書上一參照,只覺武學之道,雖則千頭萬緒,卻是萬流歸宗,上乘功夫之間,都有脈絡可尋,老和尚和何叔叔所授的內功,一剛一柔,其實均是柔中有剛,剛中有柔,大可要相濟融會了。
他這一悟,斗然間武學連越數層,正在醉心研究,忽然陣外一聲慘叫,正是那金髮島主所發。
可蘭睜開了眼,正在奇異間,一個嬌滴滴聽聲音道:
“老前輩,令徒所受這毒卻也算不得什麼?我這谷中勾吻草善解百毒,前輩只管採用。”
可蘭喜叫道:
“大師姐!大師姐!你終於回來啦。”
她東轉西轉便走出陣外,立青緊跟在她身後,怕走岔了路鬧出笑話,只見陣外一箇中年婦,一個高大老者。
那老者正是三心紅王,立青驚得張大了口,那老者指指立青道:
“小子,又碰著你啦。”
立青不語,那中年婦道:
“老前輩,既是百獸神王死了,這些野獸也差不多完了,前輩還是快救令徒。”
三心紅王道:
“我道這野人如何有能耐傷我徒兒,原來是指甲中有毒,這野人五指已斷,毒氣攻心,只怕死多活少了,雲兒,快拿勾吻草來。”
立青見三心紅王竟是可蘭師姐的前輩,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可蘭已察覺了,便悄聲道:
“這老人是你的仇人麼?我師姐怎會認識他?”
立青湊近她道:“此人就是三心紅王。”
三心紅王笑笑,接過中年美婦手中採摘之勾吻草,背起瞽目殺君,對立青道:
“小子,你福緣倒是不錯,靠山可不少啊!”他轉身對中年美婦道:
“雲兒,替我向你師父問好,就說三心紅王無暇拜候。”
他說罷一晃而去,可蘭忍不住道:
“大師姐,三心紅王是你什麼人,怎能喊你雲兒?”
中年美婦笑道:
“瞧你急成這樣子,喂,這人是誰呀?”
可蘭被師姐一問,怔怔說不出話來,立青見可蘭大師姐笑口吟吟,像一個老人家看一對珠聯璧合的小情侶,心中一甜,臉上卻是訕訕不安。
中年美婦輕笑道:
“我本想找一箇舊友助拳,不意那人外出,我連夜趕回卻迷失了路,在大山中轉了一日一夜,想不到碰到三心紅王,他就和我一起趕來了,誰人有這宏大本事,殺了百獸神王,又驅散打死他的獸群,是這位小俠麼?”
可蘭道:
“是他的叔叔,要不是他老人家趕到,師姐,你就看不到我們倆人了。”
中年美婦笑道:
“我還以為只有你一人孤零零在谷中,真是急得要死,原來還有‘我們’在一塊哩!”
可蘭大羞,一頭撲是她師姐懷中,她師姐撫著她的秀髮,笑道:
“別害羞了,師姐趕了一天還沒吃東西,這三心紅王與師父大有淵源,此事說來話長,有空再說給你聽。”
立青見天已大明,便向可蘭師姐妹兩人告辭。可蘭心知留他不在,也不顧師姐在旁,一直送到谷外裡餘,又送了立青許多靈藥仙草,立青心中黯然,愈走愈覺可蘭可愛,他說道:
“蘭妹,待我辦完正事,一定到此處尋你,千里相送,終須一別,咱們就此別過。”
可蘭含淚點頭道:
“如果我不在,請你問我師姐,便可知我在何處,大哥,你要多多保重啊!”
立青不敢逗留,只怕忍不了心離去,他凝視可蘭,目光中千憐萬愛,恨不得注入可蘭心中,可蘭微笑點頭,表示感激,神色卻是悽苦。
立青才一轉身,一滴情淚流了下來,他趕緊揮袖一擦,又踏步走向前程。
他心中雖然狐疑,可蘭師門與三心紅王究竟有何淵源,可是別人師門之事,他當面又不便問,一路上琢磨不已。到了中午時分,口中走得乾渴,一摸背囊,不但裝有幾罐清水,而且更有精美乾糧。
他不知可蘭何時已將背囊中糧食準備得妥當貼切,想了半天,這才想起定是昨晚自己睡後,可蘭起身為自己準備的,心中好生感激。
立青一陣急趕,這一收起縷縷柔情,便想到父親不知身在何處?心中很是焦急,直到星辰初上,立青還在施展輕功趕路,忽然前面山坡陡峭,這時星光朦朧,立青只見山頂端坐著兩人,他定目一瞧,大驚不已,口中喃喃道:
“純陽觀主!純陽觀主丹陽子,那人又是誰呢?能和神州四奇首位的一爭長短?”
事情發展到這裡,有一段似乎必須補述一下了——
時間向前推,當老人黃百巖被飛孤掌斃的那天晚上——黑死潭畔。
那一潭暗色的死水靜靜躺著,一絲波紋都沒有,只是夜梟古怪難聽的聲音不時盪漾在死一般的沉靜之中。
這時,忽然輕微的人聲打破這等沉靜:
“唉!司空老兄,這就叫做怪了。”
另一個聲音道:
“咱們聽完黃白巖那老兒說的秘密後,一掌把他幹了,立刻就趕到這裡來,怎會有人比咱們更捷足先登的?”
“難道說……難道就是與馮百令那殺星耽擱的一刻裡出了毛病?”
“我看不可能吧!那馮百令行動雖然可疑,但是他分明是向反方向走去,咱們抄捷徑趕來,說什麼他也不會跑在咱們的前面呀?”
“但是現在事實如此,……啊……這黑死潭水有奇毒,必身穿套牛皮衣方能入得水去,會不會方才我去備制皮衣時出的毛病?”
另一人冷笑起來:
“哼,飛狐你也把我司空凡看得太不中用了,你會備皮衣的時刻,我司空凡坐害在湖邊,整整一個時辰,半個人影也沒有來過,怎會出事?”
“司空兄不必多心,這潭畔屍骨累累,分明早有人為了那話兒爭奪拼命了,看來咱們是晚了一步……”
“唉,真想不到咱們這樣運氣好,仍是慢了一步,眼看雁蕩山這一趟是白跑的了……”
“司空老兄也不必說白跑這一趟,只要設法擒住了那姓方的正點兒,豈非大功一場?”
“雲老弟說得是,咱們走吧!”
兩條人影如飛一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到半個時辰,這死一般寂靜的黑死潭畔又出現了三個人影。
一個鏗鏘的聲音:“百令,牛皮衣穿好了麼?”
瞽目殺君的聲音:“好了——”
接著便是跳入水中的聲音,過了半天,那鏗鏘的聲音道:
“糟啦!我們來遲了——”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
“師父,何以見得?”
“你仔細看看,四處總有五六具屍身,那還用說麼?”
果然,不久之後,水花閃動,下水的人爬了上來,他喘了一口氣道:
“師父,潭底找遍了,什麼也沒有。”
“哼,我早知道了。”
我的聲音寒得如同冰一樣,沉寂了片刻,他才道:
“嘿,百令,你在武林中的渾號叫什麼呀?”
瞽目殺君大為驚詫,他結結巴巴地道:
“師父不要見笑,武林中好事的人管弟子叫著‘瞽目殺君’……”
三心紅王乾笑一聲道:
“好,從現在起,我要你這‘殺君’大開殺戒——”
瞽目殺君吃了一驚,吶吶道:“師父……”
三心紅王一字一字地道:
“從今日起,凡是碰見到雁蕩山來趕這趟渾水的不三不四的人,全給我宰了!”
另外一人,正是那三心紅王的大弟子高無影應聲道:
“師父,師父,此事只怕不妥——”
三心紅王不聞不問,只冷然道:
“高捷或聽令!”
高無影恭聲道:
“弟子在此。”
心紅王道:
“方才我對百令說的你可聽真了?你們兩人同時執行!”
高無影想說什麼,但是想了一會兒,只說道:
“是!弟子遵命。”
黑暗寂靜之中,傳來三心紅王冷峻的哼聲,谷中山石依然默默無聲,誰知道立刻就有一塊大屠殺要展開了,這就是各派為什麼不能赴雁蕩的原因了。
且說立青睜大眼一看,心中更是驚奇,原來那和丹陽子對掌的竟是一個女子……
就在前一天夜裡,在高山上,武當派的掌門至尊正滿面緊張地仰望著遠處漆黑的山谷,武當三劍則個個站在三丈之外,除了風聲在谷中呼嘯之外,萬籟俱寂。
純陽觀主丹陽子清癯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澆寞的神情,這位威重武林,幾十年來名居武林第一的武學大師還有什麼事值得傷感的麼?
人們只知道丹陽子是個半路出家的道士,他本是江南一個富家的獨生公子,在廿七歲那年才上武當做了道士,一個富家公子忽然做了道士,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多年來武林中人一直猜測著,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
丹陽子以一個全然不懂武技的富家公子踏上武當山,而且年紀已二十有七,但是在他三十七歲那年便成了武當山第一高手,從此而為武當掌門,名震武林達三十餘年,這是武林中罕見的奇蹟。
但是這位不可一世的武當道長卻一直是默默寡言,但有時又性烈如火,完全不像是一個修煉半生的謙沖道長。
這時,他仰首望了望天空,全圓的月亮已漸漸移到中天,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驀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道:
“師父,弟子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發話者正是武當三俠中年紀最輕,但是俠名卻是最著的青峰真人麥任俠。
丹陽子沉吟了一會兒才道:
“任俠有話只管說吧!”
麥任俠道:
“師父幾十年來對於當年那件恨事怒終不能忘懷;師父那件傷心之事,弟子們雖然不得而知,但是憑師父為了她出家為道,把幾十年歲月消磨在青山白動之中,難道她還能懷恨於師父麼?弟子出言無狀,實因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尚乞師尊諒宥。”
丹陽子為人雖然性烈寡言,但是對於這三個得意高足卻是寵愛有加,絲毫沒有做師父的架子,有的時候倒像是師兄弟一般融洽,是以麥任俠才敢說出這番話來。
丹陽子長嘆一聲,凝視著麥任俠,良久才道:
“任俠,你懂得什麼?你自幼便隨我修行,莫看你現在長得高高大大,實則你的心理幼稚得如同少年,你懂得的實在太少了,人言‘人非太上,焉能無情’,以我這幾十年來的體驗,我已深深地發現,即便是太上,亦不能無情啊。”
麥任俠道:
“師父在上,非是弟子胡言亂語,只是弟子對一事萬難瞭解——”
丹陽子道:
“你所指的是何事?”
麥任俠道:
“師父一身武學已達超凡入聖之境界,師父要求見那人一面也罷了,那人卻堅持先要與師父以武相會,這豈不是天下難信的奇事?”
丹陽子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
“任俠,你以為……為師的要求與那人相見一面,只是為了兒女之私麼?”
麥任俠恭身道:“弟子不敢。”
丹陽子長嘆了一聲,仰首望著長空,喃喃地道:
“不錯,我雖然當了幾十年的武當掌門,但是仍難摒盡心中感情思念,但是任俠,這……這你不會了解的……我要見那人一面,還有著別的原因——”
麥任俠道:“弟子斗膽敢問那是什麼原因?”
丹陽子對這三位弟子當真親如手足,他搖了搖頭,低聲道:
“你們當真要知道麼?”
武當三俠齊聲道:“是!”
丹陽子忽然激動起來,他的聲音些顫抖:
“你們可還記得那以‘飛花百掌’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神風子都’楊寧?”
武當三俠同時驚啊了一聲,玉真子道:
“神風子都楊老前輩無敵天下之時,弟子尚僅十餘歲,那年楊老前輩突然漏夜趕上武當山,與師父閉門密談了一夜,次日楊老前輩匆匆離山,半月之後便傳來楊老前輩在華山絕頂與他那冤家‘芙蓉仙子’史青青決鬥,雙雙同歸於盡,兩位武林奇人竟然因情成仇,終於兩敗俱傷,真令人可感可嘆!”
丹陽子道:
“你可知道’神風子都’楊寧和他那冤家史青青決鬥,臨終之際說了什麼話?”
玉真子道:
“芙蓉仙子說她已把她平生絕技‘芙蓉追風劍’傳給了一人,她要楊老前輩說出他的傳人來,還要再決鬥一次,楊老前輩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是隻傳說他們兩人的傳人將在三十年後的二月十五日,同上雁蕩一決雌雄——”
丹陽子道:
“不錯,‘神風子都’與‘芙蓉仙子’對神仙劍侶的那段公案,至今尚未解決,天下英雄聚於雁蕩,一方面是崑崙秘笈落在雁蕩山中的消息傳了出來,一方面也是大家要看看楊寧和史青青那段公案究竟如何解決法?”
丹陽子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繼續道:
“你們可知道,芙蓉仙子絕技傳給了誰?”
玉真子搖了搖頭,丹陽子道:
“那便是今日為師所要相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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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子雙目圓睜,暗暗驚駭,丹陽子雙目翻天,淡淡地道:
“神風子都的飛花百掌又傳給了誰呢?——楊寧他傳給了我!”
武當三劍同時大驚,睜大了眼瞪著他們的師父,丹陽子道:
“那天楊寧連夜趕上純陽觀,我與他雖曾見過幾面,但也說不上有什麼交情,是以他夤夜來訪,令我大大驚異,卻不料他一進觀門便跪地向我行起大禮,說他命在旦夕,請我念在武林同脈分上,接受他的要求——”
麥任俠忍不住問道:
“什麼要求?”
丹陽子道:
“他要把他‘飛花百掌’絕技傳授給我,想那飛花百掌雖則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是我武當乃是武林至尊,縱使我丹陽子心中欽羨得緊也不能答應於他,豈料他說我怎能忍心讓這一門武林絕學斷送在他的手中?”
丹陽子望了望空中的圓月,繼續道:
“當時我說你‘神風子都’要找傳人還怕沒有人麼,為什麼一定要找到我頭上來,楊寧卻道他僅有這一夜時間,試想飛花百掌何等精妙,錯非是我,任何人也難在一夜之間得其精奧——”
說到這裡,丹陽子嘆道:
“只為了這一句話,我答應了下來,卻想不到楊寧和那芙蓉仙子臨終之際會定下這約會,我既然成了這世上唯一具有‘飛花百掌’絕學的人,我又怎能不替楊寧履行他臨終時的那句遺言?”
玉真子道:
“如此說來,天下英豪跑到雁蕩山來,為的是想知道神風子都與芙蓉仙子臨終之際會定下這場約會,我既然成了這世上唯一具有‘飛花百掌’絕學的人,我又怎能不替楊寧履行他臨終時的那句遺言?”
玉真子道:
“如此說來,天下英豪跑到雁蕩山來,為的是想知道神風子都與芙蓉仙子那段公案如何了結,但是弟子認為天下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神風子都’的絕技是傳給了師父你老人家!”
丹陽子默然不語,這時天上月已偏西,山上空蕩得緊,夜風漸漸涼了起來。
驀然,一聲嗚嗚然的簫聲傳了過來,那簫聲中淡淡帶著一種淒涼的韻味,使人一聽,不由就生出一絲悵然之感。
武當三俠全是根基穩固,功力深厚的道家高手,這時竟然都為這古怪簫聲所散發出的幽怨氣氛控制,不由得聽得痴了,那簫聲漸漸變成平穩而嗚咽,似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丹陽子朗聲道:
“流水青雲之歌,正是昔年芙蓉仙子所譜之名曲,聞其聲如見其人,無憂王后既來這何不現身?”
簫聲悠然而止,對面山石之中,一個白衣女子悄然而現,如同騰雲駕霧一般飄了過來。
丹陽子雙目觀天,面上神情似哀似喜,那白衣女子雙足離地半尺,平平穩穩飛出三丈之遙才落下地來。
武林中輕功高手所謂“登萍渡水”,“踏波而行”所憑的全是以極快的速度在水面上掠行而過。當年達摩老祖“一葦渡江”,在茫茫江心中笑歌自如,信步瀟灑,後人奉為練輕功的極致。
此時這白衣女子平平穩穩地以離地僅半尺的高度,緩緩飄行三丈之遙,這等驚人輕功,即使不比達摩祖師的“一葦渡江”,但也夠驚世駭俗了。
“你且起來。”
他轉身對無憂王后道;
“敝門不幸,竟出這等丟人之事,讓王后見笑了——今日之事——”
他說到這裡一停頓,便等無憂王后的回答。
無憂皇后道:
“今日之事,暫且不提,你請便吧!”
丹陽子道:
“貧道就告辭了。”
他一揮手,人已在十丈之外,玉真子抱起冉真,跟在麥任俠身後騰身而起。無憂皇后望著一群人影在山崗下消失,她輕嘆了一聲,也飄然下了山崗。
立青如醉如痴,腦海中仍然充滿了上乘武學的妙諦,茫茫然呆立半天,方才驚覺。他啊了一聲,放目四望,空蕩蕩地了無一人,想起廣場和此地還是一場蓋代高手的拼鬥,此刻卻是不留一絲痕跡,不知怎的,一陣悵然。
立青眼見丹陽子師徒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心中猶自沉醉於適才那一場龍爭虎鬥。
那無憂王后並未走遠,呆呆站在那裡,對著黑暗天際凝視著,半晌只聽見她喃喃道:“又是十年了,那人兒還是一點也沒變,依稀間還是和當年一般驕傲,唉!”
夜風吹著,一時之間她覺得落寞萬分,生像是向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