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聞明薇說道:“公子不肯出手,想是不願被人譏為搶佔先機,賤妾出手了。”
話落口,長劍已然發出,唰的一劍,刺了過來。
李寒秋知那劍法快速,如是讓她一招,再想扳回劣勢,實是大不容易的事,當下振腕發劍,劍芒指向明薇的握劍右臂。同時,橫跨一步,閃避明薇的攻勢。
這以攻制攻的打法,明薇被迫,不得不沉腕變招。
李寒秋看她和陸坤動手經過,已知劍招走的快速、惡毒的路子,和“七絕魔劍”相似,卻不能封擋她的攻勢,那是陡然授敵以可乘之機,應付之法,就是攻其必救,制其機先。
兩人以快制快,以攻對攻,轉眼間,已對拆了二十餘招。
李寒秋極力避免用出“七絕魔劍”中的招式,但在明薇快速迫攻之中,仍是無法完全避免,只是他套用巧妙,別人無法瞧得出罷了。
但這一來,李寒秋卻無法展開反擊的攻勢,一直在和那少女拆招相拚。
明薇對李寒秋的估計很高,看他劍招,也似未全發揮,但為何他一直不再增強劍勢,心中大感奇怪,說道:“張三公子,咱們那一百招,如何一個算法?”
李寒秋道:“自然是加上咱們兩人的劍招。”
只見明薇收劍而退,道:“還有一十二招,咱們每人只能再攻六招了。”
李寒秋道:“多承姑娘相告。”
心中卻是暗作盤算,忖道:“她這樣告訴我,不知有何用意?”
但聞明薇接著道:“咱們定要分出勝敗,是麼?要是比過一百招,那就算我勝了?”
李寒秋道:“不錯,只要姑娘能夠再支持六劍,姑娘就算勝了。”
明薇和李寒秋講話聲音很高,似是有意地讓人聽到。只見她舉劍平胸,全神戒備,道:“張三公子請出手吧廣’
李寒秋目光轉動,瞧了臺下一眼,只見大部份的目光,都投注在自己身上,不覺間動了求勝之念,暗道:“我如勝不過這個丫頭,豈不要被天下英雄恥笑。”
這一瞬間,他決定求勝,縱然露出馬腳,也是在所不惜。
心中念轉,緩緩舉起了長劍,道:“姑娘小心了。”徒然揮劍擊出。
但見寒芒連閃,接著一陣金鐵交嗚之聲。
一陣兵刃相擊之後,復歸沉寂。
凝目望去,只見明薇長劍平舉,前胸湧出血來。
波的一聲,長劍落地,人也緊隨著倒摔在地上。
李寒秋緩緩放下手中長劍,望了明薇一眼,縱身躍下彩臺。
只見金嬤急步而出,伸手抱起了明該,道:“孩子,傷在何處?”
明薇道:“前胸要害,不用救我,我沒有希望了。”
言罷,鮮血從口鼻中湧出,閉目而逝。
原來,明該連下毒手,一再相逼,李寒秋雖有忍讓之心,但明薇卻逼得他無路可退,除了殺傷明薇之外,只有任她殺傷一途。
情勢迫人,李寒秋不得不施展“七絕魔劍”以求自保。
但那“七絕魔劍”,施展出手,情勢就非李寒秋所能控制,一劍刺中明薇要害。
李寒秋目睹那明薇棄劍倒摔在地上,心中極是不安。
但他表面上又不得不裝得若無其事,緩緩走回原位之上,坐了下去。
金陵方秀目睹明該死亡之後,回過頭來,望了李寒秋一眼,道:“張世兄的武功,果然高強,佩服!佩服!”
李寒秋道:“在下被迫失手,內心中極是不安。”
方秀哈哈一笑,道:“動手比武的事,難免要有傷亡,兵刃無眼,如何能怪得張兄?”
抬頭看去,只見金嬤抱起了明薇的屍體,緩步行人後臺。
彩臺上突然間響起了一聲鑼嗚,行人後臺的金嬤,重又走了出來,抱拳說道:“今夜比武的時間已到,明夜請早……”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次參與的高手甚多,大出了我們的預料,因此,我們不得不改變一下原定的方法,我們原定十二花女,借彩臺比武,各選快婿,但因準備不周,和登臺比試之人,不是武功過高,就是武功太低,這相差之間,鬧出了很多慘局,不幸有所傷亡。”
目光一掠李寒秋,接道:“除了死去的花女,我們無法使她復生之外,受傷的,我們將盡其所能,療治好她的傷勢,明宵還有兩陣,比試過後,立時舉行婚慶大典,把你們贏得的玉人,交諸位帶走。”
言罷,轉身行人後臺。
第二育比武,就此而散。
臺下群豪,紛紛起身,向外行去。
無數目光,投注到李寒秋的臉上,只瞧得李寒秋十分難過。
他無法分辨那目光是責備他殘忍?還是讚美他的武功高強?但卻引起了他對劍傷明薇之事莫大的悔意。
他呆呆地坐著,臺下人已然走散了大半。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三公子,咱們該走了。”
李寒秋回目一顧,只見場中人,已然走去大部份,當下站起身子,道:“不錯,不錯,咱們也該走了。”
雷飛低聲說道:“此刻,你神智清醒些麼?”
李寒秋道:“我一直很清醒啊!”
雷飛微微一笑,也不爭辯,轉過話題,低聲說道:“只怕咱們不易出去了。”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道:“江南雙俠不會放過咱們。”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咱們可以闖出去啊!”
雷飛搖搖頭,道:“在下之見,闖出去,還不如跟他們去見識一番,那將會大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點點頭道:“好吧!”
雷飛道:“在下帶路。”
舉步向外行去,一面低聲說道:“我很當心你和明薇的動手情形,是她迫你出手,實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希望你不要因此不安。”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我本可廢棄她一條手臂,但我求全心切,不希望她落下殘廢之身,只望她受些輕傷之後,能夠知難而退,卻不料劍勢出手,竟是無法控制,造成了這番慘局。”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事情已經過去,公子也不用不安了。”
談話之間,已到了門口之處。
只見江南雙俠,並肩而立,擋住了兩人去路。
方秀一抱拳,道:“張世兄武功高強,今日使我們開了眼界。”
李寒秋冷冷說道:“兩位攔住我們去路,是何用心?”
韓濤微微一笑,道:“張世兄不要誤會,咱們對張世兄聞名已久,今宵見識之後,更生傾慕之心,特備水酒一席,希望張世兄賞臉。”
李寒秋目光轉動,打量了江南雙快一眼,緩緩說道:“兩位的盛情,在下心領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張世兄不肯賞光?”
雷飛道:“我家少東主身體本來不適,剛才一番劇鬥,已感不支,希望能夠早些休息,兩位的盛情,我們明日再領如何?’
錦濤微微一笑,道:“薄席就設在河中舟上,張世兄如是身體不適,就在舟中休息,那是強過返回客棧了。’
方秀道:“同時,有幾位不常在武林走動的朋友,也希望能和張世兄會晤一面。”
雷飛低聲說道:“少東主,方大俠和韓二俠的盛情;咱們不能太過相拒。”
李寒秋目光轉動,掃掠了江南雙俠一眼,緩緩說道:“好吧!兩位如此盛情,在下苦再拒絕,那是不通情理了。”
方秀道:“張世兄肯答允,那是最好不過了。”一抱拳,接道:“兩位請吧!
李寒秋心中暗暗忖道:“只要沒有機關,就算他們聯手,也可和他們一拚。”
心念一轉,豪氣陡生,大步向前行去。
緊靠那花臺旁側,停著一艘畫肪。
艙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兩個美女,手捧鮮花,早已在艙門口處等候。
李寒秋當先而行,直向艙中走去。
兩個女婢齊齊一欠身,道:“公子留步。”攔住李寒秋的去路。
李寒秋道:“什麼事?”
左首女婢緩緩就手捧花束中,選了一朵大紅花兒,插在李寒秋衣襟之上,然後,閃身退開。
李寒秋低身行人艙中,只見金嬤早已站在艙中等候,不禁一皺眉頭。
金嬤一抱拳,笑道:“張三公子的劍法,果然高明。”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明薇姑娘呢?”
金嬤道:“死了!”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不管金嬤是否相信,在下並非有意地傷害明薇。”
金嬤道:“我知道,那是失手,任何人都無意在那等場合中殺人以立威名。”
李寒秋道:“看來金嬤是不太相信在下之言了?”
金嬤道:“老身不解,張三公子為何定要老身相信你的話呢?”
她說話神態和藹,臉上一直帶著笑意。
李寒秋道:“金嬤說得是,在下是否誤傷明薇,實也用不著別人相信。”
談話之間,江南雙俠和雷飛等已然相繼入艙。
金陵方秀一抱拳,道:“張公子請坐首位。”
李寒秋也不推讓,行到首位坐了下去。
雷飛道:“在下一向追隨少東主的身側。”也不用人相讓,緩步行到李寒秋身側坐下。
江南雙俠並肩坐了主位,金嬤打橫相陪,五個人坐了二面,卻空了一面無人。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還有人麼?”
方秀道:“有!大概就要來了。”
李寒秋流目四顧,只見畫舫已經悄然駛離花臺。
雷飛目光一掠方秀和韓濤,說道:“兩位把我們主僕請上這畫舫,想來絕非無因?不知是否可以見告?”
韓濤淡淡一笑,道:“一點小事,等咱們有了酒興,再談不遲。”
雷飛道:“可惜的是敞少東不擅飲酒。”
韓濤道:“閣下如何?”
雷飛道:“也不善飲。”
李寒秋接道:“韓二俠有什麼事?還是先清說明的隊”
韓濤望了方秀一眼,低聲說道:“大哥告訴他吧!咱們如不說明,看來,這張三公子倒有食不下咽之感。”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一向不喜歡吞吞吐吐,鬼鬼祟祟的人。”
韓濤道:“哼!罵得好。”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令尊只派三公子一人東來麼?”
李寒秋心中暗道:“糟糕,他這等問法,似是已找出了什麼破綻,如是難免一場惡戰,那也不用示弱。”
當下冷冷說道:“韓二俠問此言,用心何在?”
韓濤淡淡一笑,道:“咱們兄弟今午又接待了一位西北道上的張公子。”
李寒秋道:“有這等事,不知韓二快可否把那位張公子請出來,讓在下見見?”
韓濤道:“豈有不允之理。”舉手一招,接道:“請張三公子入艙。”
李寒秋暗中示意雷飛,準備應付大變,一面查看出路。
雪飛看他面臨大變時,特別鎮靜,心中暗讚道:“他的氣度不凡,日後必有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