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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節外生枝

    菊兒道:“咱們現在待在這裡幹什麼?看熱鬧麼?”

    白鐵軍搖了搖頭。菊兒道:“咱們還是快些悄悄地走了吧,被大師哥發現……”

    白鐵軍的聲音忽然變得沙啞而微帶抖顫,他打斷了菊兒的話:“我不怕他,我會過他,他雖然厲害,今天我要取他的命!”

    菊兒忽然覺得一陣寒意,她抬起頭來望望白鐵軍,只覺得白鐵軍的眼中一會兒射出冰一樣的寒光,一會兒又射出火一樣的火爆,她不禁惶恐地握緊了白鐵軍的手臂,茫然不知所措地輕叫道:“哥哥……”

    左冰回首望去,只見那人無聲息站在三丈之外,瘦長的身軀,天空上一片黑黑,那人面孔上也是烏烏一片,有一份說不出的寒氣逼人而生。

    那黑衣持劍老者望了數眼,那迎面帶皮罩的那人冷森森一笑道:“姓左的小子,今日是你的大限到了。”

    左冰一時只覺在場中人物紛雜,分辨不出是敵是友,正自用心揣忖,那待劍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帶著面具的人似乎怔了怔,冷然道:“閣下何事發笑?”

    那老者緩緩將青劍倒插入鞘,仰天笑道:“瞧來你便是為主的了?”那人哼了一聲道:“是又如何?”老者笑聲不絕道:“老朽方才在山道之上無緣無故遭受一個自稱來自關外的漢子偷襲,敢問也是你的手下麼?”

    那人默然不語,似乎在盤算如何出言,老者卻大笑道:“只是以老夫之見,你們可是襲擊錯了對象吧!”

    這一句話說得相當含糊,那面上帶有人皮面具的人一時也不解言之意,微微乾咳一聲道:“在下正待請教尊姓大名?”

    那老者笑道:“老夫先想請教,你是否也來自關外?”

    那人呆了一呆,聲音立刻冷了下來,正待開口,那老者卻接口道:“若不是來自塞外到也罷了,若是來自塞外……”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那面具遮臉的人冷哼了一聲說道:“來自塞外便又如何?”

    那老者輕聲一笑道:“那麼總該聽說過郎倫爾三字?”

    那“郎倫爾”三字一出,左冰登時大吃一驚,那帶面具的人更是震驚得呆了,半晌才道:“原來是郎倫爾先生復生,難怪那‘天狐劍式’,神妙無此在下算是開了眼界了!”

    那郎倫爾乃是昔年塞北瓦喇第一高人,自土木驚變之後,絕跡江湖,傳聞是斃命已久,那知這時竟在此地出現,但左冰那日在絕谷中卻親睹郎倫爾嘗試“內丹”斃命,這時那老者竟然冒頂郎倫爾之名,真是玄奇無比,到底這老者是什麼身份,左冰只覺事態越來越複雜,忍不住望著那老者,那老者雙目一閃,而上神色自明,竟是看不出一絲破綻!

    想起郎倫爾,便想起那動人的一幕,郎倫爾臨終前瀟灑地說過,他唯一的仇人便是魏定國,唉,什麼事都牽上這個藍衣奇人。多年的事,是他一手造成必然無誤,但是秘密的真相,秘密的真相不知到那一天才能水落石出,也或許永久不得澄清!

    左冰只覺心中思潮起伏,這時那“郎倫爾”微微笑著對那人道:“咱們來此的目的,可說是心照不宣了,只是你到底與那天玄道人有何過節?”

    那蒙面人怔了一怔道:“天玄——啊,郎倫爾先生誤會了,在下要找的,倒不是天玄道人!”

    “郎倫爾”啊了一聲道:“老夫在路上聽說武當天玄自紫虛宮邊夜趕到為銀嶺神仙薛大皇療治內傷,這些都是故人了,老夫所以趕來看看!只是那薛大皇受傷之事,到底是虛是實?”

    那蒙面人想了一想才答道:“一點也不錯!”“郎倫爾”噢了一聲道:“不知薛大皇會傷在何人手中?”

    那蒙面人搖了搖頭道:“這個,在下不得而知?”

    “郎倫爾”微微一笑道:“不知你們到此是要找尋那一個……”

    那蒙面人似乎不願回答,不等他問完,插口道:“在下曾聞昔日郎倫爾先生與武當掌教天玄道人有一劍之隙,想此來必是為此了!”

    左冰記起那日郎倫爾肋下曾有一疤痕,並說過拜天玄道人所賜,想來便是此事了。

    “郎倫爾”仰天大笑:“那昔年之事你就只知道這一點麼?”

    那蒙面人似乎不明其意,半晌不答,“郎倫爾”道:“那年中原第一劍卓大江與天玄道人雙雙找上老夫門來,一言不合,挑起老夫興頭,說起動手,先是那卓大江出手,姓卓的劍式神妙已極,老夫自嘆不如,但老夫內力在他之上,五十招後,他劍式已漸凝滯,天玄道人卻橫劍而上,老夫以一敵二,毫不稍懼,但那天玄道人好深的玄門心法,老夫劍上引力不但牽不住他,反向有被他所制之趨,老夫再無力防禦卓大江的奪命神劍,是以老夫拼命掃出三劍,劍劍攻而不防,對準天玄道人而發,那知那雜毛不但不躲,竟也全力回攻,結果老夫三劍削過他頭臉,將他一頭頭髮削去一半以上,道發散落,但他只攻了一劍,這一劍,老夫可是永不忘懷,嘿嘿,十五年了,今日倒要見見……”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大家都聽得入神了,那知突然一聲冰冷的聲音響起道:“全是假的!”

    全體人都猛可吃了一驚,循聲而望,原來是那有如幽靈一般,站在左冰後的那人所發。

    那人自出現到現在,連一點聲息也沒有發,幾乎忽略到他的存在,這時忽然口出驚人之語,那“郎倫爾”身形好比旋風一般轉了過來道:“朋友,你是說老夫麼?”

    那人站在陰暗之處,全身動也不動,用比冰還冷的聲音答道:“不錯!”“郎倫爾”冷笑一聲道:“朋友是何人物?恕老夫眼拙——”

    那人理也不理,一言不發,“郎倫爾”怒哼一聲道:“這麼說來,朋友是有心找老夫的碴兒了!”

    那人冷冷道:“那倒未必!”

    “郎倫爾”呆住了,他不知那人是什麼用意,一時答不出話來,只聽那人冷冷道:“你所說經過,一點不錯,只是你的身份是假的!”

    那“郎倫爾”大吃一驚,左冰也驚忖道:“這人到底誰,他怎知那郎倫爾是假冒?”

    “郎倫爾”怔了一怔,忽然大笑道:“朋友,你是笑話,老夫……”

    那人不待他話說完,冷然道:“那郎倫爾慣用右手,自右手拔劍,而你自右腰出劍。”

    “郎倫爾”大笑道:“朋友,你對老夫出劍到有研究,但老夫一向出劍不分左右!”

    那人只是陰陰冷笑道:“你不必再說了,只因,嘿嘿……只因我知道你是何人!”

    “郎倫爾”似乎又吃了一驚,怒道:“朋友,你別再胡說了,郎某……”

    他話尚未說完,那人陡然冷哼道:“金為江,你還要裝麼?”

    那“金為江”三字好比一個霹靂陡然自天打落,那站在“郎倫爾”身前不遠的人皮蒙面漢子登時一連倒退三步,瞪目道:“你……你是金為江?”

    那“郎倫爾”陡然仰天一聲長嘯,向那殭屍一般的怪人道:“我也知道你是誰了!馬老頭,你是陰魂不散!”

    那人皮蒙面漢子道:“原來是金大俠,在下失敬得很!”

    金為江仰天笑道:“金某絕跡江湖二十年,想不到還有人記從著老夫,早知如此,老夫也不必冒頂郎倫爾之名嚇唬人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那金為江乃是二十年前大江南北第一奇俠,聲名之盛,威望之高,簡直無人出於其右,後來曾傳說只劍出關,從此再無音訊。但當年他一人一劍走遍天下,曾與少林三大神僧之一澄因大師論劍少室山峰,七晝七夜,兩人惺惺相借,結為莫逆之交,又曾隻身獨闖昆三關,獨闖崑崙紫門師兄弟三人,這些轟轟烈烈的事情都流傳江湖,人人不忘,這時竟然在此再現,眾人的震驚自是難以形容了。

    左冰也曾聽錢百鋒大伯提及金為江的事,平日不甚注意,這時一提起了,想起錢大伯對他甚為讚佩,只是不知那古怪,陰沉沉的怪人到底是誰,但想來必定也是奇人錢金為江稱他“馬老頭”,不知江湖之中還有什麼姓馬的蓋代高人?

    心中正思索間,那姓馬的怪客突然一聲冷笑道:“金為江,你找那天玄是為了郎倫爾一劍之仇麼?”

    金為江昂然道:“一點不錯,不知馬老頭千里迢迢趕到中原何干?”

    那姓馬的怪客淡淡道:“老夫為人助拳而來引”金為江心中一震,詫聲道:“馬老頭,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干涉別人的閒事?”

    姓馬的怪客哈哈大笑道:“老夫可是也為了自己的私事……”

    他說到這裡,忽然對那面上覆有人皮面具的人一揮手道:“老朽,還不動手麼”

    左冰和金為江都料不到原來這兩人是一夥的,那姓何的漢子似乎不願“馬老頭”說出兩人是同路的關係,但“馬老頭”已然說出,遲疑了好一會才道:“在下之見,還是等一會才好!”

    金為江心中一動,忽然仰天大笑道:“馬老頭,料不到你會和這一批人走上一路,看來你們還在等候什麼人麼?”

    他故意加重語氣,那“馬老頭”果然面色一陰,冷笑一聲,向那姓何的蒙面笑道:“再等一盞茶的工夫,那魏定國若再不來,老夫也不等了!”

    左冰聽著魏定國三字到不如何驚異,到是金為江萬萬不料“馬老頭”居然和一向絕跡江湖的北魏聯上了關係,這件事可是大大不簡單了。

    那姓何的不料“馬老頭”居然公開說出秘密,但他對“馬老頭”似甚為恐懼,只是敢怒而不敢言。金為江輕輕咳了一聲道:“馬老頭,你動這多心思為了什麼?”

    “馬老頭”冷笑一聲道:“老夫沒有動心思,金為江,老夫只是為了自己的事,順水賣那魏定國一段人情!”金為江道:“不知什麼大事,竟要驚動你們兩人一齊……”

    那“馬老頭”陰陰一哼,正待開口,那姓何的再也忍耐不住。大吼道:“馬老頭,省省口舌吧!”

    “馬老頭”性情似乎相當烈,雙目一翻,就待立刻發作,金為江忽然嘆了一口,道:“馬老頭,這樣咱們豈非成了一路之人?”

    “馬老頭”冷笑道:“老夫為我私事,且不管你如何,只要有人干涉老夫的事,老夫就翻臉不認人的。”

    金為江冷笑道:“馬老頭,你說話到要客氣些,二十年前你在暗中對老夫發了三掌,老夫還未向你討還舊帳呢!”“馬老頭”冷冷道:“你放心,老夫等你足足二十年了。”

    那姓何的漢子這時忽然一步欺上前來,左冰只覺他雙目之中兇光一閃,身形略略向後一退,那姓何的漢子冷笑道:“姓左的小子,咱們也該了結了!”

    那金為江顯然不知一切內幕,也不知左冰身份,他方才出手乃是見以四敵一,有些看不入眼,左冰心中急著是要知道那山洞之中究竟是什麼情形,他心中盤算若是等到那魏定國來到,走脫機會更是微小可憐!所以心念轉定,緩緩上前二步道:“姓何的,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有什麼事要了結,在下到是不知。”

    那姓何的蒙面漢子道:“咱們不說廢說,你有種出來一些麼?”

    左冰這時站得離金為江不遠,是以他出此言。這邊左冰與他之間相距不過二丈之遠,左冰暗暗提了一口真氣,冷然道:“魏定國手下的伎倆,在下瞧得生厭,你若要以多勝少乾脆將那左邊三人一起叫來,也好一併打發!”姓何的漢子大怒,回過身來向身後眾人大聲道:“你們先站開去,不要出手!——

    他身形尚未迴轉,左冰陡然發難,那輕身功夫之快,尤其在這種短程掠撲,連金為江這等高手,只聽見那衣袂聲一響,左冰的人已離姓何的漢子不到三尺!

    左冰知道生死關頭全在此一舉,他雙臂之間貫足了真力,一上一下斜斜擊出。

    那姓何的漢子身形尚未轉回,半側著身子,半然只覺勁風大水,一投強大力道逼使而生,本能之中大吼一聲。雙掌一齊斜打而出。

    他這一式乃是拼命所發,完全放棄了防守,他的經驗甚是充足,一聽那內力之聲,便知騰閃絕無效用,所以想都不想,立刻採取與人同歸於盡的拼法。

    他雙掌一出,左冰只覺腹下一股強力倒襲而上,心想自己雙掌雖可穩穩取了對方性命!但對方反擊之力,自己也非得受傷不可!

    在這當口,再也容不得他有一絲一毫的考慮,左冰只覺極端自然而然地左手一揮,右手由直擊登進變化為斜圈之式,一投真力不但不發,反而倒逆形成內家凝勁,這一式乃是“岳家散手”近身搶拿中最厲害的一式,喚作“六張弓”。

    “岳家散手”騰挪拿錯之處舉世無出其右,左冰在危急關頭施出,那姓何的漢子只覺自己雙掌才反擊而出,背上壓力大減,雙臂上卻受了一股莫大的圈引之力,他想一縮雙臂,但此時左冰已欺至一尺之內,只見他雙手一花,“拍”,“拍”兩聲,姓何的漢子左右雙手關節之上穴道均為其所罩!

    姓何的漢子雙手雖已受制,足下用力,仍然想衝出困境,但左冰有如身影隨形,左左一閃,又聲“拍’,“拍”,“拍”三聲,那姓何的漢子雙肩及腰上均被制,整個身形登時一軟,再也站不住身,一交跌了下去。

    左冰一把抄著他的身形,右手揪著衣袂腰帶,將他提了起來,大吼一聲道:“站住!”

    那身邊幾個漢子這時正待出手,但見姓何的漢子已在左冰掌握之中,登時止了下來!

    這一切動作都發生得太快了,對方萬萬不料左冰居然存心偷襲,更不料那左氏輕功快捷如斯,就是金為江身在近處,也只覺其快如電,左冰一式得手,心中連呼僥倖,口中冷道:“後退十步!”

    他左掌放在姓何的漢子頂門之上,眾人眼見毫無辦法,只得緩緩依言退出十步。

    左冰緩緩移動身形,向那洞口移去,眾人眼見他越走越遠,卻因投鼠忌器,不敢妄動。那金為江哈哈一笑道:“小朋友,你好快的手段!”

    左冰此時與他敵友難分,是以並不回答,那金為江又是一聲大笑道:“看來魏定國選了一批濃包,馬老頭,我看你還是與他斷了的好!”

    眾人敢怒而不敢言,那“馬老頭”臉上神色一變,冷冷說道:“金為江,你這是在罵老夫了!”

    金為江大笑道:“豈敢豈敢,老夫以實相析,奉勸你馬老——”

    這時左冰離那山洞口不過五丈左右,中間隔了一大堆石塊,左冰一揮手,擊在那姓何的後心,姓何的漢子渾身一動,清醒了過來。

    左冰沉聲道:“姓何的,那山洞中到底有那些人?”

    那姓何的冷冷一哼道:“姓左的小子,今日何大爺算是栽在你無恥卑鄙的手段之下,要殺要剮聽隨尊便!”

    那“馬老頭”忽然插口道:“老何,你告訴他又有何妨?”

    姓何的冷冷道:“馬老,你還不知他的身份?”

    “馬老頭”微微一怔,詫聲道:“

    “他的身份?老夫十年不進中原,這等毛頭小子,老夫怎會識得?”

    那姓何的漢子怒道:“馬老,這一次你千里趕來,說明是為了你的私事,你的什麼私事。你要了結,咱們是不聞不問,至於咱們要幹什麼,你老也大可不必費心!”

    那“馬老頭”哼了一聲道:“難道這小子與你們的計劃有所關聯?”

    那姓何的冷冷道:“你要知道他是誰麼?”“馬老頭”點點頭道:“不錯……”

    姓何的漢子冷笑道:“這小子是左白秋的寶貝兒子。”

    “馬老頭”的面上陡然罩上了一層寒霜,金為江呆了一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那“馬老頭”面上青色一閃,低沉著聲音,一字一字說道:“不錯,老夫就是來伐他算算舊帳的,他人未見著,反倒見著他的兒子——”

    原來那“馬老頭”不遠千里而來,為的是要找爹爹,不知昔年他們有什麼過節,左冰心中一動,他瞥見那“馬老頭”面上殺氣騰騰,心中不由一寒……

    那“馬老頭”冷冷一哼,對左冰說道:“小子,你快放下姓何的!”

    左冰一怔,開口答道:“老先生好說了——”

    “馬老頭”不待他說完,陰陰地道:“那姓何的是魏定國的人,老夫可以不管,但是小子,你既然姓左,那就非得伸伸手了。”

    左冰心中不住盤算忖道:“今日此行,危難重重,目下之局難以應付,等會若是北魏來到,更是必死之路,但山洞中情形未明,我決不能一走了之,方才親眼瞧見那薛大皇的身形,不知他現在躲在何處,也不知他的用意究竟如何——”

    他心中疑慮不定,“馬老頭”見他遲遲不答,口中大吼一聲道:“小子,你是在找死了!”

    他身形陡然間一衝而起,這時他與左冰之間相隔足足有五支之遙,他身形騰起空中,雙掌猛一抬出,這麼遠的距離,左冰居然感到一股陰冷寒風襲體,不由大吃一驚,想不到這“馬老頭”內功如此深厚,急切之間身形向後一退,想暫時避過銳鋒。

    那知他身形才退,那“馬老頭”右掌一抬,一股極端古怪的力道迴轉自左冰身後生出,左冰只覺後退的身形變為一滯,竟然有不能動彈的趨勢。

    左冰這一驚非同小可,本能地鬆手,那姓何的漢子跌在地上,左冰雙掌一合,齊伸而出,堪堪將那遙擊過來的內力敵過。

    那姓何的落在地上,好在此時左冰身形已離眾甚遠,姓何的漢子也穴道被制,倒沒有被他逃走。

    左冰只覺心中一股寒意直升而起,他右足一抬,對準姓何的漢子的頂門,厲聲道:“你再出掌,我立刻將他頭殼踏為粉碎!”

    那“馬老頭”冷笑一聲,理也不理,身形急飛而起,在半空中一停,雙掌激落而下!

    左冰不料他居然毫不遲疑下手,似乎那姓何的漢子與他毫無關連,急切間那還顧得傷那姓何的漢子,雙掌一併,全力一擊而出!

    他已領教過對方的還擊,這可不敢存有半分大意,雙掌撞出已用了全身功力。

    那知只覺力道一空,對方內力竟然在這一剎時收回空空。左冰力道已發,身形收止不住,一連向前衝出三、四步,在同一剎時,那“馬老頭”身在天空好比巨鳥一般自左冰衝向前的身形上方急掠而過,一把抓起地上的姓何的漢子!

    “馬老頭”出手駭人之極,一個抬手之際,竟然自左冰在絕對控制下,將姓何的漢子奪到手,這時左冰突覺滿腔驚懼登時化為不服,他完全忘記“馬老頭”可怕的功力,這時他一心一意想和“馬老頭”一拼!

    只見他衝前的身形陡然之間向後急退,這一進一退間毫無半分阻力,變化得輕靈自然已到絕境,而且那後退之勢,竟然不比前進衝勢緩慢半分!

    “馬老頭”的右臂才將姓何的漢子拉起,只聽得呼的一聲,左冰鬼魅一般的身形,已追到他身後首尾相接,左冰左手反擊而出,右手一把也抓向姓何的漢子衣襟,馬老頭作夢也沒有料到,只見左方內力一逼,急忙間右手一鬆,反拍而出,“拍”的一聲,馬老頭內力造詣之深已至駭人聳聽的地步、雖是蒼促之間出力,但左冰只覺半身一麻,身形蹌蹌踉踉退出三步,但右手卻牢牢抓住自“馬老頭”手中搶回那姓何漢子的身軀!

    “馬老頭”面上青氣一現,陡然雙手齊肩抬起,左冰只覺他雙目之中厲光吞吐不止,心中不由一寒,那“馬老頭”大吼一聲,陡然雙掌推出!

    說時遲,那時快,“馬老頭”雙掌才揚,左冰只感到一股柔和無比的力道自右方忽然襲來,他全神貫注首“馬老頭”的行動,這力道一推,登時站不住足,一連向左跌開三步,眼角只見一道青光急掃而過,那青氣,卻是一劃而斂,只聽得天空“轟”地一聲巨震,半空起了一陣旋流,氣流震盪好一會才歇止。

    左冰被驚震得呆住了,回首一看,只見五丈外,那金為江手中長劍支地。劍刃猶自顫動不休,他大大喘了一口氣道:“馬老頭,你有本領去找左白秋便罷,何必對他的兒子出氣?”

    那馬老頭雙臂緩緩落下,他平息了好一會,一字一字說道:“金為江,這幾年來你也沒有放下功夫!”

    金為江沉聲道:“金某忘記祝賀兄,你摧心掌已練成氣候了!”

    那“摧心掌”三字好比巨雷,所有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須知“摧心”功夫失傳武林足足近百年,這門功夫威力之大,舉世無匹,昔年青海星宿門中有一個高人仗著“摧心掌力”,行遍中原,絕無對手,他曾在泰山絕頂邀鬥少林僧人,當時轟動武林,只要稍有點地位的,再忙也抽空千里迢迢趕上泰山。

    結果少林由一個行腳老僧赴會,與星宿高人面對面默視半個時辰,那老僧最後開口道:“佛心不摧!”

    那星宿高人斗然全身一陣暴響,眼看就發“摧心掌力”,卻見那高僧右掌平伸,左手攏在僧袍之中斜斜塔在右肘之下,那星宿高人登時面色一平,仰天大笑一聲,掉頭下山而去!

    全體與會者都看得呆了,那高僧微微一笑,也自飄然而去,那少林方丈仰天呼了一聲與道:“外魔不侵我佛,師兄好深的‘屠能手’法!”

    眾人才知那少林行腳僧人所施的架數乃是“屠能手”的起勢,但眾人也不知“屠能手”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只是從那星宿高人自認不如看來,這“屠能手法”一定是登峰造極的功夫了!

    自此次以後,不但那“屠能手”法不再出現天下,就是那星宿高人似乎也隱逸不出,“摧心掌力”也失傳武林,但其威名仍長久不衰。這時眾人聽見那“馬老頭”方才所發竟是失傳已久的“摧心掌”,自是大大吃驚不已!

    馬老頭緩緩運息道:“金為江,你架了老夫一掌,這樑子是結定了,你且劃出道來吧!”

    金為江冷笑一聲道:“馬老,你別太過狂妄,金某對你一再客讓,別錯以金某怕了你。”

    馬老頭哼了一聲道:“那麼——你有種再接老夫一掌?”

    金為江仰天大笑道:“馬無塵,你既如此說,金某說不得要把那昔年舊帳一起和你算算了!”

    他身形一側,斜持著青鋒寶劍,一步步走了過去,這一下場上情勢變得糊里糊塗,那邊幾個北魏手下的漢子一個個對馬無塵咬牙切齒,暗罵這姓馬的好生可厭,一言不合一再尋人挑釁,他分明來此是找那左白秋的舊恨,卻完全不顧大局,說出秘密,又主動尋戰,那金為江原本可算是自己一方的人,拉攏還來不及,豈知三言兩語便被馬老頭說了,一切計劃都大大出於原來定計之外,那姓何的蒙面人忍不著怒吼道:“馬無塵,你好沒出息!”

    馬老頭雙目一翻,面上神色陡變,姓何的漢子不但不住口,仍然怒道:“想是那左白秋昔年將你幾老骨打得散了,自今仍有寒懼之心,以我之見,不必籍口東吵西罵,你還是歇著罷,那左白秋等會還是由魏大先生駕到一併打發如何?”

    他是怒極開罵,心想激起那馬老頭的怒,以緩他與金為江間劍拔誇張的形勢,那知那馬老頭面上真氣一閃,突然仰天冷笑一聲道:“老何,老夫就依你言,等那左白秋出洞。只是——老夫今日事後,若讓你再留在世上,我馬無塵三字從此倒寫。”

    他說得斬鐵斷釘,那姓何的漢子卻是絲毫不懼,冷笑不再說話。

    這時左冰已從他們對話之中,斷定洞中果真是有天玄道長等人,但疑慮是他們在洞中到底在作些什麼?那薛大皇的傷勢分明已經療治復原,而且方才他神秘掠入洞後密林之中,始終不見縱影,左冰這時心中疑念重重,若是想進洞一探,那在場的眾人定然不能相容,自己雖有姓何的漢子作為人質,但那馬老頭可絲毫沒有顧慮,隨時下得了毒手:

    正自疑慮不定之際,突然黑暗之中傳來一陣足步之聲。

    那足步之聲甚為沉重,眾人心中卻不由一震,只那足步之聲由遠而近,只數聲起落之際,已來到耳前,但見密葉一分,一個人影悄然而出!

    左冰運足目力,只見那人在黑大夜中,一身黑衣,不必細瞧,左冰心中一涼,那北魏已然駕到!

    那馬老頭冷冷道:“魏大先生才到麼?”

    那魏定國默然不語,只用兩道精光四射的眼珠四下打量了一番。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金為江身上,神色之間似乎並不相識。

    那馬老頭冷冷道:“老夫若是記得不錯,你們兩人似曾有一面之緣!”

    魏定國神色微微一怔道:“是麼?”馬老頭道:“金為江,魏大先生還記得起麼?”

    魏定國神色微微一變,道:“原來是金大俠。老夫失敬得很,金大俠絕跡湖海二十載,老夫今日能得一見幸何如之?”金為江抱拳一禮道:“人稱南北雙魏蓋世無雙,金某久仰!”

    魏定國道:“不知金大俠大駕到此-一”

    金為江微微一笑,馬老頭卻搶先開口道:“他找那天玄道人,為郎倫爾報昔年一劍之仇!”

    那“郎倫爾”三字說出,魏定國臉上神色果然一變,左冰乃是有心之人,自是留神到了,他心中暗忖道:“金為江與那郎倫爾關係定然非淺,他卻不知郎倫爾已死於絕谷,而且仇人乃是魏定國,而郎倫爾對天玄道長似乎毫不懷恨於心,看來那郎倫爾必是遭變北魏陰謀所害。”

    魏定國微微一頓道:“金大俠來找天玄道人的,那是白跑一趟了!”金為江驚道:“什麼?”

    魏定國忽然目光一轉道:“不瞞金大俠,老夫今日跋涉至此,也是白費一場工夫呢!”

    金為江和那馬無塵一齊道:“你是說——那洞中無人麼?”

    魏定國道:“人是有,只是沒有一個是負了傷的!”

    馬老頭道:“魏大先生,你曾說過那薛大皇傷在——”

    魏定國咳了一聲,打斷他的話道:“老夫也萬萬不料這是一個陷阱。”

    金為江奇道:“魏先生此言何意?”

    魏定國冷笑道:“只因老夫方才目睹那薛大皇的身形!”

    金為江啊了一聲,那馬無塵面色一變道:“那麼——依魏大先生之意?”

    魏定國面上平和不變,冷然道:“老夫原意是立刻撤退,若是馬先生意強不服,老夫可不奉陪,不過老夫奉勸一句,那洞口一開,走出的將是左白秋,天玄道人,以及那錢百鋒,加上生龍活虎一般的薛大皇,馬兄自量其力何如?”

    馬無塵面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魏定國語氣一轉,接著又道:“不過,老夫目下之意又有所改變了!馬兄,你以為以你我之力,在三招之內,能否擒住那姓左的兒子?”

    他口中邊言,足下早已站定步位,那左冰若想打前方衝出,那是萬不可能,馬無塵聞言陡然醒悟,冷冷一笑道:“魏兄好說了!”

    他話音未落,只見左冰身形陡然一掠而起,同時間裡左手一揮,那抓住手中姓何漢子的身軀平平飛起,向馬無塵迎面擲來。

    左冰發動得好快,當馬無塵正待行動之時,左冰身形已然凌空而起。

    馬無塵只見一個人影迎面飛了過來,他大吼一聲,身形猛地一矮,雙拳急推而出!

    那左冰身形本向左方叢林之處掠去,馬無塵雙拳一出,陡然一聲尖嘯破空而起,左冰忽覺一股無形的真力自五丈之外遙撞過來,竟然有強勁力道,自己身形在空,猶覺被力道所吸引,竟是不能向前!

    那馬無塵的功夫委實怪異無端,左冰來不及細加思索,雙足一落地上,猛然相反的方向急掠而起。

    他這一次的方向乃是向山洞洞口方向,這一耽誤,那魏定國的身形好比幽靈一般,已然發動。

    左冰忽覺心中一片茫然,現在唯一的便是要逃躲這二人的掌握,否則他們以自己相協,後果不堪設想。

    他現在完全不限懾那馬無塵之威,只因此人功力深不可測,而且出手毫無分寸,隨時有置人於死的可能,是以他第二次騰空,乃是斜退向山洞方面,那馬無塵發出一掌,正好姓何的身軀飛臨到頭,他一把擒了下來,一連三掌解了他的穴道,這時北魏的身形已然凌空而起!

    只聽呼的一聲,魏定國的身形已追得和左冰首尾相銜,他左手一探,右手筆直飛出,點向左冰背脊之處。

    他手一伸,左冰只覺一股掌風突襲而至,慌忙之間,左冰的身子陡然向前一弓,頭頸下垂幾乎伏地,但身形卻是絲毫不減。

    魏定國一指落空,左冰身體忽然倒翻過來,猛地雙足著地,再不移動!

    魏定國不料他竟不逃反停,“嘿”地一口真氣吐了出來,那急奔衝力未竟,在天空繞了一個弧形,也自飄然落地。他身形才定,左冰突然雙拳齊出,猛擊而至。

    魏定國吃了一驚,只見左冰拼命擊出拳勢,招式極為繁複,一時間只覺拳勢之中有平攻短打,騰挪點錯,他此時雙足未穩,一口真氣直吸上來,右掌單掌出拒,足下退了二步。

    左冰就是要逼他後退,他身形才退,左冰收掌急奔而去,但北魏是何等人物,他左掌一直不出,掌心早已運足內力,左冰身形才起,北魏低喝一聲:“倒下!”

    左手閃電般一翻揮出,左冰只覺一股強大無與倫比的強勁力道在身後不及三尺之內,要想閃躲,已然萬不可,左冰不由暗暗嘆氣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聲大吼道:“且慢。”

    左冰只覺身軀一震,生生被擊得翻了一個跟斗,他側飄卸去正力,但仍感心頭一跳,一口鮮血直噴而出!

    那主力被帶偏了,一直擊向身後的山洞洞石,兩股力道一合之下,這麼遠的距離,竟然打得那堆石塊嘩啦一響,四下分散。

    左冰耳際只聽那北魏冰冷的聲音道:“金為江,你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轟的一聲,那山石散了一地,山洞之中一連走出四個人來,那為首一人冷笑道:“魏定國,你別再跑了!”

    左冰心中狂跳不已,“錢大伯,錢大伯”,原來你們果是佈下的陷阱!

    只見其次的清癯老道,峨冠長袍,正是當今武當山的掌教師尊天玄道長。

    天玄道長的身後是薛大皇,左白秋站在最後面。

    魏定國冷冷地笑道:“好呵,薛兄你真不愧為武林奇人呵——”

    薛大皇面色紅潤,神采飛揚,那裡還有一絲毫受傷的模樣,他微微一笑道:“魏兄此話怎講?”

    魏定國冷冷地道:“一會兒聽說你被人傷得奄奄一息了,咱們老朋友們才不遠千里地趕來看看你,怎麼一會兒就痊癒了,而且好得那麼迅速,還不是武林怪人了麼?”

    薛大皇哈哈大笑道:“我真料得,只要我薛某重傷的消息一傳出去,少不了你魏定國一定會趕到‘捧捧場’的,果然不錯,果然不錯,魏定國你真是太抬愛薛某了!”

    他原說得嘻皮笑臉,說到最後兩句話,忽然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好此寒冰一般,魏定國從他的眼睛中察覺出無比的憤恨之色來,他只是淡淡地冷笑,不再接腔。

    那馬無塵衝著左白秋一揖到地,大聲道:“左白秋,還識得馬某麼?”

    左白秋方從黑洞中走出,眼睛視覺尚未習慣於洞外強光,他定目一看,不由呆了半晌,好半天才還禮大笑道:“左某平生最喜風雨故人來,馬兄馬兄,咱們真是久違了——”

    那馬無塵道:“左白秋,今天旁的事我不管咱們的事可要了結一下了。”

    左白秋仰天笑道:“馬兄只管放心,今日能教你稱心如願,倒是——”

    他話尚未說完,那金為江已指著天玄道長道:“道長,還記得郎倫爾麼?”

    天玄道長吃了一驚,轉首注視金為江,冷淡地道:“閣下此言何意?”

    金為江尚未答覆,錢百鋒插道:“這位莫非是昔年大江南北的金大俠麼?歲月摧人,恕老夫年邁眼花了……”

    金為江哈哈一笑道:“在下金為江,錢兄這些年來可好?”

    錢百鋒呵了一聲,喃喃地道:“是呵是呵,記得是那一年,我和他還有那麼數面之緣呢,現在可真老了……”

    金為江轉向天玄道長道:“道長,金某與郎倫爾乃是生死之交。”

    天玄道長沉著地道:“是生死之交,又怎樣?”金為江道:“今日所以要來此地,替亡友辦點事情。”

    天玄冷哼,並不回答,金為江等了一會,見他不開口,索性自己開門見山地道:“金某今日想替郎兄再向道長領教一下武當劍術——”

    天玄道長撫髯冷笑一聲,然後道:“貧道一生最是敬重有血性的好朋友,金大俠為朋友,這等義氣,看來貧道是非成全你不可的了。”

    金為江冷笑道:“今日那姓卓的不在場,道長如何依然狂言?”

    天玄不以為忤,只是淡淡一笑道:“憑良心說郎倫爾的功夫貧道除了佩服,沒有別的話可說。”

    金為江道:“道長,還是請你劃下道兒來吧。”

    “姓魏的,咱們安排這個陷阱,原來為了的只是要你一個人落網,沒想到一下子招惹來了這許多好朋友,姓魏的,可真便宜了你。”

    北魏狂笑一聲,冷然道:“便是你們四個一起上來,看看魏某能不能把你們打發得了。”

    左白秋冷冰冰地道:“說這種大話就沒有意義了,你想想看,咱們會四人敵一麼?你能敵得住四人聯手麼?笑話之至。”

    魏定國笑道:“鬼影子在武林中鬼鬼祟祟地藏了幾十年,直到最近才被老夫揭破身份,這其中定有什麼陰謀——”

    左白秋道:“陰謀?咱們今日騙你來此,正是為了這兩個字。”

    魏定國臉色微變,左白秋繼續道:“敢問你魏兄,那年楊陸飛渡星星峽之時,你魏兄身在何處?”

    魏定國面色一沉,冷笑道:“那一年?”左白秋一字一字地道:“土木之變的那一年!”

    魏定國哈哈狂笑道:“姓左的,你還沒有資格來問老夫這句話呢。”

    左白秋緊緊逼問道:“同時在楊陸飛渡星星峽之前,四川唐門的百毒叟唐奇可是死在你的手中?”

    魏定國道:“不是又怎樣?”左白秋道:“魏兄回答咱們這兩個問題,也好讓咱們打了十幾年的啞謎有個水落石出。”

    魏定國道:“笑話,老夫就是明知不說又怎樣,你們還敢動手不成?嘿嘿!”

    錢百鋒道:“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不得不動手了!”

    魏定國道:“好,錢百鋒,我就先會會你的絕學——”

    那邊馬老頭叫道:“左白秋,咱們先了了舊帳吧!”

    金為江也大叫道:“道長,咱們這邊談談——”

    這時,忽然左冰大聲叫道:“且慢——我有話說——”

    眾人略略為之一怔,左冰道:“金老前輩且聽在下一言。”

    金為江一皺眉道:“你說什麼?”

    左冰道:“金老前輩可知道郎倫爾郎老前輩已經去世了麼?”

    金為江聽他搞了半天說出這麼一句廢話來,不禁大是不耐,帶著幾分火氣地道:“郎倫爾死的對候,你這小子想來還是牙牙學語,你還要說麼?”

    左冰道:“不然,半年之前,晚輩目睹郎老前輩去世!”

    金為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叫道:“你……,你說什麼?”

    左冰冷靜地道:“晚輩在大典山絕谷之中碰見郎老前輩,他雙腳全廢,永無出谷的希望,結果因錯服毒蛇丹,中毒而亡,這是晚輩親眼目睹的……”

    金為江聽得心頭狂跳,但他卻是不敢置信,左冰續道:“金老前輩,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你可要知道郎老前輩是被什麼人害的麼?”

    金為江被他這一句話所動,正要開口,那邊魏定國陰森森地冷笑道:“小子你再-嗦,耽誤咱們正事,老夫可要賞你們幾記耳光嚐嚐,十餘年前的武林大事,由得你乳臭未乾的小子胡扯麼?”

    那馬老頭也不耐煩地道:“小子你就少鬼扯幾句不成?”

    左冰見金為江上臉疑色愈來愈重,一急之下,忽然左掌一圈,右掌從圈中發出一掌,力道其怪無比,三丈外一棵柳樹被擊得彎成弧,卻是並不折斷,倒彈落一地小枝。這正是郎倫爾西方內功的特色,左冰年紀輕輕,除非真見過郎倫爾,如何可能會懂得這一招式?

    金為江一見這一招,再無疑心,忽然大叫道:“我信我信!小兄弟,你快說……是誰害了郎倫爾?”

    左冰大聲叫道:“魏定國!”

    金為江雙目中猶如要噴出火來一般盯著魏定國,怒氣已達沸騰-一

    魏定國面上神色一變,突然之間大吼一聲,右掌陡然舉起,對準金為江一拳擊出。

    那拳勢才出,只聽嗚地一疾響,金為江身形一側,才後退半步,那知那份內力回勁一輕,自身側如影隨形,又緊緊逼了上來。

    北魏功力確已臻化境,隨手出掌,那力道、部份、招式都是絕妙之作,金為江身形一轉,不料內力又是直逼而上,危急之間左手一揮,內力一吐,將那股力道卸開去了,但這一瞬間那魏定國已逼近身邊!

    那金為江站在西首,與人人之間相距足有五六丈之遙,錢百鋒心念一轉,已知魏定國用意,低聲說道:“左老弟,別讓那魏定國與那金為江對了單,咱們可不好意思以二對一,我看他八成想逼那金為江兩式,自那邊便一走了之……”

    左白秋點了點頭,但這一剎那之間,魏定國已欺近金為江身邊前,左右手齊揚,已將金為江罩入一片掌影之中。

    那金為江失了先機,只得左右閃避,魏定國果然存了一走了之之念,發掌處處逼向兩邊,金為江身形連連後退,霎時距這邊已有十丈左右。

    左白秋雙眉一皺,沉聲道:“錢兄,咱們今日好容易引來魏定國,決不能讓他輕易走開,我去助金大俠一臂之力!”

    他身形一起,口中大吼道:“魏定國,左某想討教一二。”

    他身形才起,那知左方響起一聲暴吼道:“住手!”

    只見一條人影疾飛而起,左白秋只覺左方一寒,一股貶骨之寒襲近身邊,不由吃了一驚,只見他身形輕輕,在空中一轉,生生將前進之勢化為側移,轉首一望,只見那馬無塵滿面殺氣道:姓左的,你先和老夫算算帳吧!”

    左白秋吸了一口氣,冷然道:“馬無塵,你是陰魂不散了。”

    馬無塵一言不發,只見他面色陡然慘白,然後一屋青氣直泛而起,左白秋這時身形緩緩落在地上,他知那馬無塵古怪的功力甚是出奇,是以絲毫不敢大意,內家真力已然運至十成!

    馬無塵陡然大吼一聲,身形猛然一矮,右掌平立,左掌猛然一削而出,那掌勢發出,全身一陣顫動。

    左白秋陡然之間面色大變,只覺一份霸道無比的力道遙遙擊了過去,這一照面之間,馬無塵已然拼命發出了“摧心掌力”!

    斗然左白秋全身衣袍鼓漲有如氣球,那身形猛然疾衝而起。

    若非親目所見,誰也不會相信世上這等身法,只見左白秋身形不退反進,直迎著那霸道無比的內力,整個身軀在凌空急打圈子,每轉一圈,雙掌左右向外擊出,只見他身形轉

    動得快處,已如模糊一片,但見雙掌連環。掌掌連環,到得第五個圈子,人已欺近對方身前不及三尺,馬無塵發出“摧心掌力”,竟然生生為左白秋急轉的身形化去。左白秋每發一掌,身前壓力便減輕一些,到了最後,已突破內力圈,只覺壓力陡減,口中大吼一聲,右掌橫削而出。

    馬無塵只覺雙目盡赤,左掌勉力一揮,但他全身功力已在摧心掌中弧注一擲,兩股一道一觸而散,左白秋身形穩立有若磐石,馬無塵卻是身形一陣搖盪,一連向後退了五步才拿住樁!

    那錢百鋒,天玄道人等人均看得呆了,錢百鋒長嘆一聲道:“左老弟,好生厲害的“七星轉”身法,我總算又開了一次眼界了!”

    馬為塵怔怔地站在當地,似乎想不通這一切到底是這麼一回事,驀然他仰天大吼一聲,轉過身來如飛般一掠再起,轉眼已隱入黑暗之中。

    左白秋緩緩吁了一口氣,那薛大皇冷笑一聲道:“現在,那魏定國是落了單。”

    魏定國雖在與金為江交手,但目中卻將這邊一切都看在目內,那馬無塵一言不發,回首而去,他心中知道今日情勢如若再不決定,那是不堪設想,這時金為江掌勢漸盛,不再處於捱打地位!

    魏定國突然收掌向後,急退二步,金為江只覺壓力驟減,右手一伸,蹌地一聲音劍脫鞘而出,只見一道青光繞軀一轉,當胸而立。

    魏定國卻一個轉身,他身形才轉,卻聞一股勁風猛襲而至,原來是天玄道長及那薛大皇伯他藉此脫身,不約而同,一齊躍過,天玄道人身形尚在三丈之外,長拳已出,魏定國面含冷笑,右手一伸,將那力道御滑偏開,身形卻是不退反進,猛向天玄道人撲去。

    天玄道長心中一驚,那魏定國來到面前,右掌疾推,天玄道人身形一斜,左掌急迎面上,這一下兩人距離甚近,雙掌相觸,天玄道人只覺手心一熱不由大吃一驚,猛吼道:“你——你——”

    這時那北魏內力陡然如出而湧,天玄道人內力一分,卻在這時,那銀嶺嶺神仙薛大皇大吼一聲,猛然接著發了一掌,這一掌正好將魏定國的內力接住了,但聞波的一聲,兩股力道似乎壓破了什麼東西,一股濃煙自天玄道人手掌之中疾冒而出,剎時漫天迷茫,對面竟是不見人影!

    左白秋和錢百鋒陡然一齊發掌,隔著白煙對準魏定國身形打出,兩人內力如山,遙擊而出,只覺手中一重,想是魏定國隔煙出掌相抗,但力道斗然一鬆,左、錢二人內力一輕,此時那白煙漸漸散開,眾人害怕有毒,一齊向後退去。

    那魏定國好密的心思,和天玄對掌之時,已將那發煙的小物品放在天玄手中,正待出掌將之擊破,並一舉乘天玄發怔之際將之擊傷,卻被薛大皇一掌接著,那小物品打碎散開,眾人空空站在四下,卻是毫無辦法。

    那白煙漸漸散去,只見對面空蕩蕩一片,那裡還有北魏的身形,就是連那些手下也都走得一乾二淨,金為江身形也已杳然!左白秋道:“咱們竟又讓他走掉了!”

    錢百鋒咬牙道:“依我之意,咱們窮追不捨,反正只有這一條路下山而去。”

    天玄道人道:“那金為江想是緊追而去了。”

    左冰忽然插口,將那周公明的事的經過都說出來了,左白秋和薛大皇一齊大驚失色,薛大皇道:“咱們快去瞧瞧!”左白秋點了點首,那錢百鋒道:“我暫時一人緊跟著魏定國之後,一路之上也算有些訊息,否則魏定國如是自此不出,要想找他也甚是麻煩!”

    左白秋略略思索了一下道:“冰兒,就這樣決定了,咱們去看看之後,再去找錢大伯——”

    他轉臉對天玄道人道:“道長之意如何?”天玄道人微微思索道:“貧道左右無事,跟隨左施主一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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